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樹敵為大忌

第24章:樹敵為大忌

嘩啦一聲,桌子上的茶壺茶杯全被她推倒在地上,頓時,大理石地板上,碎瓷四濺,碎落在一地,嚇的一干宮女們,匆匆行了禮走了出去。

一地的碎瓷,讓小雨倍感震撼,她跟從伊妃娘娘這麼多年,還是第一回見伊妃娘娘發這樣大的火氣。不,嚴格上說,自從有了王妃,伊妃娘娘就和往常不一樣了!

小雨立即跪下求道:「娘娘,息怒,奴婢求求娘娘保重身體啊!」

伊妃一陣心浮氣躁,瞥見小雨臉上的淚水,更加氣憤了起來,對著小雨吼道:「哭什麼哭?啊?難道本宮就要死了不成?」

伊妃順手從梳妝台上拿起小銅鏡,便砸向小雨的頭上砸去,不想一發擊中。咚的一聲,小雨的額頭上,砸破了皮,流出了鮮血。

伊妃娘娘愣住了,看著小雨額頭上冒出來的鮮血,驚詫地問道:「你……你為何不躲?」

小雨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微笑地說道:「娘娘,您有什麼氣,就灑在奴婢的身上吧,可是千萬彆氣壞了您的千金之軀。」

伊妃的怒火瞬間熄滅,拿出手絹走到小雨的身前,一邊給小雨擦著額頭上的鮮血,一邊感動地說道:「你這傻瓜,疼嗎?明知道本宮在發脾氣,怎麼不跟著她們一起出去?」

小雨搖了搖頭,說道:「娘娘,小雨不疼!只要娘娘心情好了,就算是要奴婢去死,奴婢都是心甘情願的!」

伊妃的雙目湧上了一股熱氣,拉來小雨,溫柔地說的:「你這孩子,為什麼要對本宮這麼好?」

「奴婢對娘娘好,都是應該的,奴婢……娘娘您在奴婢的心中,就是親人!」

小雨的一句親人,瞬間溫暖了伊妃娘娘的心,感動地說道:「親人?好個親人!」

小雨點了點頭,說道:「娘娘,還是讓奴婢自己來吧!免得弄髒了娘娘的身子。」伊妃柔聲地說道:「傻丫頭,方才你還在說將本宮當成了親人,既然是你的親人,又怎麼會有髒字之說?方才本宮嚇著你了吧?」

小雨感動地只掉眼淚:「娘娘……」

伊妃拉著小雨的手,站了起來,一臉深沉地問道:「小雨,本宮是不是老了丑了?」

「娘娘一點兒也不老。」

伊妃嘴角輕抽,一抹苦笑浮面,悲傷地說道:「那大王的心,為什麼還是變了?為什麼幾年的相守,卻抵不過她初來數日?為什麼?」

他的那句還是大汗國的王妃,又豈不是說給她聽的嗎?在他的心中,她才是王妃,她才是王妃啊!

這麼多年,後宮爭鬥,死了多少妃嬪,大王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可是,他一次也沒有出面說過什麼,而這一次,也是第一次,為了剛來數日的她出言警示!

小雨寬慰地說道:「娘娘,大王他是愛你的。」

伊妃擦了擦眼眶的淚水,看了一眼滿地的碎瓷說道:「愛?小雨,你錯了,他對本宮的只是寵,從來都不是愛。寵不是愛,寵像那瓷杯,一摔即碎!讓她們收拾一下,本宮乏了。」

小雨恭敬地說道:「是,娘娘!」

小雨應聲之後,便喚來了兩個宮女清掃地上的碎瓷,而就在這個時候,顧美人走了進來。

顧美人一進內殿,一雙單鳳眼便掃向地面上的碎瓷,狐疑地問道:「吆,小雨,這是怎麼了?」

小雨立即行禮言道:「奴婢叩見顧娘娘,給娘娘請安。」

顧美人調回投向地面上的眼神,盯著小雨頭上的傷口,心裡便有了些明了。暗想:她終於按耐不住了嗎?終於虛偽不下去了嗎?

顧美人暗暗抽了抽嘴角,說道:「起來吧!你們的娘娘呢?」

小雨立即應聲說道:「回稟顧娘娘,娘娘她在歇息,奴婢這便去通報!」

「恩,去吧!」顧美人話畢,便扭著蠻腰,豪不客氣地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小雨走進了寢宮,柔聲地說道:「娘娘,顧娘娘求見。」

坐在梳妝台旁的伊妃慢慢地站了起來,其實,顧美人和小雨在外邊的談話,她都聽到了。把玩著手中的銅鏡,眉心處升起了一抹淡淡的厭煩。她又來做什麼?是來看她的笑話嗎?

小雨見伊妃愣愣地失神,又輕喚了一聲:「娘娘……」

伊妃看了一眼她身上穿著的粉色紗衣,說道:「恩!你去吩咐奴婢上茶,本宮寬衣后便出去。」

「是,娘娘,奴婢告退。」小雨恭敬地退出了寢宮。

伊妃瞅著銅鏡里盛裝華貴的裝束暗想:若是在以前,她是不會這般在意衣著的吧?若是往日,她會立即出了寢宮,怕慢怠了別人,留下口舌。

如今,她忽然間改變了,她的容忍和退讓,得到了什麼?曾經她是那麼的如覆薄冰地活著,又得到了些什麼呢?曾經的委屈求全,她要宣告從此終結!

