第13章 揚州·上門女婿是只狐狸精【12】
胡俊生料的沒有錯,果然次日陳廣年便連同蘇州巡撫尋到了蘇文靜。聽說,是夜裡找到蘇文靜的。一干衙役找到她的時候,她正在給亡夫燒紙錢。幽幽火光,就聽她在破敗的院子里胡言亂語。回來的人都說瘮得慌。
陳廣年在他下了課便叫人去請他到府衙一談。他有些好奇這個不為功名利祿的讀書人了。
「我叫你俊生,你不會有意見的吧。」陳廣年親手給他倒了一碗茶,請他喝。
「我是晚輩,陳大人願意叫我俊生,是我的福氣。」胡俊生大方的接受這個稱呼。
看胡俊生略帶青澀的面龐,陳廣年真是好奇,他在揚州城到底是為了什麼?「這些日子多謝你照顧纖皎。自從她每日去書院做事開始,的確開始有了規矩。俊生是幫我解決了大麻煩。」他尋了個靠近胡俊生的位子坐下,「今天叫你來,你應該也知道。前日你同纖皎說起了蘇文靜的事情。」
胡俊生知道陳廣年會來問他,他拿起茶碗的瘦頓了頓,笑著說:「我這每日除了教書授課之餘,大人也是知道,平常還會在市井之中替人寫字,這接觸的人不同於大人。您是多與上流有地位的人接觸,而我則大多是和市井三教九流之類了。」說到這裡,胡俊生停了下來,有些不好意思,「說來慚愧,我讀了一肚子聖賢書,辱沒了先人的才情。」
「俊生言重了,雖說讀書聖賢,可要是不能腳踏實地的體會這市井,那也是空談。」陳廣年倒也是接地氣的人。身份地位他倒也看的雲淡風輕。
胡俊生謝過陳廣年的理解,他繼續說:「蘇老闆有一口濃重的蘇州口音,我想大多數人要是第一次接觸她肯定覺得她是蘇州人。」
「可是她卻說自己是青州府人。」陳廣年翻看戶籍登記上,蘇文靜那裡是寫得青州府。
「她早已沒有鄉音了,就算是青州府人。這一口蘇州話就證明她在蘇州待的日子不比在青州府少。而且,她一般回鄉,說的也是蘇州。」胡俊生拿起茶碗喝了一口茶,「聽人說起過,她丈夫的事情在蘇州是個大事情。倒不是她的案子稀奇,而是她伸冤沒幾日之後,前蘇州巡撫就暴死。這個案子在蘇州是懸案。所以,我就猜她要是走了,會不會去蘇州。」
這麼一說,就又牽連出兩樁案子,陳廣年覺得事情越發的蹊蹺。「聽你說,她實際是遼國人。」
「這也是大家傳的。不過……您要是經常去蘇記,能發現蘇文靜的體格不像江南女子這般玲瓏嬌小。」胡俊生放下茶碗,回憶起蘇文靜的樣貌,「她的手似蒲扇一般大,雙足也是同男子一般。你要說她是練家子,都有那麼幾分像了。再是,我曾經看她賣桃酥,發現她的鼻樑倒是有幾分遼國人的樣子。而且,她左手的虎口以及右手食指與中指之間有厚繭,試問江南女子就算是做慣農活的又怎麼會在這兩處有繭子?」
「你想說她善拉弓習武?」陳廣年問。
胡俊生搖頭,「她應該早年在馬背上生活。大宋現如今都是以茶養馬,馬背上的生活不是西夏就是遼國。這些年,遼國屢犯我大宋,邊境一帶的婦女有一部分便就被遼人侵佔了。結合坊間的戲言,這麼一想倒也不是不無道理。」胡俊生看陳廣年的茶碗空了,便替他倒上,「雖說是戲言,可……無風不起浪。」
想到那封密信直接指明蘇文靜且通過他細問鹽販子,也都吐出是她。想到,最近抓來的鹽販子都說私鹽是從滄海一帶流出的,加上蘇文靜極有可能是遼國人,種種跡象都好像在靠攏一個答案。具體是什麼,他還不得知。「蘇文靜為什麼要這麼做?」這個問題他想探胡俊生。
這是指販私鹽,官府從未向外透露過販私鹽的是蘇文靜。胡俊生回答:「應該是有大案子在她身上。她在害怕,所以倉皇之間就想逃。置於是什麼案子,陳大人就要好好的排查了。」他隻字不提販私鹽。
「如果我說,她就是揚州城最大的鹽販頭子。俊生,你有什麼想法?」陳廣年又探。
「陳大人想要問,她為什麼要販私鹽嗎?」胡俊生反問他。
陳廣年點頭,要他想想。
