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火齊粥
摸著還有一些餘溫的被單,想到方才晚妃娘娘說的一些話,以及先前在御書房裡見到的那一幕,不禁猶豫起來。她要為他做粥嗎?
方才,她答應了晚妃娘娘,若是他生病了,好好照顧他,做火齊粥……
要做嗎?
躊躇了會兒,寧蘭起身拿出放好的錦盒,打開看起裡面的菜譜,以及菜譜中的菜,如何做法。看過一遍之後,寧蘭再次放好錦盒,帶著菱翠和菱霜向著御膳房的方向走去。
寧蘭一邊走一邊想道:她是為了成全晚妃娘娘的愛子之心,也是為了她可以兌現承諾,遵信,這才給瀚明做粥的!
寧蘭在御膳房裡一番忙乎,在御廚的幫助下,按照著晚妃娘娘的方法,為瀚明做了第一鍋火齊粥,也是她平生里第一回做,吩咐完菱霜為瀚明送去,已經亥時末了。
原先的疲倦,因為這麼一番勞累,困意頓消。
順著宮道,向著蒼穹宮走的這一路,寧蘭的心情很平靜。這些日子第一回如此的平靜,平靜的讓她放下了緊張和擔憂以及警惕的心,平靜的讓她忍不住想家了,思念過去的一切。
寧蘭從菱翠的手中拿過燈籠,看了看天色,說道:「本宮想要一個人走走,你先退下吧!」
「是,娘娘。」菱翠稍稍遲疑了下,退了下去。
寧蘭屏退了菱翠后,提著燈籠,一個念頭閃過,隨性地穿過一個小道,向著御花園走去。
她有些懷戀冷香的味道……
吉索輕步上前,對著批閱奏摺的瀚明,稟報道:「大王,菱霜求見。」
菱霜怎麼來了?難道出了什麼事情?
瀚明抬起盯著奏摺的雙眸,狐疑地看著由著吉索帶進來的菱霜,當他的目光落在菱霜的手上時,目光變得困惑。
「奴婢參見大王。」菱翠行過禮接著稟報道:「奴婢奉了王妃娘娘的旨意,為您送來方才王妃娘娘為您親手做好的粥。」
粥?她又為他做粥了?瀚明一時間有些適應不過來。她先前不是生氣離開的嗎?怎麼會想著給他粥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
瀚明招了招手,菱霜立即細步走到了書案前,將手中的粥平穩地放在案桌上。
一股熟悉的香味讓瀚明稍稍怔了下,隨即問道:「這粥真的是王妃娘娘親手為孤王做的嗎?」
菱霜平靜地回道:「回稟大王,這粥是王妃娘娘親手為大王做的,御膳房的人都可以作證。」
這個味道……
瀚明放下手中的轉折,抬手打開了瓷瓦罐。一股濃濃的粥香味撲鼻而來,在御書房裡溢開。燈光下,瀚明看著由著瓦罐口散發出來的裊裊霧氣,眉海深深。
這粥的香氣他記得!
在他很小的時候,他一生病就會喝……他不會忘記這個味道!
這粥……她是怎麼會知道的?她怎麼會做的?
難道……是她告訴她的嗎?
她……她不配做他的母妃,她做的東西他也不會吃,即使這粥是寧蘭做的!
「拿下去倒了!」
菱霜一聽大王讓她把粥倒了,立即心疼地說道:「大王,這是王妃娘娘花了好久的時間才做好的!王妃娘娘為了煮粥把手都燙紅了……」
瀚明一聽寧蘭手燙傷了立即追問道:「你說什麼?燙的嚴重不嚴重?有沒有請太醫看看?」
菱霜被瀚明緊張的樣子給驚怔了片會兒,立馬接話小心翼翼地回道:「回稟大王,因為處理的及時,王妃娘娘的手已經無礙了。」
瀚明聽說無礙了,這才暗暗地鬆了口氣。菱霜試探性的口吻,問道:「大王,這粥……」
瀚明遲疑了下,改口說道:「放下吧!」
菱霜再次開口說道:「是,啟稟大王,王妃娘娘說這粥要趁熱吃。」
「嗯。」
菱霜與吉索退下后,瀚明又聞了聞粥的味道,心裡一陣糾結,到底是吃,還是不吃?掙扎了片刻,瀚明決定看在寧蘭為她親手做的份上,而且還燙了手,他一定要吃!
說不出是粥的味道太好,還是因為這是他喜歡吃的,更或者是寧蘭為他做的……瀚明將一瓦罐的火齊粥吃的乾乾淨淨。
這幾天,除了冷香粥,就屬這火齊粥的味道最好了!
