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金陵
要說京中的貴勳之中,最出名的莫過於四王八公。
不只是因為其為開國功臣,另外也與其仍有實權有關。
即使像榮寧兩府這般遠離朝堂的,說進了工部就進工部,也沒人說些什麼,可見四王八公在朝堂中的形政治力量了。
當然,和四王相比,八公還算是安份,不過就是在朝中占幾個官位,而四王有的可是軍權,除了因為前任老北靜王早逝,已致於軍權旁落的北靜王,如今的西寧郡王、東平郡王、南安郡王三大郡王手裡都有軍隊。
雖說有大有小,但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勢力,一聽到買□□的是南安郡王,平康帝頓時臉綠了。
徒磊疑惑不解,「這南安郡王是想做啥?」
在他的記憶中,前世的南安郡王也算安份,可沒搞這一遭啊。
不過記憶中南安郡王也沒蹦踏幾年,記得沒多久南安郡王便鬧出了敗於西洋番子,逼得朝庭不得不陪嫁一個郡主一事,之後父皇便尋了個理由把南安郡王給降了爵,軍權也收了回來,之後南安郡王也一直安安份份做著郡王,可沒鬧出這一遭出來。
徒磊不明原由,不過平康帝與夏德全的臉色著實不好看。
平康帝冷哼一聲,罵道:「都死了這麼多年了,還不安份!」
徒磊不明究理,好奇道:「皇祖父?可是這南安郡王……?」
平康帝微微一嘆,「現在的南安郡王也就罷了,但老郡王……當年可是曾經犯了事的叔王伴讀。」
當年沒人知道原來叔王早就被人偷龍轉鳳,先帝還道叔王是親兄弟,待他的待遇自然如同一般皇子,給他挑的伴讀也是朝中大臣之後,除了現下的南安老郡王之外,還有……
平康帝隱晦的瞧了林如海一眼。
林如海臉色大變,連忙跪下道:「聖上,家父多年來絕對沒有不臣之心,當年……當年家父確實不知道叔王事,要是知道了,必定會儘力阻止此事。」
當年叔王身邊兩大伴讀,一個便是南安老郡王,另外一個便是林如海的父親。
當年叔王叛變之時,兩人一個是一直在江南一帶為官,一個則是早早回到南安王府承爵,恰好都遠離京城,沒有參與當年事,是以只不過小小的受了點影響,難以再上一步,但基本上沒有被連累到。
平康帝微微沉吟,「起來吧,你們林家的忠心,朕自然知道。」
且不說那都是上一代的事了,況且林父早就沒了,再則,林如海是他的心腹,女兒又是磊哥兒的未婚妻,只要林如海有一點頭腦,也不可能會背叛他,倒是南安郡王……
平康帝臉色微沉,顯然有幾分不悅。
且不說南安郡王跟寧國府買□□方子一事讓人起疑,另外南安老郡王多年來一直桀驁不馴,無論是他的萬壽還是禪位之時,南安老郡王從不曾上京,一副不想跟京城往來的態度,要不是看在他手裡的兵權,他早就讓人押他上京了。
四王之中除了北靜王之外,其他三王都是大麻煩,不只是他們手裡有軍權,更麻煩的是三人遠在京城之外,無論他想做些什麼,多少有些投鼠忌器。
西寧郡王代代娶的都是皇族中人,西寧老郡王還懂得一些分寸,早早把世子送回京中撫養,如今的西寧郡王與京里也算親近,逢年過節必往京城送年禮,其本人也時不時回來京中,也是賈赦的好友,還算安份,暫且不提。
而東平郡王掌握的是水軍,本就戰鬥力不強,再加上他膝下只有一女,本就後繼無人,雖有意傳爵給外孫,不過按律得降爵,也就罷了。
唯獨這南安郡王……
平康帝臉色微沉,著實不悅,「南安……如果是他,當真該死!」
叔王都死了這麼久了,還不安份,甚至還害得江淮一帶的無辜百姓枉死,如果是他所為,抄家滅族都不為過。