胡俊生隨即搖頭,「俊生不曾參與過私鹽案子,也不曾想過。如今陳大人這麼問,俊生猜您是有了證據,那我就更加不敢妄言了。若是您剛問我她為什麼要販私鹽,這可能就要勞煩大人審問她一二才可得知。」
「府衙有一個空缺,不知俊生願不願意。」陳廣年想招他辦案子,胡俊生的能力要是就是做一個鄉野先生真是有些埋沒了。「我這裡缺一個師爺,俊生可否願意過來?」
「我就是一個先生。」胡俊生婉言謝絕,「我要是走了,我的學生們該怎麼辦?我放不下的。大人的好意,我心領了。」
「若是你願意來府衙做事,我給你的學生再請一位先生頂上。平日小女也會去幫忙,你也時刻知道書院的近況。這樣,你意下如何?」陳廣年是真的有意想請。
胡俊生不能走,這班孩子是師傅培養的暗門,誰都不能接手。他站起,做禮,「我只是個先生,陳大人的好意俊生心領了。若是真的需要俊生,俊生可下學後過來幫忙,但是師爺這個位置,真是……擔當不起。」
一如以往的謙恭,淡泊名利,陳廣年雖然沒有請動他做師爺,但覺得這比『請動』更讓他覺得滿意。不過府衙的確是缺了能辦案子的師爺,若是胡俊生願意來幫忙,也算是頂上了這個空缺。「來幫忙也行。那就辛苦俊生了。」
胡俊生沒想到陳廣年會這般,一般不都是拒絕後就不挽留嗎?他終於明白陳纖皎為什麼是那種性子了,隨她爹。「這……不辛苦。」
「俊生你放心,雖然領不到師爺的工錢,但是不會虧待你的。」陳廣年想到每日同胡俊生一起進出的閨女,他看胡俊生樣貌品行都如眼,「以後纖皎下了學你就同她一起來府衙用飯。」
「嗯,以後俊生會送她回來。」胡俊生有點想走了。
「你覺得纖皎是個怎麼樣的姑娘?」陳廣年有種看女婿一般的心態。他看胡俊生的耳朵發紅,便笑著打哈哈,「沒事,不說也沒事。」
陳府內,陳纖皎用好飯後就躺在床上消食。她盯著紗帳,滿腦子都是陳季氏和她說,她爹看上了胡俊生,想讓他做上門女婿。每日與胡俊生相處,說討厭他倒也沒有,說喜歡的話,心裡好亂。「誒……」
「小姐別嘆氣了。我就覺得胡公子很好。」秋菊點了熏香,拿到陳纖皎的床腳下,「而且你不用像二小姐那樣嫁出去,你就還是在家裡陪著老爺夫人。這不是很好嘛。」她拿了個蒲扇,站在陳纖皎床邊給她扇風,「小姐,你難道是不喜歡胡公子?」
「沒有不喜歡。」陳纖皎翻了個身,面朝著秋菊,嘟著嘴:「就是不知道他喜不喜歡我。」說完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拿著帕子蒙住面。
站在一旁的秋菊點穿她,「小姐,胡公子要是不喜歡你,為什麼要什麼都給你吃,什麼都給你用?」看陳纖皎拿開帕子,露出眼睛一臉遲疑,她繼續說:「要是真的不知道,小姐不妨去問問他。」
「這怎麼開口嘛。我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害不害臊哦。」陳纖皎開不了口。
「那小姐就只能一個人生悶氣。永遠不知道胡公子想什麼了。」秋菊激她。
帶著小心思的陳纖皎次日去書院時,特意讓秋菊給她打扮一番。胡俊生在書院門口看到她不同於以往,臉上抹了胭脂,一身嫩粉色的襦裙襯得她水嫩水嫩的。
「你今日……」胡俊生想誇讚兩句,可是怕這話說出來有些奇怪,便說了一半停住了。
「今日我好看嗎?」陳纖皎說完有些臉紅,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看。
「好看。」
「那……」你喜歡嗎?陳纖皎在心裡想了無數遍怎麼說這句話,可是真的要讓她當他面說出來,就又梗在喉嚨口,說不出來了。
胡俊生從沒見過她這樣嬌羞,他似乎要感覺到她要說什麼。他伸出手,「昨夜下了大雨,青石板有些滑膩,我牽著你進去。」他想,這應該就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