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一一五之章 詩歌*最後的試煉*道別
「聽,塞壬在歌唱。
歌唱海底珊瑚的瑰麗,歌唱幽遠夢境的芬芳。
聽,塞壬在歌唱。
船員們迷失了方向。
遠征號上的英雄們,遮住耳朵,也擋不住想要回首的心。
俄爾甫斯的豎琴,喚不回迷失的航向。
聽,塞壬在歌唱。
歌唱通往幽冥的航向,歌唱深海湛藍的景象。
阿芙洛迪忒的美貌,讓船員們回到了航向。
可是,依然止不住那些心底的迴響。
聽,塞壬在歌唱。
塞壬只是在歌唱。
——《無名啟示錄·海之章》作者:蓮妖銀夜。」
讀完了這一段后,蒂爾羅特把手中的詩集翻轉,看著書脊。
「這是什麼奇怪的名字?作者的名字還真是有夠傻氣的……」
「老師,這裡面說到的塞壬,到底是什麼人?」六歲的酷拉皮卡已經開始顯露出日後的穩重、善於發現問題、喜歡讀書等等的特點。
蒂爾羅特順手摸了摸酷拉皮卡柔順的金色短髮,笑著解釋。
「這裡說的是希臘神話里的故事。阿耳戈遠征號上的英雄們,本來是被眾神聚集去幫助伊阿宋獲得金羊毛的,但是他們經過海域的時候,人首鳥身的海妖塞壬的歌聲迷惑了他們,他們險些葬身海域。後來,愛與美的女神阿芙洛迪忒出現,用她的美貌喚醒了英雄們。他們堵住了耳朵,才通過了那片海域。」
「也就是說,塞壬的歌聲,真的那麼美嗎?」酷拉皮卡一邊寫著筆記,一邊抬頭開著蒂爾羅特。
「是啊……塞壬的歌聲,的確是繞樑三日,聽過一次就難以忘記呢…」蒂爾羅特似乎回憶起什麼一般,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接著,蒂爾羅特開始唱起了陌生的旋律。
一段一段,陌生而優美的旋律。
用陌生的語言,奇妙的短促的音節,合著奇異的節拍。
每一拍子,都似乎正可以敲到心裡最柔軟的地方。
似乎…心裡會不自覺地期待著可以一直聽下去一般。
真的像那首詩里說的一樣,彷彿看見了海底珊瑚的瑰麗,看見了天國奏響的盛宴……
到了一半的地方,蒂爾羅特忽然毫無預兆地停了下來。
這樣戛然而止,使得所有聆聽的人都感覺到一種極度的空虛。
在最精彩最令人沉醉的地方停下,實在太難受了!
「老師?」酷拉皮卡不解地看著蒂爾羅特。
蒂爾羅特無奈地聳肩,「我只會這半首而已。塞壬的歌聲,除了海妖和人魚,其他的族類,都不能學全的。」
而且……她唱到這時候才發現,自己居然忘了關掉無形喇叭的自在法!
這下子倒是好,所有二區的人都聽到她唱歌了!
「…啊…好可惜……」酷拉皮卡非常地失落,顯然真正地在為了這樣一首不完整的曲子感覺到遺憾。
一九年。
蒂爾羅特二十三歲。
在流星街已經九年。
同居者:兩名。
酷拉皮卡,窟廬塔族,今年六歲。
派克諾妲,十八歲,幻影旅團成員。
「蒂,今天要準備四人份的午飯?」派克手拿著勺子確認。
「是啊,有不速之客呢。」蒂爾羅特笑笑,眯起眼睛看著三區的方向,似乎在等待什麼人一般。
派克手中的勺子抖動了一下,然後迅速用別的動作遮掩過去。
「派克,少放點鹽,昨天你把糖當成鹽放進去了。」蒂爾羅特說完之後,對還在練習揮刀的酷拉皮卡揮揮手,自顧自地跳上樹梢坐著。
本來流星街里很少有綠色植物,蒂爾羅特在去年底移植了一棵很大的樹過來,據說是為了乘涼……
蒂爾羅特有節奏地搖晃著雙腿,眯起了眼睛,慢慢搖著頭。
酷拉皮卡忽然轉頭看了派克一眼。
那雙天藍的眸子讓派克心裡一悸,立刻低頭燒飯,不再看著蒂爾羅特的動作。
酷拉皮卡什麼也沒說,繼續努力地練習。
老師說,她在十歲的時候正式出師。
所以,他要繼續努力!