放下了粥碗,瀚明又批閱了會兒奏摺,看了看一眼餘下不多的奏摺,站了起來。
他坐不住了,心裡有著一個聲音,在不斷地催促著他,讓他去蒼穹宮!
不知道她在做什麼,是不是睡著了……
他忍不住地想回蒼穹宮,突然的好想見到寧蘭,現在他就要去,想立刻見到她,一刻也不想等!
瀚明大步走出御書房,對著吉索吩咐了一聲,健步如飛地向著蒼穹宮走去。
吉索看著面色和悅,心情不錯的瀚明,先是楞了下,隨即鬆了口氣,立即吩咐了兩名公公將瀚明還未批閱完的奏摺帶上,緊隨著瀚明離去的方向趕了過去。
瀚明進入大殿,一見到站在門口處的菱翠,一邊向著里走,一邊問道:「王妃人呢?」
菱翠緊繃著臉回稟道:「回稟大王,王妃……王妃還未回來。」
瀚明停下步子,轉身看向跪在地上的菱翠,問道:「沒有回來?她去哪了?」
這天色已有些蒙蒙亮了,她不在寢宮裡安寢,去哪了?
菱翠垂著的頭,又低下了幾分,忐忑不安地回稟道:「回稟大王,王妃娘娘從御膳房回來在半道上吩咐奴婢退下……說想一個人靜一靜,就提著燈籠……一直到還未回來。」
瀚明原本溫和的面容瞬間黑下,彷彿是暴風雨降至,陰霾的厲害,目光錚錚地盯著菱翠:「你是怎麼侍候王妃娘娘的?」
「奴婢失責,奴婢該死,請大王降罪!」
瀚明怒憤地言道:「你是該死!可曾尋過?」
「奴婢尋過,沒有尋得……」
瀚明看了眼小跑著走過來的吉索,令道:「派人去找!」
小瑭子遲疑了下,走了過來,行禮說道:「奴才見過大王。啟稟大王,奴才知道王妃娘娘在哪。」
「在哪?」
小瑭子有點吞吞吐吐地說道:「奴才也不太確定,奴才方才如廁的時候,聽到有人議論,說在御花園裡見到有人提著燈籠……」
小瑭子的話音還未落下,瀚明已經邁步向著御花園走去。
整夜不安寢在御花園做什麼?她不知道秋夜霧中,容易染上風寒嗎?
這個女人……怎麼就學部會愛惜自己的身體呢?
瀚明心裡擔心,行步如風,將小瑭子等人遠遠地甩在了身後。當他遠遠看到御花園裡微弱的燈火時,心情更加的迫切了,寒冷的臉浮起了笑容。
然而,笑容還未展開,便瞬間凍結了!
當他看到御花園裡的一對身影后,怔了好幾秒,腳上的步子再也邁不動了!
「蘭兒,和我一起走吧!」
一記男子的說話聲,清楚地撞進了瀚明的雙耳,看著被男子抱在懷中的女人,瀚明的雙眸漸漸紅染,目光冷厲如刀!
腦子一陣疼痛,原先零零碎碎的片段迅速地拼湊了起來。
一種撕裂心扉的疼痛,一種刻骨銘心的恨,彷彿將瀚明凝固了起來!
看著漸漸模糊,又漸漸清晰的一對身影,瀚明的腦海中再次出現了那個和他長相一模一樣的男人。
那個男人的歡笑,那個男人的絕望,那個男人的憤恨……
一切的一切,在他的腦海中連成了串,他終於明白了,終於明白了到底是怎麼回事,終於明白了那個男人是誰,他又是誰了!她就是她!她竟然是她?哈哈!哈哈……
瀚明的唇角揚起,笑的極其蒼白和失望!笑的極其悲哀和痛徹!
他總算知道了為什麼他見到她的第一面就感覺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了!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他的腦海中會出現那個女人了,自從她和親來后,他的腦子裡就出現片片,零零散散的畫面了!
他終於知道了那個男人為什麼會問……為什麼,為什麼要那麼對他,為什麼……
哈哈!
因為她是她,所以當他見到她,他的記憶就開始蘇醒,是她,是她喚醒了他,還有那些不堪回首的記憶!
「大王……」小瑭子的聲音在瀚明的身後響起。
寧蘭看著瀚明,目光深深,只是閃過一抹錯愕,短瞬即逝。
其實,在她提著燈籠來往御花園的路上撞到了一個宮女,撿起宮女掉在地上的書信,展開看過就已經知道了她陷入別人精心計劃的陷井了!
