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一一八之章 談判*蘇伽*再臨獵人世界
所謂的道路,就是從沒有路的地方走出來的,從滿是荊棘的地方開闢出來的。
堅定地走在自己認為正確的道路上。
人只要奮鬥,就難免犯錯誤。
那麼,倘若,從一開始那條道路就走錯了呢?
有誰可以肯定地說,自己選擇的道路,一定就是正確的呢。
正因為沒有任何人能夠斷定自己是正確的,所以,我們才如此拚命地努力。不管前路如何,我們所能做的,只有鼓起勇氣,一往無前。在走到終點之前,絕不鬆懈,絕不放棄!
至於最後走到了哪裡,那就真的只有上天知道了。
若我們不邁出腳步,從一開始,就只能困在原地吧?
所以,即便走上的,是被人論定為錯誤的道路,我們也絕不後悔,決不後退。
「你們說的這麼肯定,倘若最後,我們真的走錯了呢?」無音坐在沙發上,有些哭笑不得似的,可是在那張微微譏誚的神情之後,她掩去了多少震撼,又有誰知道。
「歷史總是有勝利者寫的。只有勝利的才是正義,才是正確!只要您決定了,亞由美一定會追隨您,不管那是通向哪裡的道路!」亞由美右手按著心口,認真的心意不容錯認。那種仿如宣誓般的熱切和深刻,在無音黑色的眼眸里暈出另一幅畫面。
『只要您決定了,我們誓死追隨!』
『將軍,只要您一聲令下,即使違抗王的命令,我們也在所不惜!我們宣誓效忠的,只有您一人!』
『請您作出決定吧!』
『閣下,無論如何也不能回去啊!王要殺您啊!不能……』
在那片綠草如茵的土地,在那座只剩華麗外殼的城堡,她的部下,這樣對她說。
最後,她怎麼回答了呢?
想起來了。
當時,她不經意地轉頭對著窗口所在的方向,灰暗的瞳孔倒映不出任何東西,輕輕揚起嘴角。
『啊,是呢。可是…謀反的話,你們會死啊。我一個人的命,真的不算什麼,況且,他不會殺我。』
這不過是又一個逼迫她的方法而已。
從阿爾帝,到格末爾的倖存者,到這些願意為了她死的部下、夥伴。
那個男人,只是一再地用這些來試探她,逼迫她。
直到底線。
直到退無可退。
所以,最後……最後軟弱無力的她,只能夠用自己的全部去換取一個人的生存。
然後,生死永訣。
緹希洛雅…最終失去了一切。
僅僅是沒有力量的原因嗎?
不,從來就不是吧。
若當時的情形在現在重演一遍,現在的自己,可以保住所有的人嗎?
那些重視她勝過自己生命的人,她可以保護的了嗎?
