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不捨得你濕淚
「諸葛公子,找到了公主之後,打算去哪?」花景看著一張悲切的諸葛公子,帶著悠遠的情感,平靜地問道。
「地老天荒!」原本想知道天涯海角的人,此時此刻的他,只想守著他與寧蘭的這份感情到地老天荒。黃昏漸漸降臨,站在高台之上的女子,面容上有著淡淡的憂傷,如瀑布一樣的黑髮隨著微風輕輕飄起,瘦弱的身影,印在天地之間,像極了一朵帶著憂傷的花兒。
寧蘭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站在這高台之上,會那麼的憂傷。好像這樣的憂傷一直都埋藏在她的骨血之中那麼的悠久。
白衣男子遠遠地看著視線里的那個孤獨的身影,心也隨著被牽動了起來。這個女子到底是誰?她到底是什麼身份?為什麼給他的感覺像是那隨時都消失不見的感覺?彷彿天地之間僅僅只是為她而盡展風華!她是那麼的遙遠……
忽然間想到一句詩中所賦:『絕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便是如此吧?
「姑娘,你在這,我還以為你已經走了。」方才在下面找了一圈,都為找到她的白衣男子,感覺心中不自覺地失落了起來,直到這個清瘦的身影再次闖進他的視線之後,這樣的失落才慢慢消失不見。
「沒有……這裡,很美……」寧蘭不知道為什麼,很捨不得離開這裡,這裡的一切彷彿都能吸引著她的心。
「你很喜歡這裡嗎?那你就留在這裡好了。」白衣男子不由地開口挽留著說道。
「我很喜歡這裡,感覺這裡曾經發生過很深恨深的悲傷,不知道為何,這裡好像太熟悉了,好像自己曾經來過一般……卻什麼也不記得了。」寧蘭幽幽地說完轉頭看著白衣男子淡淡一笑。
「姑娘,你……怎麼哭了……」白衣男子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張如花似玉的面容上已經掛滿了珠串,困惑地柔聲問道。
「……」聽到白衣男子如此一問,寧蘭慌忙摸了摸已經濕透的面頰,這才發現自己真的哭了。為什麼會哭?她自己也說不清楚,難道是因為那個夢嗎?那個天羽?
「姑娘你願意留在這嗎?」白衣男子忽然有些不舍,看著眼前這張淚濕的容顏,突然地不捨得她離去……看向那遙遠的天邊,無垠的藍天已經羞紅了面容,感受著暖意蒙蒙的柔風撫摸……她知道即使她如何的喜歡這裡,她也不能留下。她不可以的!她的人生從來都不是她自己能做主的,一直以來,唯有這一回的和親,是自己主動請來的。
她不能在耽擱了,若是自己不能嫁到大汗國,自己的母妃在大齊國,相必會更不好過吧?於是很決然地對著白衣男子說道:「我不能留在這,明日便離開這裡。」
「姑娘,你到底是誰?」直覺告訴他,眼前的這個女人身份定是不同尋常。對上她明澈而又遙遠的目光,白衣男子突然地怦然心動了起來。
女人?此次自己不就是因為女人而一氣之下來到這忌崖古堡的嗎?怎麼會對一個不過相見幾個時辰的女子,怦然心動呢?
「若是我說,我是大齊國去往大汗國的和親公主,你會相信嗎?」淡淡的一句話,乾淨的一個笑容,簡潔的一個回問,讓白衣男子的俊逸容顏,瞬間地黯然失色!
只因他相信!
原來是瀚明的未婚妻子!她便是未來大汗國的王妃?大齊國的和親公主?不想自己到是先於瀚明見到美人!哈……
片刻之後,深深地做了一個深呼吸,暗暗地在心中想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可惜名花有主了!這『朋友妻到底是不可欺』,看來自己只能望而卻步啰!雖很有點悵然所失的惆悵,可是很快便被他妖惑的笑容給掩殺的無影無蹤。
白衣男子一聲乾咳之後言道:「我相信,那你如何是一人……」
寧蘭平靜地溫聲說道:「遇到了殺手,失散了!」
瀚明這小子,此時該是很生氣了吧?忽然生起捉弄摯交的想法,他得讓瀚明多找上一段時日!打定主意之後,眼底閃過狡黠的奸笑,和善地對著寧蘭問道:「這樣啊……你好,在下姓『單』單子一個『跡』!我也要前往大汗王都,我們結伴同行如何?」「這……」寧蘭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花景她們是不是在樂池等著她?
「公主,此行獨自一人,路上定是有所不便……單跡並無惡意。」見到寧蘭躊躇地微皺俏眉,坦然地說道。
「單公子誤會了,寧蘭並無此意。只是我與和親隊伍在樂池走散……」自己一個人去大汗王國成何體統?那不是有損大齊的國體嗎?
「啊……是單跡唐突了,不過公主放心,單跡可以一同陪你先行前往單跡,單跡也不趕時間。」
「那,有勞單公子了。」寧蘭本想拒絕的,可是,眼前的單跡已經武斷地做了決定。雖說與男子同行,多有不便,很容易落人口舌!此時也不好太過於計較,正所謂:盛情難卻便是如此吧?
