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錢月錢峰
她白了他一眼：「你過來幹什麼？」
林煉家用手抓了抓頭髮，顯得不好意思，眼睛變得閃躲：「我......我是來吃飯的。」他一把拉住要轉身的煉羽，哈哈笑道：「我今天來你這吃飯，你歡不歡迎？」
「歡迎......」煉羽笑著鼓掌，迎上她黯淡的目光，手乖巧地下來：「額，不歡迎。」
林煉家的笑容卡在臉上，逗樂了一旁的小宮女太監們，他們的肩膀像發抖的帥子，臉上憋著笑。林煉家收起笑容，用自己的身份壓制道：「你們都退下吧，你留下。」他手指指向林穆鳶，她一把拍掉他的手，瞥了他一眼，邁步向前。
身後的眾人都愣了一下，煉羽即刻跟上她的步伐，剩下的人匆匆向林煉家行了一禮，跟了上來。
她招呼大家一起吃飯，唯獨排除了林煉家，但是眾人看林煉家站著便不敢坐著，煉羽倒是捧起飯碗就吃，嘴裡還嚼著豆大白糯的米粒，吐字不清道：「你們吃呀？」
她放下筷子：「你們坐下吧，我跟他聊聊再來。」
走到花園，園子里的花開得愈加鮮艷奪目。驍天國國花牡丹像是鶴立雞群，挺直了豐腴的腰身，在翠綠的枝葉上徐徐綻放。而一旁的楓樹宛如她最忠誠的衛士，為她刪選最優質的霞光。縷縷細陽從楓葉的夾縫中直射於牡丹之上，襯得她高貴無暇，傲視天下。
還記得剛來這裡的時候，地上滿是雜草，待煉羽熟睡時，自己便在這裡拔草，沒想到現在這裡變得花團錦簇，花蕊朵朵。
「我可以叫你鳶兒嗎？」林煉家沒有發育的聲音聽起來夾著一份女生尖銳，但是透著男生的稚嫩，顯得格外好聽。
林穆鳶側過身，為他語氣中的懇求而感到詫異：「你來這裡就是跟我說這個？」
「當然不是，」他有點急了，好看的眉峰蹙了一下，聲音朗朗：「我，我要走了。」
「哦，慢走不送。」她懶懶地道。他聽了她的話，雙眼皮的眸子黯淡了一分，一隻手抓著自己的袖口，用力扯著，宛如做了一番心裡掙扎，他紅唇微張，眸光透著萬分的認真：「對不起。」
「為什麼事對不起？」
他本來偏移的視線筆直轉到她臉上，白皙的臉頰浮現一絲紅暈，黑色絲絨的瞳孔伴著一絲惱怒：「你知道的！」
他認為她是明知故問，但是她就是要讓他知道這個道歉，既然他要道，那就要道個徹底。
「恩？我知道什麼？」她繼續裝傻道。他臉上的紅暈擴大了一份，呼吸變得急促，語氣夾著怒氣，似乎覺得她不識趣。他轉過身，背對著她，肩膀隨著他的呼吸大幅度的擺動。
「我上次沒有幫你，把你扔在這裡，對不起。」說出這些話彷彿對他很艱難，每個詞都從他牙縫中狠狠撕咬過才放了出來。
她對著他的恢復正常的後背點點頭：「既然你也道歉了，那我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你了。」
「你！」他急速轉身，用手指指著她，臉上還略帶怒氣，四目相對，他收回自己視線還有手指，整個人顯得無比頹廢，不甘道：「謝謝。」
「出門右轉不送。」
他耷拉的頭立即又直了幾分：「我要走了，父王讓我前去戰場，所以一時半會我回不來。你沒有什麼想要的嗎？」
原來這小子是為了得到原諒，心安理得去戰場啊。數年打戰不斷的藍域國和驍天國就像難分敵手一般，你進攻我半里，我入你地一里。苦得還是老百姓，戰火遍地，橫屍鋪滿。
「我沒什麼想要的。」
林煉家睜圓的眸子透著孩子氣的懷疑：「你不想我幫你離開這裡？你不想要錢？」
「你能帶我走？」她驚訝道，心裡卻是忘記他還是一個小王爺的事實了。他點點頭：「能是能，但是也要等到我回來，但是我現在可以安排你到宮中別的地方，這個地方太危險了。」
「等你回來還說什麼呀，難道三五年她也要等啊？」
他聽了她說的話，看她就像要史前怪獸：「只要離開這裡就好啦！我幫你去太子那裡，他會聽我收你當宮女的。」
「你為什麼要等到你回來我她走，現在不行嗎？大皇子的寢宮也沒有人關注裡面的宮女們啊。」
