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揚州·上門女婿是只狐狸精【24】
金子嘯的事情剛有著落,瑤姬的事情就又來了。陳廣年驚堂木一拍,「堂下何人?所為何事?」
瑤姬跪下,隨著大宋的禮節,她給陳廣年磕頭,「民女是燕雲樓的舞姬,叫瑤姬。中秋節前在城北的玲瓏胭脂坊買了一盒胭脂,價值一貫錢。本想著一分價錢一分貨,一貫錢的胭脂定是好東西,誰曾想昨日用了后,今晨一看,臉上都是紅疹,又癢又疼。」她看向陳廣年,又磕了一個頭,「瑤姬懇請知府大人幫民女討一個公道。」
陳廣年看瑤姬是絹紗蒙面,「瑤姬可否摘下面罩?」是真是假,總是要眼見為實。
「可以。」瑤姬倒是大方,「民女臉上的紅腫十分駭人,還望在場的官爺切莫嚇到。」
在場的人除了胡俊生見過瑤姬長滿紅疹的臉,其餘人都沒見過。女子長紅疹一般都是小米大小的紅印,總想著不會太嚇人,可當瑤姬摘下絹紗,兩旁的衙役捕快都默契的倒吸了一口氣。雖說看的出面容姣好,可是這臉頰紅腫的發亮不說,面上布滿了疹子,大大小小的有些還帶有膿頭。
「可是請大夫看過?」胡俊生問瑤姬。
瑤姬見大傢伙兒的表情都是不適的樣子,便就將面罩戴上。她回答胡俊生,「回稟胡師爺,找了城南的王大夫看了,他說這臉是因為用了爛胭脂導致的。」
瑤姬的臉看著著實嚇人,他倒吸一口氣,皺眉說:「用了玲瓏胭脂坊的胭脂和你一樣的女子可是還有?」
「瑤姬知道的還有一人,是香花閣的頭牌柳葉。」瑤姬回憶早上去看大夫時遇到他,「在民女之前柳葉正巧也是尋了王大夫看臉。他的臉比我的好些,興許使用的少,只有紅腫,沒有疹子。」
「你說的柳葉可是香花閣的兔爺兒?」一旁的侯捕快面色比較奇怪,他半信半疑的又問:「他可是一個男子。」
瑤姬嘆了口氣,「男子買胭脂瑤姬管不著,但是他時用了胭脂后臉腫了這是瑤姬看到的。」
有捕快『嘖嘖』兩聲表示嫌棄,「那柳葉是以色侍人,講不定不是胭脂鋪的問題,是他自己染了臟病。」
瑤姬看那個捕快是在借柳葉說她是娼妓。何時受過這等屈辱,雖說如今身不由己,可也是西夏送去遼國和親的公主。她看向那個輕佻的捕快,站起身,指著他,「你再說一次。」
胡俊生怕出事,趕緊下去拉開瑤姬。他訓斥那個捕快,「公堂之上豈容你這等無禮!」平日里胡俊生總是好好先生,從不生氣,可當真生氣起來倒也是震懾了一番。他見那捕快不服氣,還想要說什麼,便搶在他牽頭說:「公堂有公堂的規矩,斷案要有公正,你站在公堂上如此口出污穢,對得起你身上的衣衫嗎!」
那捕快被訓斥的一句不敢多說,低頭認錯,「師爺說的對,以後會注意。」
陳廣年覺的胡俊生這個不輕看人,也不高看人的性子真是挺好。他叫侯捕頭上前,「小侯,帶幾個人去請城南的王大夫和香花閣的柳葉來府衙。」
侯捕頭去找王大夫的時候正巧還遇上了幾個姑娘去看臉,他見姑娘們的臉大多和瑤姬的癥狀差不多,便問王大夫:「這可都是用了城北胭脂鋪子的胭脂導致的?」
不等王大夫說,那些姑娘主動上前七嘴八舌的介紹起自己的遭遇。
「可不是嘛!官爺你看我的臉,就是早上用了一點,不過幾個時辰這都沒辦法出門了。」「我也是!官爺,你看我的臉,以後爛了可咋辦?」
侯捕頭被拉扯的好不尷尬,「正巧我就是為了這事兒來請王大夫去府衙就這個事情做個診斷,要是能判定是玲瓏胭脂坊的問題,府衙會讓他們給姑娘們賠錢,也會責令他們停業修改。」他見姑娘們越發激動,便又說:「若是姑娘們願意,可以隨同王大夫一同前往府衙作證。」
「好!那就一起去!城北胭脂鋪的胭脂不便宜呢,原以為是大店鋪會有好東西,誰知道不但東西差,還要倒貼葯錢,真是氣死個人!」「就是!一起去,起碼討要回買胭脂的錢!」
香花閣的柳葉就不像王大夫這般好請,他因為臉爛了便是怎麼也不出去。來請他的捕快在樓下同龜公好一陣說道:「我們這是辦案子,不是趕著相親。你們的柳葉公子怎麼就這般執拗?你說說看,去府衙,別說妝容面相,就是你蓬頭垢面去也不打緊的。你再去樓上同你家公子說說,讓他下來。」