「公主,天色已晚,我們一起吃些東西吧,也好積攢體力,如何?」單跡說完領先走下城堡,心裡樂不思蜀。只要想到瀚明那張鐵青的面容,他就會想笑!他已經快半年沒有見到他了吧?那小子真是艷福不淺!大齊竟然送來了這麼一個美麗的嬌俏公主,這天下的好事怎麼都被那小子給占齊了?看來自己也得努力努力了……
天色越來越暗,寧蘭的心越來越緊張。她很想挽留單跡別離開,留在自己的身邊。可是,她又如何說的出口?夜越來越漫長,臉色越來越蒼白。自從乳娘死後,她便得了這樣的怪疾,用過無數的方法,卻始終治不好……
一根微弱的蠟燭,忽然被一陣夜風給吹滅……
「公主,公主……」單跡聽到一聲尖叫之後,立即沖了進來,點燃蠟燭之後,見到縮成一團的寧蘭,瑟瑟發抖,一臉的蒼白。起先單跡以為是有什麼刺客,細細一看之後才恍然大悟。
她怕黑?為什麼會怕黑?一臉認真地看著嬌弱的身子,沒有了玩世不恭的笑容,溫柔地將眼前的女子攬入自己的懷中。抱著懷中顫抖著的公主,他知道這樣有點越矩,但他不能袖手旁觀地看著吧?這樣的公主讓他想到了小時候的自己,他曾經也怕黑過。
緊閉雙目的蒼白容顏,讓人看了也跟著揪心。你是不是也遇到過什麼事情?這樣柔弱的女子,瀚明該放在什麼位置?唉!瀚明對女人的成見很深……在大汗國的後宮,這樣嬌弱的你怎麼去獨當一面地生存下來?看來自己找點時間和瀚明說說,興許日後的日子會好過點。
原先只是輕攬寧蘭的單跡,不知不覺地越擁越緊,陷入到自己的回憶中……他之所以和瀚明感情如此只好,那是因為他們都有過同樣的深傷。
「你醒了?」單跡從外走了進來,以及手上提著收拾好的包袱。
「我……我怎麼?」她昨日明明不在床榻上的,明明是坐在燭燈下的……後來燈滅了……再後來有發生什麼嗎?看了看身上的衣裝,依然穿戴整齊。對上單跡審視的眼神,立即窘態地別過臉去。
單跡嘴角扯起壞壞的笑意,她不是認為自己把她怎麼了吧?
露出玩味的笑意,淺聲問道:「公主不記得,昨夜的事情了嗎?」
「什麼……昨夜……有發生什麼嗎?」寧蘭又一次細細地打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羅裙,很整齊啊!昨夜發生什麼了?瞪大眼睛看著單跡隱約其辭的面容,心裡開始忐忑不安了起來!難道自己做了什麼越矩出閣的事情了?
「公主昨夜抱著……」
「我,我是不是做了什麼?還是……」緊張的再一次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單跡,苦思冥想好一番,可是怎麼也想不起來。
「公主昨夜抱著玉枕自己上的床榻,不記得了嗎?」單跡爽朗地笑了起來,她真的經不起逗!
「真是我自己上的床榻?」真的是自己嗎?那就好,那就好!
「恩。」昨夜裡的事情她竟然都不記得了嗎?不記得也好!至少不會感覺到尷尬,就埋在他一人心中好了。
「那就好!」寧蘭不由地暗暗鬆了一口氣,面上緊張的表情在聽到單跡這樣回答之後也舒展開來。
「公主,單跡這便去找些吃食,你先梳洗一番?」單跡看著眼前的女子,美麗的不可方物,純凈的一張面容上,見不到一毫的瑕漬,讓他從心裡開始尊重起她來,也許她是例外的吧?
「好!那就有勞單公子。」
漫步走近忌崖潭,潭水清晰見底,這便是情人的淚嗎?真美……輕輕用手觸碰,冰涼沁人心扉的感覺順著指間蔓延到了心底。
那個墨荷會是誰呢?還有那個天羽……世間竟能有如此為愛痴狂的男子嗎?為什麼那個女人要選擇死去呢?好奇怪的一個夢,好真實的一個夢!
「寧蘭!」一聲大喚,打斷了寧蘭的思緒。
「清煥……」不可置信地看著遠方站著的男子,以及那男子身邊站著的女子,緩緩地站起身來,淚眼朦朧地笑了起來,他沒有死?真好,真好!
「屬下參見公主!」花景見到自己的主人還活著,心裡也是十分的歡喜,立即健步如飛地跑到了寧蘭的身旁跪了下來。
「平身,花景你和諸葛公子怎麼,怎麼……」花景怎麼和清煥一道?寧蘭看了看花景包紮著的臂膀,淡聲問道。
「回稟公主,屬下一路緊追其後,以為追錯了方向,後來到了硯山,在一個柴房裡發現了諸葛公子,巧合之下救了諸葛公子,卻未尋得公主。後來,聽他們議論說公主死了,我便和諸葛公子一路尋找至此。」
「寧蘭,咳……寧蘭真的是你嗎?你有沒有受傷?」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的諸葛清煥,一邊看著寧蘭,一邊走進,一邊急切地問道。
「我,很好。你這是怎麼了?」見咳喘著的清煥,寧蘭凝聚起白皙的容顏溫柔地問道。
「寧蘭,一點點的輕傷,不礙事。」痴情地看著不再面紗遮罩,不再是鳳冠霞披束身的寧蘭,露出一貫的儒雅笑容沉聲回道。「寧蘭,和我一起走吧?我們一起隱姓埋名如何?忘記那所謂和親,忘記那所謂的責任,可好?我們一起去浪跡天涯……」看著消瘦的倩影,一想到這一路的艱險還有日後的不可定數,清煥便忍不住地說道。
「清煥,你回去吧!」寧蘭打斷了諸葛清煥的話語,背過身平靜地說道。她不可以,即使她是那麼的嚮往,她亦不可以!
「難道你就非得去背負著那國責嗎?難道你就不曾真心的愛過我嗎?我怎麼就愛上你這樣狠心如鐵的女人?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難道你就那麼希望當那什麼王妃嗎?」面對寧蘭的決絕,清煥衝口而出地質問了起來!
「住口!諸葛公子請回吧!不要逼……本宮,你這樣的糾纏只會讓本宮更加厭惡你。」
聽得寧蘭如此一說,不由地一個踉蹌,厭惡嗎?慘笑過後,悲切地說:「寧蘭,難道你不知道我愛你嗎?我捨不得你!」
「諸葛清煥,你給我聽著,從今往後,我們永遠不要在見面!我們之間的情意,也從此恩斷義絕!」這樣狠心地回絕,你會恨我嗎?寧蘭一張冷寒的面容已經哭的梨花帶雨,清煥,你就恨我吧!如果愛讓你無法忘記我,那就恨我吧!