「不是，」他面露難處還伴著一份心虛，「我把你的名字寫在伺候大皇兄的宮女名單里了，以前怕你跑了，可是這份名單隻要你不死，你就不能離開，除非你去宮里別的地方，但是出去，還是很麻煩的。」
這小子現在來當好人了，當初把她出入都堵上的人還不是他！
「你別用殺氣的眼神看著我，今天我就把你待到太子那吧，他不會拒絕的。」
她雙手抱懷，白了他一眼，收回視線：「這裡不錯，我還不想走。」
他不爽地跺了跺腳，彷彿他手上有一塊磚現在就回拍在她冥頑不靈的腦瓜子上：「上初我把你送到這，就是為了讓你......額，反正這裡真的很不好，以前的宮女太監個個死於無形之中。皇上並沒有把這件事看重，但是她父皇拍驗屍官查過他們每個人都中了毒，至於什麼毒就不得而知了，但是每個人中的都是不同的毒，死相都不一樣。」
她微眯眼睛，暗自腹誹，煉羽的宮殿竟然會有下毒之人，因為一個失了心智的皇子根本得不到皇上的庇護，就算死了多少人也不在乎，所以有人才會將目標對上煉羽的宮女和太監。
但是這段時間自己卻沒有中毒，難道是那個人走了？還是他在等待人多好下手？她的背冷汗涔涔，沒想到她還是要讓趙玲兒和錢月離開這裡，那麼冉冉她們呢？她怎麼辦？就算她們都離開了，難不準下一批宮女就不會出事嗎？
「假如像是你說的那樣，我就更加不能走，她要抓出那個兇手，不然死的人會越來越多。」她認真的目光讓他愣了一番，他的好意被她潑了一盆冷水他卻並不在意，而是重複她的口語：「抓那個兇手。」
「但是我現在想到可以拜託你的事情了，你什麼時候走？」
「後天。」
回到客廳，發現煉羽他們都沒有動筷子，每個人目光中充滿了擔心。她大大咧咧地坐下，笑道：「吃啊，別看著我，我可沒飯好吃。」
他們見林穆鳶沒事，就開始吃起來，小宮女小太監都爭搶著飯桌上的美味。她笑著想給身邊的錢月夾一塊紅燒肉的同時，袖子便被人輕輕扯了扯，扯她的的人臉色露著緊張：「鳶兒，你是要跟小嘉嘉走了嗎？」
「沒有，他只是跟我說他要走了，跟我道個別。」她柔聲解釋道，煉羽澄圓的星眸透著閃爍與開心：「她以為小嘉嘉是來和她搶鳶兒的。」
她夾起一塊有著軟骨的肉放在煉羽碗里：「剛才見你餓著一起吃米飯，你怎麼還剩那麼多，快吃吧，吃完繼續玩新遊戲。」
「我看你走了，怕你不回來了，所以一直等你回來一起吃。」煉羽低下頭，委屈的樣子讓她難過與心疼。那個下毒的人到底是如何的歹毒的心腸才會對這個天真無邪的孩子下手。
「鳶兒不會離開煉羽的，乖，吃吧。」
煉羽重重的點點頭，俊秀的臉龐綴著迷人的笑容，她笑著夾肉給錢月，卻看見趙玲兒獃滯地盯著煉羽，臉上泛著絲絲紅暈，襯出她嬰兒肥的臉蛋圓嫩可愛。
錢月對她溫柔地一笑，她收回目光，對上錢月溫和的美眸，她心疼道：「錢月，多吃點肉，長胖點。」
是夜。冰冷的月光斜射到園中倩影的身上，拖拉出修長奧妙的身姿。她拿著手中的披風，披在她的肩上。碩大的披風像是把她消瘦的身體揉進自己的血肉里，好好疼愛。
「秋天快來了，晚上會更加冷，一個人出來要多加一件衣服。」
錢月聽她的話語轉過身來，在充滿涼意的月光下，她就像天上月宮上的天仙，美艷動人，不可褻玩。她的纖纖素手拉起她還放在她肩膀上的手，一陣涼意透膚而來，耳畔傳來她柔和動聽的聲音：「鳶兒，今天的月亮好美。」
她隨著她注視的目光移上星星點點無盡的蒼穹，那一輪圓潤光潔的銀月就像萬物的主宰者，默然地看著人世百態，在她傲然冷艷的眸里根本不屑於她們這些螻蟻一般。不值一提的人。
「是呀，真的好美，還記得以前在府里你就非常喜歡看月亮，這個月亮雖然美，但是還是比不上當初的圓月美。」她感嘆了一番，不免觸景傷情。
「鳶兒，其實我喜歡錢峰，你知道嗎？」錢月轉過身來，她比她長一歲，早已高過她半個頭，她仰視她，對上她柔情的眸子心中一陣漣漪，愣了一下，最後終於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