「我們抬起頭,看見了遙遠的浩瀚星空,卻看不見腳下的坑。
籠子里咆哮的野獸,並不是為了看得見的鐵欄杆憤怒,而是圍觀者的嬉鬧。
原始叢林里,上演著一幕幕最赤裸裸的殘酷競爭和淘汰。
黑色毛皮的幼小野獸,請不要急於伸出你的爪牙。
這裡還不是你嬉鬧的樂園。
倘若不想激怒獵人的話,請學會忍耐和等待。
撕裂身體的爪,撕裂野獸的刀。
鮮血若是灑落,誰來祭奠?
不需要白色的陵墓。
屍體會被分而食之。
因為這裡是野獸的樂園。
——《無名啟示錄·獸之章》。」
蒂爾羅特把手中的詩集向上空拋起,然後接住,唇邊掛著微笑,眼睛依然閉著。
被自在法傳播開的念誦聲使得不遠處的幾人愣住。
「喂,這女人在說什麼?」窩金一頭霧水地抓著頭髮。顯然,他對這種形式的文學作品消化不良。
「呵呵……真有意思。」俠客摸著下巴,綠色的眼珠轉動。
黑色毛皮的幼小野獸……是指團長嗎?
這首詩還真有趣,作者難道預料到今天的情況?
只是…巧合吧?
一道黑色的身影從他們旁邊掠過。
「飛坦!」俠客失聲叫出來。
糟糕…穿著黑色斗篷的飛坦……這首詩到底是哪個該死的傢伙寫的?!
俠客想了不到兩秒鐘,視線飄向瑪琪。
「他不會死。」瑪琪冷冷地回答。
「我們還是跟上去看看吧。」俠客笑著對兩位同伴說。
看看那個蒂到底有什麼本領。
俠客,十四歲。還是個有著飛揚的傲氣的少年。
飛坦,十八歲。脾氣已經十分火爆。
瑪琪,十四歲。冷靜,少語。
當三人趕到的時候,看到的情形……
完全像是在馴獸一般。
蒂爾羅特連刀都沒拔,只是不停地閃躲著,時不時地在飛坦的刀上彈一下,震開他的攻擊。而且,還一直保持著微笑。
兩個人的身高都差不多。
白色和黑色的身影在場內閃動。
而且,飛坦已經進入了「四百米的範圍」……
俠客看了幾秒鐘,回頭對瑪琪說,「你確定不會死?」
「…不會。」瑪琪肯定地點頭。
「你怎麼那麼肯定?」窩金的嗓門還是很大。結果幾個人站在邊線的事情也就暴露了。本來這附近也沒什麼可隱藏的地方,自從有了四百米的規矩,附近的遮擋物都被反覆的戰鬥拆了個乾淨。
「他個子不高……」瑪琪猶豫了一會兒才說。
窩金啊了一聲,「什麼?!兩個矮子……」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俠客捂住了嘴巴。
『你想死啊!蒂最忌諱的就是別人說她的身高!還有飛坦也是!』
俠客輕聲地說著。
無奈,前面那句話,已經因為過大的音量,被戰鬥中的兩人聽見了。
蒂爾羅特和飛坦同時向窩金那邊看了一眼,然後互相看了一眼,刷地一下分開了。
兩人互相打量著對方。
半分鐘后,飛坦把刀收回。
「三區,飛坦。」飛坦罕見地露出了微笑。
「二區,蒂爾羅特。」蒂爾羅特微笑著揮揮手,然後指著窩金。
「喲,大個子,你又回到二區來啦。你的記性還是一樣差啊。」蒂爾羅特微笑著說,可是語氣卻不大好。
「…蒂老大……」窩金本能地後退了一步。
兩年前他和信長聯手,還是被蒂打得撲街,整整一個月沒能恢復。而且,就是因為他一開始說了句矮……
「變厲害了呀。看來有好同伴。」蒂爾羅特意有所指地看著幾人,最後做出送客的手勢,「當心,別踩到了線。」
