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誓約
七月初十,在各國使節和文武群臣的恭維聲中,預示著和平相處、天下太平的燕夏聯姻從清晨便拉開序幕,婚禮在金壁輝煌的金殿舉行,整個過程盛大、隆重、**、而繁瑣。欣婭依從婚典儀式,在禮儀官的提示下,完好順暢的通過每一關,與劉皓完成大禮。
入夜,漢王府新房內,暗香縹緲,紅燭閃映,喜字高懸,紅羅錦帳,綉枕綺被,無一物不顯示著吉祥喜慶。
親友們先後離去,床上,泥雕木塑般隱忍的欣婭扯掉頭上紅紗,長長吐口氣:「天啊,這哪是成婚,簡直是受罪。」
青竹道:「還好,沒出差錯惹出亂子,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你太小看我了,我可是費了功夫的,若出差錯,豈不要人取笑,我若在那麼多人面前失了顏面,我們西夏豈不要被人輕視。不過,我心可是一直跳呢,緊張的要命,原來做王妃還這麼累,真不是個好差事,嗨,總算結束了,我該歇歇了,好累呀。」她抱過枕頭,往床上一栽。
青竹忙道:「公主,不行,千萬別睡,今晚是你新婚之夜,漢王要回來的,我聽蘭兒說,還要掀蓋頭,喝交杯酒的,然後……」她吃吃一笑:「你就要做漢王妃了。」
「什麼?」欣婭一驚而起:「不要,我不要啊。」
「噓,小點聲。」青竹道:「公主,今天大婚,天下各國使節有目共睹,你已經是名正言順的大燕漢王妃,以後的一切由不得你啊,就忘了奇修將軍、忘記一切吧。」
「不!我做不到,我雖嫁來這裡,但我對奇修的愛永遠不會變,我的心我的一切都是奇修的,我不會交給任何人,這漢王府決不是我久居之處。」
「公主,你不能,你聽奴婢一句勸,若被人知道你的心思,咱們不但要大禍臨頭,而且會禍及兩國關係,你要慎重考慮。」
「這、這、我不管,我不管!」欣婭流淚道:「我發過誓的,我不能違背諾言,我不能做對不起奇修的事,我不管這些。」
「公主,奴婢知道你是知道事情輕重的,只是千萬不能一時糊塗鑄成大錯啊?」
欣婭呆坐床頭半晌無語。房外有人通稟:「娘娘,王爺回來了。」
欣婭心一緊,美眸濕潤,求助的看著青竹。青竹拭拭眼角的淚花,拿過紅紗巾:「公主,順其自然吧,這個、還是要漢王為你摘,奴婢求你千萬不要亂來。」她跪倒在地:「公主,我也想大王和王后許諾,要永遠陪你,照顧你,你千萬不能有事,奴婢求你,以後的路不管如何,青竹都會與你在一起,與你一起走下去。」
「青竹?」兩行淚順著欣婭的面頰悄悄流下,任青竹將紅紗重新戴在頭上,遮掩了眼前的一切。
劉皓被人送到寢室,看著床上端坐之人,面無表情的對眾侍女道:「你們都退下吧。」
侍女退去,青竹勉強含笑對劉皓輕施一禮,心中不安的退出,輕輕關掩了房門。
劉皓在案旁坐下,倒杯茶,注視著案上閃爍的燭光,慢慢的喝著。
欣婭終於不耐煩,叫道:「漢王殿下,你要悶死我么,你要不要掀蓋頭?」
「嫌悶,自已掀好了。」劉皓心不在焉。
「是你說的。」欣婭甩開紅紗站起。
「咦?」劉皓奇怪。
「是你要我自已掀的。」欣婭走過來,在他對面坐下,同樣倒茶喝著,忽道「漢王殿下,喝酒比喝茶過癮吧,不知這酒味道如何?我要嘗嘗。」她斟杯酒一飲而盡:「好酒,好香啊。」她又斟一杯一飲而盡,這會才知酒的辣性,辣的直吐舌頭。劉皓看在眼裡,心中一動,拿過杯子:「你想喝酒,我陪你,我們今夜就一醉方休如何?」
「好啊,不過,你酒量一定大,不如我喝一杯你喝三杯怎樣?不行,你是個大男人、大英雄,要喝五杯。」
劉皓一笑應允。二人各懷心思,推杯換盞,直到深夜。欣婭頭痛身軟,飄飄搖搖的看著爛醉如泥伏案不起的劉皓呵呵發笑,勉強支撐著將他扶到床上躺下,自已再也無法動彈,就勢橫枕著他的身體沉沉睡去。
次日清早,敲門聲將二人從睡夢中驚醒。欣婭倉促的站起,看看自已還是衣服齊整,心中安然。劉皓下床尤感頭暈,欣婭扶他坐下:「你還好吧,昨夜喝的太多了?」
「我醉了,你呢?」
「我也醉的一塌糊塗,好難受啊。」
「欣婭,快脫衣服吧?」
「脫衣服?」欣婭忙道:「你、做什麼?」
「這身衣服不能再穿,外面侍女是侍奉我們梳洗更衣的,千萬不能讓人知道我們喝半夜酒而未圓房,母後知道就糟了。」
欣婭點頭依允,匆匆卸下釵環首飾,脫下一身外衣,劉皓亦如此,起身打開房門,四個等候多時的侍女手捧衣物入內:「王爺王妃早安,請王爺王妃梳洗更衣,入宮覲見皇後娘娘。」
朝陽院,劉皓帶欣婭給皇後行大禮,必恭必敬小心翼翼的給幾位嬪妃敬茶,引來眾妃的讚美聲。
皇后含笑拉過欣婭:「昨天到今天,新婚的禮節才結速,難為你做的好,姨娘們都誇讚,我當然也還滿意,辛苦你了。」
「母后、姨娘們過獎,這是欣婭必須做的。」
「累不累,昨夜休息的好么?」
「不好。」欣婭搖頭,劉皓心頭一跳。
