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所獲

第六章 所獲

多少還有些經驗和決斷的張立新見到已經打散了鬥志本來就不強的對手的有組織抵抗,當即命令王巍、程海、李義三人分別帶著七名戰士還有大概各五名左右在城頭被擊潰投誠放下武器的人以最快的速度封鎖營城四門。

如果那楊千戶選擇不顧一切的立即逃脫,帶頭逃跑,說不定還能在北門被佔領之前帶領心腹逃跑。然而多少有些患得患失的楊千戶竟然讓部分無關緊要的人前去試探,看看外面有沒有危險,然後才決定走不走。

可是這樣一來,在黑暗中從數十步外的距離上接連不斷拋射過來的陶彈的阻擊之下,打算逃亡的人群很快就被困在了以北門為主的各門。

在程海、王巍等人親自差遣被俘的「代表」前來威脅和要求的情況下,被困在城內沒有死傷而且打算逃跑的一百多人就這樣不得不按照要求集中起來並點好火把。

當然更重要的,還有千戶所內保管武器庫的人、以及軍匠,這才是目標放在難打程度未必遜色於縣城的千戶所營城的根本原因。讓張立新多少還算欣慰的是:至少有十多名軍匠,包括四個鐵器匠、兩個火器匠人、一名裁縫、兩個會修車造輪的木工都在。此外,竟然還有一名專門給「千戶大人」隨時看病的郎中和一名獸醫。

楊千戶還有千戶所內的兩個把總也在反水之人的押送了上來,接受新生營戰士仔細的搜查檢查之後,楊千戶才被單獨押送到了程海的面前。

這也是程海自己主動要求的,因為在以前「對抗性推演」的思路中,就有人集思廣益的琢磨出假想敵各種詐降暗算的套路,因此還是擔心張立新親自面對面的負責這種事情可能會在以後遇到什麼危險。

押送這些人上來的時候,車上的大灶已經被抬上了城頭,雖然裡面的水還沒有燒開,可是熊熊的火苗卻已經點了起來。

「哈哈,我覺得你身上有點兒味兒啊,多長時間沒洗澡了?要不這樣把,進灶里洗洗澡怎麼樣?」

一開始,那楊千戶還打算擺譜嚇唬嚇唬這些民間賊寇。可是一上來還沒等問話,自己就要被「五鼎烹」還是感覺到了巨大的恐懼,讓這楊千戶顧不得什麼臉面了。

「好漢。。。哦不,各路英雄!有話好商量。。。」

程海卻沒有管那套,直接把這位楊千戶困了扔進下面柴火烈焰滾滾架起的大鍋中。

知道必死無疑的楊千戶剛剛準備破罐子破摔一般的破口大罵,可是被扔到鍋里之後卻感覺這水竟然還稍稍有點兒涼的感覺,或許是水太多,距離真正燒燙還需要那樣一段時間,似乎也在這時候明白點兒什麼。

「各位英雄饒命!有什麼需要在下效勞的,或者有什麼要求,儘管開口。。。」

「你的命運,或者說你怎麼死,一方面取決於你平時積德如何。另一方面嘛,就是要看你的誠意了。如果你交出的地浮財能讓人滿意,我們或許會在這個方面放你一條活路。」

就這樣,在隨後半個多時辰的時間裡,隨著水溫不斷升高,雖然還沒到發燙的地步。這位楊千戶就抖出了好幾處埋藏地財還有浮財的地點。

竟然僅僅不算財物,不算至少上千斤的各色銅錢,僅僅是白銀等黃白通貨就價值三千多兩,幾乎等於二三百人馬一年的軍餉開銷了。而且還找到不少店鋪相關的賬目。很顯然,這些錢不完全是喝兵血得到的。畢竟這屯田中的利益很大一部分要上交真正的「大人物」及其附庸。而且按照楊千戶的交代,從城外也有上千兩銀子的財貨。