「他怎麼進去了?!」窩金不滿地吼了一句。憑什麼就針對他一個?明明飛坦都壞了規矩進去和她打了起來。
「噢,飛坦啊。他是和我切磋啊,又不是打架。」蒂爾羅特聳聳肩。
「厲害……原來還可以這麼解釋……」俠客很有感觸地點頭。強人果然就是強。
「你們別老站在那,當心被人踢進來。」蒂爾羅特揮揮手,「飛坦一起來吃午飯吧。」蒂爾羅特說完后,視線和瑪琪對上。瑪琪點點頭,帶著俠客和窩金離開。
飛坦拉了一下面罩,跟著蒂爾羅特進屋。
「老師,這是客人嗎?哎,和老師一樣,是金色的眼睛呢。」酷拉皮卡看著兩人,欣喜地說。
「是啊。他也是用劍的哦,你可以向他討教。」蒂爾羅特沒有說出飛坦的名字,只是這麼說了一句,然後走進了廚房。
「派克,別緊張。你手裡的是醋,不是醬油呢。」蒂爾羅特輕輕拍了派克諾妲的肩膀一下,「沒事的。」
派克身體一僵,接著放下了手中的瓶子。
「蒂…我…」
「別說哦。有外人在呢。」蒂爾羅特這麼說了一句,然後從柜子里開始找飲料。
派克諾妲看著面前的菜,眼前變成紛亂的景色。
「小子,你是她學生?」飛坦坐在客廳內,四處看看后,找了個椅子坐下。
正在寫讀書筆記的酷拉皮卡停筆,非常禮貌地站了起來,才微笑著回答,「是的,您有什麼吩咐嗎?」
「會用劍?」飛坦眯著眼睛看著眼前的小鬼。明明在流星街住了四年,居然還是這樣溫和而乾淨的氣息。蒂爾羅特在想什麼?
「還在學呢。大哥哥很厲害吧,老師很少稱讚別人呢。」酷拉皮卡似無所覺地繼續說。
飛坦一愣,「稱讚?」那女人有稱讚過他?
「老師說可以向您討教啊,那您一定很厲害了。」酷拉皮卡微笑著說,「在劍術上,老師從來沒有誇過別人呢。」
酷拉皮卡誠心誠意的話讓飛坦更加愕然。
他看著在廚房裡忙碌的蒂爾羅特和派克諾妲。
蒂爾羅特,這女人到底想把這孩子教成什麼樣?
這算是天真純潔還是超級遲鈍?
他剛才的完全是殺人劍,這孩子一直在看,居然還能這麼平靜地說出這樣的話?要不是習慣了看到這樣的劍技,就是完全不知道厲害吧。可是她身邊會養著沒用的孩子嗎?
派克,瑪琪。
被她庇護的這兩個人,雖然不是戰鬥方面的強者,卻都有著特殊技能。
早在她們能力形成前,她就予以保護。
是巧合,還是有心?
這個男孩……
飛坦金色的眼睛眯成一條縫,審視著酷拉皮卡,甚至故意放出了殺氣和念壓。
酷拉皮卡沒有絲毫動搖,依然保持著平靜的微笑。
果然……
飛坦笑了起來,坐回椅子上。
酷拉皮卡點頭鞠躬,然後回到旁邊的書桌旁坐下。
午飯,非常好吃。
飛坦深刻地感覺到了廚師的重要性。
派克的手藝不錯嘛。
飛坦看了派克一眼,派克似乎有些心虛,低下了頭。
下午,飛坦居然真的和酷拉皮卡過了幾招。
蒂爾羅特看著兩人在場內對峙,一手拿著瓜子。
「酷拉,右邊啦。看清楚點啊。」
「飛坦,酷拉手那麼短,剛才那刀肯定碰不到你,直接砍上去就好啦!」
「酷拉,後面!」
酷拉皮卡明明看到飛坦從側面攻來,忽然聽到這麼一句,他幾乎沒有任何停頓,迅速轉身,右腳為軸,旋轉了半圈,雙手木刀交錯,舉過頭頂。