無音把自己埋進軟軟的沙發里,黑色的頭髮散落耳邊,額前的流海恰恰擋住了眼睛。
眼帘微微低垂,一手托著下巴,寂寥和追思的神色使得整個氣氛瞬間產生了變化。
一旁的兩人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不知為何,總覺得…不能打擾這樣的無音。
這樣的無音……忽然間…不像是平時的無音了。
她忘記了…要習慣性的微笑。
居然連微笑也忘記了。
無音無意識地揪著自己的長發。
這一頭黑色的柔順的長發……完全不同了啊。
比起以前。
比起遙遠的過去。
緹希洛雅……剛極而易折,決絕而慘烈。沒有竹枝般的柔韌,而是一味的堅強,無論何時,都絕對不妥協,永遠選擇對自己最差勁的道路,在揮劍殺傷別人的同時,也傷害自己。一步步地,把自己逼到沒有退路的懸崖。在那個男人張開雙臂願意接納她的時候,她離開了崖邊。可是最終,沒有實現她和阿爾帝所約定的『回到草原,兩個人恢復成普通的牧民,過著平淡的日子』。
本來就是一個不可能實現的夢吧。
緹希洛雅和阿爾帝約定的時候,就已經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片她生長的草原,她終究回不去。
鍛造刀劍的時候,反覆地錘打,就是為了增加刀身的韌性。
緹希洛雅,就像極銳利極剛強的劍,所以……在反覆的打擊后,斷裂、粉碎。
簡直就像……一個完美的失敗的範本。
擺在眼前,時時刻刻警告著自己。
世事變遷,時空流轉,每一次的人生,都慢慢地磨去她的鋒銳,增添上圓潤。
如果是現在的自己,絕對可以既保護好草原,也保護好追隨自己的部下,保護好緹希洛雅愛著的那些人、那些土地,如果是現在的自己……
無音猛然一驚。
如果是現在的自己,那麼過去的所有人生中,發生的那些悲劇,錯過的、失去的、毀滅的……
天啊……
無音驚覺到這一點之後,一一回想,將重大的事件從腦中重演……
最後,無音狠狠地一拽自己的頭髮,「果然是這樣嗎。」
她到了現在的這個樣子,成為了無音之後,並不僅僅是喪失了違抗命運的勇氣或者青春熱血這樣的東西,她學會了退讓,學會了妥協,學會了旁觀,學會了調解,學會了周旋,學會了很多柔軟的品質。
在她要守護的極少的重要東西之外,加上層層柔軟的保護。
所以,以前的她不能做到的事情,現在的她可以完成了。
就好像……在尸魂界,和魔界的那些傢伙打交道,倘若是最開始的自己,最多只會殊死戰鬥,無論如何也不會選擇現在這樣委屈求全退讓躲避的做法。
既利用別人,也被他人所利用。
展現自己的價值,以此換取相對的自由。
雖然……當日她指天說得那麼肯定,說不會成為它的棋子。
如今反思,似乎自己到的確是個很好用的棋子。
倘若自己是領導人,看到了這樣的人,不能為己所用,多半也會殺了吧。
那麼……獵人世界,為什麼忽然打不開道路,絕對不是蘇伽所說的那種理由。
聯繫到時空間隙里的支離破碎的話語,如果這次她猜對的話……
真希望自己只是多想了。
可是……可是……
無音忽然猛地搖搖頭,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深吸一口氣,然後恢復了一貫的微笑。
看著眼前有些緊張的少年少女,無音找到了自己的心思。
如今她要守護的,她要堅持的,就在這裡。