「嘔……」
「諸葛公子……」花景一聲尖叫地奔向諸葛清煥,扶住慢慢倒下的諸葛清煥。
「清煥!」寧蘭聞聲轉身,見到慢慢倒下的身影,再也忍不住地奔向諸葛清煥,長紗羅裙也隨著步伐的加快而飛舞了起來。
「放手!」寧蘭離清煥不到一米的時候,被一健臂給硬生生地拉住。來人就是為寧蘭尋吃的單跡。單跡沒有想到,這個女人!這個瀚明未來的王妃,竟然和別的男人有染!這該死的女人,原先以為她是個例外!不想……憤怒瞬間湧上心頭,一種被欺騙了的感覺,慢慢吞噬了他的理智。
「你竟然和別的男人有染?你這該死的女人!我非得殺了他!」單跡俊逸非凡的臉上帶著森然的殺意。「你竟然和別的男人有染?你這該死的女人!我非得殺了他!」
單跡說完,便從腰間拔出一把尖利的匕首。欲要向諸葛清煥刺殺過去,不想,寧蘭第一時間擋了過去,一把攥住了鋒利的匕首……
「不要殺他!」狠很地擊出右掌向著單跡劈了過去。
「你!你這該死的女人!」單跡生硬地躲閃開了寧蘭的偷襲,他詫異地看著原本嬌柔的大齊公主。他不曾想到,這個看似溫柔似水的女人,竟然會武功!她竟然以死護著那個躺在地上的男子!該死的,還沒有嫁給瀚明就與他人有染?
這樣的場面是如此的熟悉,他的母妃也曾為了一個男人,背叛了自己的父王!那日他便看著自己的母妃死在他的面前,他竟一滴眼淚沒有掉。
而今,這個女人也願意以死相護嗎?看著大齊公主流著鮮血的玉手以及那一臉的決絕,他當真是惱怒了!
「寧蘭,不要管我!寧蘭……」諸葛清煥見寧蘭滿手的鮮血,慢慢地失去了僅有的意識,陷入到一片漆黑中……
該死的!她愛的是這個男人嗎?那麼瀚明算什麼?一種莫名其妙的怒氣讓他變的像一頭火獅。他不能忍受背叛,即使背叛的是他的摯交也不行,想至此處,提起一腳便向著諸葛清煥踹了過去。
「你竟然救他?你以為你這點武功救得了他嗎?」單跡憤怒地吼道,心中升起一絲疼痛,他不知道是為什麼也沒有時間去追究便寧蘭廝打了起來。
「單跡,你不可以殺他!除非我死!」寧蘭絕狠的語氣中,又何止是決絕的相救?更是一種用生命來宣誓!
「你既然那麼愛他,為什麼要和親?你把大汗國王,把耶律瀚明當成什麼?你這女人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嗎?」
「單跡,和親是為了兩個國家的和平,我與他不會再有任何交集!放過他。」寧蘭瞟了一眼已經昏迷過去的諸葛清煥,淡冷地說道。
「兩個國家的和平?」她短短的一句,讓單跡立即冷靜了下來。她不能死,她代表的是大齊國!她若被自己殺死,那引起的又是新的戰爭!當今天下當真不易再戰!單跡冷冷一笑,放開了寧蘭,冷嘲熱諷地說道:「你還知道自己是和親公主嗎?真是難得!大齊國的公主真是不一樣!哼!」單跡雖然心中有氣,卻還是強忍了要殺人的衝動。
「清煥,清煥……」寧蘭輕輕地搖了搖平躺在地上的諸葛清煥,心痛地落下了兩行熱淚。從懷中掏出了一條絹帕,替諸葛清煥拭去了嘴角邊的鮮血。
「你最好別逼我再次出手。」單跡通紅的雙眼死盯著寧蘭的雙手,口氣冰冷地對著寧蘭又道。
寧蘭看著昏迷過去的諸葛清煥,良久之後,擦掉自己面容上掛著的清淚,對著花景冷聲令道:「花景,你先留下來照顧他,等他醒來之後,告訴他,本宮與他此生永不相見!」
「是,公主,奴婢遵命!那公主您這是去……」花景猶豫了起來,自己若是留下來照顧諸葛公子,那公主怎麼辦?
「本宮這便趕去樂池與落兒她們會合。」
單跡看著眼前原本瘦弱的女人,心裡有些震撼,人果然不可貌相!原本以為她只是個柔弱的女人,卻不想這個女人比自己想象的要堅毅很多。她的眼神,先前可以那般毫無雜質的單純,而此時竟又如此滄桑的絕冷,這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女人?
「那就走吧!」單跡從困惑中回過神來,冷漠地說道。
單跡雖然不知道她到底應該是什麼樣子,可是他知道一點,這個女人身上有著很多的秘密!忽然對她更加的好奇了起來,他很想查查她的底細,這個大齊國的和親公主。
「單跡,本宮不會與你一道,你走吧!」寧蘭冷聲地拒絕單跡。此時,她不想再見到這個叫單跡的男人。這個男人看起來不簡單,如今她已心如止水,只想儘早地趕去大汗國都,這一路發生了太多事了,她也不想再節外生枝!
「不行!你必須和我一道,不然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和這個男人私奔?我是大汗國的子民,我有這樣的責任,未來的王妃,你說呢?」想要擺脫我?單跡面上閃過冷狠的笑意。為了瀚明,自己更要好好地護送她了!「你!放肆!單跡你當本宮是什麼?你竟如此的污衊於本宮!」見到單跡嘴角那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已經野蠻而又無禮的措辭,單跡的話讓寧蘭氣的不輕,私奔?單跡原先在寧蘭心目中的好印象,瞬間的功夫,徹底的被毀滅!