顧美人有些等的不耐煩了,雖然她的心情,今天還算不錯多等了片刻,可是這樣遲遲等待不見伊妃出來,她的心情也逐漸冰冷了下來,重重地放下手中的茶盞,不高興地問道:「你們娘娘是不是又睡著了?怎麼還不出來?是不是你這奴才沒有說清楚啊?」

「顧娘娘冤枉,奴婢……」

伊妃淺笑浮面,邁著輕盈的蓮步,從寢宮裡走了出來,她那清脆動聽的聲音也隨即響起:「顧妹妹好大的脾氣啊,是姐姐不好,讓妹妹久等了。」

伊妃一身金黃著裝讓顧美人微微一愣,詫異了片會兒,笑道:「姐姐此話嚴重了,是妹妹心焦了些,妹妹給姐姐請安了。」

「妹妹不必多禮,都是自家姐妹。」這一次,伊妃她只是口上客氣,卻沒有阻止顧美人的行禮,反而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

顧美人行禮時的臉色,頗有點僵硬,今天伊妃這樣的架勢,她沒有想到,心裡暗罵:這個死女人,今天竟然跟她擺起架子來了?顧美人行完禮原想一屁股坐下去,可是她見伊妃不似平日,便又忍住了,畢竟這女人現在是有了龍子,還是謹慎些好。

顧美人這樣一想,便立在一旁誇讚地說道:「姐姐這身衣裙真是好看,不過看起來不大適合姐姐平日的穿衣風格!」

伊妃端起了茶杯,莞爾一笑,柔聲說道:「是嗎?妹妹有所不知,昨日姐姐啊,做了一個奇怪的夢,所以……今日姐姐便順著夢意做了改變。」

立在一旁的顧美人,見伊妃漠視著她,沒有絲毫讓她坐下的跡象,陪著笑臉的她,心裡已經燒起了大火,語氣有些僵硬地言道:「竟有這等奇事?妹妹頗為好奇,不知姐姐可願說與妹妹分享?」

伊妃很是淡定地看了一眼顧美人,喝了一口茶水,柔柔地說道:「這到也沒有什麼不能說的,只是姐姐若是告訴了妹妹,妹妹可得答應,千萬別笑話了姐姐……」

「這個自然不會,姐姐快說吧!」

伊妃又喝了一口茶,放下手中的茶盞說道:「其實是這樣的,昨夜姐姐夢見了一個白鬍子老道,他在姐姐的夢中與姐姐說,姐姐乃是這大汗國後宮的四妃之一,如今這肚子里懷著的是大汗國的龍子,這龍子可是貴氣得緊,姐姐若是穿著打扮太過素淡,恐怕有損龍子的貴氣,所以……姐姐這便有了今日的打扮,希望龍子可以平平安安地降臨!其實這夢也未必全信,,只是,姐姐這肚子里懷著的是大王的第一個孩子,為了謹慎起見,寧願信其有,大意不得。妹妹,你說是不是?」

顧天鳳聽完,臉上是一陣白、一陣黑、一陣紅,可謂是瞬息萬變,豐富多彩!

這個賤人,說的這番話,開口一聲妃子,閉口一聲龍子,她這可不只是在向她炫耀懷上了龍子,更是在給她一個下馬威啊!

顧美人強忍著心中的不滿,應聲說道:「姐姐說是極是,還是姐姐心細,想的周到啊,若是這事情發生在妹妹身上,妹妹可就想不到這一層了。」伊妃淡淡一笑,言道:「興許是做了母親的緣故吧!」

顧美人聽完伊美人的話后,心頭又是一陣大火!這個該死的女人是在炫耀嗎?有龍子又怎麼樣?能不能保得住還很難說!

「以妹妹看啊,還是姐姐心思細密才是!」

「妹妹繆贊了!」伊妃掩口輕笑說完,話音剛落,立即驚訝地說道:「呀!妹妹,你怎麼還站著?你瞧姐姐這記性,怎麼都忘記了呢……妹妹還說姐姐心思細密,這話兒,日後可不要再說了!妹妹快坐,姐姐禮數不周,望妹妹不要介懷才好!小雨,還不奉茶!」

顧美人介面笑道:「姐姐這是什麼話,都是自家姐妹有什麼好介懷的,又不是山野村夫,心胸狹隘的記掛在心中,姐姐,你說是不是?」顧美人說完便坐了下來,端起小雨倒好的茶水,喝起茶來。

伊妃感覺心中的話兒也說的差不多了,見顧美人沒有絲毫要走的跡象,心裡有些發悶,又不好直接起身便走,近日,顧天鳳和那蕭靜走的比較親近,雖然她不是什麼上的檯面的角色,可也不好得罪了去,在這後宮之中,樹敵可是大忌!

伊妃她也未能想到,今日這個顧美人,性子竟然如此能忍,不像平日潑辣,令她不自覺地刮目相待,所以,她才讓顧美人坐下,才讓小雨奉茶。

沉默片刻,伊妃見顧美人只是沉默喝茶,不出聲,不由開口說道:「都說女人懷了孕,就特別容易犯困,這話,姐姐以前就不相信,如今姐姐有了身子,才知道,這話兒還真的不假!妹妹今日來姐姐這兒有事嗎?若是沒有什麼事兒,姐姐想小憩一會兒了。」

顧美人聽完伊妃的話后,微微一愣,暗壓心頭的怒火,輕輕地放下手中的茶盞,直截了當地說道:「姐姐,妹妹來找姐姐,確實有一事兒,只是不知道姐姐的意思如何?」

伊妃佯裝訝異地介面說道:「妹妹有事怎麼不早說?」

「姐姐,妹妹有些話兒,也不知道當不當說……」

「妹妹若是把本宮當成姐姐,有什麼話便說與姐姐聽聽?「姐姐既然這樣說了,妹妹就不拐彎抹角了,姐姐你也知道,妹妹就是一個直腸子的人,有什麼話就說什麼話的!其實妹妹很替姐姐不平,那個女人憑什麼一來大汗國就那麼的囂張啊?」

伊妃佯裝不明白地問道:「妹妹說的那個女人是……」

顧美人氣憤地說道:「姐姐,妹妹說的那個女人就是那個和親而來的王妃!姐姐,你說大王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對她那麼的不同啊?妹妹方才聽說,大王不顧姐姐這肚子不舒服,把太醫給掉到了冷宮,心裡很是為姐姐抱不平!她一個奴婢生病了,竟然要一群太醫去救治,這奴才的命怎麼就那麼重要?她不就是一個和親而來的公主嗎?不一樣是個女人?」

顧美人的話,被伊妃聽在耳里,刺在了心頭上。面對著顧美人,她除了大方得體的微笑,便還是微笑!

顧美人見伊妃不說話,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茶水,接著又說道:「姐姐,你說大王是不是愛上了她了?聽說昨夜……昨夜那個女人闖出了冷宮,去蒼穹宮行刺大王了!」

伊妃聽了,噌的一下站了起來,訝異地看著顧美人:「什麼?大王他可有受傷?」

顧美人訝異地言道:「大王沒有受傷,姐姐難道不知道此事嗎?」

伊妃淡淡地搖了搖頭,緩緩坐下。她因昨日太醫之事,一直憤怒未見宮女稟報,想必昨夜就是這事兒吧!

