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節哀順變(二)
才這麼說著,就見小九過來端起一碗面。
路猴見情況不對,立馬站了起來。就連路宛兒都不放心的也跟了過去。
她吹了吹面,要給棺材內的父親喂去。
「父親一定餓壞了吧,這面剛下的很好吃。」
「你醒醒好不好,叔叔已經死了。」手裡的面被路宛兒打翻,小九蹲了下去,又站了起來。
路猴見狀,立馬上前拉過路宛兒,責備到:「她真傷心難過著,姐不要太殘忍了。」
「我要叫她認清事情,叔叔已經死了,死了。活著的人都不好好吃面,死人需要吃面嗎?」路宛兒握緊拳頭,好想告訴小九他父親不值得這般待他。
「我父親餓了,他一定是餓壞了,你看我父親平日里最喜歡吃好吃的入味的,只要有吃的總會吃的恣意瀟洒,他總喜歡翹著腿氣場十足的吃著好吃的。也不知你這麼好吃不好吃,我竟一點也看不見他臉上的笑容。一定甚難下咽才會不理我的。」她又蹲了下來,燒起了紙錢。
「言小九,你清醒一點好不好,你這樣我會傷心難過的,叔叔他已經不在了。已經不在了。」她該如何是好,精神恍惚是要封閉自己嗎?
為什麼老天要這麼對待這個可憐的小九,不僅讓她從小失去娘親,就連父親也不願給她留下。
是因為連老天也看不下去她被利用嗎,可是這樣的提醒方式是不是太過殘忍了。
「小九……對不起,我不該在你面前大呼小叫的。」路宛兒為自己剛才的行為感到抱歉。
「噓……你太大聲了,我父親睡覺的時候不喜歡人打擾的,噓……」每一次父親睡覺的時候,她都半睡半醒的替父親防著一些。
她知道父親睡覺的時候不喜歡別人打擾的,一直都知道。
小九傻笑的看著躺著的父親,是那麼俊美高冷。
「我父親一直是個數一數二的美男子。」說著又開始在她父親臉上細細檢查著,生怕又什麼東西落在上面。
「小九,叔叔喜歡清凈,喜歡好好睡一覺,我們不要打擾他好不好,讓叔叔好好休息,好不好。」
從頭至尾,她都不曾哭過一聲,就是那樣傻傻的笑著。
看著的心裡發疼,路宛兒扶過她,與她一起收拾地上的面,與她一起燒紙錢。
大門緊閉,一閉就閉了三天。
誰也不許開門,誰也不敢開門。
路宛兒跟路猴只能小心翼翼的陪伴著。
她又開始傻笑的對著皮膚開始有些腐爛的言深擦手,洗臉。
路猴再也看不下去了,不眠不休陪了三天,眼睛一圈發青發黑,滴水未進她會垮掉的。
「小九姐,我替你給叔叔洗臉。」
小九端著水,抬起沉重的眼皮,笑了笑:「我已經打理好了。謝謝你。」說著繞過路猴,行屍走肉般往裡屋走去。
門在這個時候突兀的響起,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響起了,小九還是習常的朝門口看了看不曾停頓,繼續往裡面走去。
路宛兒今日也不問她,起了身朝門外走去。
只是還沒開門就聽裡屋傳來東西摔地上的響聲。
路猴一個激靈,就朝裡屋走去。
「小九姐,你怎麼了,小九姐。」
冷旭初進來的時候,大廳里除了棺材之外就是地上一盆小火燒著的紙錢,冷冷清清。
「王爺……」路猴抱著暈過去的小九出來時,正好對上冷旭初的眼。
「怎麼了。」
路猴欲言又止。
屋內冷旭初緊緊握住這個三天滴水未進,未合眼的女子心疼不已。
都怪自己不夠決絕,早知道就不應該順著她的脾氣。
「王爺……」清風領著旨意進來,又領了不少金甲隊士兵。
「好好安葬,熱熱鬧鬧的送出去吧。」回頭看了一眼睡的並不安穩的小九。
「去吧,多叫些人好好送著。」
路宛兒也贊同這樣的做法,雖然沒有經過小九的允許,若她在場會更加受不了吧。
「是,屬下這就下去安排……」
雖是秋季,可屍體卻不是能保持的,三天就已經開始腐爛了。
依照她這樣的狀態,也不知要什麼時候才能入土安息。
「九兒你放心,哥哥一定會抓住兇手的。」
也好,從今以後再也不用被這個假父親利用,也好。
「王爺……」路猴帶著大夫進來,那大夫行了禮放下藥箱。
路宛兒出去正好瞧見秦年政也來了,才要行禮就聽裡屋傳來大喜的消息。
「這是真的嗎?我的九兒懷了本王的孩子。」冷旭初大喊的像個孩子一般。早就沒了王爺該有的樣子,好像是一個孩子撿回失而復得的貴重寶貝一般。
秦年政才上臉的關心一時僵在那裡。
「王爺……王爺。」
路宛兒搖了搖手也不見他答應。
「王爺是被這消息怔住了吧,我正愁著要用什麼安慰小九,如今這孩子來的剛好。至少有活下去的理由。」一想起這三天不吃不喝,不哭不笑,不眠不休的就心疼。
這樣也好,至少有了新的寄託。
「是啊……活著就好。」一時間不知要進去還是離開。
路猴笑得合不攏嘴從裡面出來時正好碰見秦年政在門口,便請了進去。
自己送大夫出去。
冷旭初不敢相信,這一切太意外了。
她怎麼會有孩子的,自己明明交代了詩情。
又傻笑了一番,是啊,那詩情可是她的人,怎麼可能看的住狡猾的小狐狸。
冷旭初見秦年政進來高興的像個孩子一樣。
「阿政,她懷了我的孩子,你說她怎麼那麼可愛,一切都好像註定一般,在她最悲傷的時刻,給了一個安慰的心。」他說著憧憬著美好的未來,這一切落在秦年政眼裡居然那麼諷刺。
暗笑著,這一切註定實在說他嗎。
這樣赤裸裸的炫耀,一切的所做所為頃刻間又變得空虧一簣。
他笑了笑:「是啊……」
這個孩子來的真是時候,與冷家永不往來的決絕,就在這孩子來臨的這一刻變成了一句立不住的獨牆,一吹就散。
「一切都來的那麼意外,她父親意外的死去,她又意外的有了孩子。」冷旭初說著,眼神里五味陳雜,卻獨獨少了悲傷這一味。
秦年政又冷笑著:「是啊……」眼裡也是五味陳雜,偏偏多了一味嫉妒。
「阿旭,本王註定是幸福的。」他的眼泛著幸福的星光披散在床上呼吸均勻的小九身上。她確實困了。
秦年政仍舊冷笑嘴裡應著:「是啊……」心裡卻反問……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