她回答路西法的話,深深地銘刻在腦中,無論何時,都為了這些而竭盡全力。
即使……那是被上天論定為錯誤的道路!
「優臣,亞由美,你們確定要跟著我嗎?現在你們的身份也都說開了,即使要回去,也是可以的。四楓院家我還能做主,至於白哉……」無音停頓了一下,如果她開口的話,白哉應該會…或者,亞由美去四楓院家也可以啊,現在優臣和亞由美兩人,不是已經關係好多了嗎,想來優臣也沒什麼意見。
「不!我絕對不要離開!無音大人,我不會離開!不管你說什麼!除非……」亞由美猝然出手,拔出無音腰間的佩刀北斗七星橫在脖子旁邊,「除非我的死,能讓您獲得更多的利益,如果我離開對您更好,那麼,我會毫不猶豫地割斷自己的喉嚨!」
無音錯愕地看著眼前神色堅定不容置疑的少女,那雙湖綠色的眼眸中已經完全沒有了曾經的緋真擁有的膽怯和退讓,剛才那一瞬間,她雖然還有些恍神,但居然就這麼被亞由美奪走了刀……無音瞄了優臣一眼,少年茶綠的眼睛滿是得意和肯定,唯獨沒有一點點的迴避。
「你們兩個啊……這可是不能回頭、不能後退、不能反悔的道路,身後的一切,只會一步步崩塌,最終只留下前進的方向,而且那方向還荊棘叢生。即使如此,也要跟著我嗎?」無音一手握住了北斗七星的刀身,和亞由美爭奪著,結果手指被劃破,紅色的鮮血一下子順著刀身流淌,然後滴下來。
滴答。
滴答。
鮮血在地面上盛開成一朵鮮艷的花朵。
亞由美立刻鬆了手,心痛和懊悔地看著無音握住北斗七星的刀身,然後把刀放在旁邊,伸出還在流血的手,「握住我的手,就絕對不要鬆開。我已經承受不起再一次的背叛。」
優臣苦笑了一下,嘆了口氣,「你……」
優臣還是沒有說下去,只是毫不猶豫地把手放在無音的手上,然後看著還在咬著嘴唇自責的亞由美,神情似是詢問,也似等待。
亞由美重重地點頭,伸出右手,疊在兩人的手掌上。
「凌小路亞由美,以體內繼承的神代之血發誓——」
「我,霧月優臣——」
「此後,誓願守護大人,永不放棄,永不背叛。以神代一族為名,歷代先人為證!」兩人的聲音同步響起,如同某種合唱,嗡嗡地迴響在無音耳邊。
「以我之血,以我之姓氏,以我之名發誓,永不放棄,永不背叛!」
無音慢慢地說出這句誓言。
神代一族的誓言,以鮮血為證,絕對不能違反。
無音握緊了兩人的手,溫熱的鮮血浸濕了幾人的手掌,黑色的眼睛如同看不見底的深淵。
「那就跟我來吧,無論是什麼道路。」
無音閉上了眼睛,感覺到眼角有些濕潤。
#小說她能夠遇到這些人,能夠認識這些人,能夠這樣握著彼此的雙手……足夠了呢。
阿爾帝,弗蘭,晴明……
如果自己的終點就在這裡,你們會生氣嗎?
現在,她仍然需要走下去,一直繼續著自己的旅途,直到……那命中注定的終止之地。
回到現世后,已經六天了。
無音站在自己房間,關上門,看著手中黑色封面的規則書。
「蘇伽……蘇伽,你是不是應該來解釋一下?」
無音讓神將們離開,獨自站在窗口,微笑著看著屋裡出現的少女。
依然是長長的淡棕色雙馬尾,粉紅色的蝴蝶結,只是那雙深褐色的眼眸已經沒有了初見時的自在和歡樂,而是摻雜了無數複雜的感情。
蘇伽嘆氣,「無音,你已經猜到了,為什麼還要問呢?」
「我猜到的只是猜測,我想知道你的答案,可以嗎?」無音把手中的規則書扔回去,「這本書,已經沒有絲毫意義了吧。從一九八一年開始,你就已經抹消了它的意識,而且,獵人世界…應該已經完成了,對嗎?」