林如海瞧了一瞧,見平康帝這氣直往著南安郡王去,沒想到林家這處,這才略略鬆了口氣,別看他林家當年似乎沒受到連累,但只有渡過那一段時日的人才明白,因為叔王之事,他們林家在那一段時日有多難挨。
甚至於在他出仕之後,他的仕途也比常人要更難一些,要不是父親有先見之明,幫他求娶了榮國府的嫡出四姑娘為妻,只怕他也沒那機會做聖上心腹。
「聖上。」夏德全面露不安之色,開口勸道:「咱們還是儘快回京才是。」
要是什麼小毛賊,他們倒也不懼,不過南安郡王畢竟握有兵權,只怕……
他心下暗暗懊悔,早知如此,他先前也不該打著讓聖上散心的注意,勸聖上來個微服私訪了。
平康帝微微一嘆,「咱們這麼大的動作,暪是暪不過人的。」
如果當真與南安老郡王有關的話,只怕南安老郡王早就知道了他們下江淮一事了,要真是與他有關,只怕早晚會有所動作,要平安回京,怕是沒這麼容易了。
也是南安老郡王一時沒想到賈赦這麼快就把他們賣了,讓他查覺出南安老郡王在裡頭的手腳,要不,他們現在那有法子這麼悠閑。
眼下也就罷了,他敢保證,只要他們一有回京的動作,這南安老郡王不做些什麼才怪,即使逃得一時,從江淮到京城,少說也要一個月的路程,且不說他這身子骨受不受得了折騰,這麼長的一段時間,隨時都會被南安郡王給追上,著實危險。
平康帝微微沉吟,他年紀一大把了,倒也不懼,不過磊哥兒還小,要是跟他在這裡犧牲了,著實可惜。
「聖上。」林如海硬著頭皮建議道:「臣倒有一提議。」
平康帝不置可否,「說!」
林如海低聲道:「咱們不好走陸路回去,那水路呢?」
眾人微微思索,只聽林如海續道:「臣的弟子薛蝌乃是金陵薛家子弟,其父薛遠更是海商,手底下著實有著不少商船,此處離金陵甚近,咱們不如轉向金陵,從金陵乘船回京便是。」
說起來也是極巧,當年薛家兩兄弟為了蝌哥兒,特意將薛遠這一支分了出去,不再是商籍,免得誤了蝌哥兒的前程,薛遠一家子也特特移居到京城定居。
但薛逸過世之後,薛姨媽一介婦人,壓根撐不住薛家,薛蟠年紀又小,性子也過於跳脫,那怕被送到書院後學了一些,但本質上仍然還是個紈褲子弟,薛寶釵雖然聰慧,但畢竟是個女兒身,在族中也沒有說話權。
不只如此,薛逸過世之時又正巧碰上王子騰昏迷不醒的時候,沒了頂家的丈夫,又沒了可依靠的娘家,薛姨媽的日子可不好過,無奈之下,便寫了信跟薛遠求援。
薛遠也是個講義氣的,二話不說便回了薛家,算算時日,薛遠眼下正好就在金陵。
按他猜測,這海商利潤太大,薛遠再怎麼的,也不可能會捨得把手裡的商船盡數賣掉,少不得會私下做些生意,而他如今正為了薛家事分不開身,說不得那些商船還在港口尚未開走。
在順風順水的情況下,水路可比陸路要來的快得多了,薛家在金陵一帶也是地頭蛇了,只要有薛家搭把手,要隱暪一下他們的行蹤絕非難事,到那時他們乘船經由外海直奔天津,只需一日便可從天津回京,只要回到了京城,那他們就安全了。
況且就他所知,那薛家的商船可不是普通的商船,而是從西班牙那兒弄來的西洋商船,速度極快不說,而且還配有大炮,如果南安郡王當真敢追過來的話,只怕到時還不好說是誰勝誰負呢。
林如海的建議雖是有些大膽,不過經過林如海一分析,人人都忍不住叫好,畢竟他們這一行有老有少,如走陸路回京,不但行跡不好隱藏,要逃跑也沒那麼容易,若是走水路回京,不但速度快得多,而且大夥的安全性也高了許多。
平康帝也是個果決之人,當下便贊同的說了聲好,於是乎,眾人連夜便離開江淮,直奔金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