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幻象再現
救愛麗絲的方法周子明並沒有告訴蘇明，但蘇明從周子明口中得知了另外幾個重要的計劃。
不久前，艾可已經回到周子明身邊了，艾可回來的原因很簡單，因為當代的蘇明不信任她，將她從身邊驅逐了。雖然這也是周子明計劃中的一環，但為了某些原因，周子明並沒有將具體細節告知艾可，艾可自然也不知道被蘇明拋棄是既定的結局。
當艾可剛回來的時候，她顯得很頹廢。
蘇明對此是很不理解的，艾可明明周圍就有兩個主人，而拋棄她的當代蘇明什麼都不懂，明明不了解什麼真相，只憑自己的猜測就說了令人傷心的話。
現在蘇明想起以前自己的做法，就會感到非常羞恥。
艾可在暗地裡為他做了這麼多，結果他卻因為自己的一廂情願而逼迫對方離開，這種做法簡直就是人渣。
「艾可還沒有出來嗎？」周子明臉色蒼白地坐在餐桌前，餐桌上是已經冷掉的飯菜，艾可哪怕自己傷心得躲進房間，也沒忘先替他們做好飯菜。
「是。」蘇明應道：「不過為什麼艾可會這樣呢？她應該經歷了很多次了吧，經歷了這麼多次，怎麼說也應該習慣了才對。」
周子明皺了皺眉頭，扭頭責備地看了蘇明一眼，張口道：「你是笨蛋嗎？艾可和你我並不一樣，你和我穿越時空是連帶著身體穿越，但艾可是靠著數據的拷貝複製出來的，親身經歷一件傷心的事，很多次以後就會麻木。
但對艾可來說，雖然記憶中已經有準備，但每一次被自己的主人呵斥、誤解、拋棄，都是完全嶄新的感覺，這樣的情緒不是理所當然的嗎？你是克隆人，應該非常清楚這一點才對。」
蘇明一怔，眼神暗淡了下去，確實和對方說的一樣，一件事，沒有親身經歷過，終歸還是和看電影一樣，可能有一些觸動，但卻不能獲得真實的感覺。
「總之，吃飯吧。」周子明拿起筷子，夾住一個荷包蛋送進嘴裡：「我要好好補充一下能量，畢竟我可是老人家，而且快死了。」
周子明對艾可這樣的情況已經見過很多次了，他也是愛莫能助，既然幫不上忙，還不如管好自己比較好。
「哦~~，你覺得這樣真的好嗎？」突然一個突兀的聲音出現，周子明瞳孔猝然收縮，眸中驚訝之色一閃而過，驀然抬頭，看見另一個和自己完全一模一樣的人坐在餐桌邊，笑意盈盈的看著他。
砰！
周子明一腳踢翻了桌子，手上憑空凝結出冰刀，朝對方揮去。
恐懼！
心魔再次出現給周子明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你在幹什麼啊！？」蘇明被周子明的舉動驚了一驚，對方凝出冰刀的時候，蘇明如一隻靈敏的猿猴往後一跳，右手寒氣凝聚，一把鋒利的冰刀也憑空凝聚而成。
他神色戒備地看著眼前的周子明，十分警惕。
周子明的神情恍惚，給人的感覺很奇怪，而且很危險，仔細看去，對方的眼睛並沒有看向他，而是看著空無一物的空氣。
這傢伙！精神又不正常了嗎？
這是蘇明心裡第一個念頭。
「為……為什麼？明明已經消失了才對！」周子明喃喃自語，他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將手上的冰刀驅散為蒸汽：「只是幻覺而已，沒什麼好怕的。」
「你在和誰說話？」蘇明小心翼翼地問道。
周子明匆匆看了他一眼，回道：「稍微有點累了，我先回去了。」
說罷周子明就直接走進了自己的房間，砰的一聲摔上了門，疑惑不解的蘇明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眸中閃過一絲不解和好奇。
周子明剛才那樣衝動的感覺很熟悉，蘇明在沒穿越前經常體會到。
儘管最近展現在蘇明面前都是冷靜正常的形象，但蘇明是知道的，他還有那種可怕衝動的模樣。
到底是什麼精神疾病，將周子明搞成這樣？
好奇心驅使著他緩緩靠近周子明的房間，他站在門口，聽著裡面發出的聲音。