本來程海是打算即便這位楊千戶就算交出了這些錢,也一樣應該得到罪有應得的下場。然而在張立新的示意下,最終還是說話算話,沒有讓這楊千戶真正在滾燙的水中遭遇酷刑。

「我們對這人是否太客氣了?他手下是有過人命的,隊伍里的一些戰士當年就間過。」在楊千戶被押下去之後,程海有些疑問的說道。

張立新說道:「之前我就曾講過:我們身為進行革新事業的新生軍,並不能為了目的和眼前的好處而庸俗的不擇手段:我們可以恐嚇嚇唬一些人,也可以在那些人需要遭到懲罰的情況下實以理所應當的極刑。又或者:讓民眾中的積極分子來公決。但是我們卻不能出爾反爾,言而無信,哪怕是善意的謊言。我們所行的任何事,都要儘可能的符合道義。如果我們做不到這一點,就不能讓自己擁有革新人真正的操守和修養。。。」

這樣的道理和要求,讓隊伍中的一些人只是隱隱覺得有些彆扭,不能完全理解。不過更多的人出於這一戰給張立新帶來的威信還是願意接受的。

可是在張立新提出要把從楊千戶還有兩個把總那裡訊問得來的五千餘兩銀子的地浮才只抽百分之四大概二百兩左右歸為隊伍今後幾個月的日常費用,並且留下一些銅錢做為軍器材料來源之外,九成五的所得分於千戶所內臨近的莊田所有看起來瘦弱、且身上有任何舊傷、而且手上有繭子的下層百姓的時候。還是引起了不小的議論聲。

「怎麼?你們覺得我們應該做一夥普普通通的山賊土匪,用手中的武力打家劫舍?大秤分金,小秤分銀?那樣好!這樣把:我把這一此所得的五千兩銀子,除了我和王巍等四人平分二千兩之外,其餘你們每人拿上一百兩銀子走人如何?一百兩銀子說多不說,說少也不少。至少能夠大概率讓你們今後幾十年裡能夠比較容易的不再挨餓,稍稍有些勞作就能過活。當然,這亂世里求活,只有些余財可不成,心眼和運氣也是要有的。。。你們如果不敢站出來那就老故居。各隊輪流向八個方向離開一刻鐘,這樣你們想走的也有機會帶著這一次的財務溜號走人如何?我張立新說話算話!」

「我們一切都聽將軍的!」不少人此時鄭重的說道。但張立新還是要求各隊按照自己的要求去做了,給了每一個人拿錢離開的機會。

讓張立新欣慰的是,這一個多月來的經常進行的政治宣教終於沒有白費,雖然不可能再這麼短的時間內讓所有的人都捨生忘死成為不惜犧牲一切的人。但最基本的義利觀算是初步建立起來了。

隨後,哪怕天色還沒有亮,張立新的安排之下也開始抓緊時間清點和整備在這千戶所內繳獲過來的各種軍器。

別說:小小一座軍城,兵器和鎧甲倒是有不少。一共至少上百套表面上看起來非常精良的鎧甲,還有上百套還算陳舊的鎧甲,能跟那全副武裝的八旗官兵差不多。

然而:在張立新挑出幾件試探之下,連自己的五斗弓都抵禦不了,防護力大部分不超過一件棉衣的水平,裡面的鐵皮早就朽爛了。

不過:即便是這樣的垃圾鎧甲,張立新顯然也沒有打算放棄,將拆開的一件棉甲內的爛鐵去出來,向被俘之後態度還算合作,而且面色看起來也算是窮苦人的鐵匠詢問道:「這些爛鐵,你覺得還有重新鍛打加工成好鐵的希望么?」

張立新還算和氣乃至多少有些尊重的態度讓那名受慣了冷言冷語的鐵匠感覺到了幾分欣慰,因此沉默片刻之後也並不諱言的說道:「如這些爛鐵皮還有重新鍛打的價值,而這些:就得重新造爐子回爐了。。。」

