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這簡直是超級大八卦,村裡人都震驚地等著看主人公的反應。

林世賢說完這話，期待地看著顧音音，想看到顧音音感動的神情,可惜,顧音音置若罔聞,甚至有些煩。

那邊梅晴已經被人掐人中掐醒了，梅晴她娘被人指指點點，臊得想撞牆，大聲指著林世賢喊道：「你這個逼/養的東西！別仗著你是城裡人你就為非作歹,你欺負我閨女！你喝醉了？喝醉了你還能脫褲子啊？合著是我閨女強/奸了你？！他娘的逼崽子,趕緊給我道歉！」

林世賢厭惡地躲過了自己丈母娘的破鞋底，不卑不亢地說：「我說的是事實，當時是邱主任親眼看見了，就是邱主任要離開紅星村之前請大家吃飯那次，我喝得很多，有目眾睹。」

一時間人群里議論紛紛。

「就是呀,那天咱們都是親眼看見林知青喝得大醉的。」

「可是他真喝醉了還能做那事兒？怎麼做啊？說明還是沒喝醉啊。」

「哎喲,要是一個女人想勾引你，趁著你喝醉了脫了衣裳抱著你，是誰誰受得了？我覺得這事兒林知青沒錯？」

「一個巴掌拍不響,我琢磨著這事兒倆人都不簡單！」

……

大隊長深深嘆一口氣：「林知青！你來到紅星村之後表現一直都很好,我很感激你,可是這件事你實在是做錯了！我不管你跟梅晴是怎麼結婚的,你們為什麼要把顧音音牽扯進去？她現在要寫信舉報你們我都覺得沒有錯！」

林世賢表情冷淡：「是我對不起顧音音，打擾了她的生活,她要舉報就讓她舉報去吧。」

梅晴慌了：「你怎麼還向著她！世賢！她要是舉報了你,你還能回城嗎？你難道現在還沒看出來,這就是個惡毒的女人嗎？」

林世賢轉頭看著她，心中是無限後悔，他當時真該把事情做絕一點，不跟她結婚，按照梅晴的性子還能真的去自殺么？

知青睡村裡大姑娘的事情並不少見，但又有幾個真的會結婚啊。

可是現在一切都晚了。

「梅晴，我實話告訴你，我可能這輩子都不想回城了，我沒臉回去自己的家，我想留在紅星村為這裡做貢獻。你要是不支持，那咱們就離婚。顧音音舉報我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嗎？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承擔結果。」

梅晴慌了，離婚？那絕對不行！

不回城她也絕對不能接受的，最終，當著所有人，梅晴主動站起來走到顧音音跟前，紅著眼：「顧音音，我跟你道歉，認錯，希望你不要去舉報世賢可以嗎？」

顧音音其實並不想這樣站著人群中央，被所有人看熱鬧，可是事情攤到了自己腦袋上，她不解決只會後患無窮。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隨口說道：「道歉？真心的？」

梅晴咬咬牙：「真心的！」

「好啊，那就寫一副道歉聲明，用毛筆大字寫，寫好了之後就貼在村口布告欄旁邊，至少掛半年，也好讓你長長記性。另外，賠償我精神損失費二十塊錢，我自己呢再湊一點錢，買點水泥磚頭啥的給村口修一條路。」

聽到修路村裡人都激動起來，村口有一小截路坑坑窪窪，一到下雨就幾乎沒法走，如果真的有人能掏錢修一下那簡直是造福全村人啊！

梅晴卻睜大眼睛，立即反駁：「我都已經道歉了，你為什麼還要咄咄逼人？我的道歉是真心的，顧音音，你一定要這樣為難我嗎？你明知道這些對我來說肯定做不到的！」

她楚楚可憐的臉上眼淚不住地滑落，顧音音嗤地笑了，抬腳就要走：「這就是你的真心？那行，回頭我寫信寄出去。」

梅晴一把拉住她：「我，我答應你！」

即使心不甘情不願，可絕對要阻止顧音音舉報林世賢，否則她真的會進城無望！

最終，梅晴掏出來二十塊錢，顧音音自己添了一點，讓沈國安帶人在村口修了一條小路，這路簡直是稀奇，外村人聽了之後都羨慕，人人都喜歡走這條路，平坦光滑，下雨也不會有泥濘。