鏘的一聲,飛坦重重斬落的一劍正好和酷拉皮卡手中的木刀刀身相撞,因為酷拉皮卡瞬間把木刀和劍的接觸面變成了鈍面相對,消去了銳利的攻擊力,只是單純的撞擊力量了。
一觸即退,然後酷拉皮卡再次擺出防禦姿勢,右手抬起,左手略下沉,雙刀在身前交錯。
飛坦一下子停住了動作,轉頭對著嗑瓜子的蒂爾羅特。
「你教的?」
「嗯?」蒂爾羅特繼續嗑瓜子,口齒不清地回答,「他習慣這樣防禦而已。繼續,沒事,砍不死就行。」
反正她已經在這幾年研究出了療傷的自在法,何況還有從金那裡「得到」的「大天使的呼吸」,怕什麼。
飛坦於是繼續攻擊。
大概十多分鐘后,酷拉皮卡認輸了。
「大哥哥你好厲害!」酷拉皮卡收起雙刀就跑到飛坦面前,拉起他的手上下搖晃,「大哥哥好厲害!我都看不清呢!」
飛坦本能地甩開了酷拉皮卡的手,眯起眼睛。
「想死嗎?」飛坦的聲音低沉,很明顯的不悅。要不是礙於蒂爾羅特拿著手中的瓜子姿勢不像是要吃掉,更像要投擲出去,他剛才就拔刀了。
「不想,酷拉想活下去呢。」酷拉皮卡絲毫不以為意地微笑著退開一步,接著說道,「酷拉想多跟著老師呢。」
「一直帶著他行嗎?」飛坦不再看酷拉皮卡,視線落在一旁銀髮的少女身上。
「要分離的時候再說吧。」蒂爾羅特把瓜子盤放到旁邊去,拍了拍手,「有空就過來好了。唔,那邊的猩猩和狐狸不行。」
飛坦低低地笑了出來。
「猩猩…狐狸…」
「不像嗎?我來看看有沒有這些相關的詩歌,這本書真好玩。」蒂爾羅特又抓起了那本詩集,一臉戲謔地看著不遠處的兩人。
『你…』飛坦原本想說什麼來著,最後還是沒有開口。
「謝謝你,指導酷拉皮卡。也謝謝你手下留情。」蒂爾羅特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小東西,直接向著飛坦扔過去。
飛坦抬手截住一看,「這麼小的刀?」言語間頗為不屑。
「那可不是用來打人的啊。紅寶石刀鋒的裁紙刀,我覺得很好看。」蒂爾羅特笑嘻嘻地說,「這是回禮。」
「呵。」飛坦也不多說什麼,收起了刀。
等到飛坦走遠后,酷拉皮卡才疑惑地說,「老師,給他寶石沒關係嗎?那是二區的特許令呢。」
特許令——在二區內,可以隨意行動,即便破壞了規矩,也可以有一次不殺的特權。一般,以蒂爾羅特送出的寶石為憑據。
「沒事,他才不會用呢。」蒂爾羅特無所謂地擺擺手,何況瑪琪那裡已經有一個特許令了。「酷拉,要保存好哦。」蒂爾羅特點了點酷拉皮卡耳上的青金石耳墜。
「當然!老師,我一定會好好保存!」酷拉皮卡賣力地點頭。
兩人耳上各戴了一隻的青金石耳墜在光下折射出璀璨的亮線。
蒂爾羅特在青金石耳墜里封存了自在式,只要有這個自在式,她可以隨時知道酷拉皮卡的情況,並且還可以給與保護。自在式本身也一樣有著保護他不受致命傷害的作用。
派克在不遠處看著兩人,神情一陣黯然。
她很清楚蒂爾羅特送出寶石的意思。
她從自己的衣服里勾出一條絲線,上面系著一顆圓滑的黑色寶石,黑曜石。
當初蒂爾羅特帶著的十八顆黑曜石串成的項鏈,現在也只剩下十顆黑曜石在項鏈上。其他的八顆,都已經送人了。
酷拉皮卡一顆,自己一顆。還有其他的呢?