「公主認為這是污衊嗎?方才單跡可是親眼所見!那你告訴我這個男子是誰?你敢說你對他沒有半分情?這真是笑話!單跡認為自己是有必要保護未來的王妃回國都的。」單跡越說越覺得心裡暢快了,越是看著大齊公主生氣,他就越發的開心。
「好,既然你願意跟著,你便跟著!可是你離本宮遠點。」寧蘭憤憤地說完,轉頭就走。原本飢餓的她,被單跡這麼一說,氣的一點兒也不覺得餓了。
「本宮說過,你離本宮遠點!」看著一眼望不到邊的天與地,在她的幾次三番怒斥而無任何作用的結果之下,寧蘭終於放棄了與單跡之間的溝通。
「公主,您要喝水嗎?」單跡看著已經走了一上午的寧蘭,用輕佻的口吻,帶著戲弄的眼色問道。這女人還真是倔強!給她吃的不要,喝的也不要,現在是直接不理人了,哼,我到是要看看你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一炷香,又一炷香,時間一分一分地過去了,單跡看著已經被曬出滿頭大汗的女人,很有點沮喪地抬頭看了看天空。上前幾步一把抓住寧蘭的臂彎,溫怒地瞪著寧蘭說道:「喝吧!把這些吃的給吃了,這樣才有力氣……我可不想你暈倒了,給我添麻煩!」
「本宮不會吃你的東西!讓開!」寧蘭扭頭不看單跡,這個自大,讓她升起厭惡之情的男人,一字一頓地回道。
「你,你是一國的公主怎麼可以如此的任性?你的身體可不只是你一個人的!」單跡說完將手中被寧蘭推開的食物再此遞到了她的面前。眼神溫和了許多,他終於發現了一個讓他抓狂的事情,這個女人比自己還有耐心!「哼!」寧蘭知道單跡說的很對,可是,自己又怎麼可以低頭?即使現在自己很餓,也不可以吃這個人的東西!
「啪……」連續拍了幾個巴掌的單跡憋著一肚子的火氣,譏笑地說道:「好!算你有骨氣!啊呀,這雞腿可真是香啊!」這女人真讓他發火,她婚前與其他男子糾纏不清,此時竟然還有理了?自己還得哄著她?
「本宮說過,不會吃你的東西!」
「你到底有完沒完?你真想餓死嗎?在這方圓百里荒無人煙的地方,你若不想死,就把這些全吃了。若是不想和親,你大可以不來大汗國,與那男子恩愛到老!若是你為和親而來就不要這般的任性。你可以繼續這樣不吃不喝的拖延時間,讓兩國的人皆為你勞師動眾!」
「單跡,你到底是什麼人?」
「一個普通的路人!」單跡平靜地看著寧蘭,淡淡地說道。
普通人?一個普通人會身懷絕世武功?一個路人會那麼用心地跟著自己?她不相信!「一個普通的路人?你以為本宮是三歲孩子嗎?你……」
「別出聲,有人!」單跡一把捂著寧蘭的嘴巴,立即向著草叢中爬下。
「駕……駕……」一群蒙面的黑衣人騎著高大駿馬,越來越近。
「大哥,我們不是得到消息說那大齊公主已經死了嗎?這還去硯山做什麼?」
「娘娘說了,死要見屍!不要啰唆了,走!」一聲揮鞭聲,駿馬立即又狂奔了起來。瞬間的功夫,一批蒙面人,便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看著蒙面人離去的方向,單跡若有所思地說道:「看來我們要快點離開這裡,早些趕去樂池才好!」掉頭看向寧蘭,美目微米,又開口微笑地說道:「公主,看來想讓你死的人還真是不少啊!」
「是啊!真是可惜,天公不作美,未能讓他們如願以償!」寧蘭見單跡臉上的微笑,同樣笑著回道。這女人腦袋是什麼做的?此時她還笑的出來?還能說的出『真是可惜,天公不作美,未能讓他們如願以償!』的話來?原先的笑容被訝異給覆蓋了下去。
「你只是僥倖活了下來,下次未必那麼好運!」
「活著就是活著,無論好運不好運,每個人都會死!」寧蘭淡幽地說完,輕輕嘆了一口氣。
「快吃吧,你和我慪氣不吃東西,餓的還不是你自己?你已經一天沒有吃東西了,嗯?」單跡聽到寧蘭肚子咕嚕的叫聲,柔聲說道。單跡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那些無厘頭的火氣在聽到寧蘭肚子叫聲后,瞬間的消失了。
「誰和你慪氣!」單跡面上的誠懇,那溫柔的聲音以及她真的很餓,讓寧蘭接過食物,吃了起來。
「天黑之前,我們要離開這個山坡,希望不要遇到野狼才好!」
「野狼?」寧蘭立即緊張了起來,不斷地加快腳步。她不害怕殺手,她雖也不怕死,卻不想死,更何況是死在狼嘴下!
跟在其後的單跡,見寧蘭加快的腳步,俊逸的臉頰上綻放出爽朗的笑容,越來越濃烈。這女人,原來也會害怕!
「公主,你也會怕死?真是意外!」邁著大步,跟了上去,不忘記地說道。
寧蘭瞪了一眼單跡,溫怒地說道:「本宮不是怕死,是不想死!」
單跡癟嘴笑問:「這有區別嗎?」
當然有差別!寧蘭欲言又止地瞟了一眼單跡,直接保持沉默,不再搭理身旁這個叫單跡的男人。
「怎麼了?又生氣了?」面對寧蘭的不理睬,單跡也不計較,反而覺得逗寧蘭生氣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哎,你走這樣快不累嗎?大齊國的公主真是不一樣!……你真的很怕狼嗎?除了狼你還怕什麼?……;你怎麼會武功,你的師傅是誰?怎麼教的那麼失敗……」
「你到底有完沒完?」原先保持沉默的寧蘭,在單跡接連的問題轟炸下,終於忍無可忍地爆發了起來。寧蘭美目一掃,差點氣噎!天下怎麼就有這樣,這樣啰唆的人?
單跡見寧蘭生氣,快速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臉無辜的表情問道:「公主,生氣啦?」這個公主還真是有點意思。
「單跡,你一直這樣說話不累嗎?」寧蘭無可奈何地看著眼前這個奇怪的男子!單跡是嗎?