當她看到諸葛清煥出現在御花園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是避不開,躲不掉了!
她沒有按照書信里安排的時間與地點去和諸葛清煥見面,卻還是見到了諸葛清煥,而且還是毫髮未傷的諸葛清煥!
即使知道諸葛清煥的出現是一場陰謀,她還是無法躲開別人的精心策劃!
比如她從諸葛清煥的手中拿到了與她筆跡近乎一樣的情書,比如她的腳突然被石子打中,腳上一歪恰巧地被諸葛清煥抱在懷中,更比如說她被諸葛清煥抱在懷中,無巧不巧地被瀚明撞個正著!
一切,就好像是冥冥之中註定的一樣,精心的像是巧合,巧合的天衣無縫,讓她連開口辯白的機會都沒有!
寧蘭推開了諸葛清煥,盯著瀚明一張瞬息萬變的臉,一張寫著愛恨情仇的臉,一張布滿了殺氣的臉。
四目相視,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空氣在漸漸繃緊,彷彿是一根漸漸拉緊的箭弦,隨時可能發箭,隨時可能斷弦!諸葛清煥順著寧蘭的目光緩緩轉身看向他背著的瀚明,臉上的表情也僵硬了。
「蘭兒……」
瀚明的目光從寧蘭的臉上移到了諸葛清煥的臉上,雙手緊握,心口的火焰熊熊燃起!
蘭兒?他竟然叫她蘭兒?他……他就是那日沙丘上的男人嗎?看到是真的感情不淺,一直追到這大汗國來了!
若不是青眼所見,若是別人告訴他,他如何也不會相信,也不可能相信,那個深夜裡為他做火齊粥,燙紅了手的女人,會在這裡和別的男人摟摟抱抱,千千萬萬!
他警告過她,不可以背叛他!可是,她……她……竟然又一次地背叛他?
這就是她!
這個女人根本不值得他愛!
為什麼?為什麼她要一次次地傷他?為什麼她一次次如此無情地對他?難道她的心是鐵做的嗎?在她的心裡,他炎殤又算什麼?
諸葛清煥看著一步步走過來的瀚明,感覺有些不對勁,他心裡有種不好的感覺,他……好像做錯了什麼。
可是,為了蘭兒,他不介意做任何事情,包括他的性命,他都不在乎!
諸葛清煥挺胸說道:「你就是大汗國的大王吧?既然你不能好好地愛蘭兒,你就放了蘭兒吧!」
瀚明聞言,目光中的殺氣又濃了幾分!
手中的關節,被他攥的咯咯的響。
不能好好的愛她,就放了她?他以為他是誰?看來他是真的活膩了!
寧蘭從瀚明的眼中看到了殺氣,滿滿的殺氣,她知道,他真的會殺了諸葛清煥!
此刻,面上不帶任何感情的瀚明,讓她感覺好陌生。
這個一步步走過來的瀚明,她好像不認識一般,感覺有些陌生,不,不是有些,是完全的陌生!
她不能讓他殺了諸葛清煥,她不要諸葛清煥因為她死在這裡!一個念頭閃過,寧蘭不假思索地衝到了諸葛清煥的身前,對著瀚明說道:「不要殺他!」瀚明盯著擋在諸葛清煥身淺的寧蘭,手背上的青筋已經凸起,指甲深深低掐進肉里。
這不是她第一次……
這一刻,瀚明很想掐死面前的這個讓他憤恨的女人!
握緊的拳頭隨著他的心痛顫抖了起來,火紅的雙目,死死地盯著寧蘭,忽然間,笑了起來。
聽著瀚明的笑聲,寧蘭的心也痛了起來。說不出理由,心,彷彿被撕裂了一般,這樣的感覺很陌生,與她面對的瀚明一樣陌生。
瀚明忽然收起冷笑,目光定格在一步之遙的寧蘭,陰鷙而不帶任何感情地問道:「你這是在求孤王嗎?」
寧蘭扭頭看了一眼諸葛清煥,對著瀚明說道:「放了他,他是無辜的。」寧蘭雖然還未來得及問諸葛清煥是誰帶他進入皇宮的,可是,她知道,那個人是針對她的。
「來人,將那個男人,拉下去……」
寧蘭一語打斷了瀚明的話,上前一把抓住瀚明氣的發抖的手:「不要!求你,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樣!」
瀚明目光從寧蘭的面容上,移落在他的手上,看著抓著他手的小手,又是一陣冷笑,「你以為孤王的眼睛是瞎了嗎?」話音未落,便很用力地,帶著滿滿的嫌惡,一把揮開了抓著他手的寧蘭。
「蘭兒……」
寧蘭被瀚明忽然間的一揮,整個身子不自覺地一個踉蹌,整個人向著地面倒去,被眼疾手快的諸葛清煥及時扶住。
諸葛清煥扶穩寧蘭,對著瀚明惱怒地叱喝道:「你還是個男人嗎?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一個女人?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蘭兒?你有什麼儘管沖著我來!」
男人?怎麼可以這樣對她?哈哈!他怎麼可以這樣對他?
