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暗流

第四百四十四章 暗流

是夜,正當瑛歌思揣著如何向皇甫昊軒解釋星玥閣起火和雲若離忽然失蹤的事情時,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只聽見昊陽隔著門板喚道:「瑛歌姑娘,陛下召見。」

瑛歌做了幾個深呼吸,隨即整理好衣服同昊陽來到了皇甫昊軒的寢宮門口。

昊陽在門前停下了腳步,通報之前別有深意地看了瑛歌一眼,小聲提示道:「陛下這幾日脾氣應晴不定,你……你多小心,別冒犯衝撞了陛下。」

瑛歌感激的點點頭。

寢宮的大門打開了,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瑛歌沉住氣小心翼翼的低頭走了進去。

燈燭被忽然打開的宮門扇的晃了幾晃,依舊十分頑固的亮著。

瑛歌的步子邁得很小,走得很慢,她幾乎不敢發出太大響動,同時還要小心留意不要碰到腳邊碎裂的酒杯和酒壺。

瑛歌用餘光看到寢宮的兩側各排著八盞一人多高的燈燭,但是卻僅僅點燃了在皇甫昊軒近旁一左一右的兩盞。遠遠看去,幽幽的兩盞燭火好似一條通往幽冥深處的引魂燈,又像是兩隻獨眼的異獸。

昏黃的燈影中有一點金色一閃而過,那是皇甫昊軒的王座。一襲黑衣將皇甫昊軒層層裹住,彷彿快要與高大的王座投下的陰影融為一體。

瑛歌不敢抬頭,但她明顯可以感覺到有一道陰冷的目光從黑暗的盡頭直直射向自己,讓她不寒而慄。

一個略帶嘶啞卻十分威嚴的聲音從黑暗深處傳來:「你是……瑛歌?」

瑛歌腳步一頓,連忙跪下。

一陣沉默,皇甫昊軒那略帶嘶啞的聲音再次響起:「哦,是朕忘了……你不會說話。」

瑛歌記起臨行前老軍醫和昊陽講過的話,莫要失了儀態,這幾日皇甫昊軒脾氣不大好,於是趕緊躬身對皇甫昊軒行了個禮。

皇甫昊軒微微抬了抬下巴,懶懶道:「你,走進些,朕看不清楚你的臉。」

瑛歌拎起裙角站起身,小心翼翼的避過地上的碎酒杯又往前走了幾步,然後停住了。

黑暗深處傳來皇甫昊軒一聲不耐煩的呼氣聲,「你,再走近一些,走到王座跟前來。」

瑛歌只好硬著頭皮又向前走,一直走到王座近前。

「抬起頭,看著朕……難道朕,就那麼面目可憎嗎?」

瑛歌將頭緩緩抬起,目光正對上黑暗中的一點寒光。

好一雙凌厲的鳳眼。

皇甫昊軒眯起眼上下端詳了瑛歌一陣,瑛歌被他看的渾身發毛。忽然皇甫昊軒沒頭沒腦的問道:「朕看你那日昏過去了,是腿摔傷了嗎?」

瑛歌在心中暗自揣測,昊陽不是說皇甫昊軒叫自己來是問星玥閣起火的緣由嗎,怎麼突然關心起自己的傷勢來了。

瑛歌點了點頭。

皇甫昊軒從腳下拎起酒壺,緩緩給自己倒了一杯,頓了頓忽然眼中精光一閃,又將杯子遞了過去,「你曾伺候過雲若離,怎麼說她也算你的舊主。舊主遇難,做侍女的是不是該敬一敬舊主的亡魂啊?」

皇甫昊軒的聲音平靜的如同一灘死水,但是卻像一根冰錐一樣狠狠在瑛歌背後刺了一下。

瑛歌默默的接過酒杯慢慢的跪下身子,將酒水在自己面前一字型撒開。

「呵,看來你也以為雲若離已經死了啊。」

瑛歌的手一顫,險些沒有握住酒杯,隨即裝出十分疑惑的樣子抬頭看著皇甫昊軒,表示不解。

皇甫昊軒看著瑛歌的眼睛,身體慢慢向前傾了傾,聲音如同耳語一般,「若是朕告訴你,那日並未在星玥閣發現雲若離的屍骨,你會作何感想?」

瑛歌趕緊匍匐在地不住的搖頭,表示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皇甫昊軒看著腳下戰戰兢兢的瑛歌,忽然挑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他慢慢站起身,抬手將酒壺放在了身旁燭火的火焰上。火舌舔shi著晶瑩的薄瓷酒壺,不多時酒液便沸騰了起來。

皇甫昊軒拎著酒壺一搖一晃的走下王座,站定了腳幽幽道:「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

瑛歌咬了咬牙又是使勁搖了搖頭,抵死不認賬。

皇甫昊軒在瑛歌身旁慢慢蹲下身來,「也好,什麼都不知道……也好……也好。」

皇甫昊軒側了側臉,看了一會兒瑛歌的臉,忽然笑的極其陰冷,然後伸手一把捏住瑛歌受傷的那條腿,手上慢慢用力,直到他感覺已經掐到了瑛歌的骨縫裡才又挑起嘴角問:「既然你不知道,那麼朕就來教教你。」

一種鑽心的疼痛立刻從瑛歌腿部蔓延至全身,痛的她幾乎快要跪不住,可是瑛歌此時要裝作啞女不可能大喊大叫,只得死死咬緊牙關,不一會兒額頭上便起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

