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再謀
「江少將軍如今要回京中了,小姐您還能有什麼法子?難道、難道你要跟著少將軍一同前去京中么?」碎月見秦素妙唇畔含笑,只是眼底帶著幾分凄涼,不由得落下淚來。
「他……他身邊的姑娘那麼多,區區一個謝晚棠都弄出那般的架勢,想來旁的姑娘更是要厲害,若是、若是有公主也瞧上了江少將軍呢?小姐您又要如何?」
碎月臉上猶帶淚痕,怔怔然的看著秦素妙,試圖說服於她。
「恆城、恆城雖然小了些,但到底是小姐您從小到大生長的地方,不論出了什麼事情,總歸還是有將軍護著您,可是、可是京中您人生地不熟的,若是您在那裡受了欺負……」
她哽咽著:「可是恆城不會讓您這樣受委屈的。」
「恆城之中雖然沒有、沒有江少將軍那樣的男子,但是也有不少文武雙全的俊俏公子,小姐您的愛慕者眾多,與其去如此委屈,不若挑一個真心愛慕您的,倒也美滿不是么。」
碎月的語氣小心翼翼的,望著秦素妙的神情亦分外誠懇。
她滿心滿意都是為了秦素妙在著想。
往日秦素妙總是運籌帷幄,碎月不是未曾見過她謀算失利的模樣,但是到底不至於這般傷心。江暮行那樣的青年才俊不可多得,但是也自然比起常人要難以攻陷。
尤其是在碎月見識過謝晚棠的「兇狠」之後。
她也曾經篤定謝晚棠一定會慘敗而歸,可是謝晚棠不是她們之前見過的那般小門小戶的姑娘,她手下的那群丫鬟不單單隻是長得好看,面對她們亦是半點馬腳都不露。
碎月明明去過伙房那麼多次,卻從未見著哪一次那些小手段起效。
她第一次完完全全的覺得謝晚棠跟江暮行都不是她們可以招惹的人。
秦素妙回首,望了一眼跪在地上哽咽不止的碎月,奇怪道:「你哭什麼?如今江大哥還在恆城呢,一切還未曾定局,你怎麼哭的好像我已經敗了呢?」
碎月只是跪著哭泣,一邊哭泣一邊搖頭,不言不語的。
秦素妙輕輕笑了一聲:「恆城如何,京中又如何,只要江大哥喜歡,他定能護的我無恙,我認識江大哥那麼多年了,早在最初便下定了決心……如今你同我說放棄?」
「我絕不放棄,絕不能就這般讓多年努力變成泡沫。」
秦素妙閉上眼睛,彷彿將所有負面情緒都閉了下去,再度睜開的時候又恢復成了平日里那副端莊溫和的模樣:「碎月,你去尋郭公子,按照我的吩咐做。」
碎月怔了一下,下意識的回她:「可是小姐——」
秦素妙淡淡的瞧了她一眼,碎月便點了點頭,恭恭敬敬道:「是,奴婢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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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家是恆城之中數一數二的商賈之家,而郭公子則是府中的獨子。
他曾因往日對秦素妙一見鍾情,而一直堅持不懈的追了秦素妙好幾年,可是卻從未得到秦素妙的回應,甚至不斷被拒絕,且到後來連秦素妙的面都見不著了。
郭公子向來紈絝,但是對待秦素妙的確是上了心的。
是以今日他轉過拐角時,望見從藥鋪出來有些哭哭啼啼的碎月時還愣了愣。
反應過來后的郭公子迅速上前攔住了碎月,嬉皮笑臉道:「呦,碎月小娘子,在做什麼呢?恆城如今守住了,你家小姐難道不開心么?這天大的喜事你怎麼哭哭啼啼的?」
碎月措不及防被他攔住了去路,險些被嚇了一跳。
臉上掛著淚痕的碎月看了一眼郭公子以及跟在郭公子身側的侍衛,咬著唇道:「郭公子,我家小姐生病了,奴婢還要趕回去照顧小姐,還請郭公子今日不要為難奴婢。」
聞言,郭公子愣了愣,旋即蹙眉著急道:「她怎麼生病了呢?」
「是——」碎月張口便要說話,見到跟在郭公子身側的侍衛時又默默地閉上了嘴,暗淡的將視線挪開,低聲道,「罷了,郭公子,請您莫要為難奴婢,小姐她——」
郭公子見她一臉猶豫不決,心中不安更甚。
郭家雖然有錢,郭公子雖然紈絝,但到底還是不敢闖將軍府亦或是秦府的。
他想了想,便呵退了身側的侍衛,只留下自己同碎月一邊往前走,一邊刻意放鬆同她說話:「你家小姐究竟出了什麼事情,你可以同本公子說,本公子定然能夠幫她。」