顧美人越說越氣,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姐姐,你說奇不奇了?這行刺是何等的大罪?大王不但沒有責罰她,還讓人宣旨意,說:王妃雖身在冷宮,她還是大汗國的王妃,好生侍候著,若是誰敢冒犯,大王定不饒恕!也不知道這狐媚子用了什麼媚術,姐姐,你說這往後,她要是出了冷宮,我們往後的日子還有的活嗎?」

「是嗎?」伊妃聽完顧美人的一席話,不由地一陣失神,心裡又是一陣難過。

看來,大王是真的愛上她了!顧美人說完,看向伊妃,從伊妃臉上,尋得了她想要的東西后,以一臉單純且無辜地說道:「姐姐,你在想什麼?你有沒有在聽?」

伊妃收起臉上的悲傷,平靜地細聲說道:「嗯?大王也許為國事著想吧!畢竟她是和親來大汗的公主,隻身一人來大汗國,大王對她多些寵愛也是應該的。」

顧美人不屑地說道:「姐姐,你怎麼這麼善良啊!都是大王的女人,憑什麼她就該不一樣?你瞧瞧她來到大汗國都做了些什麼?那條不是死罪?就是因為她的身份是公主,便可以為所欲為嗎?」

伊妃雖然提到寧蘭,心便糾疼,可是嘴上依然保持著得體地勸慰道:「這……妹妹莫要為她氣壞了身子,她的年歲尚小,日後……」

顧美人一語打斷了伊妃的話語說道:「她小?以妹妹看,她就頗為心機深沉之人!在妹妹心中,希望姐姐一直得寵!」

伊妃又因顧美人的話一愣。

顧美人緊接著又言道:「姐姐,實不相瞞,妹妹和蕭姐姐心裡,都是希望大王寵的是大汗女子,姐姐之見如何?」顧美人言下之意,就是她們已經統一了戰線,勢必讓冷宮的那位不能得寵。

「這……」

顧美人見伊妃優柔寡斷地猶豫,立即接過話來,繼續說道:「姐姐,你就表個態吧!其實妹妹來此,蕭姐姐也是知道的。姐姐難道希望大汗後宮里,獲得盛寵的人是一個外國女子嗎?姐姐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你肚子里的小王子想想啊!如今,她還沒有子嗣,此時,身在冷宮,無需任何逢迎討好便能得到大王的歡心,若是她日後再有了身孕……即使姐姐今日心寬慈善容得了她,她日,她有了小王子,為了小王子的前途,便一定能容得了姐姐肚子里的小王子嗎?」

伊美人聞言,不自覺地撫摸著腹部,眉心糾結成團。伊妃很清楚,顧美人句句在理,這也是她心裡曾鬱結的事情。

片刻之後,一番深思后,伊妃朝著顧美人,深深地點了點頭。」

下了早朝,瀚明向往日一般順著宮道向蒼穹宮走,可是走到一半的時候,忽然想起那日他早朝聞得的琴聲,不由地掉頭向著贗梨宮走去。

「吉索!」

吉索聞聲立即上前應道:「奴才在,大王有何吩咐?」

瀚明一臉平靜地問道:「上次大殿之上,你果真沒有聽到琴音?」

吉索立即跪地回稟道:「回稟大王,奴才確實沒有聽到琴聲!」

瀚明聽完吉索的回稟,面色深沉下來,收回盯著吉索的眼神,沉聲說道:「你起來吧,孤並未責怪與你!」

這個問題一直糾結在瀚明的心頭,他不明白,為何他會在大殿之上,可以聽到寧蘭彈奏的琴聲。彷彿是冥冥之中,早已經存在過這樣的事情一般,很熟悉!

他感覺寧蘭和他彷彿很久以前便是認識的,比之安國寺腳下相見要更早!近來腦海里的那名女子的樣貌越來越清晰,那個身穿大紅嫁衣的女人是誰?為何她的眼睛充滿的是恨意呢?

瀚明停下腳步,若有所思地問道:「吉索,你可曾見過什麼人第一面的時候,便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回稟大王,奴才沒有,不過,奴才到是聽過一個故事,故事裡到是提過。」

瀚明聞言扭頭看向身後的吉索,狐疑地問道:「哦?是如何說得?」

吉索恭敬地回道:「故事裡說的是一對戀人,前世相戀相愛至深,來生轉世再次相見時,便會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前生相戀相愛至深,來生轉世再次相見,便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是,故事裡是這麼說的,奴才也沒有遇到過,所以奴才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瀚明淡淡一笑,言道:「你要是遇到了,此時就不會在這皇宮裡了。」

瀚明緊鎖的眉頭漸漸淡開,一陣欣喜繞上心頭,暗想:他和寧蘭的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是因為前生他們就是一對戀人嗎?他們前世曾經相愛過?這樣的想法,讓瀚明的心,萬分的暢快!前世今生嗎?想到他和寧蘭是前生就相識,就非常的雀躍,吉索的這種說法,瀚明十分的歡喜。

贗里宮一片寂靜,走近大殿,一股厚重的靜穆撲面而來。瀚明走到窗前,打開窗扇,白色窗紗輕輕地隨風飄起,在晨曦的柔照下,染的一片金黃。

「啪!」

一聲碎瓦盆的聲音,吸引了瀚明的注目,低頭一看才知道,他的衣袖將窗台上的一個花盆給不小心帶摔在地上。不由肅起眉頭,緩緩蹬下,盯著花盆困惑地問道:「吉索,這是花嗎?這是什麼花兒?」