裡面的聲音很小，但蘇明仍舊聽得到，似乎是翻找東西的聲音。
為了更詳細的了解，蘇明操縱水汽，利用海市蜃樓的原理將房間里周子明的行動投影在空氣中，他自知這種行為很容易被周子明發覺，但現在對方的精神狀態很不穩定，察覺不到也有可能。
從那片投影上，蘇明看見周子明最後從一個抽屜里找到了一個玻璃瓶，他看著周子明把這液體注射進自己的手臂里，然後對方的神情總算放鬆了些。
蘇明看著舉止古怪的周子明，心想，那是什鎮定劑嗎？那傢伙不是精通催眠嗎，為什麼連自己的精神問題都搞不定，以那傢伙的催眠水準，給自己一個強烈暗示就可以了吧。
「別說了。」
房間里的周子明說話了。
「你想幹嘛？」他對著空氣說話。
很明顯，周子明出現了幻覺。
周子明在房間里，盯著眼前漂浮著的幻象，心裡思索著原因。
他早就意識到了，為什麼他會被幻象所左右，為什麼會如此懼怕自己的幻象。
歸根結底，幻象其實就是他心裡另一面的真實，說出的話也全是他曾經想過的，有些甚至知道了答案，本來幻象沒什麼好怕的。但周子明發現了一個可怕的事實。
每一個幻象的出現，都伴隨著他思考能力的分散，他的注意力、情緒穩定能力、思考能力，都會下降相當的程度。而周子明認為，這應該是被幻象分走了。
說到底，幻象就是他自己，他自己提出刁鑽的問題，自己絞盡腦汁解答，周而復始，不陷入死循環才怪。
回想起來，上次自我催眠封印幻象的時候，曾一口氣出現十餘個幻象，在那一段時間裡他確實很奇怪，原因大概就是這個了。這一次幻象的出現，原因有二，一個是自身異能不再使用，本來有序的生物電有些錯亂，情緒不穩。
而其次便是艾可這件事成了契機。
「必須馬上封印才行，否則我真的會瘋掉的。」周子明神情凝重，極為嚴肅，按照他的計算，可能出現二十個左右的幻象，他大概就會失去自我了。
「你在說什麼？我就是你啊。」幻象說道：「而且我說的都是實話，這一點我想你是最清楚的才對。」
冷冷瞥了對方一眼，周子明發出一聲冷笑。
「哼，說的對，不過我只需要有一個就好了！」
當周子明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幻象也收斂了笑容：「既然如此，乾脆你消失如何？明明知道自己真正的感情，卻沉浸在無用的回憶中，你不覺得很可笑嗎？」
「你不明白！」周子明抬頭咆哮道，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對方，眼睛都因為激動的情緒而充血，變得紅紅的，看起來極為恐怖。
但說完這句，周子明卻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坐在床邊的他雙肩都耷拉了下去，顯得很頹廢，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他悲傷道：
「人就是因為存在矛盾才是人啊。
明明追求和平，卻挑起戰爭；嚮往自由，卻束縛自己；渴望真情，為了利益又不斷背叛，每個人都在做出與自己內心渴求完全相反的事，人類將所希望的東西放在天平上衡量，然後拋棄輕的。
這樣才是人類，大家不都是這麼過來的嗎？
難道我就不能稍微糾結一下嗎？」
蘇明坐在門口，看著投影，滿臉的震驚。
他到底在說些什麼，和自己的幻覺對話，周子明是這麼蠢的人嗎，幻覺都是假的呀！
蘇明自然不知道，周子明的幻覺會分散他自身的思維能力，等到病情嚴重后，周子明只會變成一個瘋子。
「你能消失嗎？」周子明對幻象說：「我不想用異能了，異能只會消耗我的生命，這對你沒好處吧，我們本來就是一個人，我死了你有什麼好處呢？
所以……消失吧。」
「你說的很對，你死了沒有好處，而且你那種天平的說法也非常正確，但這個理論並不適用於你，別人會把兩個重要而矛盾的事物放在心裡衡量，拋棄較輕的。