其實顧音音也是為了方便子騎自行車，她每次走那條路都膽戰心驚的，現在修了就好多了。

有人問為啥修這條路，紅星村的人就把梅晴的事兒一說，還指著村口布告欄上巨大的一副道歉聲明說：「俺村裡有個知青娶了個女的，可惜啊不喜歡這女的，結婚後女的拈酸吃醋污衊我們婦聯的顧主任，顧主任揚言要舉報，這倆人就怕啦，趕緊寫了道歉聲明。」

聽到的人都笑起來，紛紛說這女的真是頭髮長見識短，都跟知青結婚了，還在意那些幹啥？

梅晴這陣子過得跟老鼠一樣，走到哪裡都覺得有人在笑話她，而林世賢也不回去知青宿舍住了，寧願在外頭的柴房裡湊合，也不跟她睡一個屋子。

這日子怎麼就成了這樣呢？

都怪顧音音！

梅晴抱著膝蓋哭，梅玲在旁邊安慰她：「姐，你放心，你跟林知青是命里註定的，你們倆以後肯定是在一起和和美美的，林知青會考上大學，你也會做生意發家的。」

她這是說的上輩子的事情安慰梅晴，其實梅晴過成現在這樣梅玲心裡挺高興的。

從小到大父母都偏愛姐姐，啥活兒都讓她干，就好像姐姐是大小姐她是丫鬟，卻沒有想到嬌養長大的姐姐也有今天。

梅玲憋著心裡的痛快笑意，面上安慰姐姐，因為她還要利用梅晴幫著她除掉顧音音。

梅晴哭著問：「真的？你怎麼知道以後的事情？」

「反正我就知道，你放心啊，顧音音啊，不久之後就會遭殃的，她欺負咱們，咱們也欺負回去！」

梅玲想到不久之後的事情，眼中浮起笑意。

這個冬天特別地冷，顧音音會生一場大病，病得差點死了，如果有人稍微動點手腳，顧音音肯定撐不下去的。

她跟梅晴說了會話，轉身走了，特意蹲守在村裡孩子們放學回來的路上，遠遠地看著沈明康走過來了，立即笑著站起來。

「大娃，你放學了？」她擺出一副慈愛長輩的樣子。

可在大娃看來，梅玲有些恐怖。

以前的梅玲長得就很一般，有些方的臉，眉毛很粗有些男相，嘴唇又有些厚，怎麼看怎麼彆扭。

這段時間梅玲經受過這麼打擊，又被馬紅梅追著打，走路微微佝僂著腰，皮膚蠟黃，頭髮粗糙凌亂，看著有點像精神不正常的人。

「你幹什麼？」大娃警惕地看著她，往後退一步。

梅玲心裡辱罵一句，面上笑著說：「沒啥，我就瞧見你了，跟你說一句話。」

她悠悠地說：「我聽你娘說，你成績很好，真棒。你娘也準備考大學呢，等考上了就去外地讀書了，到時候你跟你爹還有小娃在家裡。哎，你娘也真是，狠心啊，年紀這麼大了為啥非要考大學？拋夫棄子的，你跟小娃真是可憐啊！」

大娃心裡一沉，他雖然話不多，但實際是個心思非常敏銳的孩子。

他最近發現了些異常，那就是他娘酷愛看書，看的還都是他看不懂的書，原本還在想是怎麼回事，這下子豁然開朗！

原來……她是要考大學，離開爹，離開他們！

大娃心裡難受的很，自從那次他娘在林知青宿舍門口挨打之後就變了性子，對他和小娃特別好，還讓他去讀書，給他做新書包，新衣裳，時不時做點小零食讓他帶著去學校吃。

整個學校誰不知道他沈明康的娘又漂亮又疼孩子，還會給他出試卷幫他提升成績。

他在學校就充滿自信，提到自己的娘就會略帶倨傲地說：「我娘就是好，你們羨慕也沒用。」

大娃抓緊書包帶子，那裡頭裝了一塊他替別人寫作業換來的一塊糖，是帶給他娘吃的。

梅玲見大娃神色有了變化，心裡一高興，趕緊繼續挑撥：「你要是捨不得你娘，就跟你爹說說，不要讓她去考大學了，當女的疼自己的孩子是第一重要的事情。大娃，不是梅姨說，你娘真不是個好女人，她……」