單跡挑了挑眉劍,振振有詞地說道:「不累,人活著不說話和死人有和區別?再說了,這一路上沒有人,不說話多悶啊!公主你不這樣認為嗎?」
「你,簡直……不可理喻!啊……」寧蘭一個沒注意踩在了石子上,腳下一滑向地面倒去,眼尖手快的單跡以雷霆之速一把扶住了寧蘭。
「拿開你的手!」被單跡扶住的寧蘭,又惱又羞又氣地一把推開了身邊的單跡。
「哎,你這女人……方才不是我扶住你,你就摔倒在地了!真是忘恩負義,過河拆橋,知恩不報!」
「誰要你扶了?本宮不需要你幫忙,也不稀罕!你離本宮遠點!」
單跡沉聲說道:「蠻不講理,一點……算了好男不跟女斗!天要黑了,我們今日就在這破亭子里歇著吧,你別到處亂跑,我去找些吃的回來。」
寧蘭對著轉身欲要離去的單跡,僵硬地說道:「單跡,你小心點……」
「恩。」她這是關心自己嗎?單跡背對著寧蘭,露出一抹極其嫵媚的笑容。
單跡離去之後,寧蘭這才發現,沒有單跡的啰唆,天地之間忽然靜了……
夏日裡的涼風帶來了黑夜,隨著越來越模糊的天空,寧蘭越來越緊張,害怕了起來。這個單跡不是出事了吧?還是他丟下了自己?為什麼還不回來?正當她焦愁極處時,單跡爽朗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公主……」單跡那俊逸的身影,隨聲而至。
「你回來了。」原本有些蒼白面容的寧蘭,在見到單跡時,展顏笑了起來。
「恩,我回來了。」知道她怕黑,便急忙地趕了回來。單跡的心因為寧蘭的一句『你回來了?』,瞬間變的柔軟,靜靜地看著她,心中升起了一個念頭,她若是自己的王妃……
寧蘭斂起笑容,頗為不解地問道:「本宮臉上是不是有什麼?」問話間還不忘記用手擦了擦臉頰。
「沒有!」單跡俊逸的容顏上窘然一片,乾咳一聲,轉過了盯視著寧蘭的雙眸,在心中不由地暗罵起自己!單跡啊單跡,你這是色迷心竅嗎?她是瀚明的王妃,你不可以有非分之想?
靜默許久之後,寧蘭盯著面前的篝火,淡淡地問道:「單跡,我們還要走多久才能到達樂池?」
靜靜地看著寧蘭回道:「最多兩日的行程便會到了。」坐在篝火旁的女子,她是瀚明的未婚妻,單跡,你不可以對她動情,朋友妻不可戲。
「那就好!」還有兩日嗎?不知道自己遇刺之事是不是已經傳到了大齊,母妃此刻若是知道了,定是以淚洗面!
單跡看著陷入深思中的寧蘭,以及寧蘭受傷的玉手,淡淡地問起:「你還在生我的氣嗎?今日我不該那麼衝動,傷著你。」
「沒有,都過去了。」輕輕地扯起嘴角,搖了搖首平靜地回道。她怎麼會怪他?站在大汗國的位置上想,自己確實不該與清煥如此……
單跡用手中的木棍挑了挑篝火,不再看著寧蘭,幽幽地問道:「為何大齊國會選你來和親?據我所知,大齊國公主不只一人。看得出那位叫清煥的男子對你用情很深,你也是對亦是傾心,為何要放棄你們的感情千里迢迢地來和親?若是你不願意回答也可以不說。」
面對單跡的追問,寧蘭失神地說道:「這一切也許是天意。」
「是嗎?」她不願意告訴自己嗎?罷了!
寧蘭認真地看著單跡,直截了當地再次問道:「單跡,你到底是什麼人?」她雖然不知道單跡為是誰,可是她知道單跡不是個簡單的人。
從早上他那憤怒中帶著仇視的目光,很容易地推斷出,眼前的這個單跡定和那個大汗國王定有交情。面對寧蘭的質問,在她那雙清澈眼眸的注視下,單跡坦白地說道:「我……我是瀚明的朋友。」他不想欺瞞她,就在這一刻,他不想欺騙她。
寧蘭吃驚地看著單跡問道:「耶律瀚明?你是他的朋友?」耶律瀚明是個什麼樣子的男人?雖說和親是迫於無奈,可是,那畢竟是自己未來的夫君,多少還是有著三分的好奇。
「恩,我與瀚明是生死摯交,所以今日在看到你與那男子的一幕情深意切,我才那麼的生氣。你既然選擇了和親,就把那個男子給忘記了吧,瀚明他不喜歡女人朝三暮四!」單跡面色冷然了幾分,頗為嚴厲地說道。
坐在時不時發迸出火花的篝火前,沉默許久之後,寧蘭淡定地問道:「他……他是什麼樣的人?你可以與我說說他嗎?」
「他……?」單跡不知道怎麼去形容瀚明,是博覽古今,才高八斗,學富五車,還是足智多謀、聰明睿智、極智窮思……
「恩。」寧蘭點點頭。
單跡思索了半響之後,淡淡地笑道:「他,他是值得我用生命相護的生死之交。」
「是嗎?」單跡願意用生命去相互的人?那該是什麼樣子的人?
在單跡的眼中,耶律瀚明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也是個好的國王。
單跡想起瀚明,就仿如想到了自己的過去,繼而又娓娓言道:「他,外冷內熱,若不是瀚明的相救,我早不在世上了……他,吃過很多苦,你要好好照顧他……你呢?對了,你為什麼怕黑?」
「你怎麼知道我怕黑?」詫異地看著單跡,這句話曾也有人問過自己……那人告訴自己,黑夜過後,就是黎明。
「我猜的……你若是不願意說,那便算了。」面對寧蘭的問話,單跡支支吾吾地回道。
『你為什麼怕黑?』朱唇閃過一抹無奈的苦笑,良久之後幽幽地回道:「黑夜裡什麼也看不到,讓人心生恐懼。」
「怎麼?還未找到嗎?」瓊所宮殿里的大汗國王,耶律韓明將手中的弓箭遞給格勒,慵散地伸了個懶腰淺淡地問道。
「回稟王,方才有報說已經找到了……她,她正和單王子一同趕向樂池的路上……」格勒吞吞吐吐地回稟著說道。
「單跡?真的嗎?那小子怎麼會和大齊公主在一起?……?格勒,快去備馬!」一想到單跡,瀚明的臉色便裝滿了笑意!