「疼不?」皇甫昊軒偏著腦袋笑著問。

瑛歌痛苦的看著皇甫昊軒的臉。

那是一種頑劣的孩童欺負弱小的笑容。瑛歌猶記得自己小時候見到過不少調皮的男孩子活生生的將蚱蜢的腿扯下來,然後放在手裡不住玩弄的樣子。

此時的皇甫昊軒就是那種表情,他好像把瑛歌當做一個玩物甚至螻蟻一樣,隨隨便便就踩在了腳下,肆意欺凌。

瑛歌可以清清楚楚的感覺到,自己腿上剛剛癒合的骨頭在皇甫昊軒不斷加大的掌力下一點點又裂開了。

她痛極了,微微躬了躬身挪動了一下身體,可是肩膀上卻立刻傳來火辣辣的痛感。原來是皇甫昊軒正慢慢將一壺燒得滾燙的熱酒從瑛歌的肩膀澆下。

瑛歌痛得差點呼出聲,趕緊咬住了嘴唇,以免露出破綻。

皇甫昊軒收起酒壺,似是十分滿意的欣賞著瑛歌痛苦的表情。然後皇甫昊軒漸漸收斂了笑容,表情漸漸變得猙獰起來。

皇甫昊軒湊近了些道:「你知不知道,失去雲若離對朕來說意味著什麼?是痛……無比,無比的痛……痛的鑽心。」

瑛歌臉色慘白幾乎快要昏死過去,皇甫昊軒突然冷冷哼了一聲撒了手。

皇甫昊軒起身道:「既然這次你不肯說,那就算了吧。」

他彈了彈壓皺的衣角,看樣子似是有些乏了,隨手將酒壺丟在一個角落就一步一搖的慢慢走向寢宮深處。

幽冷嘶啞的聲音隨著夜風飄進瑛歌的耳朵里。

「你以後便留在朕身邊侍奉吧,你放心,你一天不說出雲若離的下落朕便一天不會放你走。」

瑛歌癱坐在地上,心說這下完了,侍奉在皇甫昊軒左右那便等於每時每刻都處於皇甫昊軒的監控下,別說找機會逃走,只要皇甫昊軒不在折磨欺凌自己都是萬幸。

瑛歌咬著牙,努力想站起身子,皇甫昊軒聽到動靜忽然回頭斜睨了瑛歌一眼:「別怕,痛著痛著你就會習慣的……」

瑛歌看著幽暗的寢宮,忽然覺得自己正在被皇甫昊軒帶入另一個無盡的深淵。

雲若離,你是死是活,到底去了哪裡呢……瑛歌在心裡默默地念到。

那日星玥閣的確是被神志不清的雲若離燒了個面目全非,雲若離也因為看到上官楓溪的幻象失足跌入了星玥閣前暗流涌動的河水中。

瑛歌本想去救她,可是奈何晚了一步,眼睜睜看著雲若離被喝水的暗流卷著慢慢的飄遠,再也沒有任何掙扎的跡象。而瑛歌自己也不得不為了掩人耳目佯裝躲避大火冒險從星玥閣二層跳下,結果摔成了重傷。

外面都在謠傳,說雲若離這個妖女的靈魂始終不得安息,死了還要作祟。

自從雲若離跳入河中,她體內的蠱蟲不知是被炙熱的火焰烘烤還是因為察覺了河水中洶湧的暗流,慢慢的都蘇醒了過來,並且開始躁動不安。

為了宿主的存活,蠱蟲自身會釋放一種讓宿主自身傷口或者缺陷急速癒合的成分,而且經過咒語催動會蠱蟲激發宿主體內不為人知的某種異能,從而操縱宿主為己所用。

但是恐怕連皇甫昊軒都不會想到,正是自己在雲若離身上下的蠱毒在如此危急的時刻竟然會不用藥物的刺激自己蘇醒,奇迹般的讓雲若離下沉的身體重新漂浮起來,並且躲過了一個又一個暗流,安安穩穩的從星玥閣一直飄到護城河,又從護城河經過瑾水河的支流飄向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雲若離只覺得自己像一條小船,身子下面似是被什麼柔軟卻冰涼的東西一路托舉著,一路飄飄晃晃,時不時腳下會被什麼硬物磕一下停住一會兒,然後又繼續搖搖晃晃的,綿綿軟軟的飄向遠方。

雲若離閉著眼,大約是身體被大火烘烤的十分乾渴,此時雲若離彷彿十分享受這種清涼。她再也懶得去想自己到底身在何處,到底發生了什麼,只要這樣一直軟綿綿的,沒有盡頭的飄下去就好。

忽然,她感覺眼前有一片刺目的明亮,耳邊也傳來了一陣陣急促的鳥鳴。雲若離被急促的鳴叫吵醒,她試著睜開眼,卻被陽光晃的眼前又一陣黑,雲若離忍不住伸出手擋在眼前,卻意外地發現自己的衣袖竟然是濕漉漉的。

自己……這是在哪裡啊……

雲若離的眼睛慢慢掃過兩旁的風景,只見參天的大樹在兩側林立,陽光正從前方一個寬闊的開口處射進來。

她覺得陽光晃眼極了,想翻個身再睡一下,可是身體才微微一動突然就覺得哪裡不對勁了。雲若離掙紮起來,她猛然發現這哪裡是軟綿綿的床榻,分明是一條茂密樹林里的河流,而且流水並不緩慢,眼見就要衝下前方的懸崖。

耳邊的隆隆聲漸漸近了,雲若離手腳並用的在河裡使勁撲騰起來,可是越掙扎身體卻越失去了平衡,連著嗆了好幾口冰冷的河水。

雲若離來不及細想自己到底是怎麼漂到了這個地方,腦海里只剩下兩個字。

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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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穿成婚之皇妃莫作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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