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試探

第五百九十四章試探

皇后回到宮中，仍是難以平復這複雜的情緒。從嫁入皇家，她就心如死灰，因為身後是整個家族的命運，她想死都不能。這些年來她行如槁木，皇上對她寵也好，冷落也罷，她全然不在意。

有了兩個皇子之後，她便一門心思撲在孩子身上，有時候皇上納了新寵，她反而高興，這樣便不必去戴上面具去應付他了。

大家都稱頌皇后賢德，從不爭風吃醋，後宮一片祥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已死，沒有情意，自然不必去爭。

今天聽了趙玉川的話，她思來想去，覺得現在的確不能再象以前一樣佛系，要不然趙文軒這位子可能不保

若是爭儲失敗，以趙文琪的性子，是不可能讓趙文軒安安穩穩地做個番王，平安過活的，必得趕盡殺絕。

她原來不操心這些，是因為太子才華出眾，又是第一個嫡子，將來繼承皇位，明正言順，朝野內外都沒有什麼異議，只是可惜他有不足之症，這麼多年，遍請神醫也醫不好。

她本來寄希望於高神醫，但現在連他都說，太子只能在清靜之處靜養才能保全性命，她也就徹底斷了這個念頭了。

趙文軒雖說比太子差一點，但也算得上是人中龍鳳，若能上位，到也不算是有虧於社稷。

「徐嬤嬤，現在皇上在何處？」皇后問道。

「剛才傅公公說，在藍妃處。」徐嬤嬤道，傅公公是皇上身邊的貼身太監。

「皇後娘娘，可是現在要去請皇上過來？」徐嬤嬤道。

「今天就算了吧，我有點累，改天吧。」皇后道。今天的重逢好似在她多年平靜的心湖投了一顆石子，這濺起的一圈圈的漣漪，需要時間來平復。

這日，徐嬤嬤來太和殿中，跟傅公公說，皇后要請皇上去御花園中賞花。

傅公公問道：「真的是皇後娘娘來請嗎？」

徐嬤嬤白了他一眼道：「我來請的，那還能有假？」

傅公公笑道：「這麼多年了，皇後娘娘從來不主動來請皇上過去，所以就少見多怪了。」

「那你還不快進去請？」徐嬤嬤道。

「現在藍妃在裡面陪皇上……」傅公公道。

「六皇子也在。」

「那又如何？她不是整天在皇上身邊？皇後娘娘可是難得的來請皇上的。」徐嬤嬤不悅道。

「知道，不過皇上如果此時興緻正高，不如晚一點兒……」傅公公還沒說完，就看到徐嬤嬤鐵青了臉色，忙陪笑道：「我這就進去看看。」

「父皇，您看我用桔子瓣兒擺的這個「壽」字象嗎？」六皇子趙文煦正在給皇上指著盤中的桔子瓣兒說道。

「象，象，擺的真好。」皇上笑道。

「煦兒最近在練這個字，說是將來給父皇祝壽的時候寫。」藍妃在一旁笑道，她不過二十齣頭的模樣，看起來嬌俏活潑，似一支燦爛的春花，襯得邊上的皇上更顯衰老。

「父皇，我還會擺一匹馬，我擺給你看。」六皇子生的粉雕玉琢，甚是可愛，皇上看著他的目光滿是慈愛。

「好好好，你擺給我看。」

當初他出生不久，就會看著皇上笑，皇上對他甚是疼愛，為他的出生大赦了天下。因為那次大赦天下，莫蘭蘭當時藉此機會逃出了洛橋鎮的監獄。如今他長這麼大了。

傅公公看著這幅母慈子孝，其樂融融的場面，著實不好打擾。但是外面徐嬤嬤還在等著，所以他站在旁邊期期艾艾的，一直在猶豫著要不要開口。

皇上看出了他的心思，便問道：「傅鵬，你有什麼事，稟吧。」

傅公公鬆了口氣，陪著笑臉道：「徐嬤嬤來請，說皇後娘娘請皇上您去御花園賞花。」

「誰？皇后？」皇上有些意外。

「是，徐嬤嬤來傳話的。」傅公公恭敬道。

