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立府(2)
「我穆安這段時間看清了這穆府每一個人的真面目,沒父親那麼好心,至於這芷軒堂幽蘭院……」,穆安頓了一下繼續道:「沒必要縣主府還讓你門住著,給你們兩日時間,儘快搬出去,愛去哪去哪,自便。」
這話一出,無疑是一石激起千層浪,不禁眼前的所有人都怔住了,就連忙進忙出偷偷聽了一耳朵的家奴都愣在了原地,手中的箱子差點搬不穩。
所有人心裡此刻都只有一個念頭:穆府要變天了。
這次可不是假的,而是風雨眼看著欲來了,是要徹底的來一場電閃雷鳴,將整個穆府由內而外,由上而下徹徹底底的洗滌一遍。
另一個不約而同的想法——他們大小姐太恐怖了!
還愣著幹什麼?
反應過來所有家奴集體打了一個顫,七月的天卻覺得透心涼,趕緊老老實實,規規矩矩的幹活。
周氏艱難的吞了口唾沫,僵硬著身子,難以置信的問:「大小姐,你方才說……說什麼?」
「怎麼?」穆安挑眉:「沒聽清楚啊?要不要本、縣、主再仔仔細細,抬高了音給周姨娘重複一遍?……嗯?」
周氏臉一僵,差點站不穩,艱難的搖了搖頭,吞吞吐吐:「……不用了」。
八角垮著臉上來,她就知道這些人不能同情,不能對她們好,之前她們小姐腦子不好使的時候柳氏就經常冷嘲熱諷,周氏也跟著陸玉茹笑話過,如今她們小姐變聰明了,她們害她不夠,竟然打起了老夫人的主意!
甚至是穆府主人的主意!
簡直可惡至極!這裡的榮華富貴哪一樣不是穆老將軍和她們家夫人留下來的!
這麼多年的氣,她早就受夠了。想到此處,八角氣的直想哭,推了柳氏一下,昂首挺胸:「柳姨娘周姨娘請吧,小姐沒砸你們的屋子,有什麼就快點收拾,別一會砸了才後悔莫及。」
留著她們的屋子就已經很客氣了。
「送」走她們,林素雁還愣在原地,她徹底慌了,穆順今日還不在府上,她怎麼就一時腦子不順聽了柳氏周氏的懇求,跑過來跟穆安對峙了呢!
最後悔莫及的應該是她了。
抬眼看著穆安,她恨不得挖個地縫鑽進去,生怕三房也落一個二房一樣的下場,心跳的飛快。
下一秒就聽到穆安淡聲:「至於三叔三嬸,還要不要待在穆府,你們自己商量吧。」
林素雁陡然鬆了一口氣。
……如果穆安不補充後面一句,她這口氣能一直松到底。
「如果三嬸還好意思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待下去,畢竟我很記仇的,三嬸今日的行徑是否完全是受了兩位姨娘的蠱惑,還是其中有一大半混合了自己的私心,想來三嬸作為當事人,比我清楚的多」,穆安說:「就這樣吧,三嬸妝容欠佳,別讓人看著了,回去收拾收拾,歇息吧。」
林素雁瞬間又臊紅了臉,還是穆蘭蘭接了句:「叨擾大姐姐了,我先帶母親回去了,大姐姐放心,父親回來我一定好好同他商量。」
穆蘭蘭說完就硬拉著林素雁走了。
被這麼一鬧,穆安也頓時沒了再待下去的興緻,隨後叮囑了五香幾句,讓五香監工,她去仁壽堂看了看陳氏,今日陳氏已經好多了,穆安陪她坐了會,看著她用膳,跟了講愉快的事情。
陳氏一直笑意吟吟的看著她,滿臉的寵愛慈祥,沒多問一句自己中毒的事,還有外面隱隱的「砰砰」聲。
不知道是素萍同她說了什麼,還是她不想問。
一整天已經讓下人把丹寧院她之前住的屋子收拾了出來,雖然沒之前那麼華麗,但好在東西製備齊全了,樸素點住著也挺好的。
她慵懶的躺在床上……
東平巷九方居
嚴寬不僅親自京都衙門走了一趟,拿著蕭辭的令翻看了陸玉茹案的整個審理過程,還悄悄在穆府跑了一趟。
他如實稟報:「確實是穆府二夫人用了毒,那老夫人差點救不回來了,曹奇雖說是看在主子的面子上親自去了一趟穆府,不過絕對秉公辦案,那二夫人沒打兩板子就招了,想來會有牢獄之災。」
蕭辭眉底彷彿籠罩著一層烏雲,低頭不語,嚴寬以為他沒聽進去,正要重複一邊,就聽到蕭辭沉聲:「可知道穆府老夫人是如何得救的。」
最近他家主子一直心不在焉,莫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不敢多做考慮,嚴寬當即道:「不太清楚,沒見穆府請醫師,據屬下所知,好像是王妃親手救的。」
這話說出來嚴寬自己都有點難以置信,瞥到蕭辭的臉色,他愈發心虛,只能一口氣把穆府發生的事情全說了。
知道了短短一日穆安在穆府的所作所為,當真是稱得上手段凌厲,一點都不給人留餘地,這是徹底的把穆府把握在了自己手中,不得不令他佩服。
不過嚴寬覺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他家主子眉間的烏雲更加密集了,看著就讓心心驚膽顫。
蕭辭不由自主的心底緊了緊,想起昨日暗衛報來的消息。
「主子,查了三王爺別宮侍衛的屍體,完好無損,根據當時在場夫人小姐所說,屬下推測,可能並非死於三王爺之手。」
不是蕭坤殺的,那是誰?