「你真的很聰明。既然知道了這些,為什麼你還要回來?」蘇伽一揮手,規則書消失無蹤,蘇伽有些生氣似的,狠狠地握拳在虛空中捶打,「你為什麼要回來呢?!」
「為什麼我不能回來呢?!」無音毫不客氣地吼了回去。
無音很少生氣,極少發怒,即便不開心,往往也用笑容掩飾過去,可是現在,她面對著這個世界里最高的存在,幾乎寸步不讓,態度極其強硬,神情凜然。
「難道就因為有些事情必定發生,我無力改變,所以就可以裝作不知道嗎?!在那裡繼續待著,繼續做蒂爾羅特,直到無音的一切消失,直到無音的羈絆都被抹消,直到無音沒有了存在的意義,只能為了你們的安排生活,就可以了嗎?!」無音憤怒的目光如同化為實質,刺傷了蘇伽。
蘇伽一咬牙,跟著吼了出來,「你都知道,為什麼還一定要回來!有些事情,你不能改變,我也不能!你只能在一旁看著,看著,除了看,什麼也不能做!雖然麗芙栗斯姐姐去了獵人世界,讓我有些意外。本來我以為,有那個魔王陪著你,你還不至於太孤單。你找到了遺迹,我都已經讓你去了另一個地方,你居然還是可以找人幫忙,然後回到這裡!你的腦子裡全是漿糊嗎?!」
「不管我能不能改變什麼,能做到什麼,就算是在旁邊看著悲劇發生,你也沒有剝奪我觀看的權力!蘇伽,你告訴我,如果我沒能回來,會發生什麼?」無音忽然平靜下來,理了理自己的長發,看著手上還沒有癒合的傷口。昨天留下的傷口,還有誓言,猶在耳邊。
「時間同步。」蘇伽恨恨地盯了無音一眼,「在獵人世界可以獨立運行的瞬間,兩個世界的時間就會同步。若不是你正好在那時候啟動了陣法的話,兩邊的時間已經同步了,可是因為那本來是這兩個世界的通道,你的靈力干擾了同步的機制……我打亂了時空網路,把你送到另一個有著魔術的世界里,然後再次調整時間,沒想到……你那個魔術,發明它的人,真是天才。時空網路間的定位方法,他竟然可以找出來!即便是我們,等級稍低的同僚,都不知道這個方法!」
蘇伽說著又氣憤起來,砰的一拳砸在牆上,「這個魔術陣,若要開發出來,必然窮盡心力,而且窺視時空間的秘密,所要付出的代價,光是生命都不足夠!」
無音的心猛地一沉,腦中轟一聲響。
弗蘭從來沒有轉世過。
貝路亞羅從來沒有見到弗蘭的轉世,兩千年了,都沒有。
哈迪斯沒有見到弗蘭的靈魂。
「……蘇伽……若是人類去窺視這其中的秘密,需要怎樣的代價?」無音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冷清的彷彿沒有一絲感情。無比平靜,無比安穩。真奇怪,就像聲音自己有著意識一般,為什麼她感覺不到自己的心?
蘇伽看著無音,娟細的眉皺起,「我不確定。等價交換是最基本的原則,既然他看到了這樣不能被人類所見的秘密,也會被取走相應的代價。一般來說,可能是本人最重視的東西吧,倘若加入我們,最多也就是從此把自己的一切賣給了……咳……若是拒絕了,應該至少會被消除記憶,其他的,我不好說。這樣子的人,歷來便極少,沒有加入的人,就更少了……」
「所以你加入了?」無音不經意地問。
「是……嗯?無音!」蘇伽這才回過神來,「你不能繼續問下去了!你知道的,已經……」
無音指著自己左耳上的耳扣,露出了微笑,可是眼神訴說的絕不是愉悅。
