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家求親
那怕當初養著迎春的用心有些現實,但就算是一隻狗,養久了也會產生感情。
更別提迎春這個孩子雖然靜是靜了一點,但迎春性子溫和,也著實體貼,和賈璉這個早已經被養的離了心的兒子,還有像賈琮這般沒心沒肺的兒子相比,迎春這個女兒當真是乖巧體貼到了極點。
不但每日的晨昏定省從來不曾少過,每次賈赦回家之時,迎春必定會親自前來正院迎接,還會乖乖的奉上一杯熱茶,甜甜的說著:「爹爹喝茶。」
就連他出門之時,迎春也會仰著頭問著:「爹爹啥時回來?」
雖然這孩子體貼,沒說什麼一定要爹爹早些回來的話,不過臉上那一副依依不捨的模樣,叫賈赦著實不忍。
賈赦膝下雖然有著好幾個孩子,但還真沒一個如迎春一般粘著他,又如此乖巧貼心,頓時,賈赦原本就有些偏心的心更加偏了。
一見到有人打著迎春的主意,賈赦頓時就爆了。
邢夫人瞧了幾眼帖子,心下暗酸,所謂一家有女百家求,像迎春這樣才是真真正正的一家有女百家求,要是她當年有像迎春這般多幾個好人家來求,也不必矮子里挑高個,委屈自己做賈赦的繼室了。
「老爺,這可是好事啊。」邢夫人陪笑道:「一家有女百家求,也可看出咱們榮國府當真是不同了。」
雖說好些隱晦求親的帖子不是送到她這裡,而是送到賈敏手上一事讓她有些不滿,不過轉念一想,迎春小小年紀就有不少人家來求親,可不知比當年賈元春時要好上多少呢。
想當年賈元春號稱是榮國府的嫡長孫女,但事實上當年當真沒多少人家看上元春,來求親的儘是些歪瓜裂棗,要不是婚事上不如意,當年老太太和王氏也犯不著把元春送到宮裡去拼一拼前程。
由這事上看來,迎春的婚事倒是比元春幸運多了。
邢夫人笑咪咪道:「況且迎春雖然才十歲,也差不多到了相看的時候,只不過略略提早了一些,也不算出格。」
要不是打著這主意,她也不會讓王熙鳳給迎春制辦新衣,讓王熙鳳帶著迎春出去走動了。要知道這新衣裳穿不了幾回,這顏色就不鮮艷了,迎春又是個還在長身體的孩子,給她穿什麼好衣服都真是糟蹋了。
邢夫人沒口子的誇獎著,好似這當真是件十分長臉的事兒,倒是讓賈赦的心緒略略平靜了些。
「哼!」賈赦傲驕道:「迎春是我的女兒,自然不是元春可比的。」
說到此處,賈赦也隱隱有著幾分得意。
別看老太太和王氏平時把元春捧的像什麼一樣,到了這時,就可以見到真的大姑娘和假的大姑娘的差別了。元春不過是二房的女兒,那能和他的女兒相比。
賈赦面色略緩,提點道:「雖然求親的人多,但咱們也不可以光看著家世就把迎春隨便許人了,總得相看相看了再說。」
這言下之意,倒是同意先相看了起來,事實上也由不得他不同意,這事下帖子的人家好是京里有名望的世家,他再怎麼寵女兒,也不好全得罪了。
況且就如邢夫人所言,這事對孩子也算有利,怎麼說迎春也十歲上了,早一陣子相看,晚一陣子相看,也著實差不了太多。
賈赦忽想到一事,頓了頓又道:「像那種齊大非偶的,也不必送上來了。」
自家的女兒是什麼性子,他是再清楚也不過了,迎春的性子太過靦腆,做一做小家主婦或是不掌權的嫡次媳還成,要是當真嫁進了豪門大戶里,只怕這日子反而不好過。
賈赦也是真疼女兒的,這才是真真正正的為女兒考慮,而不是只看門第。
「這是自然。」邢夫人直接撇過那些送到賈敏處的帖子,直接拿了一份帖子,放到賈赦桌上,笑道:「老爺瞧瞧,這是我特意為迎春挑的人家。」
賈赦隨手拿起帖子一看,頓時氣樂了,原因無它,這帖子上寫的三個大大的字:孫紹祖。
邢夫人見賈赦笑了,還以為賈赦也贊同她給迎春挑的人家,沒口子的誇讚道:「這孫家可是咱們賈家的世家,不但知根知底,而且孫紹祖這人也長進,小小年紀身上就有了官職了。
而且他還是孫家獨子,將來整個孫家都是他的,也勉強配得上咱們家迎春了,人又出手大方,光是聘金,就肯給咱們家這個數。」