但你現在衡量的是什麼？一個是已經去世的愛麗絲，另一個是一直陪伴在你身邊的艾可，為了一個虛無，違背自己的本心，傷害另一個人的內心，這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不！別說了！」周子明壓著嗓子說道：「你真的……很煩啊！」
「放棄吧，為什麼要為愛麗絲保留那唯一的位置呢？愛麗絲已經死了，在她活著的時候你是一個人，她死後你是另一個，這樣不行嗎？騙我是沒用的，在愛麗絲死後，無數次的穿越里，你早就離不開艾可了。
哪怕她是一個數據。」另一個幻象隨之出現了，兩個幻象一左一右站在周子明身邊。
周子明抬頭，看向幻象的眼神有些無助，他沒有說話，任由虛幻的幻覺在自己耳邊吵吵嚷嚷著。
「面對自己的內心吧。」幻象說道。
另一個幻象接著說：「沒什麼好想的，這件事只有你自己知道不是嗎？」
「愛麗絲已經死了，你雖然愛她，但死了的人並不能陪你。」
「別人眼裡你掌控一切，但你自己應該知道吧，你究竟有多麼懦弱。」……
「為什麼心裡只放一個人呢？誰規定的？你」……
吵吵嚷嚷說個不停，雖然聽不清，但因為思維屬於自己的原因，周子明完全可以理解這些幻象的意思，哪怕耳朵聾了也沒用。
正因如此，才無解
好煩啊，真的好煩。
周子明感覺自己的思維明顯遲鈍了，抬起頭赫然發現自己周圍有四個幻象了，他們分別漂浮在他的前後左右，給他極大的壓迫感。
忽然，他眸中精光一閃而過，起身躺在床上，然後閉上眼睛。
「你打算要封印我們嗎？」一個幻象忽然逼近，直勾勾地盯著周子明。
「哈哈！真是好笑，我們還會再出現的，這樣有用嗎？」每一個幻象都嘲諷地看著周子明。
周子明微微睜眼，掃了他們一眼，冷冷道：「只要在我死前你們不出現就行了！」
……
蘇明在門外一直看著這一幕，一直到周子明躺到床上后，周子明不再有動靜才驅散海市蜃樓。
「究竟怎麼回事？」
蘇明摸著下巴喃喃自語著。
「子明大人他……怎麼了？」
身後傳來軟軟的聲音，蘇明轉頭看去，不知何時艾可竟然站在他身後，而他自己卻一點兒也沒察覺，艾可一雙眼睛睜得大大，一副擔憂的表情，她大概是因為剛才周子明的一聲吼才出來的。
艾可有意無意看了破碎的桌子，又看了看周子明那緊閉的房門，臉色有點蒼白：「他沒事吧？」
蘇明嘆了口氣，摸了摸對方的頭，安慰道：「沒關係的，他什麼事都沒有，走，回去睡覺吧。」
艾可將信將疑地看了蘇明一眼，被蘇明半推半勸地送回了卧室，而在艾可進入卧室后，蘇明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在客廳就這麼坐著，他今天不打算睡覺了。
周子明今天很不正常，有必要守著他。
隨手揮動，海市蜃樓出現，畫面上是艾可的房間和周子明的房間，艾可在房間里開始脫衣服，她有裸.睡的習慣。意識到什麼的蘇明雙眉一挑，咽了口口水，嘆了口氣，驅散了艾可的投影，轉而專心觀察起周子明那邊來。
周子明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什麼動靜都沒有。
但蘇明知道並非如此，此刻周子明正發動著異能。
同為電系異能者的蘇明能感知到磁場的波動，周子明的身體已經損耗嚴重，他自己很清楚這一點，所以絕不可能隨意動用異能，現在周子明一定是在做很重要的事。
出乎意料的是，一直到磁場恢復正常，也沒有意外發生。
當磁場恢復正常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蘇明仍舊坐在客廳里，客廳沒有開燈，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然後輕微的開門聲響起，那個方向是周子明所在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