派克諾妲不知道。
或許…她並不想知道也說不定。
人類的本性中…醜惡的嫉妒心…她害怕著,自己會被此驅使而作出什麼。
不如不知道吧。
在一個艷陽天,蒂爾羅特坐在樹枝上,手捧著那本詩集。
「一隻狐狸跑過去了。
金色皮毛,綠色眼珠。
狡猾的小東西,剛剛從頭上寫著標記的王那裡得到了食物。
一隻狐狸歡快地跑過。
它#小說得意地甩甩尾巴,以為自己是最聰明的動物。
它得意地舔著爪子,以為自己的偽裝完美無缺。
狐狸跑過去了,狐狸踩中了陷阱。
狐狸傷到了腳,它苦著臉哭泣。
狡猾的狐狸,始終也不是百獸的王。
狐狸就只是狐狸。
聰明,狡黠,眨眨眼睛,又是一個狡猾的主意。
——《無名啟示錄·獸之章》」
蒂爾羅特讀完這首詩后,正在組裝監聽器的俠客手一抖,馬上就要完工的精巧機械變成了一地垃圾,完美的笑容喀的一聲裂開一條大縫……
「瑪琪,你別攔著我!我要去砍了她!這#¥%*·#¥%……」俠客罵罵咧咧的話沒有人去聽。
瑪琪用念線把他打包拖走了。
「切。」飛坦不屑地瞥了俠客一眼。活該這傢伙總是故意整他們。
「太過分了啊!我哪裡像狐狸啊!」俠客一路上不斷地哭訴著。
瑪琪當作沒聽見,飛坦則是早就走開去找蒂爾羅特切磋了。於是,結果也就是,俠客的訴苦根本沒人理。
「你們欺負我!你們都在欺負我啊!」俠客手中的手機屏幕閃了幾下,突然黑屏了。
「哇!怎麼回事?!怎麼沒人告訴過我,蒂爾羅特還會電子科技的啊?!」俠客倒騰了手機好一會兒還是沒結果,一頭栽倒在地。
「蒂爾羅特曾經黑了整個獵人協會的電腦。」瑪琪這才淡淡地扔下一句話。
俠客口吐白沫,很久很久都沒有反應了。
當俠客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庫洛洛后,庫洛洛平靜地看了他一眼,笑了起來。
「蒂爾羅特六年前升為二星獵人,就在消息公布的第二天,獵人協會的電腦就被全部黑掉了,這麼大的事情你不知道?」
「團長!我怎麼知道獵人協會的事情啊?!」俠客無比吐血地回答。到現在為止,他可還都是困在流星街內,憑著斷斷續續的電波和蒂爾羅特讀的新聞報紙來知道外界事情的啊!
「派克諾妲在基地說過這件事情了。」庫洛洛繼續看著手中的書,書名赫然正是《無名啟示錄》。
「不是吧?!」俠客立刻嗆住了,「我怎麼沒聽到?」
「你在修電腦,還是蒂扔給派克的舊貨。」飛坦正好回到基地,接上了這句話。
「你們怎麼不告訴我…?!」俠客繼續吐血。
「你老年性耳聾了嗎?」飛坦斜了他一眼,很愉快地吐槽。
「……我……」俠客徹底無語了。
「團長,那本書…?」飛坦眼尖地看到了庫洛洛手中的書,真是十分眼熟。每次蒂爾羅特都拿著這本書在看,已經看了這麼久了。
「啊,這本書很有趣。譬如,這個狐狸的詩歌。」庫洛洛彎起了嘴角,黑色的眼睛完全是平靜。
瑪琪戳了戳已經倒地石化的俠客,然後抬頭。
「團長,俠客變成石頭了。」
言下之意,已經刺激的很過頭了。
「我正想說其實這本書的內容還可以,就是作者的名字很奇怪,不知道是不是精神異常的人,詩歌只能隨便聽聽罷了。」庫洛洛合上手中的書,書脊上印著幾個大大的字。作者,蓮妖銀夜。
庫洛洛一副很無辜的樣子攤手。
「俠客的承受能力太差了。」
飛坦低低地笑了出來,「團長,你的說法…和蒂一樣。」
庫洛洛嗯了一聲,似乎有些興趣,「什麼一樣?」
「作者可能精神異常了。」飛坦不禁失笑。
蒂爾羅特曾經還有次把書放在腳下踩,後來拿去墊桌腳,之後擋過他的刀,只是每次都被她那乖學生酷拉皮卡拿去擦乾淨修整好而已。
一九九零年。
蒂爾羅特二十四歲。
目前身份:獵人協會二星獵人。(暫時對外保密,仍然宣稱是一星獵人。獲得理由:逮捕多名高危險懸賞通緝犯,發現遺迹三座,成功地獲取流星街的情報,填補了協會對流星街情報的空白。最後一個理由並未對外宣布,協會剛剛提升了蒂爾羅特的等級后整個系統就癱瘓了,最後也沒有公開她的等級,只是相應地提高了關於她資料的保密程度。)
由於多種原因,蒂爾羅特在獵人協會和黑幫里出名的理由並不是星級獵人,而是她目前的另一個身份。
流星街,二區區長。
蒂爾羅特已經整整八年沒有離開流星街了。
協會對她的掌控已經越來越弱。
結果到現在,有些年輕的後生,尤其是黑幫那邊,根本就忘了蒂爾羅特獵人的身份……
酷拉皮卡七歲,雙葉流學習基本結束。
派克諾妲十九歲,瑪琪十五歲。庫洛洛·魯西魯,十七歲。
蒂爾羅特和庫洛洛的第一次正式見面終於到來,雖然,是在兩人都沒有預計到的情況下。
在酷拉皮卡把雙葉流最後的奧義也學完后,蒂爾羅特很欣慰地摸著酷拉皮卡的頭,說,「很好,酷拉你很好,就差最後的試煉而已。」
「試煉?老師,什麼樣的試煉?」酷拉皮卡收回木刀,臉上是完全的欣然。一種極度的滿足。經過了幾年的學習,他終於從蒂爾羅特那裡得到了誇讚。
老師誇獎我了!
