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4 萬星相匯陣

534 萬星相匯陣

只要是個人,無端病成這瀕死模樣,都該早早起了疑心。

蕭晟淵不是沒有懷疑過,是有人在對他下手,可不管是誰,只要這名字同蕭辭連在一起,都顯得微不足道。

猛然從蕭辭口中聽到否認之詞,青陷的眼眶驟然發了黑,掙扎著半起身,蕭晟淵咬牙問:「何苦到了現在,還同朕狡辯,為何一夜之間,我會病成這個樣子,還不是拜你這亂臣賊子所賜。」

蕭辭說:「活該你落到今日田地,對於本王而言,你不過棄子一枚,有你又如何?無你又如何?」

蕭晟淵不信,對上蕭辭的深不可測的瞳孔,裡面的冷意劇烈的席捲,他咳著血沒沫反駁:「那你殺了我啊!」

瞥過冷眸,蕭辭緩緩退了回去,隱隱傳來宮內的鐘聲,除此之外,夜靜的厲害,蕭晟淵身處其中,不由自主的戰慄。

沉靜半晌,蕭辭沉沉道:「本王年少光景中,最後悔的事,就是在滾燙的侵襲過的宮牆紅霞里,對你說了"起來"二字,性蠢難教。」

渾身一顫,蕭晟淵好半天都沒有吭聲,四目相對,他猶如落泥,被狠狠的踩在的腳底,永遠抬不起頭來。

親眼目睹了蕭晟淵這副模樣,蕭辭想,今夜過後,他離開這寢宮,便任由蕭晟淵自生自滅了,不管他是一刻死,還是一日、一年後再死,都沒什麼關係了。

似是從蕭辭微轉的眸子里瞧出了這層意思,跌躺回去,蕭晟淵費力的睜開眼,瞅著頭頂的帳子,半開的窗戶里有風吹進來,輕動著,一字一句道:「無論如何,正統還是我,皇……叔,呵、後來者自居而上,你也是賊,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都看著呢,百年之後,你的屍骨都是臭的。」

「執迷不悟。」

蕭辭徹底歇了氣,說完最後一句話,隨著外面忽地扇過來一股陰風,未抵好的窗「砰」一聲關上了,他往殿外走去,聲音還是飄進了蕭晟淵耳朵里,他說:「宮中上下,本王會肅清乾淨,皇上自此便幽禁在寢宮,安心養身子吧,大廈未頃,離了你這冥頑不靈的帝王,蕭氏的天下才剛剛開始。」

容待來日,大梁繁華昌盛之時,天下大定,萬民居安。

蕭晟淵一個翻身跌下了榻,瞪眼看著蕭辭遠去的背影,嘶吼道:「只有我蕭氏清白血脈,才能承襲蕭氏天下,蕭辭你去問問史官,楚氏的覆滅是清白的嗎……罪臣之後,早該當死,存活今日,為奴為畜才是你的宿命,你憑什麼……憑什麼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憑什麼還能妄想我蕭氏天下……」

涼風灌進了蕭辭的領口,耳畔的咒罵連連遠去,一步一印的下了階,徒留斷斷續續的咳嗽聲。

遽然的撐開雙眸,「楚氏」永遠都不殘存在蕭辭心裡,他從不跟人提起,卻不代表他會忘。

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藏在發里的舊痕,這是楚沁留給蕭辭唯一的東西。

現在想來,楚氏的覆滅怕也骯髒至極,只是……蕭辭想,他早就沒了查下去的念力,空缺的心角躲著一處陰霾,誰也不敢對他掀開,所謂真相由他自己封存,不願再探。

蕭氏凋零,留他孑然一人盤旋在明黃翠瓦的宮牆之內,若是仇,他又該和誰去尋?

難不成殺了自己嗎?

可笑至極。

佇立片刻,蕭辭心中已然大有盤算,宗謬之集結滿朝之事,在博州之時便把京城的冊子給了他,裡面的每個人,都深深的印在了蕭辭腦海里。

一條新的脈絡交匯成線,不是其他,是大梁的將來。

匆匆出了宮,天和門還開著,門口的守衛跪行大禮,頭也不敢抬。

其中一人,看著蕭辭出了門,低低說了句:「恭送王爺。」

是謝良,他特意在這等著蕭辭,奈何蕭辭眼皮未掀的大步離去。

壓下心中的忐忑,謝良踉蹌兩步過去,一咬牙,大聲:「臣罪該萬死,王爺恕罪!」

步子微頓,蕭辭總算回頭,面無表情的冷意冰到了極點,謝良雖然怕,可他也知道,這冷意不是對他的。

抓著機會,謝良幾經變換,又道:「求王爺恕罪,臣想回皇上身邊伺候,求王爺恩准。」

蕭辭說:「回去看著皇上死嗎?」

謝良大驚,他被一貶再貶,空頂著禁衛軍的統領之稱,卻不知現在的禁衛軍,比宮中的小娥還慘,任人差遣不說,各個受盡白眼。

世態炎涼之景,只有親身體會過了,才知道暗藏鋒芒的可貴,謝良額頭挨著地,貼身感受著那一絲絲的涼意。

徹底回過身,蕭辭睨了他一眼,冷道:「本王還以為,你該重新攀高枝呢,日日守著皇上,都能把人看死了,本王留你一命,便是恩惠了。」

「王爺說的是」,謝良懇切道:「但臣雖審時度勢,卻從未做過賣主求榮之事,皇上重病,離了臣,便失去了最後關頭的臂膀,該生不如死,王爺回京,臣便知曉以往的大錯特錯,願受王爺責罰,求王爺收回成命,調禁衛軍回職。」

