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無聊的人生

「為什麼這麼問？」

「如果真的是主人的話，那為什麼不去救愛麗絲姐姐呢？」艾可倔強的問，眼神前所未有的堅定，她站在周子明面前，微微前傾著身體，瞪著周子明，一股要對抗到底的氣勢。

「艾可，如果說以前的我是披著周子明這個名字的蘇明，那麼現在我已經完全不同了，我是周子明，全新的自己。我已經明白了，現在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什麼。」

周子明蹙眉：「每個時代的蘇明都有屬於自己的愛麗絲，我沒有必要去幫他。你一直為了我跟隨在我身邊，甚至穿越時空都沒有忘記我，除了曾經的自己外，只有你能做到這樣，連愛麗絲都不行。

難道你就不想和我一起安靜地生活下去嗎？一直以來跟我進行無意義的穿越讓你感到很痛苦不是嗎？每一次我離開那個時空，我都不敢想象你會如何，我只能帶著你的記憶自私的前往下一個時空。

那對你來說太殘酷了。

艾可，對現在的我來說，你是最重要的。」

艾可咬著嘴唇，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是的，很殘酷。」

「既然現在不必經歷那樣的殘酷，為什麼你又要這樣呢？」周子明向艾可伸出手，不料在空中就被對方一把拍掉。

「現在你對主人也很殘酷！為了對我不殘酷，你對自己殘酷，艾可不要這樣！！」艾可大聲抗議著，小小的身體宣洩著激烈的情緒：「主人，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每個時代的自己都有屬於自己的歸宿，那麼……主人你那個時代的愛麗絲姐姐，是你自己救下的嗎？」

周子明咬牙，搖了搖頭。

「既然如此，那主人你為什麼要拋棄曾經的自己呢？難道為了我，就要讓這個循環中斷嗎？」艾可抽泣道：「艾可不要這樣，艾可只是一段數據而已，沒有任何意義，請主人……」

話還未說完，周子明就抱住了她，把她的頭按在自己懷裡。

「艾可，你不是數據，你對我意義非凡，不要這樣說自己。漫長的孤獨旅行，無盡的虛空，哪怕我只是隨身攜帶你的晶元，也足以讓冰冷的心重新溫暖，你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

我只要你陪在我身邊就夠了，你不會背叛我，我可以相信你。我承認我是自私的，為了曾經的我放棄與你共度最後的時光我不願意，我寧願中斷這個循環。

如果是為了你，我覺得是有價值的。」周子明沉聲道。

艾可在他懷裡停止了掙扎，然後她緩緩抬起頭，對周子明眨了眨眼睛，搖了搖頭：「如果是為了自己而中斷循環，主人你就是在否定自己曾經付出的一切，同樣也否定了我為愛麗絲姐姐所做的一切，為了我就要中斷這循環，主人，你真的很自私！」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不要跟你走。」艾可掙開周子明，固執地背過身往回走，她做出決定了，哪怕只有自己一個人，也要幫助年輕的主人拯救愛麗絲，儘管機會渺茫，也要拼盡全力。

周子明一怔，看著那固執倔強的背影，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即使我選擇了天平上的艾可，卻還是要走你的老路嗎？真是可笑啊，蘇明。」

最終，周子明決定妥協了。

如果這就是艾可所希望的話，那他犧牲一點自私又有何妨呢！

「艾可，我後悔了。」周子明大聲喊道。

遠處的艾可停下了腳步，轉過頭看向周子明，她站在遠處不動，也不說話，沉默著擦了擦臉上的淚痕。

周子明會意，無奈地嘆了口氣，小跑著追了上去。

「好吧，按照你所希望的，我就幫幫我自己吧。」

……

幾天後，玩具箱高層展開了會議。

這個會議聚集了全球最有權力的人，各國的元首全都匯聚在此，玩具箱所有的高層也在這個回憶里，這個會議得出的結果，會主導這個世界的命運，兩個世界的戰爭勝負，就是在這樣一場又一場的討論和辯論中誕生的。