邢夫人直接比了個五,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條線了,「足足五千兩銀子呢,這還只是聘金,聘禮另計呢。」
別看她們貴為什麼四王八公之家,但那怕皇帝老子家裡也缺錢啊,更別提她們榮國府自從被四皇子收過債之後,也著實空了,眾人的吃穿用度都比不如往日了,她月銀更是直接減半,再加上府里的制度大改,她手裡也不如以往寬鬆了。
迎春這娃兒能換個五千兩銀子回來,嫁的又這麼體面,這麼好的親事,上那處尋呢。
當然啦,這孫家也不是毫無缺點,不說別的,這孫紹祖的年紀便著實大了點,不過年紀大了點才好,才懂得疼人嗎。
邢夫人把孫紹祖誇的像花一樣,就連他大了迎春足足十來歲的事兒在邢夫人的口中也算不得什麼事。
按邢夫人看,這男人大些也好,才懂得疼人,況且她們也不會拘著孫紹祖納什麼通房,孫家也允了絕對不會搞出什麼庶長子出來,怎麼看,這孫家當真是上上之選。
賈赦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這孫家當真如此之好?」
「這是自然。」邢夫人笑道:「怎麼說迎春也是我女兒,我怎麼可能會害他呢?」
賈赦:……老子信了你的邪!
要是旁人,或許賈赦也不會多想,可這孫紹祖可就不同了,那怕賈赦對所謂的預知夢有些半信半疑,但他可是記得很清楚,他家的小迎春就是被孫紹祖給活活打死的。
孫紹祖年紀大不說,而且還嚴重家暴,他除非是瘋了才會把女兒再嫁給孫紹祖一次。
再聽見邢夫人說著孫家什麼好什麼好的,賈赦越想越怒,再也裝不下去,直接發起飆了,他怒極掀桌,「老子要是信你才有鬼。」
想想夢裡,他不也是信了邢夫人的鬼話這才把迎春許了過去,結果自家好好的一個女兒沒了不說,自個還被冤枉欠了孫家什麼五千兩,拿女兒抵債云云。
要知道,那時他才從幫著建大觀園一事著實賺了一筆,那缺那五千兩銀子,那的確是孫家給的聘金,明明是聘金卻被孫家硬說是欠銀,還敢拿著這事來毒打他女兒,把迎春給活活打死,當真是不要臉到了極點!
「說吧!」賈赦冷聲道:「你究竟收了孫家多少銀子?」
邢夫人吞了吞口水,乾笑道:「夫君你說什麼呢,這婚事還沒說定,什麼銀子不銀子的。」
「說!」賈赦才不相信邢夫人沒半點好處會幫著孫家說話,要知道,那怕賈敏不敢自作主張,直接把帖子給到了他這邊,但也是仔仔細細瞧過一遍,把那些不適合的人家盡數挑了出去之後,這才敢送到他手上來的。
像孫紹祖這種年紀比迎春大上這麼多的,一開始壓根就不可能入選,這麼多比孫紹祖更適合的人家不挑,偏生挑了孫紹祖,其中沒鬼才怪!
賈赦冷聲道:「不說的話別怪我直接休了你!」
省得這傢伙敢拿他女兒的婚事換銀子。
邢夫人尷尬的垂下頭,吱吱唔唔的,就是不敢明說。
賈赦也懶得理她,直接一揮手便喚了丫環過來,讓丫環婆子到邢氏房裡搜一搜。
橫豎邢氏藏銀的手段就那些,不信他們搜不出來。
見賈赦是認真的,邢夫人這才委屈道:「妾身不過就拿了一點……」
賈赦也不跟她廢話,直接問道:「多少!」
邢夫人被賈赦看的害怕,許久之後才比出一個一字。
賈赦大怒,「不過就區區一千兩,也讓你敢大著膽子賣我女兒了!」
他的掌上明珠難道就值這麼一點銀子嗎!?
想到夢裡的迎春就因為那一百兩銀子而沒了命,賈赦就狠不得直接給邢夫人一紙休書!
邢夫人狐疑的瞧了賈赦一眼,「那有可能會到一千兩呢,也不過就一百兩罷了。」
這孫家雖然富貴,但也不是什麼富貴的不得了的人家,娶妻五千兩,說和給上一百兩也就是極限了,要再多……這孫家雖然不至於拿不出,不過有些傷筋動骨了。
賈赦頓時露出了一對死魚眼,才一百兩就敢把他女兒賣了,這女人沒救了,還是直接休掉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