「千戶所內可有鐵爐?」張立新不耐煩的詢問道。

「這。。。還真有。。。」

「一天之內可以煉多少鐵?」

「所內有座這樣還算比較冷的天氣日產鐵四五百斤左右的手拉爐。。。」

有過穿越前的常識,又有過這個時代從軍經歷的張立新當然知道鐵甲、鐵皮盾牌、各種合格鐵器的重要性。特別是火器時代,如果沒有任何防護只有布衣,別人三眼銃打出來的鐵砂子在三四十步遠或者不入門外行弓手門的一二鬥力的軟弓都能讓人負不輕的傷,而且那些樣子貨棉甲,在張立新嚴重當然也有價值。哪怕是厚棉衣級別的防護力有時候也打不一樣。

就這樣在抓緊一切時間,給了工匠必要的訂金工錢並且差人監督搶時間回爐爛鐵整備鎧甲一類的軍器之外,張立新當然也注意到了繳獲過來的那些火器還有火藥。

不用實測,在登州威遠營有過建軍經驗的張立新認識這些所謂的「不入流火藥」,同真正意義上的黑火藥相比:這些衛所里的火藥質量之差是讓人多少有些見識的。往往用三倍以上標準的裝葯,都打不出本來就不符合現代黑火藥質量標準的明代主流標準黑火藥的效果來。而且還有可能把鉛給燒壞的可能。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威力質量還極不均等,誰要是敢用這種火藥打合口實彈,超過十發就相當危險了。可以說:完全沒有銃炮甚至鳥槍用藥的價值。

當然,對於除了幾部投石機以外比尋常剛剛起事的農民軍武裝好不了多少的張立新所新成立的「新生營」而言,這些垃圾火藥在張立新看來也是可用之物:至少這是一種比較有效的縱火燃燒物。因此在隊伍出發之前,張立新花費了一些準備了不少「噴筒機關」,作為近戰兵器的重要輔助。當然沒有火繩和火藥等於白費。這一次問題解決了。

張立新一共挑選出了六百多斤可用或者短時間內可以打造的鐵料、一千多斤各種各樣的鉛彈、總共重量二百斤以上至少可以做為棉布材料的「棉甲」、四十多件楊千戶及其核心手下還算合格的長矛、刀牌等兵器,也算是讓隊伍里不少用木矛等人「鳥槍換炮」了。營城內還有一些灰瓶、綢緞等物,在張立新看來同樣有用。

此外上百張二三斗的「外行弓」還有質量同樣不怎麼樣的上百筒總共幾千隻雞毛箭,在張立新看來仍然有用。如果在投石機上稍稍花費些功夫,或許有可能對近距離的對手拍出大量箭支。在對手防護同樣算不上是精兵的情況下還是有不少用的。

就這樣,從千戶所內在張立新看來有用的物資哪怕不包括那些需要回爐的廢鐵,就有五六輛大車之多。

別看繳獲的多,因為合格的東西太少。要把手下幾十人的隊伍重新真正意義上的全副武裝起來,哪怕利用這些俘虜過來的匠人並通過種種方法在短期內發揮最大效力,恐怕也需要五六天的時間才能讓整個隊伍的「裝備實力」煥然一新,徹底脫離農民軍甚至普通官軍的層次。

而以張立新的估算:在這京畿之地,就算沒有無線電,從料敵從寬的角度講大概三天左右的時間明廷就有一定概率反應過來,並差遣包括幾百「精銳」在的幾千鄉勇及兵丁前來圍剿。更晚也有可能,但張立新不打算把計劃置於運氣的身上。

當然,如果只是在這裡停留一天,那在一個白天之內應該還算是安全的。沒有無線甚至有線電報斗沒有的古代往往就是這樣。

因此,在忙碌整備繳獲軍械、財物的同時,張立新也開始差遣被俘的一些本地人在自己人的看押下去四下里的屯田軍戶那裡去進行初動員。雖然這樣毫無根基的動員效果可疑,但只要有人來,能在白天把消息傳回去,自己也立木為信,相信從開倉放糧到通過公審來進行教育動員也就有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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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再起之義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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