大娃眸子一沉，從書包里飛速掏出來彈弓，眨眼功夫摸出來一塊石子，對準梅玲就打了出去！

那枚石頭宛如利劍，嗖的一聲打在了梅玲的腦門上。

「哎喲！」梅玲疼得跳起來就要打大娃，腦門上迅速鼓包。

她立即追著大娃要打，可大娃邊跑邊回身對著她打彈弓，這臭小子不知道怎麼練出來的，百發百中，打得梅玲滿臉是包，疼得蹲下去喘氣，也不敢追了。

大娃一路跑回到家，在家門口休息了下，這才面色平靜地背著書包進門了。

顧音音剛做好飯，抬頭看他一眼就笑：「小帥哥回來了？」

她最近喜歡叫他小帥哥，說他是整個紅星村長得最好看的小男孩。

大娃心中酸澀，看著他娘在廚房忙碌的身影眼睛發酸。

他支持他娘考大學，可是卻捨不得她，如果她走了，小娃怎麼辦？他怎麼辦？

這頓晚飯大娃沒吃多少，越想越難受，晚飯後躲在屋子裡做試卷，越是做心裡越是難受。

顧音音走進來檢查：「作業寫完了嗎？我看看。」

大娃把試卷遞過去，顧音音看了看，皺眉：「今天怎麼了？你心情不好？怎麼做錯了這麼多，這不像是你風格啊。」

他低著頭不吭聲，顧音音揉揉他腦袋：「你累了吧？要不就休息休息，明天再做，學習這種事情也講究狀態和效率的。」

大娃抬眸，探究地看著她：「娘，小蝌蚪找媽媽的故事你聽說過嗎？」

顧音音點頭：「聽說過啊。」

「那您說，這世界上真的會有不要自己孩子的娘？」

顧音音思索了一番，說：「人性是複雜的，的確是有這樣的人。」

大娃心裡一冷，好半天，才艱難地問：「那，那……您會不要我嗎？」

他聲音卑微低落，顧音音一怔。

她沒見過這樣的大娃，他總是彆扭的，沉默的，逃避的。

從未說過這樣的話，顧音音一笑，彈了下他的腦瓜子：「想啥呢？我不要你們，誰要啊？誰有我對你們好？」

大娃頭低得更狠，顧音音覺得奇怪，強行把他腦袋掰正了，這才發現他雙眼通紅，漂亮的眼眶子里都是淚。

「怎麼哭了啊？」顧音音給他擦淚。

大娃忽然就撲進她懷裡哭了起來：「娘！別走！別扔下我！」

他嚎啕大哭，顧音音被他哭得心都碎了，安慰了好一會，承諾自己不會走，心裡嘆氣，大娃雖然平時冷冰冰的，可實際上還是個孩子，內心還是很脆弱的。

她笑眯眯地保證：「我不會走的，你放心吧，就算我要走，去到哪裡都會把你們兩個小崽子帶著的。」

兩人躲在屋子裡說話，沈國安就站在外頭窗下，好一會，他走出大門，站在外頭抽煙。

那天顧音音和梅晴以及林世賢的糾葛他是後來才聽說的，找到林世賢就打了一頓。

這次他沒有留情，出手極狠，林世賢躺了好幾天才能下床。

沈國安也聽說了顧音音在看書的事情，知道她要考大學。

他心裡並不是沒有觸動。

這幾年結婚後他時常出門，幾個月才回來一次，每次回來基本都是吵架，等好不容易哄好了自己又要出遠門了，對顧音音了解並不算很多。

這次回來才發現她非常聰明，讀了很多書，算數很厲害，能靠自己做上婦聯主任，又能給大娃出題目考試，簡直就是個標準的知識分子。

關於顧音音要考大學的事情，他是支持的，只是暫時沒有正式的通知下來，家裡錢也不是很多，他在惆悵。

如果顧音音嫁的是個城裡人，那就一切都不一樣了。

但是，他會努力的，等他掙到錢，就可以帶著顧音音進城去考大學了。

這陣子他跟人談的棉花生意很快就要做起來了，只要能賺錢，吃多少苦他都不怕。

自打這次談話之後，大娃對顧音音的態度簡直來了個七十二變，從前他冷淡又彆扭，現在每次一放學到家就要喊：「娘，你在哪？」

小娃都有些意見了：「哥哥，你現在最喜歡的人不是我，是咱娘。」