碎月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幽幽的抱起手中的葯,輕輕的嘆了口氣。
「是有人欺負她了,還是——」郭公子想起江暮行的作風,又思及恆城近來的風雨,心中忽而猜到了幾分,「是不是那個突然出現的什麼,什麼謝姑娘的緣故?!」
恆城近來又被攻擊了幾次,江暮行親自帶兵,身側還跟了個甚是好看的姑娘。
郭公子沒能親眼瞧見,但是總能聽見周圍的人議論紛紛,說那個姑娘多麼多麼好看,跟在江暮行身側又是多麼多麼般配,用起弓箭來又是多麼的颯爽諸如此類的。
議論的最多的大約還是江暮行同那個姑娘多麼的親昵。
碎月果然紅了眼眶,不爭氣道:「那位姑娘……那位姑娘誤會了我家小姐,以為我家小姐對江少將軍有什麼心思,便處處欺負我家小姐,我家小姐的性子郭公子您不是不了解,她百般忍讓,可是、可是那位姑娘處處為難,如今將我家小姐都氣病了……」
郭公子一聽,頓時滿心不滿:「她如何敢這般放肆?!」
「那位謝姑娘的來頭大得很呢,」碎月低聲同他說話,「她從來不要我們伺候她,小姐先前特意吩咐人去伺候那位姑娘,可是她半點都不待見我們,總是高高在上的。」
「後來她的丫鬟們都到了恆城,她們人十分多,明裡暗裡都在欺負我們……小姐往日負責一直在照料著諸位將軍,可是如今她們來了,便處處排擠我們,小姐好是為難。」
「什麼來頭大得很?她的來頭有多大?難道還能比本公子還大么?」
郭公子聞言果然生氣,怒氣沖沖的冷笑了一聲。
「這可是在恆城,恆城我可沒有聽過哪家姓謝的這般厲害,她還敢在恆城如此放肆?!」
郭公子想了片刻,見碎月依舊悶悶不樂,便道:「碎月小娘子,你回去同你家小姐說,此事莫要覺得為難,還有我來替她解決,她只管安心養病就是了。」
「郭公子,您要做什麼?」
碎月不安的抬起頭看向了郭公子,語氣有幾分擔憂:「小姐她向來心善,不然也不會如此忍讓,最終落了個自己生病的結果……您莫要衝動,若是教小姐知曉了,她定要氣奴婢。」
「這事兒簡單,旁人問起來你只管說你不知道就是了。」
郭公子瞧著像是絲毫不覺得有什麼問題,信心滿滿的同碎月說道:「此事你先瞞著,旁人問起來你便說你不知道,至於那位什麼謝姑娘,你只管放心,我保證教訓教訓她。」
「這、這可不行呀。」碎月大吃一驚,連忙搖頭道,「那位謝姑娘的來頭著實有些厲害,她暗中欺負我們家小姐,還讓我家小姐給她做飯,她的婢子在小姐的飯菜之中動手腳……」
她又零零散散的舉了好多種秦素妙受欺負的例子。
碎月嘆著氣道:「……她明明都做了那麼多的壞事,可是她卻半點事情都沒有,包括她的丫鬟都無人訓斥……郭公子,你莫要去做這些事情了,只怕她半點都不會放在心上。」
「她這般囂張?!」郭公子氣道,「你家小姐就是太過心善,才會讓人如此欺負!」
「我本來還以為是些小打小鬧,沒想到她今日如此今的惡毒!」
郭公子將摺扇往手中一拍,冷哼一聲:「城中竟然還在到處吹噓於她多麼的厲害,誰能想到她背地裡竟然是這種人,可見此人城府之深,心計有多重,你家小姐就是半點城府都無,只曉得一根筋的拒絕本公子——罷了罷了,本公子可大度的很,此事你放心!」
「我若是之前不知道還好,如今知道了可不能裝作不知道。」
「她欺人太甚,此事已經不是是給她一個教訓就能夠教她知錯的!」
望見郭公子信心滿滿的樣子,碎月越發不安:「郭公子……您要做什麼?奴婢只是太過於、太過於擔憂,小姐又不願意計較這些事情,奴婢才同您說的,您莫要——」
「行了行了,你只管照顧好你家小姐就是了,何必要管本公子做什麼!」
碎月見他滿不在乎,幾乎眼淚都要被氣掉了:「可是、可是這些都是奴婢同您說的,若是到時候您真的做了些什麼,旁人只怕要以為是我家小姐教唆您的。」
「這多簡單,你瞞著就是了。」
郭公子得意道:「你只管裝作不知曉就是了,剩下的就看本公子了。況且恆城那麼多人,即便她出了些什麼事情,怎麼就查得出來是誰做的呢,行了,你好好回去照顧你家小姐吧。」
碎月還想說些什麼,卻見郭公子已經快步離開了此地。
她臉上的神情變得越發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