酷拉皮卡開心不已地笑著。
彼時,他還完全不了解蒂爾羅特口中最後的試煉是什麼含義。
「酷拉,帶你離開族人時,我們就曾經約定過。你還記得嗎?」蒂爾羅特眼睛微微眯起,彎下腰和酷拉皮卡平視。
「我記得。老師說過,我絕對不可以殺人。」酷拉皮卡一字一頓非常清楚地說。天藍色的眼睛依然無比澄澈,如同沒有一絲雜質的藍寶石一般。
「你要記清楚呢。」蒂爾羅特的額頭和酷拉皮卡輕輕抵著,微笑著說。金色的眼睛里忽然閃過几絲隱約的憐憫和期待。
「我知道。」酷拉皮卡笑得非常開心,也非常認真地回答。
「和我約定了的話,絕對不可以反悔哦。否則…我會…失望啊……」蒂爾羅特的聲音近乎嘆息,不知想到了什麼,視線越過了酷拉皮卡,遠遠地投向地平線。
「我一定不會殺人。」酷拉皮卡清晰地說著。
呵,原來遵守約定會這麼困難。
被鐵鏈吊在牆上的酷拉皮卡微微笑了。
手腕一動,就有血從鐐銬摩擦的地方流出。
一陣一陣生冷的疼痛。
老師,我似乎還能記得那天的陽光是多麼的溫暖,能夠記得風吹過的聲音,能夠記得額頭相抵的溫度和輕柔的觸感。
老師,我答應過你了,和你約定好的事情,絕對不會違反。
老師,我不會破壞我們的約定。
酷拉皮卡看著地上掉落的木刀,被折斷的木刀。
原來劍術無論學成怎樣,有著不殺的限制的話,對戰始終會處在下風。今天的戰鬥,還真的讓他充分地感受到了殺氣的存在。
彷彿會被殺氣直接凌遲一般的危險感覺。
酷拉皮卡眼睛眯起,以前老師和他練習的時候,甚至可以不離開原地。殺和不殺,並不是決定性的差別。
那麼,是什麼呢?
酷拉皮卡冷靜地思考著。
在一間簡陋的屋子裡,酷拉皮卡被生鏽的鐵鏈和鐐銬鎖在陳舊斑駁的牆上,身上有著數道傷痕。肚子被開了一個洞,血已經勉強止住。雙手和雙腳都已經失去行動能力。脖子上有著一道刀傷。
若不是對方為了活捉而留手,可能他已經死了。
酷拉皮卡深吸一口氣。
老師,這裡是陷阱。是陷阱。
不可以過來!
酷拉皮卡低著頭,金色的頭髮雜亂地疊在額前,耳上的耳墜依然閃亮。
酷拉皮卡對於忍受身體的疼痛已經習慣。
他只是非常擔心…老師會被這些人所傷。
都是他實力不足引起的。
老師讓他去自己尋找食物。
結果,他被人圍攻,然後……
陷阱!這裡是陷阱!