吉索上前一番細看,稟報道:「回稟大王,奴才曾見宮裡的花匠栽過這樣的花兒,叫什麼來著……哦,對了它叫……」

瀚明見吉索欲言又止,令道:「有什麼就說,不要吞吞吐吐的!」

吉索立即開口稟道:「是。回稟大王,此花的花名叫鈴蘭。」

瀚明詫異地再一次審視起,地上碎了的花盆,說道:「鈴蘭花?那不是大齊國的國花嗎?怎麼這個樣子?」

「大王,現下正是這花兒的果實時期,所以才是這樣的!」

聽完吉索的稟報,瀚明起身淡淡地說道:「你對此花倒是知曉不少。」

「奴才也是因花匠的一番言語,才記在了心上。」

「是嗎?花匠都說了些什麼?」

「回稟大王,奴才聽花匠說,此花不但是花兒,還是一種藥材,花匠師傅說這花兒用的好是治病,用的不當,便是一味毒藥。它還有一個美麗的花語……」

瀚明狐疑地看著吉索說道:「哦?繼續說!」

吉索繼而又言道:「是。此花的花語是:純潔幸福的降臨,寓意著吉祥和好運。據說,收到此花的人,會得到幸福。」

鈴蘭花?純潔幸福的降臨嗎?這花兒是她從大齊國帶來的吧?看向窗外,沉默片刻的瀚明,嚴聲令道:「令人好生養著,若是出了差池,提著腦袋去內務府領賞!吉索立即應聲:「奴才遵旨,大王……這花放在哪個宮裡養著?」

瀚明回頭看了一眼碎了的花盆,思索了片刻,言道:「送到蒼穹宮!」瀚明說完,邁步走進了內殿。

進入內殿,一眼便定格在內殿里的古琴上。他記得前幾天,寧蘭就是坐在這琴旁彈奏樂曲的。厚實的手掌,在古琴上輕輕一撫,琴音彷如黃鶯出谷,從掌心流出,那清脆的聲音,讓瀚明微微一怔,不由脫口贊道:「真是一架好琴!吉索,這是王妃陪嫁之物嗎?」

吉索立即恭謹地回道:「回稟大王,此琴確是王妃陪嫁之物,禮冊上有記,此琴名喚:天堂階音。」

瀚明在古琴旁,緩緩坐下,一臉認真地問道:「它就是民間傳言的那架上古流傳下來的第一古琴嗎?」

「是!」

天堂階音?他幼時曾聽他的父王談起過此琴。傳言,曾經有一位極好樂律的國王,為了得到這架古琴,將他的國土全部贈送了出去。沒有想到,這架古琴竟然在大齊國,更沒有想到,大齊國會將如此價值連城的古琴作為她陪嫁之物,看來,他的這位王妃,在大齊國王的心中,不同一般啊!

坐在古琴旁的瀚明,忍不住撫起琴來,一曲落下之後,抬頭時,他這才發現,此琴正前方對著的是窗口,窗口的方向便大齊國……

又默默地巡視了一番贗梨宮內的擺設,收起撫摸在古琴上的雙手。一想到寧蘭彈琴時的表情,瀚明便忍不住的悵然起來,若是他沒有猜錯,她彈奏此琴時,是在想家吧?

「吉索,令人將此琴送給王妃,這琴……還是她撫的悅耳。」話畢,起身向著贗梨宮外走去。

「奴才遵旨。」

吉索應聲之後,緊跟而出,右腳剛踏出贗梨宮的門檻,瀚明冰冷的聲音便又響起:「你就不用跟著孤了。」

「是。」大王不是在生氣吧?看著瀚明漸漸遠去的背影,吉索回頭看了看贗梨宮,有點張二摸不著頭的感覺,大王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雖然吉索不懂瀚明又是為何突發的不高興了,可是他在來了這一趟贗梨宮后,徹底地明白了一件事兒,那就是這個冷宮王妃,輕視不得!

這後宮之中永無止境的便是爭鬥,他們這些做奴才的,一個不小心站錯了陣腳,這後果……吉索不自覺地摸了摸臉上的傷,這傷就是最好的後果,這傷還是比較好的那種結果。吉索打定定下主意后,立即張羅古琴與鈴蘭花的事情。

吉索一邊催促一邊警告地地說道:「你們小心點啊!這架古琴可貴重著呢!這個是王妃陪嫁之物,上古古琴,天堂階音啊,價值連城!若是出了個什麼差池,你們的腦袋搬家不說,咱家的腦袋也得換換地方了!」

小雨冷著臉說道:「吉公公,見了娘娘也不用行禮了嗎?」

吉索聞言向東邊傳來的聲音看去,見伊妃正向他這邊走來,立即行禮叩拜道:「奴才叩見伊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伊妃問話間,邁步向搬著古琴的公公身旁走去:「平身吧!吉公公,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呢?」

吉索立即擋在伊娘娘的身前,恭謹地稟告道:「回稟伊娘娘,奴才是奉旨將此古琴送到王妃哪兒!」

伊妃臉色未變,可是心裡已經不高興了:「奉旨?王妃在冷宮裡還用的上此琴嗎?大王都說了些什麼?」

吉索烏亮的眼睛迅速地轉了個圈,放低聲音在伊妃的跟前說道:「回稟娘娘,大王下旨前有說,此琴還是王妃撫的悅耳。」

伊妃聞言,搭在小雨手背上的手,猛然一緊,長長的指甲掐在小雨的手背上,滿腹妒火熊燒。隱去眸子底處的不滿,風輕雲淡不失端莊溫婉地莞爾一笑。

沉默了片會兒,柔聲說道:「是嗎?既然是大王下了旨,那你們可得小心點兒搬。王妃千里迢迢地來到大汗國,閑時能撫撫琴,倒也可慰藉那心頭的思鄉之情。」

伊妃話畢,便繞道向著蒼穹宮走去。耶律瀚明昨夜竟然說喜歡她?她燒了他的允雁宮,他不是應該很厭惡她的嗎?坐在銅鏡前的寧蘭,失神地看著銅鏡里的自己,不自覺地摸了摸朱唇。昨夜之事,還歷歷在目,想到昨夜發生的事情,寧蘭的臉又是一陣紅潤耳熱起來。彷彿剛剛發生過一般,她還感覺得到,她的唇上沾著他的氣味,雖然她已經洗過好多回。

「公主。」

一聲清脆的輕喚,將坐在梳妝台前的寧蘭喚回了神,寧蘭起身看著裳兒,問道:「落兒的傷現在怎麼樣了?醒了嗎?」

「回稟公主,落兒的傷勢已經好了很多,方才醒了片會兒,又睡下了。」

寧蘭點了點頭,看著裳兒紅腫的眼睛,關懷地說道:「恩,那就好!你這兩天徹夜未眠,下去休息會兒吧,本宮這裡現下也用不著你侍候!」

裳兒感動地看著寧蘭,眼睛里乏起了熱霧:「公主……」

寧蘭瞅著裳兒霧氣的雙目,嫣然一笑,柔聲言道:「快去吧!」

看著裳兒離去的背影,寧蘭忽然有些失落。那思念之情,如同巨浪,翻湧而上心頭,踏著蓮花碎步,散著烏黑而又修長的秀髮,向花園裡走去。

在這大汗國的王宮裡,除去她帶來的陪嫁之人,便沒有一個人是她熟悉的,也沒有一個愛著她寵著她的人。看著裳兒對落兒的那種深深的感情,她的心忍不住羨慕起來。

她的母妃不知道現下如何了,身體可好?是不是又以淚洗面躺在寢榻上?如今,她剛到大汗國不久,便進了冷宮,她的處境是不是很難?