空堡號稱絕對安全，所以各國的元首匯聚於此，這是為了使全球形勢穩定。

但不久前玩具箱幹部之一的葉澤，就死在了這裡。

葉澤的死亡給他們帶來了不小的衝擊，但現下緊急的狀況讓他們沒有精力去尋找那個兇手，他們唯一能做的只有努力制定出計劃，儘可能拖長戰線，給另外世界的特工們爭取時間。

會議進行著，每個人都發表者自己的看法，否決著別人的意見，但他們這一次不是為了給自己的國家爭奪利益，而是為了讓整個世界贏得這場史無前例的戰爭。

在最強的外敵面前，最小的國家和最強的國家，像手足同胞一般齊心協力。

或許某個人說得對，只有面臨外在的威脅時，原本的敵人才能成為盟友。

而就在這時，折躍門光芒輕微一閃，又有一個人進來了。

「有人遲到了？」一個男子不解道，他是代替威廉的最高領導人。

下一秒看到來人時，他大吃一驚。

「周子明？」

他吃驚地站起身。

顯然，周子明雖然沒什麼作為，但他的名卻被玩具箱的每個人所熟知，就連新上任的領導人都不例外。

看著周子明，男子心裡非常疑惑，他並沒有邀請對方，但為什麼對方還能進入空堡？沒有實權的人，應該已經被排除在空堡會議之外了。

「你是怎麼進來的？！」

「是我告訴他折躍的路徑的。」

循聲看去，說話的人是孫軍。

對方不敢置信地看向孫軍，但對方接下來說大話，更讓他震驚。

「葉澤也是我殺的。」孫軍冷冷道。

周子明微笑，然後舉槍，精準的射擊，鮮紅的血如美麗的薔薇綻放在對方的眉心，另一隻手輕鬆抖動，第二把槍從腰間彈出，兩把槍左右接連射擊，槍鳴聲不斷。

每一聲槍響都代表著一個至高權利者的死亡，短短十幾秒的時間，除了孫軍以外，在場的所有人全部死了。

「非常完美！」周子明笑道。

他輕鬆地踱步，繞過會議桌，來到了孫軍身邊，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很神奇吧？這裡每個人都是最頂尖的人物，每個人都是傳奇，他們的故事隨便挑一個就能寫成一本暢銷書，但結果呢？全都死了，簡單到無聊的結局。」

周子明感慨地看著一具具死屍，頻頻點頭：「人類的脆弱。」

「你這個瘋子。」孫軍冷笑著回道。

「是你把我這個瘋子放進來的不是嗎？」周子明眯著眼笑看孫軍：「而且你也很贊同我的計劃不是嗎？天譴系統！可以摧毀所有的軍事力量，世界將會得到絕對的和平！」

天譴系統。

孫軍是第二次聽到這個詞語。

第一次是在他殺死葉澤之後，周子明向他提起的。

通過天網系統進行全球定位，用衛星發射無法攔截的超合金導彈，可以摧毀世界上任何一處軍事基地。

換而言之，掌握了天譴系統，那麼就可以統治世界。

當世界統一的時候，戰爭自然會消失，和平將會降臨，因為沒了兵器的人類，只不過是殺傷力低下的靈長類而已。

他從沒想過真的會有這種系統，但在對方給他展示了設計圖之後，他相信了。

天譴系統是集合了兩個世界最先進科技的武器。

他們這個世界的天網系統，另一個世界的神之矛系統，前者可以進行完美的定位引導，而後者提供了無法攔截的導彈技術。兩者缺一不可，孫軍不清楚周子明是如何把另一個世界的絕密資料搞到手的，但毋庸置疑的是，這個叫周子明的瘋子已經把整個世界的命運掌握在手中。