皇后和眾妃詫異的目光轉向劉皓:「怎麼不好?」
「母后沒看到我們眼睛都紅紅的么,我們喝了半夜的酒,現在頭還痛呢。」
皇后坐直身子:「皓兒,怎麼回事?」
「這、的確是喝半夜酒,這、可是……」
欣婭解釋道:「母后我和漢王疆場上相識,患難與共,彼此心中早生好感,如今天賜良緣,結成美眷,心中興奮又感慨,於是喝了很多酒,不過、」欣婭垂下粉頸,含羞道:「我們、沒有醉,後來的一切、還是很清楚。」
皇後轉回笑顏:「既然如此,哀家就放心了,皓兒,你要好好待欣婭,但也不能過於放縱。」
「是,兒臣知道。」
「本想留你們一同進膳,看你們精神不振的,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沒事不用常進宮請安。」
「謝母后,兒臣告退。」劉皓心中喜極,牽著欣婭的手離開。
看著二人的背影,皇後面色淡然:皓兒,你的脾氣秉性我焉能不知,你能這麼容易接受欣婭么,欣婭是一個好女孩,是一個配的上你的好女孩,你要知道珍惜呀。
回奔漢王府分馬車內,坐著各懷心事的劉皓和欣婭。
「謝謝你欣婭。」
雖然是謝,但欣婭還是覺著有些冰冷。
「謝我什麼?」
「你沒有實說昨夜的事,這是很嚴重的事。」
「有么?不就是醉酒么?」
「在別人看決不是簡單的事,而且我不想每晚這樣,我不想靠酒來麻醉自已,躲避一切。」
欣婭詫異:「什麼意思?」
「昨晚我是故意醉酒的,因為我根本不愛你,我從沒想過和一個外幫異族的女孩同床共枕相守一輩子。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我不能瞞你,騙你。」
欣婭怔忪,忽的一笑:「我心裡清楚,是啊,我早該想到是這樣。我還顧忌什麼?」
劉皓見她奇怪的發笑,不解道:「你不介意?」
「我當然不介意,可是,既然這樣,你為何答應完婚?」
「聖旨、父命,又關係到中原西夏的關係,不容我抗拒。」
欣婭嗤的一聲冷笑:「你好自私,你顧全這些娶我,完成父命,然後就要將我拋在一邊是么?」
劉皓沒言語。
「中原有個規矩,女子嫁人,就是一輩子的事,不管丈夫如何待她,她都要依從忍受不能抗拒,就是死了也要守活寡,否則便是不貞是被判,會招來禮法的譴責,招來別人的非議,是么?」
劉皓點頭。
欣婭美眸隱含著恨意:「你打算這麼對我么?」
「我、沒想過會怎麼對你,可是……」
「可是我不會隱不會忍,放心,我更不會去告你。直說吧,我跟你的想法一樣,我從沒想過做你真正的王妃,我、也是被迫無奈。我不但不能做你的王妃,我還要回西夏去,因為西夏草原上才有我深深的期待,那個痴心等候我的人,才是我心中的丈夫。」
「你要回西夏,你有心上人?」劉皓微驚。
欣婭眸中蘊含珠淚:「他是我最愛的奇修哥哥,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相互愛慕,我曾對他許誓,一定會回到他身邊,做她的新娘,永不負他。」
「原來,我們同病相憐。」劉皓不禁感嘆,於是將心中的事心中的人講與她聽。
欣婭聽著他們的故事,看著雙眸濕潤的劉皓。才知道原來這位人們眼中的英雄、位高權重英俊挺拔酷似冷傲的劉皓竟是如此深情、如此的無奈。
「那女孩一定很美吧?」
「她是從小的夢想,美麗、單純、善良,她是我心中最完美的女孩,也是最柔弱的女孩,昨天我聽說她病倒了,她沒有你的堅強和開朗,沒有你的心機和個性,我不知她能否禁得住這打擊,我的心很痛,我不知道這時候大哥會不會在她身邊,也不知道終究該怎麼做?」
「老天真是不公,為何要拆散有情人,這麼多的悲歡離合何時盡何時休?」
馬車已到府門前,欣婭跳下車奔到寢室抱起一雙被褥。劉皓詫道:「你幹什麼?」
「我不要跟你同房,我早晚要走。」
「不用你走,我去睡書房。既然我們已了解彼此的苦衷和隱情,那以後便沒有顧忌。你放心,我不約束你的行為,我們互不干涉,一旦有機會,我想辦法讓你回西夏,與愛人相聚。但你走之前,在外人眼中,我們一定是好夫妻,你要做個好王妃。」
「你有辦法讓我回國么?」
「有機會就有辦法,可遇不可求,我會達你所願。」
「好!」欣婭道:「在我走之前,我不止做個好王妃,還一定如你所願,讓你娶到那位美貌溫柔的心若姑娘,嗯,你們的話說就是、有情人什麼、什麼?」
「有情人終成眷屬。」
「對,至於太子何必管他,天下美女很多,他找愛他的就是,怎麼能仰仗是太子是大哥就奪人所愛呢,我最看不得不公平的事,放心,我幫你。」
「你真能幫我?」劉皓不敢確信。
「決不失言,擊掌為信?」
「好,擊掌。」
二人手掌相擊,相視一眼,心中的石頭終於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