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 北地風雲(3)

第八節 北地風雲(3)

「你的意思是......」曹丕敲打著案幾,對司馬懿的這個主意他多少有點顧及,畢竟關係重大斷還不是他這個地位不穩的代理丞相可以隨便處置的。

司馬懿倒也沒急切的樣子,畢竟這個計劃過於大膽,萬一觸怒了曹操那可不是什麼好事,但是以目前的局勢看來這又是明智之舉。

吳質看了看司馬懿,又看了看曹丕,臉上的肥肉抖動了一下。然後說道:「(五官)中郎將,仲達的計策雖然險,但是卻是務實之舉。您只需要闡述自己看法,而不臧否就行了,雖然魏公會發火,但是之後還是會稱讚你的才幹的。」

「季重之言甚善。」曹丕點了點頭。

這吳質乃是曹丕文友,此人善於交接權貴,阿附曹操諸公子,尤其對曹丕非常恭敬。在家鄉定陶的時候吳質就放出話來:「非千石家何以至此門。」擺明車馬看不起那些貧寒卑微出身的人,不跟窮鬼來往。

司馬懿兄弟顯貴,又是河內大家,所以吳質與其交好。

曹丕對吳質的話言聽計從,恩寵非常。

有一次,曹丕和幾個屬下喝酒,曹丕的妻子甄夫人進來,劉楨和吳質是並席的。劉楨自幼受到儒家思想熏陶,對於曹丕奪人妻的行為很是不齒,竟是不拜直盯著甄夫人(這在古代是非常無禮的行為,如同今天對人比中指),曹丕大怒,以不敬之罪要砍劉楨的頭,還是吳質求情才減死一等發往洛西石場勞改。而當時吳質什麼事都沒有(當時法有連坐,一人錯挨著他的人也要受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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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彰和趙儼在長安城中焦急地等待著,城外人馬的叫喊嘶鳴清晰可聞。長安城裡士氣低落,而長安城外人馬歡騰。

「建安十八年十二月,梁將龐德、成公英鈔掠關中,火焚甘泉、萬年.......」——梁·源賀推斤《焚書殘志》

在建安十九年,曹操命令撤軍的指示終於到達了長安,而指示到達的時候長安城內哭聲一片,趙儼淚流滿面:「朝廷要丟棄我們三輔百姓嗎?」

建安廿年春,目送著曹操的軍隊裹脅著百姓撤離了長安,梁軍開進了長安。劉封令軍隊追擊截留下那些百姓。光要個土圍子有什麼用,人才是關鍵,沒人長安就是死城。

《詩》云:考卜維王,宅是鎬京。看著鄗池故址劉封取蒲桃酒(葡萄酒,與後世葡萄酒略有區別又名枸醬酒,類今日的藥酒,屬於低度甜酒)祭祀鄗池君,雖然劉封是現在人不信那鬼神,但是入鄉隨俗,看著那些三輔父老嚴肅的樣子,真是眾怒難犯。實際上劉封這麼做暗示自己要學先賢,好好對待老百姓。

灃水南去注入了渭水。當年秦皇一合宇內,便在這「聖水」(秦自命以水德興)兩邊修築宮室,集中了六國大成,尤以阿房殿最為雄偉,綿延而五十里,其氣勢決非後人可以想象。只可惜項羽一把火燒了個乾淨,那火直燒到二月余,時人深為嘆息。

為了顯示自己的偉大,秦皇下令引灃、鄗二水入一池,喚為昆明池,仿造天上的河漢(銀河)形狀,於湖上設一橋名曰「天津橋」。漢武帝時又起承露台,在昆明池邊設置兩個石人,一名牛郎,一名元女(這兩個石像今天尚存)

漢高祖為了討好老爹,命在灃水建造新城,模仿那老家集市,才有了頗有些民間氣息的新豐城。

劉封把征西將軍府設在了新豐,以當地人龐迪為大將作重新修築宮殿。

最高興的是法正了做了京兆尹,又是回到了故鄉,連項羽那個大老粗都知道「富貴不還鄉,如衣錦夜行。」大富大貴的人如果不回老家誇耀一下,那麼就像穿著漂亮的衣服在晚上走路,那有什麼意思啊。

雖然項羽說這話被人挖苦為「沐猴而冠」,但是這樣的心態也不僅僅是老項一個人。

劉封可沒法正那麼神清氣爽,現在他正在努力地找人才,人才難得啊。現在劉備的家業幾乎算是一夜暴富,現在擁有荊、益、涼、京兆西部幾個州,怎麼樣學做一個「富人」是擺在劉備等人面前的新課題。