只要成為玩具箱的統治者，借用天網系統，那麼他就能將神之矛系統加入其中，讓他口中的天譴系統成為現實。

但和平來臨之前總會伴隨著毀滅。

超合金導彈的落下將會造成堪比核彈的威力，雖然沒有輻射，但這破壞力絕對會殺死大量無辜性命。

究竟是人類存活后迎來和平？

還是在這場軍事凈化中全部毀滅？

孫軍不清楚，但他已經無路可走，他就像一個木偶，只能跟著這個紅頭髮的瘋子表演這場毀滅的戲劇。

「老朽能做的不多，現在，你想讓我幹嘛？」孫軍開口道。

周子明咧開嘴，俯下身在對方耳邊輕聲道：「很簡單，用你的克隆人去幫我攔截蘇明吧。」

「攔截他？為什麼要攔截他？他根本拿你沒辦法吧？」孫軍不解：「這個傢伙雖然是另一個世界的高層人物了，但只要你的天譴裝置發射后，任何人都拿你沒有辦法。」

「玩玩而已，我已經贏了不是嗎？現在總要找點樂子。」

孫軍吃驚地抬頭，看向對方，卻發現對方只是失神地看著前方，眯著眼，一臉享受的表情。

真是個瘋子。

……

另一邊，蘇明通過人工通道前往贏世界。

他重新和周子明合作了。

雖然不清楚艾可對那傢伙說了什麼，但總算對方回心轉意，願意繼續進行這場計劃了。

而他也明白一個事實，現在的周子明已經不是原來的周子明了，雖然不明白周子明到底經歷了什麼，但毫無疑問，現在的周子明完全沒有拯救愛麗絲的動力。

之所以他還在執行著計劃，大概是因為艾可的緣故。

周子明已經瘋了，原來的周子明消失不見，身體被一個不知道什麼的東西取代了。

這就是將來我的下場嗎？蘇明有點感慨。

終於，來到了另一邊的世界，他要去贏世界阻止班熠祺。

根據周子明所說的，若是不阻止班熠祺，班熠祺將會參與這場戰爭，原來的平衡將會打破，最後會功虧一簣，當代蘇明將無法與周子明一對一對決。

正因經歷過這種失敗，周子明才著重提醒蘇明，一定要將班熠祺等人全部逮捕。

除此之外，還要逮捕索倫。

真正的愛麗絲已經被周子明抓走了，他的任務只有限制班熠祺的行動，和逮捕索倫。

蘇明疏鬆了一下筋骨，從通道中走出，身後跟著特種部隊，這是為了逮捕班熠祺眾人特意布置的。這次任務並不難，只需要迅速搞定就可以了，做完這一些如果趕得及，他還能夠趕回去，說不定能有幸看到那最後一戰……

蟻巢中，周子明在空曠的廣場中坐著，周圍都是漂浮著的玩具、傢具、槍械，猶如在玩具箱的主城裡一般，他這麼做是為了給蘇明提供儘可能多的勝算，也盡量讓自己輸的正常些，不這麼假。

他身邊是愛麗絲和艾可。

「愛麗絲，之後你會見到蘇明，我要你儘可能裝作另一個世界的愛麗絲，你明白嗎？」周子明對身邊的愛麗絲說道。

毫無疑問，這個愛麗絲正是蘇明一直在追逐的愛麗絲。

她點了點頭。

無奈之舉，否則的話索倫就會被這個瘋子殺死。

猶豫了一下，愛麗絲終是開口問道：「你會殺死蘇明嗎？」

「不會。」周子明不假思索地回道：「而且哪怕我要殺，你阻止得了嗎？我只要想，不管是索倫，還是你，亦或是蘇明，都可以輕而易舉地殺死，所以該怎麼做，你懂的。」

儘管不想承認，但愛麗絲知道，對方說的是事實。

周子明坐在一把椅子上，靜靜等待著，抬起頭看向空中漂浮著的雜物，他有點感慨，往事一幕幕浮上心頭。

周子明閉上眼睛，緩緩回憶著，思維在一瞬間變得極其緩慢，人生的過往如老舊的影片一樣緩緩劃過眼前，蘇明用異能刺激著自己大腦的記憶區域，他要用這短暫的幾小時，將自己漫長的百年歲月重新過上一遍。

如果把自己的人生歸納一遍，周子明一定會說：

我的人生從頭到尾都是一場騙局，自出生起，周圍的一切都是騙人的。

之後發現整個世界都是騙人的。

人生是一個戲劇，大家都是演員。

我曾有一次脫離騙局的機會，但為了一個無聊的理由而重新鑽回騙局裡。

一個無聊的人，為一個無聊的理由搭上了一生。

對，整件事就是這麼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