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郡王
且不說平康帝自怨自哀,然後突然又寫了封信警告隆慶帝,隆慶帝好好乾,善待百姓……云云,讓收信的隆慶帝被罵的一頭霧水,懷疑自家父皇是老年痴獃提早發作了!
他才剛接手大晉朝沒多久吔,這老百姓生活困苦應該要先怪某人吧!?
另外一方面,眾人到了江淮府之後,這第一件事便是先去瞧瞧那疑似遭人破壞的堤防。
原本都事隔十年,要查什麼都不容易,但京城畢竟是能人扎堆的地方,此行平康帝等人親自查案,配備的人員也是一流的,除了賈赦這個帶些水份的之外,來的幾個工程的大臣都是水利上一等一的人才。
幾個人仔仔細細的瞧過了舊堤防和新舊堤防交接處的地方,均都忍不住搖頭。
這舊堤防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為破壞的,要知道這舊堤防建的可結實,新堤防可還是當年官家撥了銀子造辦的,結果要論堅實可靠度還遠遠不如舊堤防,以舊堤防的結實度,要被沖毀可沒那麼容易,更別提破壞處著實明顯,即使事隔十年,他們也瞧得出有問題。
說起來舊堤防用的也不是什麼精細的料,只不過人家捨得用料,不偷工減料,瞧著那舊堤防縫隙里填的糯米灰漿,幾個人都忍不住嘖嘖稱奇,「這可是上好的用於陵寢的糯米灰漿呢。不愧是給自家造的,當真半點也不偷工減料。」
他也也聽了一耳朵,這一段堤防可是當地富戶聯合起來自建的,沒想到竟然用了專用於陵寢上,千年不壞的糯米灰漿,怪不得那些老者堅持這堤防絕非毀於自然,用了這麼好的料,怪不得那些老者一堤到舊堤就隱隱自豪。
賈赦疑惑道:「這糯米灰漿也算不得什麼,不過就是費糯米些,何足為奇?」
他在工部也混了好一陣子,那怕不能跟工部里的一些老手相比,但基礎的知識也是有的。
別瞧大夥把糯米灰漿說的神神奇奇,非陵寢不用一般,但事實上,所謂的糯米灰漿,也不過就是糯米混著三合土,再以羊桃藤汁活勻便是(注一)。
這調配比例配方也不是什麼秘密,在工部的工匠幾乎人人都知,怎麼大夥說的好像是什麼神奇之事一般?
「咳。」那工部大臣尷尬的輕咳一聲,含糊道:「就是廢糯米啊!」
他擠眉弄眼,弄出一個你懂的的表情。
糯米灰漿的確算不得什麼珍稀的秘方,不過就是廢糯米……
在工部這麼多年,要找到這麼一個不偷工減料的糯米灰漿,可說是難能可貴了,除非是做陵寢,不然誰會如此廢料。
賈赦頓時恍然大悟,在他眼中幾百兩的糯米自然算不得什麼,不過對旁人而言,蚊子再小也是錢啊,於是乎,這種偷工減料之事自然再所難免了。
不過對當地人而言,這堤防護的可是自個的小家,自然是有多好用多好,和家破人亡相比,幾百兩銀子糯米錢算得上什麼。
瞧得出來,新補上的堤防為了不要差異太大,用的料在工部中也算是不錯的了,不過要和當地人自建的相比,還是差的遠了。
那工部大臣敲了敲那舊堤防,讚歎道:「當年那毀堤之人也著實厲害,這種糯米灰漿所造的堤防可說是千年不壞,要破壞這堤防,用的氣力都可以毀上好幾處其他地方的堤防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賈赦心中一動,「既然如此,那人為什麼又要用這麼大的氣力,非得毀掉這一帶的堤防不可?」
莫非……這一帶的堤防有什麼不同之處?
賈赦能想到的事情,平康帝自然也早早想到了,眾人拿著大晉皇輿全覽圖來仔細瞧瞧。
這大晉皇輿全覽圖是先帝當年爭戰之時,一步一腳印跟據自己的經驗所畫出來的,可說是大晉朝最完整的地圖,一直收藏在乾清宮中,要不是今日出巡的是平康帝,一般人想瞧還瞧不到呢。
把堤防所在位置一註明,幾個水利大臣頓時就瞧出來了。
「怪不得挑了這處,怪不得當年江淮水災死傷會如此慘重。」
那堤防的位置極好,恰恰在地勢最要緊之處,旁邊又全都是平原,一點子阻擋都沒有,一但決堤,大又入江淮地區如入無人之境,怪不得當年江淮水災死傷如此之慘,十室九空,原來是決堤在如此重要的地方。
平康帝臉色微沉,和夏德全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的神情都有幾分凝重。
地圖乃是國之利器,常人斷是接觸不到,更別提這大晉的皇輿全覽圖了,除了乾清宮中所收的這份,旁的地方是不可能有的,即使有什麼縣治圖,也大多零零散散,斷是不會有地形高低……等的細微變化。
那毀堤之人旁的地方不挑,特特挑了那處破堤,莫非是曾經見過皇輿全覽圖,知道破壞這處能導致的傷害最重嗎?倘若是,那人又是怎麼瞧見的?
