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兒?
傷軍營里,滿是痛苦的哀嚎和難以言語的血腥味和各種氣味的混雜,就在這樣的環境里。
一個人卻有條不紊的為傷兵們包紮著傷口。
看著那人的手有條不紊的在那些滿是鮮血的傷口上拂過,姬鳳熠挑了挑眉。
他知道顧如九這個女子不能將她當做普通的閨閣女子,從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知道。
可是,他卻沒有想到到了此時,他竟然還能坦然面對。
別說一個女子了,就是一個男子都無法從容的面對這麼鮮血淋漓的場面。
這個,顧如九倒真是……
意識到自己傾注在顧如九身上的目光太多,姬鳳熠收回目光,有些冷漠的開口,
「處理完了就出來。」
說罷,他撩開帳簾走了出去。
顧如九此時正好處理好一個傷兵的傷口,她有些訝異的看著姬鳳熠離開的方向。
如果沒有記錯,這還是兩年來,她這位師兄第一次來找自己。
「師兄,有事?」
知道姬鳳熠的性子,顧如九也不多話,直接開口問道。
姬鳳熠聞言掃了她一眼,眼睛從她那雙手上閃過,上面的血污已經被清除,只剩下一雙瑩白的小手,他驀地覺得那雙手有些突兀。
「師兄?」
顧如九見姬鳳熠半響不說話,忍不住開口又喚了一聲。
她這個師兄一向都不待見自己,今日怎麼有些反常?
「明日,我要率兵出去,照顧好師傅。」
姬鳳熠開口了,若不是他擔憂秦子笙,他也不會來找顧如九。
顧如九聞言有些訝異,一是因為來了近半月了,姬鳳熠終於要行動了,另外則是,她沒有想到姬鳳熠會讓自己照顧秦子笙。
因為,不論怎麼看,他們三人里最弱的不是自己才對嗎?
彷彿知道她在想什麼一般,姬鳳熠道,「師父的眼裡只有家國蒼生。」
師父什麼都好,就是太過仁慈了。
他的眼裡只有天下大義,卻沒有權謀,他以為他來這裡是為了百姓,卻不知道他的特殊身份在其他人的眼裡是怎麼樣的一種存在。
想到帳里那些人的心思,姬鳳熠眯了眯眼睛。
聽姬鳳熠這麼一說,顧如九也明白了。
是的,若在明面上,他們的師父誰也不怕,可是就是怕那些人使什麼壞心思。
要知道,這世間最恐怖的便是人心。
自己上一世不是就已經神油體會了嗎?
「我知道了,師兄放心去。」
顧如九點頭答應道。
姬鳳熠聞言看了一眼顧如九轉身離開,走了兩步,他卻驀地停住了腳步。
「師兄還有事?」
顧如九以為姬鳳熠還有交代,卻聽到姬鳳熠說道,
「一個男人不會有那麼瑩白的手。」
說完,姬鳳熠再沒有說什麼,徑直走遠了。
顧如九抬起自己的手看了一眼,他這是在提醒自己嗎?
自己也確實是大意了。
只是,自己的手瑩白嗎?
顧如九突然有一絲好奇,好奇那張白玉面具在說她的手瑩白的時候是何種表情。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顧如九嗤了一聲。
她現在怎麼還有時間想這個,她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要提防師父被人陷害,還要救助傷者,最重要的是還要查出前世的真相。
想到這些,顧如九的眸子里閃過一抹凌冽。
第二日,姬鳳熠離開后,顧如九就凈了手去了大營,之前姬鳳熠在的時候,她一直都在傷兵營里救助患者,可是此時,明顯這裡更需要她。
「阿九?」
秦子笙看到顧如九出現在這裡愣了一下,卻也沒有說什麼,繼續和大將軍分析著現在的情況。
等到事情談完以後,秦子笙才開口道,
「阿九,你怎麼過來了?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沒事,師父,師兄走了,我想著您身邊沒有人,所以便過來了。」
秦子笙聞言笑了一下,「你當師父是小孩嗎?你對排兵布陣不精通,在這裡也幫不了為師什麼,還是去傷兵營吧。「
這些天,顧如九的表現秦子笙都看在眼裡,開始的時候,他還在擔心顧如九這個千金小姐會不適應。
雖然,她跟著自己學了兩年的醫術,可是卻終究還是沒有實際操作過。
這兵營里儘是血污,而且也全是男子,可是顧如九卻比他想的好的太多太多,她竟然一點都沒有害怕。
這樣的人生來便是學醫的料,只可惜她是一個女子。
「阿九,老實告訴師父,在傷兵營里,可害怕?」
顧如九聞言一愣,隨即搖了搖頭,「不怕。」
比這更可怕的她都經歷過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前世,她親眼看到自己親人被人看下頭顱,鮮血流滿整個刑場,她親眼看到自己敬愛父親的頭顱滾在她的腳下。
那是她最害怕的事情。
她都已經經歷過最害怕的事情了,其他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好,不愧是我秦子笙的徒弟。」
秦子笙讚賞的看著顧如九,隨即又有些惋惜的看著顧如九,「阿九,你的性子太過堅韌,是個男子的話還好,可是你又偏偏為女子。為師在想,京城裡有哪個男子配的上你。」
他想的是顧如九這樣的性子日後真的能在後宅做當家主母嗎?
嫁人?
顧如九自從重生歸來便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若是再嫁一個如葉容奕那樣的人,那還不如不嫁。
「罷了,這些自有你的父母為你操持。你先下去吧,為師再看看。「
說完,秦子笙又拿起桌子上的戰報看了起來。
顧如九見此起身出去了。
她剛掀開大帳,便看見她最不想看見的那人就站在不遠處。
顧如九手心一握,準備和葉容奕擦肩而過,葉容奕卻喚住了她,
「阿九公子,請留步。」
顧如九頓住了腳步,卻沒有說話,她的外貌改變了,可是她的聲音卻沒有做任何的處理。
葉容奕同她相識,她怕被看出破綻,她更怕自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緒,將他直接毒死在這裡。
「阿九公子,可否冒昧問一句,九公子是哪裡人士?」
葉容奕死死的看著顧如九,他真的覺得對顧如九很是熟悉,可是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我是孤兒。」
顧如九淡淡的開口。
「哦,是嗎?抱歉,九公子。」
葉容奕一臉的歉意,看起來端是一副儒雅公子的模樣。
顧如九抬頭看了葉容奕一眼,不得不說,葉容奕真的長了一副好皮囊,他的這副皮囊不知道蒙惑了多少的人,自己前世和他做夫妻多年都沒有看出他的真面目。
顧如九的眼裡閃過一抹諷刺。
葉容奕看著那熟悉的眼眸,脫口而出喚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