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例外的兩隻貓

蘇明沖了上來，毫不猶豫地舉槍，朝周子明射擊。

巨大的槍鳴伴隨著金屬碎裂的聲音射向周子明，藍白色的電弧自周子明身上爆發出來，呈波動擴散開去，刺耳的噼里啪啦聲在空氣中爆鳴，那枚威力巨大的子彈在磁場中動能被緩緩消耗，但仍在迅速前行著。

周子明面無表情，絲毫不見慌張之色，腳尖輕點地面，岩石上憑空凝結巨大的堅冰，如一道冰牆般豎立起來，如守護屏障般將子彈隔在了周子明身前，特製子彈在旋轉的過程中肆意播散著致命的細小鋒片，彈頭在冰牆上高速旋轉著，留下蜘蛛網狀的白色裂痕。

子彈努力突破著，但終究還是沒能穿透過去。

「怎……怎麼可能！！？」蘇明目瞪口呆，愣在原地。

因槍械炸裂而受傷滴血的手也絲毫不能讓他感覺到痛楚，他只能看見那藍白色的電弧像雷神的鞭子般在空中飛舞，透明的冰牆緩緩碎裂，化作冰屑刷刷掉落地面，後面的周子明凌立峭壁之上，紅色的頭髮在海風中狂舞，風衣在風中咧咧作響，臉上神色平靜。

在周子明面前，這種子彈就像是玩具一樣。

「你，是上次救我的那個人？」蘇明驚異問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所見到的世界，不過是冰山一角罷了。」周子明抬頭望月，頗為感慨的嘆了一句。

蘇明反應過來，眼神重新變得凌厲起來，往周子明沖了過去，然後揮出了自己的拳頭。

周子明抬起一腳重重踹在對方小腹，巨大的力道讓被踢中的蘇明就像是一個沙包一樣踢出老遠，在撞斷一個小樹后，滾入荊棘叢中，尖銳的毒刺瞬間就把蘇明劃得傷痕纍纍。

周子明看著蘇明，收斂了笑意，嚴肅道：「對了，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如果你非要找我報仇的話，那就來空堡找我吧，我會在那裡等著你的，我知道你最近在策劃進攻空堡，如果有膽量的話，就儘管來吧。」

這一句話其實是他給對方的提醒。

說完周子明便轉身朝懸崖一躍而下，墜入海中。

冰冷的海水讓周子明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眉頭微微一皺，周身的水流升溫成是一人體的溫度，並且流速緩緩減少環繞在他的周圍，周子明在水底緩緩睜開雙眼，銳利的視線穿過混亂危險的暗流，投向遠處的身影。

拿在暗流中飄蕩的身體，終於找到了！

水之異能恰到好處的發動，周子明的身體在水流的助力下快速往那個方向游去，拉住冰涼的手，周子明將司徒晴往回拉，抱在懷裡，司徒晴的嘴巴和鼻子，還有心口和腹部的傷口，都在流血，大量的失血將海水周圍一片染紅。

和蘇明不同，周子明對異能的熟練超乎想象，他操控液體能力足以讓他代替司徒晴損毀的心臟，將傷口表面冰封止血，然後用異能催動司徒晴體內的血液正常循環。

身體感知著司徒晴身體的細況，周子明露出一個愉快的微笑。

救下來了，他成功了！

一個礁石上，蘇明靜靜等待著，這塊礁石並不大，海浪在它四周洶湧，彷彿隨時都可以將其淹沒，蘇明站在礁石上，迎著海風，看向遠處懸崖的方向。

依周子明之託，蘇明在這裡等他。

前方一陣陣嘩啦啦的出水聲，一個全身濕透的人影從水裡出來了，他懷中抱著一位昏迷的女性，蘇明一眼就認出了對方。

「司徒！」蘇明吃驚道，他上前，司徒腹部和左胸口是被海水泡的發白的傷口，但現在中間被凝結的冰霜封住，這種傷勢，一般已經是死了的，伸手探了探司徒的鼻息，還在呼吸，而且很平穩。