「王這是要回王都嗎?」備馬?王不是明日才回王都的嗎?
眉頭微凝,邊換著衣服,邊向外走去:「不是,去樂池。」
格勒看著王那副焦急的樣子,在心中暗暗想道:王去樂池是迎接王妃還是去見單王子呢?
「殺手有查出是什麼人嗎?」
「回稟王,經追查所得消息,那批殺手應是雪陰族人。他們已經撤出了硯山,如今他們的下落還在追查之中。」
「是嗎?當真是有殺手嗎?」不是做戲與那個男子私奔嗎?知道就好,那便留下她吧!
格勒抬手指向遠遠的紅色長隊,興高采烈地喊道:「王,那就是和親大隊。」耶律瀚明坐於俊馬上,遠遠地看著和親的紅色鳳輦,雙眉深陷成川,俊目微眯玩味地笑道:「孤難道沒有長眼睛嗎?」
困惑地瞅著紅色鳳輦之旁,那俊馬上白衣著身的年輕男子,暗想:這到真是巧合了,單跡那小子怎麼就和大齊的公主撞在一起了?
「瀚明,真的是你啊?方才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呢!哈哈……」單跡打馬跑到耶律韓明的馬前,朗聲大笑地說道。
「你這小子,好久不見!走,喝酒去……」正要掉馬回頭的耶律瀚明,駿馬的韁繩被單跡一把抓住。
緊緊抓著韓明駿馬韁繩的單跡,調頭看向那緩緩臨近的紅色鳳輦,溫聲地問道:「瀚明,你的王妃不要了?」
瀚明戲弄地笑問道:「哎,你……臭小子我可是來接你的!你不會喜歡上鳳輦里的女人吧?」單跡聽到瀚明這麼一說,立即板起了俊容,一臉嚴肅地說道:「你胡說什麼?那可是你的王妃!」
「哎,我只不過和你開個玩笑而已,你幹嘛那麼認真?」瀚明看著好友面上的認真表情,笑容逐漸隱起。單跡?一個念頭一閃而過,難道他喜歡上那鳳輦里的女人?自己的王妃了?不,不會的!
「這個玩笑虧你好意思說出口!」帶著責備地目光不滿地說道。
瀚明一臉妥協地說道:「臭小子,三年沒有見,一見面就板起臉來給我看啊!……行行……我這就去帶上她,要不等這馬車也太慢了。」單跡但笑不語地點點頭,又無奈地搖了搖頭。
「公主,出來吧!」瀚明在馬車的旁邊說完之後,一副慵懶的眼睛盯著車簾等著寧蘭步出鳳輦。
鳳輦內坐著的寧蘭將耶律瀚明口中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聽的清清楚楚。紅色面紗下的玉容,逐漸變冷。
她初步地了解到這個大汗國王,他,自負到目中無人!從他方才的態度來看,他根本沒有把自己當回事!對自己這個夫君,印象就更加的大打折扣。他竟然那麼隨意地看口,拿自己一國的公主來開如此淺膚的玩笑,這……著實讓寧蘭心頭惱火。所以當一聲威嚴的聲音在鳳輦外響起的時候,她佯裝無聞。
半會沒有等到迴音的耶律韓明,隱去了所有的笑意,面色微冷了下來。這女人是在和自己擺架子嗎?
「哈哈……瀚明,你怎麼連迎親都不會啊?還是你太緊張了?你這哪有新郎官迎親的樣子啊?」單跡眼見瀚明威冷的面容,就知道自己的這個好友開始不高興了,於是故意調和氣氛地說道。
單跡話音剛落便見到瀚明從馬背上翻身下馬,走到了鳳輦前,一把拽掉鳳輦上的帘子。當四目相對時,有那麼一瞬間,他們都愣住了。
耶律瀚明不知道怎麼去形容這一瞬間的震撼,鳳輦里的女人雖是紅紗蒙面,可是,他還是感覺到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你是誰?我們可曾見過?」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讓耶律瀚明威冷的面容緩和了許多。這個女人為什麼那麼熟悉?他很想扯去車上女子面上的紅紗,可是他還是忍住了。
寧蘭面對眼前這張精美的英容,簡短地回道:「大齊公主。」他便是自己的未婚夫君嗎?三分俊朗,七分威嚴,眉宇間滿溢著桀驁不羈的霸氣。
他不像自己的二皇兄,那般的風度翩翩,也不像清煥那麼的溫文爾雅。自己也曾對他有過許多的猜想,那些猜想一個也不適合他。他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男人?
瀚明盯著寧蘭,嘴角不由地上揚,粲然一笑之後,伸出強健的手掌,朗聲說道:「把手給我。」
寧蘭瞅向那眼前的那隻手,猶豫了起來,他要幹什麼?他的聲音很好聽,帶著一種無法忽視的蠱惑。
「王妃不願與孤同騎嗎?嗯?」見佳人躊躇著看著自己,瀚明雙眸含笑地又一次問道。
「……」寧蘭慢慢地伸出自己的右手,緩緩地站了起來。
當寧蘭白玉一般的柔軟而又清涼的手放在他的掌心的這一瞬間,瀚明的心裡湧上了一縷蕩漾。雙眸緊盯著自己的掌心,慢慢地握緊,輕輕一帶便將寧蘭帶入自己的懷中,攬腰橫抱,將這個小王妃送上了自己的坐騎,隨後翻身躍上馬背。
瀚明單手緊緊環著懷中的寧蘭,無視於佳人面容的迥然,只是在啞然一笑過後,附耳低聲地說道:「你真清瘦!」
單跡只是淡淡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也就在他們對視的那一刻,心彷彿忽然間空了!看著馬背上的瀚明和寧蘭,單跡不著痕迹地轉開注視著他們的眼神,看向那遙遠的沒有邊際的藍天。
「程靜,你們隨後跟上吧!」瀚明冷目一掃,對這跪著地上的程靜說道。
程靜立即恭敬地回道:「臣遵旨。」
「單跡,我們走!」瀚明對著單跡朗聲喊道。耶律瀚明不知道怎麼去形容這一瞬間的震撼,鳳輦里的女人雖是紅紗蒙面,可是,他還是感覺到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瀚明在寧蘭的耳邊低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美顰深凝,暗想,他竟然問自己叫什麼名字?真是笑話!看來他壓根就沒有尊重過大齊國!