背過手,蕭辭抬眼:「本王沒記錯,這禁衛軍中不少京中子弟,各個膽小如鼠,貪生怕死,慣會見風使舵,讓一群烏合之眾回來,你哪來的底氣同本王開口的?」

謝良一愣,沒法回答。

他確是經過深思熟慮,也清楚的認識到,這大局的走向絕不會如蕭晟淵之前盼望的一般,這場突如其來的生死大病,徹底顛覆了僅存希望的棋盤。

戰戰兢兢半天,謝良忽地想起來什麼,抬頭看著蕭辭,說:「臣願意將功贖罪,皇上病的突然,定然是遭人陷害,臣已經暗中查了數日,只要王爺能讓臣回去,再多幾日,臣定然會把這宮中作亂之人抓出來。」

冷哼一聲,這謝良還不算太蠢,可手腕太淺薄了,蕭辭沉道:「本王用不著你提醒。」

「可……可、臣知道,王爺一定是想肅清宮中的,臣願意效勞。」

「那你說說,可查出什麼了?」

「稍有眉頭」,謝良說:「臣守得嚴,唯一能讓皇上重傷至此的,便是入口的東西,只要查,總能查出來的。」

「查到何時?」

「臣……」,謝良不敢做保,氣氛逐漸僵持。

王府的馬兒都等的膩煩了,重重的打著響鼻。

一拂袖,蕭辭悶聲:「禁衛軍重新審查,京中的公子少爺,一個不要,卸去謝良的要職,既然如此忠心為主,本王就成全你。」

瞬間鐵青了臉,這是最壞的打算,謝良早就猜到了,儘管如此,一想到他一步步爬到今日,歷經艱辛萬苦,終了還是落都一場空,胸腔里滿是頹喪。

夜裡的長街透著涼,蕭辭快馬回了府,得知穆安還沒回來,一調轉馬頭,便肚子往穆府的方向去。

而這個時候,沈行白一壺茶都喝完了,他表情略微凝重,連扇子也不想打了,屋子裡只有他同穆安二人。

穆安面色倒是平靜,她讓明月聽風去歇會,見沈行白喝個沒完,又把茶壺往他手邊推了推,出聲道:「不礙事,別這樣沉重,說不定是我多心了。」

方才同沈行白談了自己最近的狀態,把沈行白嚇著了。

沈行白卻一點都寬心不起來,皺眉道:「你除了身子弱點,可還有什麼癥狀?」

猶豫片刻,穆安搖頭:「其他的我感覺不來,但確實對一些事物的感知有些……低了。」

輕拍了一下桌子,放下二郎腿,沈行白又問:「三嫂最近可一直把那神結,就是那同心結戴在身上?」

神結穆安沒戴在手腕上,放在空間里,想了想點頭:「差不多,反正沒離過身。」

面色微白,沈行白道:「那東西不好,最好別戴著。」

好與不好,穆安都得放到自己身上才安心。

「我找你來,就是想商量商量,對於我的身體,可有什麼應對之策,畢竟除了天機閣,我現在也不知道尋誰了。」

「不瞞你,我把天機閣所有的禁書都翻遍了,也沒找到同你這情況相似的,三嫂,你就是個例外中的例外。」

低低笑了一聲,穆安蹙起的眉間平了平,道:「那就沒辦法了,誰讓偏偏就是我呢。」

「還開玩笑」,沈行白抬了一下眼,說:「還有那什麼大葯谷,閣中確實沒有相關記載,倒是有幾本古籍,背面也署著大葯谷三個字,裡面卻是空的,我真沒辦法了。」

「難為你了」,穆安起身,沉沉道:「看來這下天塹的日子,拖不得。」

沈行白原也是這般覺得,可現在一想,就莫名的慌了起來,他覺得這一切都像是安排好的,就等著穆安順著這條線,一步一步追過去,而那目的地,就是天塹下面的萬丈深淵。

憂愁了一會,沈行白說:「我已經讓南宮去了,之前也未曾想到,這是萬星相匯陣,順著完整的地圖,都不一定走的到,夜凶多半會走錯路,一直繞在裡面。」

「怪不得,兆暉上次便走錯路了,我還以為……」,頓了一下,穆安低聲:「是我錯怪他們了,讓南宮過去幫忙,多謝你了。」

沈行白聽不得這個謝字,茶水喝的有些脹,人卻愈發的清醒,他驟然起身,問道:「三嫂,你知道萬星相匯陣是什麼嗎?」

穆安搖頭:「不知道。」

沈行白緩緩吐出三個字,說:「鎖魂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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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王府小作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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