她的二皇兄可還好?寧蘭只要想到她的二皇兄,她的心就忍不住的柔軟下來,在這個世上,最愛她的人,最寵她的人,可能就屬他了吧?

還有……清煥,他回去了嗎?他還好嗎?想必在他的心中,一定恨著她吧?

花景走到寧蘭的身邊,恭謹地稟報道:「公主,吉公公求見。」

寧蘭微挑眉頭,淡淡地說道:「帶他過來吧?」

吉索小步走到寧蘭的身前,恭恭敬敬地行了,叩拜道:「奴才叩見王妃。」

「你有什麼事情就說吧!」

「回稟王妃,大王下旨,令奴才們將天堂階音送了過來。」

天堂階音送了過來?這耶律瀚明到底在玩什麼把戲?為什麼突然間變了個態度,對她好起來了?

「本宮知道了,你還有其他事情稟報嗎?若是沒有,就下去吧!」

「回稟王妃,奴才沒有其他事情稟報,奴才告退。」

吉索退出冷宮,頭上冒出了虛汗,暗想:這王妃怎麼感覺和一塊冰似的?冷冰冰的!大王怎麼會喜歡上一塊冰了?看來他要多下點功夫了解了解王妃的喜好。這說不準哪天她就出了冷宮,憑著她的公主身份,日後這後宮還不是她最大?先不說出了冷宮,這還沒有出冷宮,大王就下了旨,要好生侍候著呢!他跟在大王的身邊這麼多年來,還是頭一遭見到大王為了一個女人如此用心……

寧蘭見吉索離去后,臉上的嚴冷瞬間消退,平靜的嬌容上多出了喜色,她的古琴送來了嗎?不管他到底有什麼目的,琴能送來,對她來說,終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花景見寧蘭摸著古琴,在一旁輕聲問道:「公主要撫上一曲嗎?」

寧蘭看了一眼花景,燦然一笑,緩緩坐下,她的蔥白玉指便已落下在了琴弦之上,那優美的音符從她的指尖緩緩流出。

在花叢中除草的喜鵲,猛然站了起來,驚喜地說道:「娘娘,您聽到了嗎?有琴聲,好美的琴聲!」

晚妃緩緩地從花叢中站了起來,凝起眉頭,狐疑地問道:「琴聲?喜鵲,那邊不是冷宮嗎?怎麼會有人在冷宮裡彈琴呢?」

喜鵲點了點頭,問道:「娘娘,那邊是冷宮,這是什麼曲子,真好聽!晚妃靜靜地聽完隔壁傳過來的琴曲后,細聲說道:「喜鵲,你去將本宮的瑟拿來。」

喜鵲微微一怔:「娘娘是想要對曲嗎?」

晚妃淡笑地搖頭:「本宮想用瑟撫一遍此曲,去吧!」

「是,娘娘,奴婢這便去取來!」

喜鵲說完,像風一般地跑進了思悔宮的內殿,自從大王離去后,晚妃娘娘就沒有這樣開心過。

喜鵲抱著晚妃娘娘的瑟,歡喜地說道:「娘娘,您的瑟!」

晚妃接過喜鵲手中的瑟,在花台旁的一張石椅上,緩緩坐下。憑藉著自己的印象,撫弄起手中的瑟。

寧蘭扶完一曲,剛剛起身,便聽到了有人在訪扶她剛剛撫過的琴曲。

花景驚訝地說道:「公主,您聽……這曲子不是公主您方才撫奏過的嗎?」

寧蘭腳下的步子也不由地遲疑了許多,她方才撫奏的琴曲,是隨性而作。這個世上真的有人能和她一樣,有過耳不忘的能力嗎?不知道撫瑟的人會是誰。

「花景,此牆那邊也屬冷宮嗎?」

花景聞言回稟道:「回稟公主,奴婢打聽過,隔壁的宮殿不屬於冷宮,而是叫思悔宮,至於裡面住著什麼人,奴婢就打聽不到了。不過有一點,奴婢倍感怪異。」

寧蘭頗為好奇地問道:「哦?什麼事?」

「奴婢雖然打聽過幾個宮婢,可是卻一無所獲,她們不但不透露住在裡面的人是誰,更是避而不談,面色十分的倉皇,好像是裡面住的是怪物一般。」

寧蘭原本狐疑的心情,有多出了幾分的好奇,不由對著花景下令說道:「是嗎?竟有這樣的事情?花景,你留在宮裡,若是來了人,你就說本宮身子不舒服,已經睡下了。」

「公主,你這是……」

寧蘭平靜地說道:「本宮過去看看是誰在撫瑟。」

「奴婢遵旨。」

「恩,本宮不在,這裡一切就全交給你了!」寧蘭說完,向尋著院牆傳過來的曲子趕了過去。

思悔宮?好奇怪的名字,不知道是誰在撫瑟?她撫的真好!」寧蘭使用輕功上了院牆上,緩緩落入牆內,曲子在寧蘭落地的那刻停了下來。她沒有想到,是一個中年的女人在撫瑟,雖然女人已經上了年紀,可是,依然很美麗。一種天生的貴氣,更增添了她的尊貴。

「您撫的很好,請恕我不請自來,冒昧地打擾您了!」

晚妃瞅著從城牆上緩緩落下寧蘭,不由愣住了,在聽到寧蘭的話后,柔婉地說道:「沒有,本宮今日真是班門弄斧了,喜鵲,還不快去沏茶!」

喜鵲歡喜地應聲:「是,娘娘!」

寧蘭聽到叫喜鵲的奴婢,離去前口中應的是娘娘,立即上前行禮道:「寧蘭給娘娘請安,娘娘金安!」

晚妃將手中的瑟放在石桌上,攙扶起行禮的寧蘭說道:「你說你叫寧蘭?真是好聽的名字,隨本宮去內殿坐坐。」

晚妃看著素凈不施粉黛的嬌柔,閃亮而又透徹的黑眸,雖然只是初次見面,便已深深地喜歡了。

她說她叫寧蘭?難道她就是和親而來的公主?