還能有誰?
穆安嗎?
蕭坤是習武之人,若真是他一掌內力震破了侍衛的胸口,將人一招斃命,那屍體怎麼可能完好無損。
當時心底一個懷疑呼之欲出,他呼吸緊促,不受控制的還問了暗衛一句:「那侍衛胸口的傷痕可查看了?」
問完他才覺得自己多此一舉,什麼時候如此不冷靜了。
顯然暗衛也注意到了他的不對勁,道:「屬下仔細查看過,屍體胸口光滑,毫無傷痕。」
蕭辭以為這些都已經夠他推翻之前對穆安的信任了,沒料到嚴寬站了會又補充道:「主子,屬下覺得還有一事應該向你稟報。」
闔眼壓下心中的躁動,蕭辭啞聲:「說!」
「屬下在街上聽到一則傳言」,嚴寬說的小心翼翼:「傳言說一女子今日在十香樓救了一個瀕死的少年,骨頭已經斷的不成樣子,可那女子將自己關在廂房裡一個時辰左右,後來十香樓的夥計帶了郎中進去瞧,那少年雖然看著傷重,卻已經醒了,並且休養一段時間就無大礙。」
這神話一樣的故事說的嚴寬口乾舌燥,不由得有些緊張:「而且很多人可以作證,當時在十香樓那少年全身是血,有人摸過,救不活了,卻是真的在短短一個時辰里幾乎起死回生。」
蕭辭驟然抬眼,墨瞳盡染:「那女子是誰?」
「是……好像……是王、王、妃」,嚴寬都結巴了。
他一說完,蕭辭猛然起身,渾身的冷氣肆無忌憚的迸發出來,蓋都蓋不住。
「穆安,你到底還有什麼瞞著本王!」
……
深夜,穆安還不知道自己在蕭辭那捅了多大簍子,她已經昏昏沉沉陷入了睡夢中,要是知道,哪裡還能睡的如此安穩。
沒人知道,那少年失血過多,她配型配了半天,還消耗了醫療室僅有的血庫,才將人救回來。
其實這種程度的傷情,放在二十一世紀必然是個小手術,看起來慘烈,實則只要骨頭沒戳到脾臟等重要部位,就能救,可放在這個醫術不發達的時代,骨頭在裡面斷了,接不上,人要麼流血而亡,要麼活活疼死,多數人是活活疼死的。
次日一早,八角端了水盆進來,將床帳綁起來,搖了搖睡的四腳朝天的穆安,笑吟吟道:「小姐,小姐,該起了。」
穆安照常一樣翻身打了個滾,和八角「鬥智斗勇」好半天才依依不捨的離開枕頭。
這一場魂穿是要把她上輩子的工作生涯欠的覺都補回來不成,怎麼總是睡不夠。
揉了揉眼睛,她開口問道:「穆平回來了嗎?」
八角搖搖頭:「還沒?聽青簡姐姐說陸玉茹的罪責還沒定下來,二小姐他們還得關兩天。」
小丫頭沒什麼心思,只覺得這對於她們來說就是一件好事,笑嘻嘻道:「小姐還能清靜兩天呢。」
只是連早膳都沒能清靜過去,青簡去外面買了一趟東西回來就大步進了屋子,冷冰冰沉聲:「小姐,不好了。」
穆安伸進嘴裡的筷子一頓,突然覺得放進嘴裡的肉片不香了,她無辜的對著青簡眨眨眼睛,尋思著她賣個萌,能讓青簡將方才吐出來的話吞進去,換一個喜慶一點的詞!!
給她重新說不?
畢竟能從青簡嘴裡吐出來的「不好了」,那特麽是不會摻雜水分的!
……指定是真的出事了。
將嘴裡的肉吐出來,穆安乾脆不吃了,放下筷子愁眉苦臉問她:「青簡啊,你能組織語言換一個聽起來愉快的方式,告訴我又又又怎麼了么?」
青簡微微皺眉,當即脫口而出:「小姐,外面大街上不知為何瘋傳小姐再世神醫的名聲,這會府門口已經聚集了一大堆人嘰嘰喳喳了,實在很吵。」
穆安舔了舔唇,天真的注視著青簡:「……」
這解釋真愉快,真委婉。
天哪!
她一下子就聽明白了,心情一下子就開始不爽了!!
這莫須有的名聲到底那個王八蛋放出來陷害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