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無能為力

顧謹言沒有想到這竟然是醫院來的電話，而且還是向他催交住院費的，這種事情讓他多少有些尷尬，他向四周看了看，然後咳嗽了一聲，「住院費和醫療費用不都是直接從銀行賬目上划給醫院的嗎？」

對方聞言說道：「平常都是這樣的，可是從昨天起，我們這裡就沒有再收到醫院的划賬了。顧先生，您也知道，您的弟弟的醫療規格是最貴的，所以如果醫療費沒有及時繳納的話，我們將會停止治療的。」

「別，我們一定會儘快的繳納醫療費用的，這個你們不用擔心。」顧謹言急忙說道。

「好的，謝謝您的配合。」醫院財務說完便掛斷了電話，然後搖了搖頭。一般向顧家這種身份的人，遲交一兩天的醫療費也沒什麼，到時候一起繳納即可，可是這半個多月的時間，顧氏醜聞鬧的滿城風雨，而病人的住院費和醫療費加起來哪怕一天也不是小數目，醫院也是無奈之舉。

這邊顧謹言聽到醫院的催費通知，心中有疑惑，他連忙打電話給銀行詢問情況，卻被銀行員工告知，他的銀行資金已經被凍結，所以無法划賬。

顧謹言本想問為什麼自己的銀行賬號會被凍結，可是他張開了口就又把疑問咽了下去。他當然知道自己的資金為什麼會被凍結。

現在的他根本來不及悲傷，這個家還得靠著他撐著，現在他除了微信裡面有一些錢，外可以說是身無分文了，他必須得湊到錢來救弟弟。

「嘟…嘟…嘟，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顧謹言打了十幾通電話，多數都是關機或者無人接聽。這些平日里說的什麼親如兄弟，莫逆之交，如今對他避之如蛇蠍。

他坐在路邊的台階上，一個一個的堅持不懈的打著電話期待著有人能夠接通他的電話。

「嘟…嘟…嘟…喂？」

終於，顧謹言已經不知道自己打了多少個電話了，終於有人肯接通他的電話了。他看了看手機屏幕，急切的說道：「喂，王伯伯，是我，我是謹言。」

「嗯，我知道，有什麼事嗎？」電話那一端的人沒有了平日里聯繫是的親切熟絡，反而有點疏離和高傲。

顧謹言已經沒有時間去計較他的語氣是如何變化的了，現在他能接電話就有可能借給自己錢，有了錢，洛言的命才能保住！

「王伯伯，您也知道，我們公司最近出了點事情，所以，所以資金方面有些緊張……」即便是他很想說出口，可是讓一個高傲慣了的人張口借錢，他還是說不出口。

「謹言啊，你也知道，我現在已經退居二線了，公司上的事情都交給小輩們去管了，你們公司的事情，老頭子我，也無能為力啊。希望你不要怪罪你伯伯我呀。」說完哈哈大笑了起來。

現在顧謹言還不明白對方為什麼接自己的電話，那他可真就是個傻子了，但是沒有辦法，他只能壓制住心中的怒火羞憤，硬著頭皮繼續說道：「王伯伯，您誤會了，不是公司的事，是我弟弟，他出了車禍住院了，但是因為公司的事情，我的銀行賬號里的資金都被凍結了。所以我想請您幫幫忙……」

話沒說完，又被對方搶白，「謹言你放心，我一直拿你和洛言當自己的親生孩子，洛言遭此不測，我過兩天一定會和你伯母一起去看望他的。先不跟你說了，我這裡還有客人，就這樣，先掛了哈。」

也不給顧謹言說話的餘地，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他掛完電話就把手機扔在了一邊，對著面前的牌友說道：「繼續來。」

眾人一邊搓著麻將一邊說著，一個問：「老王，給你打電話的是顧謹言？」

那人頭也不抬的挑了一下眉，笑了。

「這個顧謹言打電話都打到你這裡來了，看來這小子真的是走投無路了啊。」

這邊顧謹言被掛斷電話后恨不得砸爛自己手中的手機，他沒有像今天這般這樣狼狽，他看了看身後的大樓，用於還是決定向唐子衿求救。

「你覺得我為什麼要救一個一直以來都對我毛手毛腳，想要欺負我的色鬼呢？」

顧謹言費勁周張再次來到唐子衿的辦公室，卻得到了這樣一句不痛不癢的拒絕。

「唐子衿，我現在已經走投無路了，求你看在洛言喊你一聲大嫂的份上，救救他吧。」顧謹言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低三下四的向唐子衿求助？

「他是你弟弟，所以你求我救他，可是我爸爸呢？他還是你岳父呢！我當初求你放過他的時候你有心軟嗎？有嗎！」唐子衿眼裡滿是恨意的質問顧謹言。

顧謹言被她說的啞口無聲，他知道，自己無論在怎麼求，唐子衿都不會伸手幫他了，他們之間已經有太多糾纏不清的恨與怨了。

顧謹言來到醫院，見了見顧洛言的主治醫師。

「一開始我們已經說了，患者已經喪失了自主呼吸的能力，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幫他呼吸，保住他的這條命，讓他從生理上還是活著的人而已。並且，想必顧先生您應該也已經清楚了，如今全世界最發達的醫療水平也改變不了您弟弟的現狀。」

顧謹言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再次聽到弟弟無藥可救的定論后心裡還是一陣悲戚。

「如果是一般人家，是根本無法支付這麼昂貴的治療費用的，他現在活著，其實也只是給身邊的人一種心理安慰而已。」行醫多年，見慣了生死離別，他還是理性的幫顧謹言分析現狀。

「讓我再陪他一天吧。」顧謹言雙目赤紅，說完便去弟弟的病房了。

這一夜，顧謹言陪著弟弟說了很多話，說他們小時候的趣事，以及自己工作上的煩惱，和他對唐子衿的複雜情感。他太久沒有傾訴了，或者是他太久沒有休息了，這一晚，他望著躺在病床上的弟弟，出奇的平靜。

當他在親手拔掉弟弟的呼吸管道之前，他撫摸著弟弟的臉，說著：「對不起，洛言，是哥哥對不起你，沒有讓你繼續活著，我很抱歉，你怨哥哥吧，哥哥對不起你。」他抹去滴在弟弟臉上的淚水，拔掉了管子。

他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弟弟因為無法呼吸而臉色漲紫，最後窒息而亡，他跟著醫護人員，看著他們把他推到了停屍房。

過往三年多的事情在他的腦海回蕩，他開始後悔，開始懷疑，這一切是不是自己對唐子衿的所作所為反噬到家人身上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