「今兒天氣怎樣？」皇上問道。

「今兒個天氣晴好，不冷不熱，剛好適合在御花園中散步。」傅公公忙道。

「那好吧，我們就去逛逛，皇后難得來請朕，朕不能拂了她的心意。」皇上站起身。

這邊藍妃忙起身道：「煦兒也該午睡了，臣妾就先告退了。」

「嗯，你先退下吧。」皇上點頭道。

從大殿出來，六皇子對藍妃說：「母親，我還不想去午睡呢。」

「噓，不想睡，我們也要先回寢宮去。」藍妃忙止住他的說話，拉著他走了。

「傅鵬啊，你說朕要不要換身衣服啊。」

「外面比殿內要熱一點兒，您可以換身薄一點的衣衫，這樣在外面比較舒適，我去給您準備。」傅公公進裡面去取衣服了。

現在是五月中的辰光了，御花園裡春花已逝，但月季，金絲桃，長春花，繡球等開的正艷。

皇后在御花園中的涼亭準備了酒菜，等著皇上來。

皇上今日沒乘步輦，乘了太監們抬的竹椅過來了，他脫下了龍袍，換上了家常的月白色的綢衣，剛好與皇后穿的衣服同色。

「皇上今日穿的衣服顏色與皇後娘娘穿的，很是相配呢。」傅公公笑道。

皇上平時不愛聽這種諂媚的話，不過今天聽著，卻是十分的受用。

「參見皇上。」皇后和徐嬤嬤出來見禮。

「免禮。」皇上難得看到皇后對他這麼主動，挺受用的。

「我去年秋天釀的桂花釀，一直埋在梅樹下，今天取出來，味道更加醇厚了，所以請皇上過來嘗嘗。」皇后道。

她親自給皇上倒了杯酒，遞給他。

這些年來，她一直不冷不熱的，象一塊捂不熱的石頭，皇上雖然未免心有怨言，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得到她的方式理虧，所以面上仍是對她表現出十分的尊重和寵愛。

現在她主動表示親近，他頗有點兒受寵若驚的感覺，興許是年紀大了，她想通了？

皇上看著她清麗的面容，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

皇后粹不及防被他握住了手，一陣慌亂，本想掙脫開，但是又怕他不快，只是低下了頭。

皇上卻以為她害羞了，反而覺得她更加令人憐愛了，接過酒一飲而盡。

皇后給皇上讓菜，本來這都是平時其它妃嬪經常給他做的，不過皇后給他做，他覺得格外的受用。

「皇后，不是說請朕來賞花嗎？不如我們過去走走。」皇上一指前面的開的正艷的花叢道。

「好。」皇后把手搭上皇上伸出來的手，隨他前行。

看皇上今天的心情甚好，傅公公也鬆了口氣，伴君如伴虎，他們這些在皇上身邊的人，時時的提著膽子。

「皇后，自佶兒離去之後，你一直鬱鬱寡歡，今天怎麼這麼有興緻來請我賞花呢？」皇上問道。

「我是一直惦記佶兒，不過最近讀了些佛經，明白了些道理，所以沒有那麼鬱悶了。」皇后道。

「哦，讀了些什麼佛經，說來我聽聽。」皇上頗感興趣。

「眾生由其不達一真法界，只認識一切法之相，故有分別執著之病。知一切法無我，得成於忍。」皇后答。

「說的好。」皇上贊道。

「真心空寂，無所不遍。我正是悟到了這一句，方才放下了。」皇后道。

「你能這樣想，自然好，這也是佶兒的命數，若他能在琅琊山延壽，也是他的造化。」皇上道。

「再說你還有軒兒，他也是個孝順孩子，等過一陣子給他指了婚，有了孫子，你便可含飴弄孫，安享天倫之樂了。」

「那敢情好，不過他現在只是皇子，太子還未成婚，他便先成親，不太好吧。」皇后正想著該如何將話題引向趙文軒，沒想到皇上到先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