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糾結的選擇
顧靈兒遞給她那塊白錦:「這塊白錦你先拿著,你讓加的條件我也加上了,待我給你一萬兩的時候,你就簽字。」
蘇長歌看了那契約一眼,卻不接過:「顧靈兒,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麼嗎?」
顧靈兒眉頭一蹙,她都沒說討厭蘇長歌,蘇長歌竟是先開口了。
「沒禮貌。是你求我離開秦亦寒,不是我要離開,前兩次我已經忍了,這次你還不改,不奉陪了。」說著,蘇長歌欲要離開。
「站住!」顧靈兒急聲道。
蘇長歌哪裡吃這一套,就算是當真要離開,在顧靈兒這兒她也要賺足了尊嚴。
又或者,她心底生出了不願離開的念頭,剛才對顧靈兒所言,不過是個託辭罷了。
而她,只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顧靈兒將那契約攥在手裡,指甲狠狠的嵌入肉里,恨恨地望著蘇長歌的背影:「她這是反悔了嗎?竟是拒絕我的好意!」
連巧唯恐小姐因為氣憤而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被將軍看見,於小姐不利,忙道:「小姐,您消消氣,這樣眼中只有錢的人,不值得您和她一般見識。何況,剛剛她的話不是說的很明確嗎?並非是不答應,只是想讓小姐轉變一下態度。」
「哼,我將來可是將軍夫人,她不過是一個不受寵的玩物罷了,憑什麼我要給她好臉色!」顧靈兒此時因為氣憤,還沒有轉過彎兒來,所謂旁觀者清,這個時候連巧的提醒顯得很有必要。
「小姐,可是,您只有轉變了態度,才能夠如願達成目的。既然已經做出了第一步,為何不再退一步呢?這可是為了今後您的幸福啊。一旦蘇長歌真的離開了將軍,究竟如何處置,還不是您說了算嗎?」
跟了一個心腸歹毒的主子,丫鬟的心計也差不到哪裡去。
顧靈兒壓下心中的怒火,讚許地看了眼連巧:「就照你說的辦。」
「這個時候,小姐不去看看將軍大人嗎?」連巧接著提議,待小姐看到將軍大人,只怕會將之前的煩悶和怨恨都一掃而光吧。
顧靈兒搖搖頭:「如今我名不正言不順,一路趕來本來就惹了不少的閑言碎語,也心知將軍是要面子之人,軍隊之中和他談論兒女私情,只會讓他厭煩,我雖然黏他,但並非是不知分寸。」
目光再次望向蘇長歌,嘴角浮現冷笑,眼中儘是不屑:「不知分寸的女人,終究會成為他所拋棄的對象。」
再次啟程,一直小心翼翼看著蘇長歌的秋梨不放心地對蘇長歌說道:「夫人,剛剛……沒事吧?」
蘇長歌心中有些煩悶,對於眼前兩條路的選擇,她鬱悶不已,對秋梨的話,也僅是搖頭應答。
選擇顧靈兒的契約還是選擇繼續留在秦亦寒的身邊?均有利有弊,先前因為秦亦寒對顧靈兒的百般溫柔,對自己的嫌棄厭惡,總想要一走了之,而顧靈兒,恰巧提供了這個機會。
可是,蘇州一行,蘇長歌自我感覺良好,在秦亦寒的心中不能說沒有地位,否則他也不會為了自己而帶兵沖入匪寇,還有,昨夜選擇了自己而非是顧靈兒。
蘇長歌希望這些說明點兒什麼,可思來想去,腦海中浮現的,也唯有秦亦寒那張冰冷的臉和凜冽的眸子,得到的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你想多了。
都怪秋梨和冷風,昨晚的「打情罵俏」,讓蘇長歌春心蕩漾,現如今,變得糾結上了。
一路緊趕慢趕,回到京城將軍府,恰逢傍晚,秦亦寒馬不停蹄,去宮中復命,蘇長歌率先去看了娘親。
上次從那個救命恩人的葯堂送去的藥材,也只能夠供應到今天了,若是秦亦寒再次斷葯的話,蘇長歌難不成還要去向那個男子所要藥材嗎?
