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二章 擄走

第兩百七十二章 擄走

「你到底想要如何!隨璟!」

易之行身下的駿馬幾度欲馳騁而來,幸而有燕祺攔阻,否則一場廝殺在所難免。儘管今日這場廝殺勢必是要展開的,但燕祺卻沒法眼睜睜地瞧著自家這位雙腿有疾,就連行走也成難事的主子被迫捲入這場戰役里。

無論如何,今日燕祺絕不會讓易之行參戰。

望見男子怒髮衝冠的模樣,隨璟自然暢快,他要的就是易之行的焦灼與束手無策,反正而今芝嵐在自己的手上,想要以此戲耍易之行豈非易事?

然而當隨璟方欲繼續挑釁之際,後頭的荀國士兵卻陡時開了口。

「隨將軍,萬萬不能意氣用事啊,如今可是殷國的半數江山拿來換取一女子的性命啊!倘使您當真換回了殷國的管理權,陛下定會歡愉的!日後您的地位與權勢都會得此提升!這可是千載難逢的良機啊!」

「是啊,隨將軍,您千萬得三思啊!機會易逝,日後再也不會有這等買賣了!」

這的確是千載難逢的良機,畢竟不是哪個將領都能逢見像易之行這等渾然將江山置之度外,反而以女子的性命為重的帝王。

更何況殷國可是泱泱大國,得此強國的半數領土,這簡直是常人所不敢想的,哪怕久經沙場的將士也從未撿過如此便宜!絕不會有人輕易錯失此回的良機,且僅僅只是為了一個女人。

任是周遭之人如何勸說,隨璟亦像是鐵了心,至少從這方面的毅力來瞧,他確乎與易之行極為相似。

為了芝嵐,不更準確地說,是為了拆散易之行與芝嵐的姻緣,他全然可以咬咬牙放棄掉眼下千載難逢的好時機,機會一旦錯過便不會再來了,更何況是此等想也不敢想的半數領土權呢?

癱坐在地上的芝嵐始終將深邃的目光投向隨璟之身,說實話,她不知隨璟究竟要作甚?難不成將自己的性命留在今時,就是為了當著易之行的面殺了自己?畢竟隨璟對自己的態度早已改變,今時的芝嵐只能作如是想。

良久過後,那位被諸多士兵勸慰的男子終算開了口,其面龐上洋溢的奚落一如既往,宛若此行他便是專程來耍弄易之行的。見到易之行之前,一切看似都極為被其珍視,然當易之行抵至他的眸前時,他卻不在乎名與利了,他一心只想拆散眼前這對苦命鴛鴦。他怎能將自己心愛的女子拱手讓人呢?這才真當是笑話!

「殷君,如今我改主意了,殷后既然落到我的手中,那便是我的。易之行,我再也不會將芝嵐交還到你的手上了,哪怕今時她的肚裡懷著你的孩子,我也可以既往不咎。」

當隨璟道出這番厚顏無恥的惡劣措辭后,其唇畔的笑意卻勾染起他一直深匿在內的野心。

被扣押的芝嵐根本沒法相信自己的雙耳所聞,畢竟不久之前隨璟才鄭重其事地警告過自己,往昔的舊情已然過去,如今他與自己的立場分明就是全然相反的。可不到半刻,這男子便已改了心意,口口聲聲說要得到自己,這簡直超乎芝嵐所料,她本以為自己行將便能回到易之行的懷中了。

「隨璟!你是瘋了嗎!你到底要作甚!適才你可不是這個予我說的!你與我的感情早已在我救下你的那一日起徹底斷了!我們二人渾然不相欠!」

芝嵐的聲嘶力竭當即引來男子的注意,但見今時的隨璟忽而回了首,繼而將一抹極為繁雜的感情向芝嵐投來。

他一面朝女子踱去,一面調笑著道:「我的好嵐兒,你忘了當初我們幾人是如何一起痛恨著殷國的苛政嗎?你又是如何為了我,將自己的性命丟棄在殷宮的囚牢里不顧嗎?這一樁樁我可從未忘卻,這皆是你對我的好,你對我的情意啊,我怎的可能說忘就忘了呢?」

話畢,男子蹲下身來,旋即輕撫了撫芝嵐的烏絲,滿眼寵溺。

芝嵐登時將腦袋一撇,不願接受眼前人的深情。

「你最好快些放了我……」

還未待女子說完,那旁的易之行便已沒法抑遏內心的衝動與亢奮了,當他親眼目見隨璟的手在芝嵐的烏絲與面頰上磨磨蹭蹭之際,其盛怒便已然達至頂端。

「隨璟!你放開她!她是朕的女人!你不配碰她!」

此言一落,隨璟觸撫芝嵐的手當即止住,其眼底卻亦同時掠過一層令人驚悸的殺意。

只見他再度站起了身,隨之回首對身後那位早已急不可待想要決一死戰的男子挑釁道:「她曾經是你的女人沒錯,興許今時也還頂著殷后的名義吧,不過來日她是誰人的所屬物,何人又道得清呢?畢竟芝嵐從前最痛恨的便是你,如今居然極為諷刺地嫁給她最為痛恨之人,那便證明這世上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易之行,你敢保證芝嵐便一定會一輩子守在你的身旁嗎?倘使我就此將她囚禁在荀國大地上,你亦根本沒轍,只能眼睜睜地瞧著我對你曾經的妻子為所欲為了。」

