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涌動
京城天子腳下,市井繁華熱鬧,穿流過往的人們或買或賣,或遊玩戲耍觀看各種雜藝,無不樂在其中。
一個穿青衣戴草帽的男子卻無心留戀這一切,橫穿過街,腳步時緩時急,隱在草帽下的雙睛時時不安的左右探視,面色異常的凝重深沉。
又來到一條街,靜穆威嚴的兵部衙門前他停下腳步,蒼白的臉上現出喜色,暗道:是這,漢王一定在這,漢王,只有你能救我們河北百姓,只有你能剷除貪官惡霸,還我河北朗朗乾坤。
他的舉止立即遭到守門官兵的置疑,怒喝道:「此乃兵部重地,休要駐足觀看,快快走開!」
他上前幾步,「這是兵部,請問漢王在么?在下有要事求見漢王。」
「你想見漢王?漢王豈是人人能見的,還不快走,小心把你當刺客抓起來。」
「我有急事見漢王,我一定要見他,求你們行個方便。」
「不行就是不行,你來歷不明,漢王不會見你。」
「我是河北人,我要告狀,漢王仁德公正,有口皆碑,我們河北百姓的苦難只有訴諸與他,只有他才能為我們作主。」
「你要告狀,找錯衙門了,兵部衙門不管這個,更沒人找漢王告狀。」
「漢王不止管兵部,不是還管著吏部么,我要告的就是一群貪官污吏,我今天縱死也要見到漢王。」
官兵見他這般執著,不禁猶豫。此時,不遠處追蹤而來的幾個差役生怕事情不妙,突地一聲喝喊:「刺客,休走!」
衙門內劉皓並沒事做,想到明日即將舉行的新婚大禮,悶然不樂無心回府,無聊的與下屬們閑談幾句,突聽外面打鬥聲起,眉頭微微蹙起,叫人打探。
衙門口,青衣人遭到兇猛的攻擊,身上舊傷未愈,又添新傷,性命岌岌可危。守門官兵卻因莫名其妙的「刺客」二字不敢擅自向前,何況捕捉青衣人的不知是那個官衙的差人。
就在千鈞一髮之時,一道人影凌空飛至,銀鞭襲卷,如風似浪,光芒閃閃,寒氣森森。幾個差人片刻應聲倒地,無不鞭痕累累。
青衣人驚愣的看著救助自已的人,是一個異族服飾嬌艷明媚的少女。
「我最討厭以強凌弱、以多欺少了,你沒事吧。」
「謝姑娘救命,他們不會輕易放過我,大恩日後在報,告辭。」
「哎,不行,你受傷了。」少女急忙快步追去。
劉皓聞信而出,目光掃視衙門前幾個受傷的差人,「你們是哪個衙門的,為何在此打鬥?」
帶頭一人道:「回漢王,我們是刑部的捕快,是侍郎左大人手下,左大人昨夜遭刺客行刺,小人奉命追兇,發現刺客潛逃倒此,卑職既要抓捕兇手歸案,又怕兇手在兵部作祟,對王爺不利,因此不得已在此動手,驚擾王爺,小人罪該一死。」
劉皓對自已身後官兵道:「不是有人要告狀么,怎麼變成刺客了?」
「那人是說要告狀的,而且說寧死也要見王爺,可是、怎麼變成刺客,卑職、也不清楚。」
劉皓微微一哼:「人呢?」
刑部捕頭道:「被他的同夥救走了,王爺,他們行刺朝廷命官,本是死罪,還抵抗官府,分明就是造反,豈可容他們逃掉。」
劉皓道「:到底是什麼人,居然在我兵部衙門鬧事。他們是什麼樣的人?」
「刺客是一個穿青衣的青年男子,身上有傷。方才救她的是一個美麗少女,功夫好高的,對,不是中原人,是、西夏服飾。」
「西夏服飾、功夫很高的少女?」劉皓怔怔,面色低沉道:「這個刺客決不能放過,來人,追!」
城外,一道山泉邊,欣婭為青衣人擦洗傷口上著葯。青衣人咬牙忍痛道:「謝謝姑娘救我,那些人不會放過我,我要儘快離開。」
「好啊,你的傷沒有大礙,上了我們西夏最好的葯,很快就會康復。」
「你是西夏人么?萍水相逢,為什麼救我?」
「這個,西夏不是中原的友邦么,既是朋友,怎能見危不救呢。你還是不肯告訴我那些人為什麼追殺你么?」
「不能!他們殺我是因為我知道他們的秘密,可是我若將秘密告訴你,他們也會殺你滅口,你是我恩人,我不能害你。」
「哦,事情好似很嚴重?」