晚妃淡笑說道:「坐吧,那些禮節放在一邊兒,別那麼拘禮,本宮不喜好那些。」

「謝娘娘賜坐。」

「你說你叫寧蘭?本宮可以喚你蘭兒嗎?」寧蘭聞言,微微一愣,這樣親昵的稱呼,已經很久沒有人這樣喚她了……在晚妃和藹可親的笑容下,寧蘭溫雅地點了點頭。

「你在大汗國住的還習慣嗎?」

「謝娘娘關心,寧蘭一切安好。」

這麼好的姑娘,明兒竟然不珍惜,這才大婚不久,便被打入了冷宮嗎?這……明兒真是太任性了!

「你的事情,本宮在喜鵲那兒也聽到了一些,明兒他會回心轉意的,蘭兒可別在心裡怨他。」

寧蘭聞言,狐疑地問道:「娘娘您是……」

晚妃淺淺一笑,柔聲說道:「本宮是明兒的母妃!」

寧蘭立即從坐椅上站了起來,行禮道:「寧蘭給母后請安!」

母后?晚妃的眼睛瞬間紅潤了起來,立即起身拉起寧蘭,握著寧蘭的玉手,言道:「蘭兒,快起來!」「蘭兒先前不知您就是母妃,還請母后責罰。」

晚妃拉著寧蘭的手,一邊向內殿走,一邊說道:「蘭兒,你不知道本宮的身份,也屬正常,母后怎麼會責怪你呢?不只是你不知道母妃的身份,就算在這大汗國的後宮里,也沒有幾個人知道本宮住在這思悔宮裡!」

寧蘭見晚妃說話時,雙目含著濃濃霧氣,不解地問道:「母后,這是為何?若是母后不介意……」

晚妃喃喃說道:「蘭兒,本宮和你一見如故,其實說與你聽也無妨。你一定好奇,為何本宮會住在思悔宮,又為何大汗國無人敢提及本宮吧?本宮與明兒之間的關係,並非像平常人家的母子。其實,本宮雖是明兒的母妃,可在明兒的心中,根本就不會有本宮這樣的一個母妃,若不然,她也不至於將本宮關在此處,這個宮殿也不至於叫思悔宮!明兒他和本宮之間有一個無法解開的心結,恐怕這一生都無法解開了。」

這是怎麼回事?寧蘭看著晚妃難過的樣子,心裡就更加疑惑了。這大汗國怎麼感覺奇奇怪怪的?耶律瀚明竟然把自己的母妃軟禁了起來?這耶律瀚明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這個男人怎麼會這樣對待他的母妃?

面對悲傷的晚妃,寧蘭的心無形中柔軟了下來,這樣的晚妃,真的很像她的母妃司徒熙。她的母妃總是那麼的柔弱,時時以淚洗面。

「母后……」

晚妃接過寧蘭手中的錦帕上,說道:「蘭兒,母后失態了!」

寧蘭快慰地說道:「母后,天下無解不開的結,大王他終有一天會想通的。」

「是嗎?天下無解不開的結?但願如此吧!」

晚妃話落,一邊從取下她手腕上的鐲子,一邊說道:「蘭兒,你從大齊遠赴而來,與明兒有幸結成連理,母后也沒有什麼禮物可以送你,這枚玉鐲是母后出嫁時佩戴的,母后今日便送給你了,不知道蘭兒是否喜歡……」「蘭兒,來,讓母后給你戴上!」

「寧蘭謝謝母后的賞賜。」

晚妃柔柔一笑,和聲地說道:「蘭兒真是個討喜的孩子,你的母妃一定因有你這樣的孩子而感到欣慰的。」

「母后繆贊了。」

晚妃看著寧蘭,溫柔地說道:「蘭兒可願隨母后一道去花園賞花?」

「寧蘭願意陪母后一起賞花。」寧蘭話畢,便由著晚妃拉著向花園走去。

裳兒一臉倉促地說道:「花景姐姐,顧娘娘來了,說要拜見公主。」

花景聞言,花容頓時緊迫起來,平靜地反問道:「顧娘娘?難道是那個打了落兒的顧美人嗎?」

裳兒點了點頭:「恩,花景姐姐,這可怎麼辦?公主她人現在不在啊?」

花景一臉的嚴肅,說道:「裳兒,別急,你先冷靜下來,不要露出了馬腳,我這便去看看,打發她走。」

花景穩步走到顧美人的面前,跪拜道:「奴婢叩見顧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顧美人眯眼打量著跪在她面前的奴婢,從這奴婢的臉上,她看到了一個冷字,心裡生起一絲怯意。

顧美人沒有好臉色地瞅著花景,說道:「恩,起來吧!本宮求見王妃的事情,你們可有通報王妃?」

花景面無表情地說道:「回稟顧娘娘,公主身體不適,已經歇息了,顧娘娘還是請回吧!」

顧美人一聽這是趕她走,不給面見,溫怒地說道:「什麼?你的意思是王妃已經歇下了?王妃既然身體不舒服,本宮就更應該探視一下了!」

花景依然面不改色地攔著想要進入內殿的顧美人:「顧娘娘還是請回吧!」

顧美人不平氣地皺著眉頭,言道:「賤婢,你竟然敢以下犯上攔阻本宮?王妃身體不適,本宮難道不能進去探視嗎?若是王妃出了事情,你們這些賤婢擔當的起嗎?讓開!」

花景冷冷地說道:「顧娘娘,奴婢也是職責所在,請顧娘娘莫要為難奴婢,顧娘娘,您還是請回吧!」顧天鳳見花景不但不讓道,反而句句頂撞,揚手便是一把掌向著花景的臉上打去。

花景在知道顧美人就是打落兒的那個娘娘后,心裡就對這個顧娘娘很不喜歡。此時間她揚手便是一個耳光,朝著她的臉頰打下,便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花景冷冷地說道:「顧娘娘,息怒!」話畢,便一把甩掉顧天鳳的手腕。這個世上,只有一個女人可以打她的臉,那個人就是她的主子!