劉封可沒被「大好的革命形勢」所陶醉,在他看來把曹操拖在關中實際上才是有利於解決問題的,那樣自己可以集中力量鞏固涼州,曹操把關中一丟實際上劉封必須分散力量來管理這些地方,原本就不多的資源現在更不夠用了。劉封始終記得人是生產者,但是也是消費者,那幾十萬老百姓等著吃飯等著種子和耕牛,怎麼不讓他頭疼啊。

但是得意的時候沒多少人能看到光環後面的隱憂,至少現在劉備等人還沉浸在勝利的歡宴中。

劉封把目光轉向了北地,轉向了那些游牧民族。琢磨了一陣子,劉封也有了心思,便叫來了周不疑。

「元炬,打發人去湔西引鹵煮鹽的事情如何?」劉封問道。

周不疑心裡很奇怪,這個領導年紀和他差不多,也沒去過湔西,他怎麼知道那裡會出鹽?懷疑歸懷疑但是實際上那裡真的就出了鹽,還出了一種可以燃燒的劉封稱之為天然氣的東西。

開玩笑,好歹劉封在那個時代也算蜀人,自貢產鹽和天然氣他並不陌生,只是現在這個時代,那裡還屬於那些喜歡用刀子割人肉沾鹽吃的百獠居住的地方。漢人能控制的只是河道周圍,一如以「后」的殖民者可以控制鐵路的兩側,對廣大的農村沒什麼辦法一樣。

好在有李福這個地頭蛇,對就是這個曾經在演義里被劉禪派去接受諸葛亮遺囑的人,他本是當地豪強李雄的兒子。李雄後來被劉璋給殺了。儘管益州當地人對外來人非常不滿,但是對劉封總算客氣,因為劉封提拔了相當多的本地士人。

也難怪,益州本是好地方,自從東漢中期開始,被派到這裡來的幾乎都是外地人,沒幾個不是刮地皮的,劉焉的前任就是因為刮地皮颳得太厲害,被當地人革了命。劉焉一來馬上派人鎮壓這些人,先給點好處,等到勢力穩固后就開始清洗本地人,所以蜀人能有幾個對外地人有好感的。反正都是被當凱子宰,誰宰也是宰,所以原來歷史上蜀人多贊成投降,實在是被後主和黃皓禍害得不輕。

「那裡的鹽井已經開始出產了,質地很不錯,那裡的獠人也還算安穩。」周不疑說道。

劉封點點頭:「對了,在這個鹽里要放點海草灰。」劉封從交州收購了不少海帶,命人燒成會和鹽混合在一起。因為山區缺碘得大脖子病的人不是一兩個,劉封看著手下的大脖子成串心裡不舒服,現在這裡的士兵的「工資」也就是幾升米和幾撮灰鹽。

「對了,這個我聽說有人在碓場里鬧事,怎麼回事啊?」劉封問道。

周不疑說道:「正要稟告明將軍,有幾個人不顧您的命令,私自多收百姓的舂米錢。」碓場是舂米的地方,相當於後來的電信行業,是個高回報的產業。劉封自己名下有碓場百家,大多讓那些傷殘的士兵去任職,對老百姓徵收的費用也非常地低,還賜大量的碓場給部下。一般有個中型的碓場基本上可以和那些六百石的中級幹部一樣過得很滋潤了。

「有法就依法。」劉封說道。

「可是內中有陳武等人貪墨米三千石。」周不疑素知劉封痛恨**比恨曹操還厲害,不敢不說。

「三千石!」那是百家人一年的收入,好傢夥,胃口夠大的。劉封提筆寫道:「此等禽獸,剝皮蒙釁。」這是東漢最殘忍的刑法,把罪犯剝皮后蒙鼓放到市場的鼓樓上去,把血塗到上面寫個「廉」字,警告那些想揩國家油的人。

本來劉封不打算收老百姓加工費的,但是沈友全他不要讓人誤會。

「好吧,我不做那收買人心的田乞,我做那包二奶自污的管仲吧。」劉封也開始養了些私伎,一來向外界(主要是對劉備)顯示自己沒什麼雄心壯志,二來也是顯示自己不是個怪物(當時享樂成風,特別是武將,這些人文化不高也不重視什麼名聲),你不享受,手下怎麼好意思去呢,引人怨恨。