「當然嚴重。」青衣人悠悠一嘆:「河北今年又是大旱,朝廷的賑災糧餉百姓分毫未得,情形凄涼,他們中有我的母親和弟弟,我要回去看他們。」
少女不太明白他的話,目送他的身影遠去,忖道:什麼事情那麼嚴重又不肯講,什麼秘密、殺人滅口、賑災?不明白。算了,這不是我能管的,自已的事還愁無法解決,明天的大婚我該怎麼辦?我該怎樣對付劉皓呢。她心情煩亂的坐在水邊一塊岩石上,脫掉靴襪,將一雙玉足隨意的伸入清澈見底溫涼適度的泉水。
這是人跡罕至的一道山谷,瀑布如簾,飛瀉直下,泉水叮咚,清脆悅耳。
「這麼幽靜的山谷,這麼清澈的泉水,我何不在這洗個澡,洗完澡身清氣爽,辦法就有了,就是,幹嗎發愁呢。」她起身解開衣帶,脫下衣裙,步入水中,游到泉水深處,仰卧水中,長吐一口氣,一邊輕輕擦拭著玉脂般滑膩柔美的肌膚,一邊享受著溫泉水賜予的舒適和安寧。
一陣馬蹄聲打亂少女此刻的好心情,聞聲望去,一隊人馬由遠而近。她急忙潛向水底,聽得馬蹄聲遠去,才將身子露出水面,不料岸邊還有一匹馬,馬上人扭轉頭來,恰好迎上她的目光,心不約而同的一震。
「劉皓?」少女突地花容變色,愣愣的不知所措。
這人正是劉皓。是岩石上的衣服吸引住他的目光,情知水中有人而想探個究竟。聽到水聲,轉頭看,映入眼帘的是女孩子驚現水面的半體春光,頓覺心神一盪。
「欣婭?」劉皓忙背過身,怒道:「你在這做什麼!」
欣婭心撲撲亂跳,身子沉入水底,露著腦袋,嬌顏緋紅的斥道:「你來這做什麼,你、你不懷好意,你、居心不良。」
「是你行為不檢點,當這是西夏么,一切那麼隨便!還不穿衣上岸,你想讓多少人看!」劉皓聲色俱厲。
「穿衣?」欣婭又羞又憤,哽咽道:「你不滾開,我怎麼穿衣服。我衣服在岸邊呢。」
劉皓下馬,撿起石上的衣衫,卷在一起,背身拋去。欣婭抬臂接住,慌亂的穿上,赤足上岸,氣勢洶洶的盯著劉皓,忿聲道:「你說我什麼?」
劉皓面含譏諷道:「我警告你以後不要這樣,這是中原,不是西夏,不要這麼不檢點。」
「你!」欣婭淚光晶瑩:「你侮辱我?」
「豪爽開放的塞上女子也知道什麼是侮辱么,明天大婚,今天跑到野外沐浴,你不怕給人撞到損了名節,這是只有你這位西夏三公主能做的出的吧。」
「劉皓,你!」欣婭怒極猛地舉起手臂要打,可轉眼間卻咯咯一笑,輕輕放下手道:「我就是隨便,我就是不檢點,怎麼樣。你討厭我么?你不喜歡是么,好啊,你乾脆跟皇上說不要我,讓我回國啊,這對你對我都好。」
「哼!你威脅我?」
「我怎敢威脅漢王呢,如果漢王不能讓我回國,那、就要忍受我這個不檢點的王妃了,娶這樣的王妃,是不是王爺的運氣呀。」
「你!」劉皓怒不可邀,星眸閃爍著不可抑制的火氣,欣婭呵呵一笑:「明天要成親呢,不要氣壞身體呀。」她閃身躍上馬背「表哥,我走不動路,你的馬借我用吧。」手起狠狠一鞭,縱馬馳去。
劉皓獨自被仍在谷中,雖有一心怒火,卻無處發泄。
左府。
這是刑部侍郎左秋涼的府邸。客廳內,左秋涼聽了差役的回報,放下手中茶杯,道:「到底讓他逃掉了,那個救他的是什麼人?」
「卑職不認識,看裝束像是西夏人,是個女的。」
左秋涼眉頭一挑:「西夏女子?」他緩緩站起,思量著道:「西夏女子?目前京城倒是有西夏人,他們為什麼要救走古城呢,他們不該相識啊,為什麼要壞我的大事,難道探聽道什麼風聲,那女子會是誰呢?」
「大人,卑職聽說西夏三公主武功高強,容貌美麗,又愛惹事,會不會是她呢?」
左秋涼麵色一凝:「她?」
是啊,在京的西夏人,除了這個公主,哪個普通女子敢多管閑事?哪個普通女子敢在官差手中救人呢,一定是她,怎麼辦,如若被她知道什麼,告知漢王,事情敗露可就糟了。需要立刻稟知太子,一切慎重,從長計議。
左秋涼想罷,立刻更衣出府,向東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