「索盧孚來德放棄了自己的存在,就為了斬斷那個人最後可能存在的羈絆。他等了那麼久,一直一直等待,最後發現,原來他等待的人早已經放棄了一切。索盧孚來德的心情我清楚地感受到了。那種絕望……我聽到了他的心聲。『倘若消失是最後一件可以為你做的事情,我甘之如飴。你已經不需要我,那麼我就消失。』索盧孚來德就這樣把自己的精神破壞,然後不復存在。蘇伽,你們真的不能擁有任何羈絆嗎?即使一絲一毫也不可以?」
蘇伽彷彿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一般,竟向後退了一步,隨後咬著嘴唇不說話。
「他等的人就是你口中的麗芙栗斯吧。既然索盧孚來德還存在,麗芙栗斯為什麼會成為你的同僚?」無音的話突然間顯得尖刻,一針見血地指出了這裡面的矛盾。
「那麼,即使我不問,我就可以從你們的計劃中離開嗎?蘇伽,我很感謝你的心意,很感謝你的慈悲,可是……有些事情,並不是沒有看見,就不會難受,不管我在哪裡,我的心裡始終住著這些人。如果他們消失,那麼我的存在,還剩下什麼意義?」無音說到這裡,已經像是嘆息一般,「你讓我在獵人世界里,不受到任何制約,我知道沒有真正可以威脅我的存在,所以,打從一開始,我就不會把自己當成那裡的一分子,我不會在那裡擁有新的羈絆,對於我來說,在獵人世界,只是形同遊戲,不管是交朋友也好,做什麼都好,絕對不可能投入真心!最多,也只是嘆息一聲就可以拋棄的淺薄關係。這算是讓我適應嗎?」
「我不能說……我已經不能告訴你更多的事情……作為紅世魔王,你現在所知的,還勉強可以被允許。不要繼續探尋下去,如果你還想和你珍惜的人們在一起的話……不要像我一樣……」蘇伽喃喃自語一般,淡棕色的長發忽然隱隱變色,髮根處顏色似乎慢慢加深。
「蘇伽?蘇伽!」無音感覺到一種異常危險的警報,不自覺地出手拍了蘇伽肩膀一下,「蘇伽?」
「啊,哦!」蘇伽如夢初醒,一手拍著心口,心有餘悸地抬頭,「謝謝……」
「怎麼了?」無音問了以後才笑出來,「算了,還是說正事吧。我要改變一個人的命運。」
蘇伽也跟著正了正臉色,「誰?」
「幸村精市。我希望他終其一生,無病無災。」無音說著,閉了閉眼睛。
『信幸爺,但有所命,在所不辭!』十二歲的夜神秋這樣對真田信幸說。
五年後,信幸給秋的唯一一個命令是,『好好活下去』。
『幸村爺,以後極光舞衣,就拜託您了。』二十歲的夜神秋最終選擇了自殺,將陪伴了自己十多年的刀交給了真田幸村。
『放心吧,即使我死了,也不會讓這柄刀落入他人之手。』幸村微笑著回答,儘管有萬千的不舍,他什麼都沒說。
『只要不讓極光舞衣害人就好了。很高興能夠認識您,幸村爺。』夜神秋說完后,從懸崖上跳下。
那些昔日的情景……如今依然清晰。
夜神秋欠了真田幸村的人情,終於可以還清了。
「你確定嗎?」蘇伽眨眨眼睛,「這可是很難得的機會哦。」
「嗯,只要這樣,就足夠了。」無音肯定地點頭,「他的病……無法自然治癒。醫學幫不了他。」無音從龍弦那裡確定了這一點,再和藏馬討論了許久,最後得出的結論是,恐怕是命運所致。
「那就這樣吧。」蘇伽點點頭,從懷裡掏出一本很薄的小冊子,「幸村精市,日本神奈川人…」她在上面塗改了一下,然後笑著說,「ok,這樣就沒問題了。」
「謝謝你。」無音忽然低下頭,深深一鞠躬,「不論如何,非常感謝你一直為我考慮。」
蘇伽不屑地哼了一聲,「我才沒這閑工夫呢!」
雖然這麼說,蘇伽這句話卻沒有相應的不屑的意味,反倒是充滿了喜悅。