大娃笑笑：「可是你最喜歡的不也是咱娘？扯平了。」

小娃一想也對，轉頭看向她爹：「爹，那您最喜歡的是誰？是我吧？」

沈國安笑了下：「你說呢？」

他最喜歡的當然是自己的媳婦顧音音，至於倆崽子，得排到後面。

接著，父子三人齊齊看向顧音音：「你最喜歡的是誰啊？」

顧音音正在盛飯，手一抖，說：「我最喜歡我自己。」

啊？三人齊齊懵了，本來還想爭風吃醋的！

顧音音低低一笑，端著飯碗坐下來，其實她說的沒錯，她雖然對這三個人都不錯，但她最喜歡的就是自己。

任何時候，她都會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的。

轉眼到了十一月，天氣越來越冷，顧音音給家裡每個人都做了新棉衣，每天依舊是去婦聯上班，幫著處理些大隊上的事情，偶爾管管村裡的紛爭，把大部分的時間都投入到了看書上。

余芳跟著她一起已經看完了幾本書，越學越有勁兒。

十月中旬，分地到戶的通知終於下來了，生產隊解散，成立村委會，大隊長留在了紅星村，而林知青則是在忙著組建紅星村小學，等建成之後他自然是要當校長的。

顧音音順其自然地成了紅星村婦聯主任，她坐慣了，倒是沒覺得有啥區別。

分地這天是以抓鬮的形式來處理的，這樣公平又公正，分到什麼地那都是你親自抓的，看誰還敢有怨言？

顧音音派小娃去抓，一人九分地，一家子四口人分到了三畝六分地，小娃抓中的那塊地不算差也不算好，顧音音跟沈國安沒打算靠種地吃飯，自然也不計較這個，

村裡有兩戶人家神奇地沒有要地，一個是梅玲，她心裡清楚自己記得上輩子的事情可以賺錢的方式太多了，何必去要這個地？要了之後還要種地，種地那麼累，她才不願意呢！

另一個這是梅晴，林知青的戶口不在本地，不能參與分地，梅晴倒是可以分地，可她不要。

她要跟著林世賢過好日子，等林世賢成了小學校長，她再怎麼也能當小學教師，要地幹什麼？

這倆姐妹的地不要，就被她們爹娘要走了，給她們哥嫂種，也不算虧。

分了地各家各戶都開始踏踏實實地過子的小日子，從今往後就自己各人自種各人地，種多少吃多少了。

然而隨著天氣越來越冷，鄉下的日子還是越來越難過了。

本身土地收成就不高，這又才分了地，各家存糧不多，天一冷都恨不得勒緊褲腰帶過活。

顧音音他們有點存款，備了不少的糧食，日子倒是還好，細面摻著粗面吃，不至於餓肚子。

但其他人家不一樣，有的人家裡粗面都不夠吃。

好在沒分地之前生產隊分下來些紅薯，每一家都藏在地窖里，實在撐不住了拿幾個紅薯出來煮煮吃。

可奇怪的是，這幾天總有人覺得自己家的紅薯少了。

有心人就開始記錄那些紅薯的數量，第二天一查，還真的少了！

丟了紅薯的人家還不止一戶，村民們紛紛要求村長給個說法，最後村長急了，揚言道誰能找出來偷紅薯的人，就獎勵一口袋玉米面！

這是多大的獎勵呀，大家都踴躍地分析到底是誰偷了紅薯？

梅玲直接站了出來，上輩子這事兒也發生過了。

當時是在沈家二房屋子裡發現的那堆紅薯，劉文秀被當場拿住，卻拒絕不承認是自己偷了紅薯，最後還是顧音音幫著賠償安撫了村民，才算了了這件事。

可這一回，她不會讓事情這麼簡單，至少得讓顧音音成為同謀啊！

「村長，那紅薯肯定是沈家的媳婦劉文秀偷得，不信咱們去看看！」梅玲肯定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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