「竟然真的救下來了。」

「哼，我出馬，這不是當然的嗎？」周子明得意的笑道，對這個結果，他表現的也很開心：「這種事你應該已經做過了，用異能催動血液正常循環，只不過當時你做不好而已。」

「咳！」

話還未說完，他咳嗽一聲，一口血從他嘴中咳出，周子明神色一變，救下司徒的愉悅消失的無影無蹤，重新意識到現狀的險峻。

他的身體早已瀕臨崩潰，剛才用了異能，身體有點超負荷了，維持精細的異能運用也需要耗費大量的心神，但先下除了他已經沒人能維持司徒的生命了。

但他也撐不了多久，而且他還有和蘇明的最後一戰，必須為那個時候保留實力。

「蘇明，我讓你準備的人呢？」

「準備好了，我現在就帶你們過去。」

蘇明點頭，轉身將手放入海水裡，一瞬間，一條寒冰鑄就的大道憑空在海中凝結成，三人迅速順著這冰路疾走，在冰路的盡頭是一個海岸，那裡有個房子。

周子明一腳踹開房門進入，將司徒晴放在白色的手術台上。

指甲上凝結出的冰刀將司徒晴的上衣切開，周子明熟練地將那礙事的衣服扒下來。

司徒晴的肉體非常勻稱健美，肌肉線條並不明顯，完全看不出這個身體經過嚴苛的肉體訓練，光滑細膩的白皙皮膚和那魔鬼身材讓司徒晴看起來像是專註與保養的模特。

但周子明知道，這身體是為殺戮所打造的兵器，手指輕輕拂過皮膚的表面，指尖微微用力，他能清晰感受到這身體所具備的驚人韌性與彈性，其中包含著巨大的爆發力，哪怕肌肉被利刃切開，收縮的傷口仍會將出血量控制到最少。

不得不說，司徒晴的身體相比常人而言太過完美。

只不過此刻之她皮膚很蒼白，而且那可怖的傷痕在上面，無時無刻不提醒著旁人，這個女人的生命非常危險。

周子明皺了皺眉頭，然後冰刀切開了司徒晴的身體，落刀處流出鮮紅刺目的鮮血，周子明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可以降低了司徒晴血液的溫度，使其保持在一個安全而遲緩的溫度範圍內。

蘇明站在一邊，定定地看著，不敢出聲。

只有在周子明索要工具時他才會將相應的器具遞給對方。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在幾小時后，周子明終於停了下來。

此時周子明已經是滿頭大汗，海水混著他的汗味，是一種很奇怪的味道。

「好了。」

周子明將手從司徒晴身上移開。

現在所有的傷口都已經被細心地縫合了。

破碎的心臟也被縫合好了，在刺進對方心臟的時候，周子明就特別注意分寸，手上的動作看似扭動，但插入的部分其實並沒有扭動，他用電磁扭歪了子母劍，插入司徒心臟的那一部分沒有扭曲，可以營造出絞碎司徒心臟的假象，這是為了給當代蘇明一個明確的事實。

司徒晴必死無疑。

但實際上，司徒晴的心臟只有一個平滑的傷口，想要縫合併不困難，配合周子明異能刺激細胞收縮與快速再生，可以讓司徒晴順利存活。

「總算結束了。」周子明長舒了一口氣，他終於可以解除異能了。

「擦擦你的鼻血吧。」

蘇明遞給周子明一根毛巾。

周子明因為異能使用過度的原因，身體出現了一些細微反應，流鼻血咳血之類的在他看來只是常態，到他這種程度，能判斷自己身體狀況的只有身上那些焦化面積了。

「總之，司徒已經救下來了。」

「這就是你所說的改變命運了嗎？」

「是的。」周子明點頭。

「好了，上次你沒有猜出正確的答案，現在就用司徒這個例子來給你詳細說明一下吧，到底該如何做，才能改變既定的宿命。來吧，跟我來。」

蘇明老老實實跟著周子明走了出去，他很好奇那個答案，雖然他已經隱隱約約察覺到了真相，但某些細節方面還有些模糊，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些是非常重要的細節。