這該死的女人,竟然不理自己?很好!未等到寧蘭回話的瀚明,攬著佳人的手臂不斷的收緊!
「啊!」寧蘭感覺自己的腰快斷了,疼的面色越來越慘白。
「你敢無視孤的問話?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瀚明沒有想到,這個女人會如此的倔強!
「瀚明!男人對女人要溫柔!」單跡聞聲立即看向瀚明攬著的寧蘭,一臉的關切。
看著好友臉上的關切,在心裡暗驚……單跡喜歡上她了?這個念頭讓瀚明心裡很不高興!
瀚明眼睛里閃過了一絲陰鷙,帶著怒意地再次問道:「如果你想天下太平,就快說!不要企圖挑戰孤的耐性!說!」
寧蘭惱怒地一字一頓地說道:「真卑鄙!」
這是個什麼樣子的男人?他是人嗎?若不是人,為何可以感覺到他的心跳?若是人,又怎麼會如此的冷酷無情?
韓明嘴角上浮現出迷人的微笑:「卑鄙?多謝王妃的讚賞!孤記住了!哈哈……」
「單跡,這幾年你是怎麼過的?」瀚明談笑風生的樣子,完全又是一副新的樣貌。讓人應接不暇……寧蘭內心十分的訝異,他真的喜怒無常!
「睡覺,吃飯,睡覺!」單跡瘋言瘋語地回道,說話間,不由自主地瞟了一眼寧蘭。
寧蘭見單跡關切的眼神,別開了面容佯裝無睹。
「哦?你還是老樣子啊!單跡,你到如今還沒有王妃嗎?你這浪子何時回頭?要不要我給你挑選個?」瀚明說話間,意味深遠地看了看懷裡的女人。
「瀚明,你就饒了我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麼性格的人!」單跡大聲說完后,容顏上涌顯出慵懶的笑容。
「哈哈……臭小子,你一點沒變!你就沒有遇到能讓你心儀的女人?」
「女人啊,太麻煩!還是這樣自由自在的好。」心儀?面對瀚明的問題,單跡腦海里倒真是浮現出了一張清秀的佳容……「娘娘,這花兒真的可以喝嗎?」小雨看這伊妃娘娘將玫瑰一個一個沒有開的小花苞摘了下來,放在太陽低下晒乾?
伊妃淡笑不語地點了點頭,一臉的甜蜜,幸福洋溢的她,只想自己親自摘下花苞,待晒乾后泡製給王品嘗。所以小雨要幫忙被她執意地拒絕了。
「娘娘,小香子在外求見。」紫淑邁著輕盈的碎步走到伊妃娘娘的身旁,緩緩行禮過後,淡淡地言道。
「是嗎?讓他進來吧!」難道是王回來了嗎?不對,王不是明日里才回來嗎?難道是那個公主已經到了嗎?
「奴才叩見娘娘,娘娘吉祥。」片刻之後,小香子溫潤的聲音在玫瑰園裡響了起來。
「起來吧,有什麼事情?」伊妃柔軟的聲音,像是山澗里的溪流,涓涓動人耳脈。
「謝娘娘,回稟娘娘,大齊公主已經到了王都。」小香子的聲音很是平和,可是,在伊妃聽來卻形同炸雷一般,把人心轟的粉身碎骨。
伊妃順起眉鎖,不可置信地問道:「你說什麼?」大齊公主竟然來到了王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她還活著?震驚過後,一陣心痛又將她帶到了無邊的黑暗中,她還是來了?還是來了嗎?
「回稟娘娘,大齊公主已經到了王都……王也回來了。」小香子看著瞬間黯然的伊妃,溫潤的聲音有柔上幾分。
「王回來了嗎?」伊妃面容上立即露出了喜色,可是,當她的目光定點在小香子的臉上時,笑容慢慢地消退變冷了下來。直覺告訴她,王上的回來和那個大齊公主有些聯繫。於是忐忑不安地問道:「王上和公主?他們是一起回來的是嗎?」
「是。」伊妃從小香子毫不躲閃的目光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噔』的一聲,手中的剪刀都落在了地上,先前採摘的玫瑰花都散落在了一地。像極了美麗的硃砂,深深烙印在了大地之上……小雨見娘娘失神落魄的樣子,也隨著難過了起來,緩緩上前扶住伊妃纖柔的身體,輕聲喚道:「娘娘……」
伊妃瞅著小香子顫聲問道:「你說王和大齊公主一同回來的?他們怎麼會遇到?王不是在瓊所嗎?」
小香子遲疑了片刻緊接著說道:「回稟娘娘,王親自從瓊所趕往樂池,將大齊公主帶回來的,哦,對了……還有單王爺。」
「你是說單王爺?單王爺怎麼會……」單跡?那是王最好的朋友,王偶爾提起過關於單跡王爺的事情,每每說起都是讚不絕口。可是單王爺怎麼會與王一同?樂池和北鳴國是不同的方向啊……
「回稟娘娘,據密報所說,大齊公主是單王爺從硯山護送到樂池,又在樂池與王相迎。」
聽完小香子回稟完后,伊妃面色更加的蒼白,托著碎步,慢慢地向著殿內走去,幽幽遞喃道:「她來了……」
小香子見伊妃如此悲切的神情,不有地問道:「娘娘,請恕奴才斗膽,王待娘娘的盛寵,難道還怕那個大齊公主嗎?」
小雨也贊同地說道:「奴婢也贊成小香子的說法,娘娘,依照奴婢想啊,即使那個大齊的公主是貌如天仙也抵不過娘娘的半分美好,何況王還親口承諾過,你永遠是大汗國最寵的娘娘!」小雨不明白,娘娘此次為何如此的擔憂。
「你們有所不知,這是女人的一種直覺,寵愛即使再多,也不可靠。」她還是王親自相迎回來的?