無音笑了笑,不再說話。
沉默了好一會兒,蘇伽還是忍不住開口。
「你不問嗎?被你丟在獵人世界的那個孩子……」蘇伽才說到一半,就看到無音挑了挑眉毛。
「別說的好像是我的骨肉。酷拉……」無音抿了抿唇,彷彿能夠看到那個金色頭髮天藍眼眸的男孩,認真細緻,聰明好學……可是……
「你明明就在擔心。就算是養了寵物,幾年下來,也總有感情。何況,你還養了不止一隻。」蘇伽收起手中的小冊子,「你想過去嗎?」
無音看著蘇伽的眼睛,一雙清澈見底卻倒映不出任何感情的眼睛。
「即使過去,也不是以時空的管理者的身份了,是嗎?」無音這並不是問題,在時空間隙中,她已經聽到了答案。
「是啊。不過,單純的穿越者,偶爾也會出現呢。時空的間隔不是那麼絕對啊。」蘇伽豎起食指,有些狡黠地笑著說,「只是,這次時空律法要起作用,你的力量不能在那邊使用。」
只是普通的穿越者嗎。
無音看著窗外,視線遊離。
「你說的,是靈力和存在之力吧。因為在那個世界,沒有相應的制衡體制。也可以說,從時空的本來層次上,我現在所處的這個時空,就比較高等。」
「是非常高等,已經僅次於我們的時空。」蘇伽微笑著湊過去,「怎麼樣?沒有這些能力,你還敢在那邊的世界里行走嗎?不要忘記,蒂爾羅特樹敵可不少,光是流星街內,就不是現在的你能夠應付的。」
無音轉過頭,視線在蘇伽臉上停留了一下,輕笑一聲,「你誆我嗎。我都不能用存在之力,怎麼可能是銀髮金眼,光是長相相似,我有一千種以上的理由可以解釋。換個身份,又不是困難的事情。」
不過是沒有那些可以橫行的力量而已,或許還要算上某些人際網路的切斷,但是,並不是所有的都會斷掉,只要動動腦筋,這裡面可以下手的地方多了。
「啊哈哈,不愧是無音。那我就不打擾你了。順便告訴你,你那個魔術,的確可以在時空間來回,不過,力量不夠,或者兩個時空相距太遠,很可能會半路掉在其他地方,或者困在時空間隙里。所以,要不是力量充足,別隨便用哦。」蘇伽說著就要離開,無音一把抓住她。
「你還忘了一件事呢。」無音笑得很開心,很溫柔,很有禮貌。
「過去不是問題,不能用靈力的話,我怎麼回來?」無音眯起眼睛,微笑著。
蘇伽吐了一下舌頭,「真是的,還以為可以誆你過去呢。啊,算了,告訴你吧,就是那個遺迹,刻著時空連接陣的地方也不止一個,啟動的方法你都知道,只要找到一個,就可以用念力發動。」
無音這才放開了蘇伽,「你還真是不死心。不過,上次我明明就學不了念力。」
「你都有存在之力,要念力做什麼。現在情況不同嗎,還不知道你會是什麼系呢。不過我猜,你一定是特質系。」蘇伽靠在牆上,一手指著無音,非常肯定地說。
「為什麼?」無音愣了一下。
「你不覺得,你很有『教主』的感覺嗎?」蘇伽笑嘻嘻地說完,手從牆上抹了一下,然後瞬間消失。
無音看著被蘇伽修復的牆壁,喃喃自語,「教主?什麼教?」
不過,能夠再去那邊的話……
無音鬆了口氣,的確,她並不是一點都不在意。她為了那個時空花費的心思,為了調律時空辛苦地工作,現在即使沒有規則書,關於那個世界的一切,她已經清楚地記在腦中。或許,這也是他們的安排?
無音搖頭笑笑,這麼想下去的話,不鑽牛角尖都不行了。酷拉……你還好嗎。對了,還有亞路嘉的事情,她要怎麼編造新的身份呢?不可能避開蒂爾羅特的所有關係網路,所以……
就這麼決定了!