「上次說到整個世界就像薛定諤的實驗是嗎？」

「是的。」

「很好，那我們接著談吧，如果將這世界的所有人都當作貓的話，那麼觀測者是誰？世界是否會變成兩個平行世界取決於觀測者的意識，而神之眼便是那個觀測者。

他通過攝取每個人的意識來觀測這個世界。」

「然後呢？」蘇明追問道。

「然後就像薛定諤的貓一樣，他通過人的意識類決定一個人的生死，從而推測出這個世界到底該不該分裂為兩個平行宇宙，就好比當代蘇明的生死吧。他在這個劇本里理應存活下去，但若是他死了，那麼這個劇本就改變了，平行世界便會誕生。

你懂嗎？」

「這個倒是聽得明白，不過這不是廢話嗎？」

「不是廢話，接下來我說的很重要。神之眼的觀測是有漏洞的，打個比方吧，薛定諤的貓這個實驗為什麼成立？」周子明問道。

蘇明皺了皺眉頭，沒明白對方的意思。

「看你這樣子也猜不對，我來說吧。薛定諤的貓這個實驗完全是取決於觀測者的意識，若是觀測者們認為貓死了，那麼就會進入貓死亡的平行世界，若是貓沒死，那便會進入貓活著的平行世界。

你發現了沒？這個實驗中起到決定作用的並非是貓死沒死這個事實，而是觀測者意識所決定的。我們這個世界也是如此，神之眼通過所有人的意識來觀測一個個體死亡與否，然後做出相應的判斷，若是結果與劇本不符則會分裂出平行世界。

整個過程中並沒有自我意識的參與，你明白了嗎？」

「沒有自我意識的參與？這句話是指並沒有把觀測對象本身的意識包括進去嗎？」

「總算有點腦子了，正是如此。試想一下，當貓在盒子里的時候，只有誰無時不刻知道貓真的死亡與否？」周子明問道。

聞言，蘇明思索了一下，眸中精光一閃而過：「是貓！只有貓自己知道自己有沒有死！」

「對，正是如此，薛定諤整個實驗都是建立在沒有貓的觀測結果參與的情況下，換而言之，貓自身的意識是不被觀測者所考量的。」看到蘇明漸漸明亮的眼睛，周子明知道蘇明應該已經猜到了，他微微一笑，接著說道：

「換而言之，觀測者（神之眼）觀測到的結果是由所有人觀測到的『事實』構成，但並非真的是事實。」

到這一步，蘇明已經徹底明白了。

他瞳孔中緩緩燃起了奇妙的火焰，久久未曾感受到的雀躍感，那種完全將希望掌握在手中的感覺，他再一次感受到了！

「原來如此！」蘇明嘴角綻開一抹笑意，他激動地看向周子明：「只要騙過除了觀測對象外的所有人就可以了！」

周子明看著眼前激動萬分的蘇明，冷笑著搖了搖頭，眼前的蘇明就像是當年的自己，一聽到這個消息時高興的不得了。

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周子明是在前代周子明死後從鐵盒子里知曉真相的。

忍不住，周子明還是給對方潑了一盆冷水：「別想的太天真了，要騙過整個世界的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要有一點差錯，那麼神之眼就會觀測到我們所做的事，一切都會前功盡棄，我們會合之前一樣被拉入平行世界。」

「那為什麼我們觀測到就沒問題呢？」蘇明指的自然是他和周子明。

「我們是離開過書的人，本身已經不屬於這個世界了，神之眼是不管觀測我們的意識的。所以說知道司徒還活著並沒有關係，但是其他人不行，他們絕不能知道司徒還活著。」

「但若是如此的話，那司徒的下半生豈不是也不能被別人所知曉了？」

「並非如此，只需要超出那本世界之書所記載的劇情即可，在之後哪怕活過來也沒問題。就好比小說結局一個英雄死了，但在續集仍有可能死而復生。」

這回蘇明算是徹底明白了。

「那接下來，你也要用這種方法救愛麗絲嗎？」

「是的。」

蘇明眉頭皺了一皺，他能感覺到這有多困難，救下愛麗絲與救下司徒晴不一樣，愛麗絲是當代蘇明自己親手殺死，而且是看著愛麗絲在自己懷裡死掉的，所以說也根本沒有留手的機會，這樣的情況下，要怎麼騙過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