自從發出了消息后,這些人等了整整一天,蒂爾羅特都沒有出現。綁匪們終於失去了耐心,開始拷問酷拉皮卡。
酷拉皮卡只是沉默。
到最後,他笑了出來,合著臉上的汗水和鮮血,這個微笑忽然有了几絲讓人心悸的韻味。
「老師不會被這個拙劣的陷阱困住的。」
「你被拋棄了吧!我們早該想到…流星街里…哪有什麼好人。冰弦,連心都是冷的嗎?」
面對這些人的詰問,酷拉皮卡感覺到一陣陣的好笑。
他不希望蒂爾羅特出現。
可是,卻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蒂爾羅特的行為模式。
「老師來的時候,你們就死定了。」
酷拉皮卡微笑著斷言。
換來的當然是刺在肋骨上的一刀。
酷拉皮卡不再說話,閉上眼睛安靜地等待,順便檢討自己的失敗。
一開始,就應該攻擊要害嗎?
在要砍中喉嚨的時候猶豫了一下,反而被傷到,是不是自己弄錯了?
不殺人,也不被殺的方法,到底是什麼?
老師曾經怎樣說過呢?
劍…是為了殺戮而存在,劍術是殺人的伎倆。我們必須牢記的,是刀劍所指的方向。
戰場之上,絕對不可以猶豫。
唔,似乎…飛坦哥哥也曾經說過,自己的刀沒有殺氣,所以傷不了人。
……
老師,到底答案是什麼呢?
夕陽幾乎完全沉下的時候,終於有人走進了這間位於二區和三區交界的小屋。
來人有著黑如夜色的短髮,同樣黑色的眼睛。
腳步輕盈無聲,走過的地方,靜靜地灑落一地血跡。
「初次見面,冰弦之蒂的學生,酷拉皮卡。我是庫洛洛·魯西魯。」
十七歲的少年,和七歲的男孩,視線對上。
「呵…初次見面,我是酷拉皮卡,很高興見到您。」酷拉皮卡平靜地微笑,顯出十二分的禮貌來,「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您,出人意料的驚喜呢。」
「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庫洛洛一攤手,「要我幫忙嗎?」
「不,我想已經不需要麻煩您了。」酷拉皮卡的視線越過庫洛洛,看向他身後,而後非常開心地笑了,同時帶著歉意開口,「對不起,老師。不過,我有遵守約定!」
酷拉皮卡的聲音非常清亮,有著男孩特有的朝氣。
銀髮的女子站在門口,影子被夕陽照映的長長的,金色的眼眸里盛滿了笑意,右手輕輕揮著。
「酷拉,做得很好。你合格了。不過,我想知道你的答案。」
蒂爾羅特右手中指勾了一下,無色的絲弦瞬間切斷了困住酷拉皮卡的鎖鏈,酷拉皮卡掉落在地。
酷拉皮卡勉力動動手腕,發現無法控制自己的行動,只能笑笑,「老師,殺或者不殺,只有更強的一方才能決定。所以,決定不殺的人,必須比決定殺的人更加強。我會更加努力地鍛煉自己。」
「非常好。」蒂爾羅特走過去,拿出一張卡片,「使用,大天使的呼吸。」
酷拉皮卡的傷瞬間完全恢復,就像從來沒有受過傷一般。他驚訝地看著自己的身體,然後看向蒂爾羅特。
「老師!」
「嗯。這次,感謝你來幫忙,魯西魯。」蒂爾羅特這才轉頭看向一直被她忽略的庫洛洛,卻不使用名,而用姓來稱呼了他。
「不客氣。我的團員們,一直也受到你很多照顧。」庫洛洛點點頭,以謙虛的口吻回答。
「沒什麼呢。我正要離開流星街,本來想去見你一面,沒想到這麼巧合。」蒂爾羅特這句話一說,立刻引來了幾聲大吼。
「什麼?!你要走?!」
「開什麼玩笑?!」
「老師!」
「蒂!」
蒂爾羅特捂了捂耳朵,無奈地攤手,「你們別這麼激動嘛。酷拉,我送你回去,然後…你好好生活,一定要過的幸福呢!」
「老師!我不要!」酷拉皮卡第一次反對了蒂爾羅特的話。