娘親所在的院落,位於將軍府中最靠近後門的院落,名為靜心苑,當初自己被娶過門的時候,秦亦寒還腆著臉說,這是為咱娘親所僻處來的院落,往日不會有閑雜人等來打擾,最利於靜心養病了。
而在蘇長歌的眼裡,這裡更像是冷宮,沒有人氣的冷宮,若非是自己經常往這兒跑,當真和冷宮沒差別。
每次踏入娘親的卧房,從老遠就能夠聞到藥味兒,濃重而又持久。沒辦法,頓頓喝葯的人,即便是驅散也會在下一頓立刻充滿吧。
劉媽一見到蘇長歌就一臉的苦悶和憂愁:「怎麼辦,明天的藥材也未送來,換做之前,都是在提前一天的,這話我也不敢去向將軍提,夫人您看……」
劉媽說著心酸,竟是抹起眼淚來。
劉媽在娘親身邊伺候三年時間,早就有了感情,用娘親的話來講,簡直親如姐妹。
蘇長歌拍了拍劉媽的手,安慰道:「放心吧,我有辦法,明天的藥材會準時送來的。」
「真的?」劉媽並非是不相信蘇長歌,而是她知道蘇長歌如今在將軍府中的處境,只是不對蘇長歌的娘親說罷了。
為了不讓劉媽擔憂,蘇長歌雖然心中沒底,卻也只能夠硬著頭皮道:「那是自然。」
娘親見到蘇長歌,喜上眉梢,拉著她的手一刻都不鬆開。
咳了幾聲,順了順氣,娘親才勉強有氣無力地開口:「聽聞你隨同將軍去了蘇州城,看你平安回來,我也就放心了。」
蘇長歌咧著嘴笑:「那是自然,有娘親念著我,怎麼可能會有事。」在娘親面前,她向來報喜不報憂,展現的也都是幸福、快樂的一面,唯恐娘親為自己擔憂,身體越發不好。
「我這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我走了不要緊,可是獨留你一人在這兒,為娘不忍心啊。」每次來,娘親都要念叨幾句,像是臨終遺言一樣。
蘇長歌唬著臉,為娘親將鬢角的碎發攏在腦後:「娘親,您看您,又開始說傻話了吧,活的好好的,您要走哪兒去?我可告訴您啊,您去哪裡,我就跟著去哪裡,想要丟下我,我不答應的。」
娘親被蘇長歌認真的模樣逗笑:「你呀你,都這麼大的,還是小孩子脾氣,一點兒都沒變。」
蘇長歌「嘿嘿」一笑:「我才不要變呢,娘妻你都不變,現在這樣多好,我永遠都是您聽話乖巧的女兒。」
娘親無奈笑道:「人哪有不長大一說啊,既然為人妻,總該還是有妻子的樣子的。成天都這般嘰嘰喳喳的,也唯有秦亦寒能夠受得了你。」
聽娘親這口氣,對這個女婿還甚是滿意啊。
是啦,那人不但救了她們母女倆,還順帶解決了蘇長歌的終身大事。殊不知,這本就是當初秦亦寒救出她們的條件,而娘親,一直都以為兩人是兩情相悅,又怎麼會知道秦亦寒是因為對自己抱有怨恨而改變了一切呢。
「是啊,所以說嘛,娘親就不要總是挂念我了,好好養病我才高興呢。」蘇長歌從沒想過將自己的境地告知給娘親,而未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娘親剛要開口說什麼,被蘇長歌截斷了話:「哎,千萬不要再說什麼『我的病就這樣了,拖拖拉拉,將就過活』的話,娘親還要陪伴我很長時間呢,今後的路我一個人走會很害怕的,所以,娘,不要丟下我。」
哽咽的聲音發自肺腑,饒是再堅強、倔強的外表,在親人面前,即便掩飾也總會流露出脆弱的一面,藉由對娘親的表白,蘇長歌酸了鼻頭。
娘親抬手去撫摸蘇長歌的頭:「傻孩子,哭什麼,我當然要活的好好的,我還要等著抱外孫呢。」
蘇長歌用力點頭。
可是一出靜心苑蘇長歌就發了愁,眉頭緊蹙,長吁短嘆不停。
「秦亦寒回來了嗎?」越愁就越焦躁,整個人都處於一種隨時被炸開的狀態,叫起秦亦寒的名字來甚至都帶了恨意。
秋梨再理解不過了:「還沒,不過應該快了。」
蘇長歌返回卧房,目光在房間四處搜尋,翻箱倒櫃。
「夫人,您在找什麼?」秋梨納悶兒。
「我看看還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拿去交換藥材。」這是目前最為穩妥和救急的方式了,至於秦亦寒那裡,待到他趕回,蘇長歌要爭取的就不止是一次兩次的藥材了,而是依舊維持之前持續性的供葯。
秋梨比夫人還發愁呢:「值錢的您上次就拿去當了,眼下,都是些不值錢的,您拿去當鋪人家也不收的。」
這個時候秋梨還潑冷水,蘇長歌癱坐在床上,望著一屋子的舊物,心拔涼拔涼的。
古代有租賃一說,可位於府內的房子又怎麼可能會租的出去,況且,這是將軍的府邸,即便是蘇長歌有心放租,也不會有人來租的,而那個房東——秦亦寒,更是不可能會答應這麼做。
用力搖頭,告誡自己不要去想那沒影兒的事了,關注當下才是最為緊要的。
可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把蘇長歌愁的啊。
「夫人,上次您不是說,您去的那個葯堂的掌柜救過您一命嗎?既然他人那麼好,是否可以賒賬啊?待發了月銀,積攢下來再還給他也不遲啊。」秋梨給蘇長歌提了個醒。
這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之下的唯一解決辦法了。
下一刻,蘇長歌便直奔記憶中的葯堂,尋找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