顧天鳳被花景的反抗給駭了一跳,所以氣怒地喝斥到:「你……你竟然敢反抗?你小小的一個奴婢,竟然不把本宮放在眼裡?你這個該死的賤婢,真是沒有教養,本宮今日非得見見王妃,問她到底是怎麼管教下人的!」

顧天鳳說完,便要向裡面闖,不想還是被花景給擋住。

花景面無表情地冷聲說道:「顧娘娘不要逼奴婢以下犯上!王妃身體不適,已經歇息了,顧娘娘請回吧!」

顧天鳳雖然氣極,可是她卻不傻,從花景的臉上,她看到了兩個字:她敢!若是她要硬闖,這個賤婢絕對會對她動手!思及,顧美人後退一步,冷笑道:「你……好的很!王妃真是管教的好下人,本宮今日不與你這賤婢一般見識!哼!」

顧天鳳說完,氣怒地轉身離去,嘴裡還不忘記罵了幾句:真是賤人,好大的架子,竟然避而不見,有什麼了不起的?真是沒有教養,養出的下人,一點規矩都沒有!

顧天鳳憤憤地踏出冷宮大門,身邊的兩個婢女見她們的娘娘,正在火頭上,都將頭低了又低,就怕波及到她們的身上。

顧天鳳走了幾步,忽然轉過了身,看著冷宮的大門,不由狐疑了起來。王妃身子不適,已經歇下了?

她剛剛和那賤婢大聲的爭吵,難道她會聽不見?她是佯裝未聽見,還是……她的婢女為何會如此強烈地阻攔她進入內殿呢?難道她的人根本就不在內殿歇息?顧美人越想越是感覺不對,想到那攔阻她的奴婢,她知道她即使再去也是徒勞,她們是不會讓她進去的。

難道大王會在裡面嗎?要是那樣,更得阻止了。顧美人隨著心中的波動,腳下的步子越來越是匆促。

吉索輕步地走到瀚明的身前,稟報道:「大王,伊娘娘求見。」

瀚明放下手中的奏摺,說道:「她?讓她進來吧!」

片會兒,一身金黃衣裙的伊妃,面帶微笑地緩步走了進來:「臣妾給大王請安。」

瀚明盯著伊妃艷麗的衣裙,微微挑了挑眉頭,溫聲說道:「起來吧!伊兒見孤有事嗎?」

伊妃一雙充滿笑意的眼眸,盯著瀚明,柔柔地說道:「回稟大王,臣妾今日親自做了一些預防暑熱的點心……」

瀚明看了一眼伊妃從木盒裡拿出來的點心,淡淡地說道:「伊兒真是有心了!」

伊妃嬌羞地說道:「這些都是臣妾的分內之事,大王若是喜歡,以後臣妾日日給您做。」

瀚明看著伊妃淑婉的樣子,不由感動地伸手將伊妃,攬坐在懷中說道:「伊兒,你現在有了身孕,這些事情就交給御膳房去做好了。」

「大王,臣妾想要親手做給大王吃,能親手為大王做點心,伊兒心裡很幸福,大王這點心……」

瀚明燦然一笑,伸手接過伊妃遞到他嘴邊的糕點。

瀚明稱讚地說道:「恩,伊兒的手藝就是不一樣,這味道確實不錯。」

窩在瀚明懷中的伊妃,雙手搭在瀚明的頸脖上,柔聲說道:「多謝大王的誇讚,臣妾可否向大王討賞?」

瀚明邊吃邊問:「討賞?那伊兒想要什麼賞賜?」

伊妃只手指了指木盒的點心說道:「賞賜就是……大王將臣妾做的這些點心都吃了。」

瀚明看著桌子上的木盒,微微皺起了眉頭說道:「伊兒這哪裡是討賞……要給這兩盒都吃掉嗎?這會不會太多了點?看著瀚明皺起的眉頭,伊妃嫣然一笑,瞅著沒有打開的盒子說道:「大王真是貪心啊,想把盒都吃下嗎?」

瀚明不解地問道:「伊兒的意思,你帶了兩盒,只是給孤一盒嗎?」

「大王,那一盒臣妾想要送給王妃的呢!」

瀚明臉上的笑意,漸漸冷卻,訝異地問道:「王妃?」

伊妃淺淺一笑,撫摸著瀚明緊凝的眉頭,緩緩說道:「恩!王妃她初來大汗國,想必是有些水土不服,聽聞王妃身子不適,所以就給王妃準備了一些,這天氣炎熱,想必是中了暑。臣妾斗膽請旨,望大王應允。」

伊妃說完,從瀚明的懷中腿退了出來。

瀚明凝視著伊妃的面容,淡淡地問道:「是嗎?她生病了?什麼時候的事情?」昨夜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突然生病了?嚴重嗎?瀚明臉上雖然平靜,可是心裡已經開始亂了起來。