「酷拉…別任性…我真的要走了。在流星街,本來就是協會的任務,現在時間到了,我當然就要走了啊。一直在這裡,多無聊呢。乖啊,以後…一定要珍惜自己。不殺的禁令,現在起,解除。」蒂爾羅特不顧衝出來的旅團成員的震驚,繼續溫言安慰著酷拉皮卡,「我們走吧。」
蒂爾羅特帶著酷拉皮卡走出去的時候,庫洛洛揮手和她告別,微笑無比淡定,彷彿世事盡在手中一般。
「派克,這串手鏈送給你。祖母綠可以安定精神…以後,我不在,應該也可以讓你安心地睡著,不受噩夢困擾了。」蒂爾羅特忽然想起了什麼一般,從口袋裡取出一串手鏈,套在拉住她手腕的派克手上。
「外面……比流星街更加廣闊。」蒂爾羅特最後說了這麼一句話,微笑著離開。
銀翎光雀長嘶一聲,載著兩人離開。
日與月,同時離開了流星街。
一九九零年。
流星街二區區長,冰弦之蒂,離開流星街。
在蒂爾羅特離開流星街后,二區依然保留了她首領的位置,其後的規則沿用蒂爾羅特的規則。蒂爾羅特的住處,一直空下來,凡是接近四百米邊線的人,一律被殺。執行者不明。
為此,冰弦之蒂的名號,在流星街內,依然被人口耳相傳。
一九九一年,幻影旅團離開了流星街,第一次踏上外界的土地。
旅團的活動範圍:無限定。
長期目標:尋找蒂爾羅特,報復獵人協會。
短期目標:隨即決定。
當年獵人協會受到了直接損失和間接損失不可估計,而可憐兮兮的尼特羅則不知道應該向誰哭訴。
一九九一年十一月,獵人協會和流星街同時公布了蒂爾羅特已經死亡的消息。
之後,獵人協會遭到了更加可怕的報復……
蒂爾羅特離開流星街的真相回放。
蒂爾羅特被尼特羅簡訊催回協會一趟。
「老頭,到底什麼任務?派到我頭上來了。」乘坐銀翎光雀趕回獵人協會的蒂爾羅特十分地不耐煩。
閑散了好些年…結果閑散成習慣了。
尼特羅咧嘴笑了笑,「你知道…現在的新人很少,而且又都太嫩,身手啊,見識啊,都不行的。這個任務很棘手,估計只有你和金能完成了。可是……」尼特羅雙手一攤,擺明了他找不到金的意思。
「這麼麻煩,還是這麼危險?有之前的任務紀錄嗎?」蒂爾羅特拉開椅子坐下,伸手要拿資料。
「沒有。」尼特羅很乾脆地說。
「去的人都死了,一點資料都沒傳回來。就是這個遺迹,發現的獵人才傳回地點,沒到一天就死了。」尼特羅遞過來一張紙,「連地圖都沒有,就在這附近,他們最後的所在地。迄今為止,已經有七個遺迹獵人和四個幻獸獵人失蹤了。」
「幻獸獵人?怎麼還有他們的事情?」蒂爾羅特結果紙張,掃了一眼後記下了位置。
「最開始是托泰·意范特發現了遺迹,他的朋友也在那附近。所以……」尼特羅聳聳肩膀。
「…我那年的考官嗎…」蒂爾羅特神情暗了一下,「好吧,既然找不到金,這次的任務我接了。那麼流星街那邊……」
「已經可以停止了。」尼特羅翹著二郎腿,「這些年也夠了。」
「那好吧,我回去處理一下事情。」蒂爾羅特說完就跳窗離開。
事件回放結束。
派克諾妲看見的,是蒂爾羅特允許她看見的片斷,其間只有斷斷續續的話。
於是,有些事情,就這麼地……
作者有話要說:哦哦哦,大家,我自pia,原來我這次居然有圖推啊,我自己都沒認出來……怎麼還是那張讓我吐血的圖,我明明已經換了封面……吐血不已……怪不得我沒認出來啊……不過總算它是推,我好歹找到了一些精神動力,不過說真的,我吐血的成分更多……
很好,本章我終於可以客串一把,得到兩位小說大人物的評價,我真是感動不已……寬麵條淚……請大家一定忍住,不要笑場啊……我本來也不是文學院的,詩歌這種體裁我從沒寫過,這裡的純粹寫了好玩而已,大家寬容地對待它就可以了。
於是,在這一章的結束,蒂爾羅特終於離開了流星街。(其實我素不捨得的)
第五卷,到此也就結束了,下一章,我們就可以開始第六卷的愉快內容了~大家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