無音雙手一拍,然後忽然向著牆捶了一下,「還是被坑了一次。她根本沒有說那邊過了多久,兩邊的時間同步了沒有!」
勾陳和著急地推門而入,本來以為裡面發生了戰鬥,結果看到無音在捶牆撒氣。
兩位神將對視一眼,無奈地聳肩。
「紫,別捶了,牆不結實的。」勾陳拉住無音的手,確認她沒有受傷。
「裂了就換,反正我家的錢用不掉!」無音狠狠踢了牆面一下,「勾陳,轉告太裳天後,不需要繼續保護優臣了,他的能力自保足足有餘。」四大貴族,一族之長,靈力可不是吹的。
「那太陰和玄武呢?」皺了皺眉。
「還是跟著亞由美吧,或者你們輪班也可以。她的能力不適合正面作戰,是輔助性質的。」無音說完后,不禁嘆氣,亞由美二段的始解,第二個能力只能對自己發揮作用,真是名副其實的輔助。麻煩死了,直接戰鬥的能力,怎樣也比輔助性的來得好啊。
殊不知,無音此時還在埋汰別人,等到輪到自己頭上,她很是無語。
勾陳得到命令后,也就去幹活了。
無音對笑笑,「以後,我可能還是要定期失蹤呢。你們不要擔心。沒關係,我對自己的身手和頭腦有信心。」
褐色的眼裡漾起了淺淺的波紋,「紫……什麼時候,你才能不再離開?」
「不知道,或許,從來不是由我來選擇。」無音自嘲地笑笑,然後搖頭,「好了,不說這個,我要去探望精市了。希望他能夠趕在比賽前恢復啊!」
無音笑著跑了出去。
看著無音的背影,呆了好一會兒,才迅速抬腳跟上。
紫從來不等人。
紫不會停留在原地,也許她會放慢腳步,可是,她從來不會停留。
所以,只能跟上她的腳步。
在確認了幸村的病確實好轉之後,無音總算鬆了口氣。
這可是她在獵人世界做牛做馬那麼多年換得的報酬呢。
雖然她完全就不是那麼辛苦……
再一次和優臣一起,見到龍弦的時候,幾個人坐在辦公室里喝茶聊天,聊的內容屢次讓龍弦笑場。
沒辦法,四楓院景人的事情,優臣當故事一樣說說,還有無音在旁邊評論,或者使眼色,龍弦怎麼能不笑。
末了無音推門而出,一頭黑線。
「不是我不明白,而是世界變化快。」
無音說完這句話后,連優臣也把嘴裡的茶水噴了出來。
無音回到家后,先召喚出了北斗七星和晝夜,然後在院子里準備魔術陣。畢竟過去了就不能用靈力,武器必須隨身攜帶。
神將們守在一旁,避免有人打擾。
無音感激地笑笑,然後揮手告別。
「不會很久,我會注意時間的。」
玄武冷哼了一聲,「再敢失蹤,我們就找那個米洛斯過來,抓你回來!」
無音腳下一滑,魔術陣已經啟動。
結果,直接導致了,無音回到獵人世界時,沒能調整好姿勢,跌在地上。
而且那個地面,還屬於揍敵客家族的領地。
枯枯戮山,試煉之門前。
看著那座高大的門,無音欲哭無淚。
蘇伽,你是不是故意的?為什麼次次都能這麼巧地掉在大門前?
而且,次次都能遇到家主出來招呼。
看那一頭銀色的波浪捲髮,看那一身結實的肌肉,看那雄厚的纏……
等等,纏?!
為什麼不能用靈力,不能用存在之力,她看到了纏?!
難道她的念……
無音抬起手,看著身體周圍稀薄的氣體,她的念力果然蘇醒了!
可是,根本沒有訓練過!
如果席巴直接動手,她可沒有必勝的把握。
畢竟,只憑著現在的身體素質,劍術,她能贏嗎?根據以前和席巴戰鬥的經驗,幾率,五五分。
「你是……」席巴審視著無音,然後臉色猛地一變。
「蒂爾羅特是你什麼人?!」席巴的聲調都升高了一些,音量猛地擴大,震得無音一陣頭疼。
麻煩……沒有魔術,現在隔絕不了聲音了。無音左手剛抬起,要去捂耳朵,硬生生地忍住以後,垂在身側,放在拔刀口上方一些。無音緊盯著席巴的一舉一動,還在想為什麼他那麼篤定自己和蒂爾羅特有關係,明明她還沒有開始胡扯。等到左手碰到了刀柄,才驀地反應過來。
她身上帶著蒂爾羅特的兵器,別人怎麼會認不出來!