「拿這些鹽和茶向那些什麼來著的換牛羊,反正那些傢伙有的是。」劉封說,「也不要虧待誰,也不讓我們吃虧。」

開設互市是劉封民族政策的重要一環。

那些南匈奴、鐵弗、屠各和盧水胡的大人們見風使舵的本事真是大,眼看曹操都惹不起劉封,趕快派出幾路使者申明自己是被魏兵要挾。

最絕的是沒鹿回的大人竇武,先把梁習等人禮送出去,再派人裝做追趕的樣子,然後報告給劉封說自己不查把幾個賊首放跑了。

卑伐狗的軍隊被美霖和王諒合軍一道,大敗之。高奴王高定雖然長了雙藍眼睛,但是倒很熟悉漢人的兵法,趕快命令附義一起追擊。

五柞亭

漢營旗幟飄揚

一眾酋長大人正在各懷鬼胎地,有的熱情地拉著手說著只有他們自己才懂的話,有的喝著酒看來看去,有的割肉吃眼睛盯著漢人的兵器不知道想什麼。

「將軍到!」

眾酋長趕忙低下頭。

劉封走了進去,身上穿著紅色的大袍子,黑色的花邊,健壯的武士挎著纖細的新刀(類唐刀,細而長)。

「參!」劉封坐定后,酋長們都還不敢抬頭只是說:「莫可托哚西。」

「什麼鳥語?」劉封問通事。

那通事說道:「他們問候將軍,說將軍是天神下凡。」

劉封冷笑了一下,讓這些人起身。

對於怎麼稱呼劉封各位酋長倒是費了腦子,總不能叫他大人吧(那就和自己同級了,惹毛他怎麼辦),其他的太低也不好,只好稱之為天神將軍算了。

一個花白鬍子的老頭站了起來,短髮,除了四邊的頭髮,頭頂上的頭髮都剃光了,一如環狀。這人正是沒鹿回部的大人竇賓,說了些話大概是讚美的意思,然後讓手下一個年輕人端上來一個盤子,裡面是一領白狐裘,是北極狐的皮。

劉封奇怪了問到:「這不是丁零胡領地里的東西嗎?」

竇武剛從極度失望中醒來,在他看來,漢人對什麼白牛白馬的視為祥瑞,自己才送了這麼個禮物,但是好象對方也沒什麼特別歡喜的樣子。卻聽那將軍發問。

「是的,這是我從丁零人那裡換來的。」竇武說。

劉封說:「以前聽說北海有一種銀魚味道鮮美,有時間我和你們一起去吃吃看。」

劉封看了看那狐裘說:「太後身體不好,正好送於她。」再看看那托盤子的少年,我靠,怎麼鑽出個清朝人,除了額頭沒剃,那個大豬尾巴在腦袋後邊晃蕩著。

「這是?」劉封好奇地問

「這是小婿力微。」竇武說道,「他是索頭部人。」

「你這個女婿可是強壯得很啊,不像你們匈奴人那麼矮。」劉封看這個人眼睛里放著光,絕非常人,所以出言挑撥,果然兩個竇武兒子樣的人哼了一聲。

「拓拔力微感謝將軍。」那人倒不謙虛,明顯沒把兩個小舅子放在眼裡。

「拓拔!」劉封眼中閃出一陣殺意,「這個人原來就是北魏的祖先。」心裡動了殺機,轉念又平復了,「有我在絕不讓你拓拔得勢。」相對於其他部族,拓拔鮮卑還算對漢文化比較開明的。留著他還有用,起碼這個人願意和漢人一起建築和諧社會。說不定以後能為「民族大融合」做出貢獻也不一定哦。早晚把你們和諧掉,劉封心裡陰笑。

當然隨後的酋長參見,劉封也認識了幾個歷史上有名的人物,比如後來造反的治元多和那個伊妓鍵妄。

最後劉封把目光集中到了武威胡人土拔(禿髮)匹孤和他的兒子禿髮壽闐身上,禿髮壽闐的兒子劉封還是知道,就是那個殺死了牽逵等邊將囂張一時的禿髮樹能機,看禿髮壽闐的歲數,樹能機的媽可能都還在穿開襠褲呢。而禿髮家族又是後來南涼的建立者和吐蕃的祖先。把這些鳥人全殺了,歷史會變得怎麼樣呢?劉封有時候不自覺地摸了一下手裡的刀。

我來了,那就不會再有吐蕃,不會再有什麼北魏,只要我們漢人足夠強大,五胡算什麼,早晚有一天把他們攆到玄冥川(今西伯里亞)去啃冰坨子。劉封心裡暗自發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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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飛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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