伊妃再次開口求道:「求大王應允臣妾去探望。」

「對於打入到冷宮的妃子,旁人都避之不及,你為什麼要對她那麼好?」

「回稟大王,王妃她年歲尚淺,遠道而來,如今若是生了病,那她心裡定是很難過,同是女子,臣妾想到這些,心裡就忍不住地想對她好點,若是因此惹惱了大王,臣妾願意領罪。」

瀚明看著伊妃說話間眼睛已經湧上了霧氣,柔聲說道:「伊兒,你還是最善良的,起來吧!」

伊妃驚喜地問道:「大王的意思是應允了臣妾去探望王妃嗎?」

瀚明沉聲說道:「恩!你想要去,便去吧!」

伊妃聽后,立即叩謝道:「那臣妾現行告退,不打擾大王批閱奏摺了。」

瀚明點了點頭:「去吧,小雨,好生侍候著你的主子!」

拿著糕點盒子的小雨立即應聲:「是,大王!」

「臣妾告退!」伊妃說完,便一臉喜色地退出了蒼穹宮。

當伊妃的身影消失在內殿後,瀚明從座椅上起身,眉心處多了幾分擔憂和猶豫。

」昨日還好好的,怎麼今日便生病了?不會很嚴重吧?瀚明躊躇地走到窗前,他的內心在催促他。

小雨不明白地問道:「娘娘,奴婢不懂,為何你不叫上大王?」

伊妃淡淡一笑,說道:「小雨,有些事情,點到為止,做多了反而不好。」

伊妃今日此行有兩個目的,一是,讓大王知道她在關心著王妃,展現出她的大度和善良;二是,試探大王的態度,若是大王真的喜歡王妃,那麼他必有所動。

伊妃的心,十分煎熬,她不希望有二的存在,走了片刻,未見到瀚明跟出來的伊妃,心,安下了不少。

走到了冷宮門口,伊妃並未邁步進入,而是冷眼瞅著冷宮的守衛,沉聲說道:「本宮叩見王妃,你們還不去通報王妃!」

「是!」守門的侍衛,立即匆匆忙忙地去通報了。在這大汗王宮裡,有誰不知道這個伊妃寵冠後宮?在這大汗王宮裡,又有誰不知道伊妃肚子里正懷著大汗國的第一位王子?他們就算是有了十顆腦袋,也不敢怠慢了這位貴主子。

花景臉色冷然了下來,這真是一波未平,一潑又起啊!公主怎麼還沒有回來?難道是出了事情嗎?

裳兒心急地問道:「花景姐姐,這可怎麼辦啊?這位伊娘娘,可不像顧娘娘,她可是四妃之一,來著不善啊!」

花景想了想,一把拉著裳兒走進了內殿,從柜子里拿出一套寧蘭習慣穿的衣服,說道:「裳兒,你快將這套衣服先穿上,躺倒床上去,若是外面真的擋不住了,希望可以逃過這關。」

「這……這個是犯上……」

花景一臉嚴肅地說道:「裳兒,現在已經管不了這些了,待公主回來了,我們再向公主請罪!」

花景話畢,便向著內殿外走去,剛走出內殿,便看到一身貴氣凝然的伊妃由外走了進來,那臉上的表情,冷冰的緊。

花景仰止住內心的慌亂,平靜地叩拜道:「奴婢叩見伊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花景在跪拜前,匆匆一瞟,伊妃的樣貌便已記在她的心中。聽聞,這位主子平日喜好素淡,可今日她來此,為何是一身的鮮艷著裝?由她那雙眸間的戾氣可以推斷出,她是有備而來,不是個很好應付的主子!

「你們的王妃呢?」伊妃說話間的語氣頗為冷淡,冷目盯著跪在她面前的花景,她的心情極其複雜。

花景不急不緩地回稟道:「回稟娘娘,王妃她身體不適,已經歇息了。」

「哦?是嗎?你去通傳一聲,就說本宮求見王妃。」

「是,娘娘!」花景應聲之後,再次進入內殿。

裳兒已經換好了衣服,見花景走了進來,不由焦急地問道:「花景姐姐,她走了嗎?」

花景向門口處掃了一眼,輕聲說道:「沒有,恐怕會擋不住了!裳兒,你趕快躺在床上,將頭也蒙上。」

「好!」裳兒說完,急忙上床,用錦被蒙住了全身。

花景走出內殿,言道:「伊妃娘娘,王妃說她身體不適,不易見客,娘娘還是請回吧!」

聽完花景的花兒,伊妃的臉色不由難看了起來。

好大的架子,竟然不見?以為她是顧美人那般可以隨意打發去的嗎?幸好她先去了蒼穹宮,得到了大王的應允!

「王妃千里迢迢而來,如今病倒在榻,定是你們這些奴婢沒有細心侍候!」伊妃冷聲說完,便要向內殿里進。

花景快步上前,攔住了向內殿闖的伊妃,恭敬地說道:「伊妃娘娘請留步,王妃有令,今日不見客!」

被花景攔住的伊妃,微微一怔,輕蹙眉頭,心裡泛起了嘀咕,難道這裡面有什麼嗎?

伊妃冷喝道:「大膽奴婢,竟然連本宮的駕,你也敢攔阻嗎?你可知道,本宮是奉了大王的旨意來的?滾開!」

大王的旨意?花景聽伊妃如此一說,無奈之下,退在一旁,給伊妃讓出了條道。

伊妃見花景讓出道來,便面無表情地向著內殿走了進去。」伊妃進入內殿,但見床榻之上正躺著一個人,全身上下全被錦被蒙著。心中甚是不解,蹙眉想道:這大熱天的,為何還要錦被蒙頭?就算是不熱,也不該是這般……

伊妃走到窗前,行禮言道:「臣妾叩見王妃,王妃娘娘金安!」

伊妃行禮之後,久久未能等到寧蘭的免禮之詞,不由抬頭看向床榻,心裡更是疑惑。

她這是在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嗎?伊妃和悅的面色漸漸冷卻了下來。

小雨見勢,立即打圓場地說道:「娘娘,王妃興許是睡著了。」

小雨話畢,伊妃又開口對著花景說道:「王妃既然還未醒來,本宮便不叨擾了,這些糕點,是本宮親手為王妃做的,待王妃醒來,你就轉稟王妃。」

花景從小雨手中,接過裝著糕點的盒子,說道:「是,娘娘,奴婢恭送娘娘。」

「恩!」

伊妃轉身向外走時,在經過床前回頭的時候,一眼掃到了床前的一雙鞋子,不由遲疑地停下了腳步。

心裡疑團瞬間凝起,王妃怎麼會穿著一雙奴婢的鞋子?狐疑的目光再次投向床上,見床上微微一動,更是狐疑。

很顯然,她根本就沒有睡著!那她為何不說話?為何蒙面?為何……難道躺在床上的不是王妃?

這一個念頭讓伊妃心裡猛然一緊,若是床上躺著的不是王妃,那會是誰?王妃的人又將在何處?大王的宮殿里沒有,她難道不在冷宮?這擅自離開冷宮可是死罪!

伊妃收回眼神,看向花景問道:「你這奴婢是怎麼侍候主子的?難道你不知道,這天氣炎熱,王妃蒙頭寢睡,很容易中暑嗎?」

花景剛剛平靜下來的心跳,又加快了幾分,立即上前應聲說道:「這……娘娘教訓的即是,奴婢知罪,只是……這是王妃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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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禍涅槃劫:千世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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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樹敵為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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