龜公已經來回上下跑了三四次,他嘆了口氣,看著樓上緊閉的房門,「公子的意思是若是讓常來的恩客看到了他臉爛了,怕他們以後不來。」龜公撓頭,悄聲在捕快耳邊說:「您也知道,沒人看就是沒飯吃了。樓里的公子除了色相還有什麼技藝能討口飯吃?」
捕快請人這是任務,來的官爺耐心可是耗的差不多了,見這龜公沒什麼用處,便自行上樓。「柳葉公子,我們在樓下好賴話都說盡了你還是不出來,那就別怪我們這些粗人了。」說完,便踢開門,架著柳葉就往外搬。
柳葉身子輕,平日又不練功夫的,一群壯漢把他輕鬆扛起,他連反抗都動彈不得。氣的他漲紅了臉,「向捕快,你這般闖進閣內,還把我這般押出去,你不怕外頭人說閑話!」
向捕快轉了轉手腕,一腳踢開香花閣的大門,大步流星的跨出去,說:「我奉命請柳葉公子去府衙,閑言碎語只當是放屁!」
柳葉真是氣極了,何時被人這般押著,他啐了向捕快一口,「你個粗人!」
向捕快倒是不怒反笑,「我是粗人,可柳葉公子你也不是斯文人。」
一番吵鬧侯捕頭帶著一群人來了,向捕快緊隨其後扛著柳葉進了公堂之上。來人比較多,又是要伸冤的女子們,一下子公堂上都是嘰嘰喳喳的聲音。
陳廣年被吵的腦瓜子疼,他用力拍下驚堂木,大聲叫喚:「肅靜!」一時間,鴉雀無聲。陳廣年叫王大夫上前,「王大夫,瑤姬的臉是你看的,你說說這到底怎麼回事?」
王大夫作揖,「回稟大人,瑤姬姑娘的臉是用了玲瓏胭脂坊的胭脂導致的。這些天,來看臉的姑娘是越來越多,大多是買了他們的胭脂才變成這樣的。」他轉頭指了指身後的一同前往作證的姑娘們,「她們都是。」
柳葉拿著香扇遮面,嘆了口氣,說:「這玲瓏胭脂坊的胭脂以前用著都是很好的,上妝卸妝都是城裡一等一的好東西。誰曾想中秋節前後的胭脂就出了問題。我這臉雖說比燕雲樓的舞姬好點,但影響我營生啊。」
周圍的人聽著柳葉這弱柳扶嬌的樣子,幾個衙役都捂著嘴偷樂。柳葉一雙媚眼向人群中拋去,「笑什麼?瞪什麼?去香花閣佔了便宜的那幾個我可是認得出的,有娘子的就憋著點,別讓我柳葉說出來影響家庭和諧。」
柳葉這話說的有些毒辣,男子是不出聲響了,可是一旁的幾個女子對他瞟了幾下白眼。柳葉倒是不氣,他走到那群女子堆里,上下打量他們,「嫌棄我?看看你們自己,連我一個男子都比不過,不怪家裡男人去香花閣。」
「你什麼意思啊!客氣點叫你公子,我不客氣就罵你是個娼婦!」有脾氣炸的捲袖子就要上手,還好周圍有人拉著。
柳葉向後退,他瞪著眼,嘴上不討饒,「你瞎么?我是個男子,娼婦是罵你們女子的詞兒。下回吵架前先找先生去學點詞兒再來。」
都是什麼人,陳廣年看向胡俊生,胡俊生感覺即辣耳朵又辣眼睛。他咳嗽了一聲:「咳咳,別吵了。今天是來解決玲瓏胭脂坊售賣次貨的事情,其餘的事情不要在公堂上爭吵。」見柳葉和姑娘們還算給他面子,胡俊生問王大夫,「那應該就是胭脂出了問題。王大夫可看過胭脂?」
「還沒有,但是確定是胭脂出了問題。」王大夫篤定的說。「若是大人不放心,可以再請一個大夫來驗。」
陳廣年覺的這個想法可以,他問瑤姬,「可是帶了胭脂來?」
「有。」瑤姬從腰袋裡拿出,上前遞給陳廣年。
驗一盒胭脂不能證明問題,胡俊生問在場的姑娘們,「誰還帶了玲瓏胭脂坊的胭脂來?」
「我帶了!」「我也帶了!」「我這兒有剛買的!」
姑娘們『慷慨』獻胭脂,胡俊生讓人去玲瓏胭脂坊再現買一盒。同時,陳廣年讓向捕快去請一個大夫。
城北來的李大夫看了瑤姬的臉,也是覺得胭脂出了問題。他和王大夫一起查看了這些姑娘們用了有問題的胭脂后,發現胭脂里的黑豆皮這個成分是有問題的。再去看向捕頭從玲瓏胭脂坊新買來的胭脂,發現也是這樣。
王大夫放下手裡的胭脂,說:「黑豆皮若要用新鮮的。將它晒乾后和淘洗好的紅藍花瓣,蜀葵花,重絳,蘇方木,石榴,山花混合到一起取紅。這樣作出的胭脂是沒有任何問題的。」李大夫挑起一塊胭脂,在食指與拇指之間搓揉開,放在鼻下,「這胭脂雖然用了香粉去調和味道,但是仔細聞還是能聞到腐臭的黑豆皮發酵的味道。」
由此可見,問題的根本在於城北胭脂鋪用了腐壞的黑豆才會導致爛臉。陳廣年隨即就下令讓人去玲瓏胭脂鋪傳喚鋪子老闆到府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