若說是碰巧,這可能性卻也不大,畢竟那堤防難毀可是出了名的,要不是知道此處堤防極為重要,那人怎麼會旁的好毀的地方不挑,偏偏挑了那處呢。
不只如此,那人毀堤的手段也著實讓人匪夷所思,畢竟這一帶的堤防用的可是可以用於陵寢的糯米灰漿,要論結實度,絕對可以和帝陵比美了,同樣的,要毀去這堤防也著實不易。
那些工部大臣們討論了半天,甚至還爭執到了聖上跟前,也想不出來這堤防是怎麼毀的。
反倒是門外漢賈赦有了一些猜測,「莫非是用炸/葯炸的?」
平康帝搖頭,「區區一點子炸/葯那有這麼厲害?而且威力也不大,那有可能用於炸堤!」
平康帝這話一出,賈赦與徒磊的眼神都有些不對了。
且不說孰知後事內情的徒磊,就連賈赦也忍不住道:「炸/葯的威力那裡不強呢?賈敬那兒搞出來的炸/葯厲害到甚至能炸掉大半個山頭呢。」
連山都能炸,毀個堤防自然是不在話下。
「炸山!?」平康帝一楞,「這是怎麼一回事?」
賈赦細細解釋了一下,說起來,件件都是淚。
當年賈敬為求一時痛快,直接跑去出家了,偌大的寧國府就交給了當時也不過才十六歲上的賈珍,賈珍還是個半大的孩子,敬大嫂子身子骨也不好,自然……這寧國府又不得不託到了賈赦的手上。
也是因為有著賈赦明裡暗裡的照顧著,寧國府這才沒有被賈老太君給吞了。
不過除了寧國府里的一老一少需要賈赦照顧之外,就連賈敬本人也著實有著不少爛攤子要賈赦幫著收舍。
這時不時炸觀便就是其一,也不知道賈敬是怎麼練丹的,丹藥沒練出多少,道觀倒是先炸了不少次,炸到後來,連清虛觀也不肯收了,讓人直接把賈敬給請了出去,是以賈敬才會另建道觀給自己修行,而不是到賈家素來供奉的清虛觀中修行。
賈赦可是個頭腦靈活之人,雖說賈敬炸了不少次觀,不過賈赦半點也不浪費,直接把賈敬炸觀時弄出來的炸/葯給賣了出去,如今京城附近幾大黑煤場用的都是他們賈家出品的炸/葯,好用不說而且效果好,連礦奴也都可以少死幾個呢。
賈赦一五一十的把賈敬無意間弄出來不少炸/葯的事情說了,聽著那些炸/葯的威力,徒磊暗暗可惜,賈敬這廝當真是被修道耽誤的化學家啊,要是前世有這等人才,說不定大晉科研院也不會花了十年才研究出大炮的火藥配方。
聽完賈赦所說,平康帝整個人都不好了,原來他的京城竟然這麼危險,而他一點也不知道!
「胡鬧!」平康帝喝斥道:「這麼重要的東西,你們怎麼不早些進獻出來?」
連山都可以炸了,那炸炸堤又有何難?要是有人拿去炸堤……
一瞬間,平康帝只覺得眼前一黑,感覺大晉江山危矣。
賈赦下意識的撓了撓頭,「不至於吧,不過就是炸炸山,而且也是後來弄出來的比較強一些,以前弄的還差點沒人要呢。」
他們家這炸/葯生意可沒那麼好打啊,除了開礦的人之外,平時也沒人會來跟他們買炸/葯,也是這幾年名聲打出去了,這生意才略略好一點,不過總的來說,買出去的那一點子葯還不夠填賈敬三不五時炸道觀的那個洞呢。
平康帝看著自家蠢表弟的蠢臉,知道這傢伙壓根就沒那智商,一時想罵也罵不出來,最後只能悶著聲音,道:「讓賈敬把配方上交。」
算了,知道賈赦這傢伙不過是個蠢貨,他跟蠢貨計較些什麼?平白氣死自己罷了。
賈赦似乎也知自己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連忙乖巧應下,「是」
平康帝頓了頓,「既然賈敬那麼愛修道,朕封他為大善仙人,為他建所道觀,讓他好好在觀中修行便是。」
平康帝暗暗咬牙,然後這輩子就不用出來了。
且不說賈敬之事,既然知道賈敬有弄炸/葯的能力,十幾年前賈敬這炸/葯生意還未打出去,想來買炸/葯之人絕計不多。
無需讓人細查,賈赦便記起來,那十年前曾經有人特意跟寧國府買過練丹失敗的失敗品的配方之人,畢竟當年啥都不買,就買配方一事,著實讓他這個中人也覺得奇怪,如今回想一下,其用意為何……不言可喻。
乍乍聽到這事之時,平康帝整個人的臉綠的厲害,要不是他還記得賈赦是他的親表弟,說不定他還真忍不住給這個專門給他這個表哥挖坑的表弟一拳了。
真的太坑了!
且不說賈赦最後被平康帝狠狠的罰俸一年,才算把這事給揭了過去,萬沒想到,那曾經跟賈敬買過配方的傢伙竟然是……南安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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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出自每日頭條
晚上可能再有一更,不確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