當初是不想用北斗七星,才帶來了她以前打造的刀「晝夜」,現在情況不同,她當然把最順手最強的刀北斗七星帶來了,同時也拿了晝夜。
晝夜本身就有電的能力,只是沒有靈力操縱的話,不能發揮出完全的能力而已。如果用念去激發……說不定也可以……
無音想到了這一點后,嘗試著往晝夜裡灌注念力,同時微笑著取下晝夜,拿在手中。
「是這個的關係嗎?蒂……把這個送給我了,說算作信物,讓我來這裡取一樣東西。可是,她語焉不詳的,也沒說到底是什麼。請問,您是這家的主人嗎?」
席巴點頭,戒備的意味依然濃厚。
「送給你?蒂爾羅特已經死了一年,什麼時候送給你?!」席巴的眼裡滿是不相信,「那個遺迹根本就不能進入!」
無音慢慢地摩挲著刀柄,微笑了。
「是啊。不過……這本來就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情,為什麼要告訴你呢?」無音說著還笑了兩聲,便似在嘲笑對方一般,「我和她認識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裡呢。」
席巴繼續微笑,只是身邊的念力增加,而且殺氣再次當作歡迎禮物,不要錢似的贈送。
無音本能地以自身的殺氣對抗,右手握住刀柄,擦的一下拔出了刀。
「我和蒂,是多年的朋友了。她的事情,我也很遺憾。所以,她沒完成的事情,我會全部接下來。請您實踐當初的約定吧,席巴先生。」
席巴笑呵呵地說,「既然是蒂爾羅特的朋友,那麼請進吧。」席巴站到一旁,做出請的姿勢。
無音臉色未變,心裡卻在叫苦。
天,沒有存在之力,不能用魔法,而且身體素質不能用存在之力強化……
她能不能推開那裡的門啊?
無音維持著臉上的微笑,慢慢走到試煉之門前。
怎麼辦,怎麼辦?推開一扇,或許可以。可是……不被席巴鄙視到死才怪,那根本就不用提帶走亞路嘉了。
其實,奇怪的地方也就在這裡。
明明已經不是這個世界的調律者,無音還是想著要帶走亞路嘉。
這本來是蒂爾羅特所計劃帶走的學生,想要把這個世界一半的管理權移交。
雖然按照她現在扯的謊,似乎帶走亞路嘉也是名正言順,可是,帶走亞路嘉,然後呢?
對於無音來說,即使教導了亞路嘉,又要讓他做什麼呢?
根本就失去了原先的目的。
無音還沒有從這裡面想明白,只是固執地想著,要帶走亞路嘉而已。
站在試煉之門前,無音無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刀,刀?
無音一下子就笑了出來。
打開門……如果按照字面的意思,打開這扇大門,席巴會不會生氣?
無音這時回過頭來,看著席巴,試探性地敲了敲那扇巨大的門。
「席巴先生,你確定,讓我打開這扇門嗎?」無音加重了打開兩個字的聲音。
席巴微微點頭,「請。」他笑著看著眼前的少女。
完全不像是經過鍛煉的身體,還有那散漫的纏,要推開試煉之門……哼。帶走亞路嘉,如果有蒂爾羅特那種實力的話!
無音將手中的刀歸鞘,然後右手擺出拔刀的架勢,「飛天御劍流,龍連閃!」一陣刀光劍影之後,無音落回地面,身後的黃泉之門絲毫無損。
席巴正詫異著,「你…」
哐啷之聲不絕於耳,四扇大門碎成一地的金屬片。
無音無辜地攤手,「是你說可以『打』開的。而且我會賠錢的。」
席巴愕然。
打開大門……真的是打開大門了。
真不愧是蒂爾羅特的朋友。
作者有話要說:哇,大家的留言已經愈來愈少了,莫非都去過年,不看咱的文了?(淚汪汪)
咱是靠留言和鮮花才能生存的生物,請大家給我投食餵養,不然咱要餓死了咩……
於是,可愛的女兒再次被我整回了獵人,不過這次,小樣,乃想橫著走是八可能的了,來給我慢慢糾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