小香子瞅著伊妃娘娘,冷冷地建議道:「娘娘,那就讓王厭棄她,在她還沒有站穩腳跟的時候除掉她?」
伊妃認真地審視著小香子,沉默不語的她,沒有點頭亦沒有搖頭。許久之後,只是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測的淡笑。
小香子所說話也是她的心意,只是,到了王都,有些事情……還是先靜觀其變吧!畢竟,想對她動手的人,可不止是她一個人。「王現在人在何處?」伊妃放心手中的東西,慢慢地走向寢宮,平靜地問道。
「王到了王都,現在和單王爺一起喝酒……」小香子恭恭謹謹地回答著,雖然方才娘娘沒有回話,可是她已經知道娘娘的意思了。
「那大齊公主安置在何處?」
小香子簡短明了的話語再宮殿里回蕩著:「回稟娘娘,現在大齊公主安置在允雁宮,聽那邊的人說,明日定為大婚之日……」
「什麼?」伊妃聽到小香子說在允雁宮,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小雨眼尖手快地扶住踉蹌中的伊妃娘娘,關切地輕聲問道:「娘娘,你怎麼樣?沒有事吧?」
「本宮無礙,你們都下去吧!本宮想一個人靜靜……」輕輕地推開扶著她的小雨,獨自拖著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向著寢宮裡的寢榻上走去,淚水一滴一滴地從她那修長的睫毛上滾落而下。細翹的眉毛已經凝成褶皺,就彷彿她此時的心情。
允雁宮?怎麼會是允雁宮?允雁宮是王……那個讓後宮女人仰望的宮殿,到底還是留給了大齊公主嗎?到底還是沒有守住……這幾年裡的小心翼翼、恪守本分、不驕不躁、端莊嫻熟地活著,以為王最後會將那個宮殿封賜給自己,以為自己總有一天可以和王並肩而站,不想這一切都因為一場和親,徹底的毀滅!
允雁宮乃是歷代王后的居所!大齊公主不再是王妃,是王后嗎?為什麼?難道王已經愛上了她?
不,不會的!她如何也不能相信,王那樣的男子會愛上一個女人,還是一個初次見面的女人!一定是因為她的身份,因為她是大齊國的和親公主!
明日是大婚之日嗎?這場婚禮能舉行的下去嗎?這還是未知數!另外幾個宮裡的主子會那麼容易讓她安穩入眠?
那個大齊的公主是個什麼樣子?她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女人?自己到要去看看!落兒小聲地吩咐著搬運的宮人們:「快點,將這些都拿進去,還有,腳步輕點,公主正在歇息……」
花景從允雁宮的正殿里走了出來,看著吩咐做事的落兒說道:「公主這一路上可還好?」
落兒低頭繼續整理馬車上搬在外殿里的東西,輕聲地問道:「花姐姐你還沒有見到公主嗎?」
花景也幫忙收拾了起來,一邊收拾,一邊輕聲地說道:「在門口處到是見著了公主,只是公主還在寢宮裡歇息,也就沒有進去了。」
花景有些好奇地看著奴才門只是路過允雁宮,卻不是將東西搬進允雁宮,於是詫異地問道:「這些都搬往何處?不放在宮殿里嗎?」
落兒一邊輕巧地將首飾都按類收理好之後,指派著奴才們搬運,一邊用手捶了錘腰間,手上的流蘇發出清脆的響聲,沉默了片會兒,淡靜地對著花景說道:「這都都搬運到後院的贗梨宮。」
花景不太明白地問道:「為何?」
「允雁宮……今夜不是要大婚嗎?所有的東西都放在贗梨宮,王又另外封賜了一所贗梨宮給公主。」落兒說完,面上儘是,恬靜柔和的微笑。
花景聽完之後,心裡也有了幾分的思量,意味深遠地點了點頭:「是嗎?那也就是說,大汗國王是依照國禮對待我們公主的?」
落兒輕輕地擦了擦額頭,答話說道:「恩,那是!要不依著國禮,那公主還能睡的著嗎?」
花景看了看落兒手上的流蘇,隨口問道:「那到也是!哎,你的這手鏈戴著呢?」
「這是公主送的,落兒準備戴一生一世呢!好了,花姐姐我先去贗梨宮裡看看,真不知道他們做事還是不是如同從前那般,長著個心眼做事。」落兒說完,隨著搬運東西的奴才們一同趕向贗梨宮去了。
「花景也隨之淡淡的一笑。」大汗國王能如此對待公主,那就太好了。只不過,那個諸葛公子到是可憐……唉!人生就是這樣,身不由己,事與願違的事情多不勝數!『嘭……啪……嘩……』一連串碎裂的撞擊聲,一群緊跪而顫抖的奴才宮女,一個面容惱怒的女人正惡狠狠地仇視著空氣……
許久之後,蕭靜帶著恨意的聲音在寬大的殿堂里響了起來:「沒用的東西!你們都是一群廢物!」蕭靜只要想到大齊公主平安地到達了王都,還是王親自迎回來就很是憤怒,而只要想到明日是大婚而且那個女人住在允雁宮就更是怒火衝天,慢慢的妒恨之意便無處可發。
跪在蕭妃身前的一群奴才們無一不誠惶誠恐地說:「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息怒?你們除了說息怒,還能做什麼?一群沒用的東西,還不本宮滾出去!」看了看也沒有什麼可以去摔的蕭靜,心裡的火也消退了許多,稍有緩色地說道。
「奴才告退……」
「奴婢告退……」
一群侍候的宮人,在聽到娘娘讓他們退下,一個個都爭前恐后地從蕭妃的面前消失,惶恐娘娘又變了主意。
她一來便居上?就是因為她是公主?哼!
「妹妹,今日怎麼又發了這麼大的火?」一個渾厚的男子聲音從殿外隨影而至。來人看著一片狼籍的地面,不自覺地凝起他那短而漆黑的一字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