話落,隨璟再度綻露一抹『無恥』的淺笑。

他確乎有這個打算,在未曾見到易之行之前,隨璟還不知自身對芝嵐的渴望竟然如此之深。

「隨璟!朕給你半數江山!你若是要當這大殷的皇帝,那也完全可以!只要你將芝嵐還給朕,朕可以什麼都不要!你不是一直皆覺得殷國的苛政殘害了你們荀國的百姓嗎?既如此,今日便是你報仇的機會!朕將殷國送給你!讓你們徹底侵佔曾經踐踏過你們故土的國家領地,這可是千載難逢的良機,你要還是不要?」

興許是因為隨璟的言辭過於具有危殆性,易之行根本不敢想象自己徹底失去芝嵐后的日子,這甚而比地獄淬火還要令人心生恐懼。

「易之行!你不要再讓他們得逞了!這是你自己打拚下來的基業,你不該這麼拱手相讓!我能活下來的!你相信我!好嗎?」

「身為天子,朕確乎不應該將先輩打下來的基業拱手相讓,但嵐兒,你應該知曉的,朕就是個卑劣小人,自始至終都是。如今朕只是不想將你拱手相讓,旁余的一切對朕而言幾乎都沒有意義!嵐兒,你就不要再阻攔朕了,朕只是想要你,僅此而已。」

易之行的深情措辭早已叫隨璟聽膩,他再也不願聞見二人任何親昵的對話。

「夠了!殷君,殷后,你們二人看來當真是不將我放在眼底啊,今日這場戰役是由我來決定的,交易與殷后的性命更是我來決定,你們同意與否根本起不上絲毫作用。無論如何,我也不會放棄殷后,她的餘生註定只能在荀國度過。」

此時,隨璟眼底的調笑神韻終被其斂去,取而代之的乃為一腔更甚的怒焰。

「隨璟!朕給你的可是整個殷國大地啊!你是瘋了嗎!竟然對如此利益視而不見!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我要的僅僅是芝嵐!憑什麼你能為芝嵐捨棄一切,而我就不能為她捨棄眼下的利益嗎!易之行,你可不要小瞧旁人!這世上不僅你一人懷揣著濃厚深情,這世上不僅你一人能為心愛的女子做到這一步!我告訴你!我想要的東西便沒有得不到的!無論耗費多少時間,該是我的只能屬於我,哪怕她不願意也只能一輩子呆在荀國大地!而你,便一人擁持著你那悠悠江山,伶仃孤老吧。」

隨璟義正詞嚴,鏗鏘激昂的嗓音顯現出他今時絕不容反駁的決心。

是啊,這世上可不只有易之行一人是個痴情郎,早在多年前,隨璟便已然為芝嵐放棄了所有,無論是穆夕琳,還是頑抗穆國國君的壓迫,這一切不都是為重新挽回芝嵐所做出的努力嗎?

誰料當初所做的一切皆付諸東流,芝嵐最終還是先人一步愛上了旁人,隨璟怎能咽下這口惡氣。

望見其堅決之貌,本欲繼續勸說的荀國士兵終還是罷了口。

沒人能撼動隨璟而今這顆想要奪下芝嵐的堅決之心,就宛若無人能阻攔易之行願用半數江山換回芝嵐的執念。

當然,唯一能夠阻攔的只有今時擁持著芝嵐的隨璟。

「殷君,今日這戰役我也不想打了,如若你還想繼續抗衡的話,那便請您與我的屬下鬥上一斗吧。您的皇后如今我便先行帶走了,告辭。」

當隨璟的笑意落下后,其右手卻已然拽起芝嵐的身子,繼而將其拖至馬背之上。

隨璟隨之上了馬,儼然一副想要將芝嵐當即帶離的架勢。

望其如此,易之行趕忙駕著身下的駿馬飛馳至芝嵐的身側,然而這一切只能停留在他的妄想之中,因為隨璟是絕無可能叫易之行順遂從自己的手中搶奪走芝嵐的。芝嵐懷了身子也好,沒懷也罷,在瞧見易之行的那一刻起,隨璟便已然堅定了內心的執念:將芝嵐重新帶入荀地。

「嵐兒!」

「陛下!」

層涌的荀國士兵齊齊阻擋在易之行的身前,男子無法靠近分毫,只能當即提起利刃,廝殺出一條血路來。

「殺!殺!今日一定要將荀國人殺得一乾二淨!殺!殺!」

天子的命令一下,後頭那群躍躍欲試的殷兵終於能夠拔出利刃,大展身手。

須臾之間,呼號聲,兵戈相向的利器聲以及血流聲當即充溢在芝嵐的耳畔,她只能依稀從這些嘈雜的聲音里辨析出易之行的嗓音來。

「嵐兒!嵐兒!你在哪兒!你在哪兒!」

易之行不斷疾呼著女子的姓名,眼下的刀劍渾然阻攔住他的視線,他只能憑藉呼號判斷芝嵐今時所在的方向。

「行兒!我在這兒!我在這兒……」

女子的應答只是落下半晌,其口鼻便被同樣身處馬背之上的隨璟一把堵住,芝嵐的聲音終消逝在此方嘈雜之中,任是易之行如何聲嘶力竭地疾呼,也沒法尋到芝嵐的人影。

她終歸還是被隨璟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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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身子沒有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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