「你簡直該死!」
滿腔怒火和憤恨的瀚明再也忍不住了,提起內力,出手快如閃電,向著諸葛清煥狠狠地劈了過去。
「不要!」寧蘭一把推開了諸葛清煥,以深擋了過去,瀚明帶著滿滿憤恨的劈出去的一掌,重重地擊在寧蘭的身上……「嘔!」
滾燙鮮紅的血液衝口而出,彷彿是炙熱滾燙的烙鐵,烙入瀚明的心頭,疼到了骨里!彷彿是盛開的梅花,一朵朵,在瀚明的衣服上,帶著瀚明滿腔的憤恨一同淡開。
寧蘭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疼痛抽去了她身體里的力氣,雙目一黑,柔弱的身子像是秋風裡的落葉,在瀚明與諸葛清煥的震驚中,緩緩飄落……
「蘭兒!」被寧蘭推倒在地上的諸葛清煥,瘋了一般抱住寧蘭飄落的身子,淚水瞬間涌了出來。
「蘭兒,你怎麼了……蘭兒……」
瀚明盯著朵朵盛開的梅花,整個人愣了好幾秒!
痛,重重的一掌彷彿是集中了他自己的心口,痛的厲害。為了救這個男人,她真的可以連命都不要嗎?她可以為這個男人而死?寧願被他打死也要救嗎?
心,彷彿被人撕碎,一片片,一片片!
「嘔……」
「蘭……兒……你怎麼了?蘭兒!蘭兒……」諸葛清煥抱著吐血的寧蘭,慌亂了心神,不知所措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連連呼嚷。
寧蘭緊皺著眉頭,緩緩睜開了雙眸,對著諸葛清煥寬慰道:「我……沒事……」
瀚明回神看著被他打成重傷的寧蘭,面色也是一陣大變,他雖然恨她,卻沒有想過真的要殺死她!
「放開她!」
諸葛清煥聞言,害怕瀚明再次傷到寧蘭,不禁將寧蘭抱的更緊!
「除非你殺死我,不然,你休想再傷害她!」
寧蘭目光盯著瀚明陰霾的臉,吃力地想要掙開諸葛清煥的懷抱,可是,太疼了!心,都彷彿被打碎了,提不起力氣……
「清……煥……放……放開我……」
諸葛清煥哭著說道:「不!我不放手!蘭兒,我再也不放手……就算是死……我也不讓他再傷來害你一點點!」
望著瀚明陰霾的冷臉,寧蘭知道她不能這樣躺在清煥的懷中,這樣,會更加觸怒瀚明的!那清煥就真的一點生還的機會也沒有了!
他最恨背叛,她知道!
「清煥,放開我……他……他才是……咳……我……我的夫君……放……開我……」
諸葛清煥聽的整個人怔了一會兒,目光緩緩抬起看向滿臉怒容的瀚明,「蘭兒……蘭兒……」
瀚明布滿怒火的臉,在聽過寧蘭斷斷續續說出的話,緩下了一些,看到寧蘭唇角還在流血,他雖然很惱怒,心裡卻只有一個念頭,她不能死!
大步上前,站著寧蘭的身前,冷厲的目光落在諸葛清煥的手上:「孤王再說一遍,放開她!」
「我不會讓你再傷害蘭兒的,蘭兒……」
諸葛清煥話落,瀚明稍稍緩下的怒火再次湧上眉頭,正要出手時,寧蘭用力推開了諸葛清煥,踉蹌了好一會兒想要站起,可是人還沒有站直,再次跌向地面。
「蘭兒……」諸葛清煥驚呼了起來,正要去扶住寧蘭,卻被瀚明領先了一步。
瀚明一把抱起寧蘭彷如落葉般的身子,並且一腳踹開了要扶住寧蘭的諸葛清煥。
瀚明鐵青的臉,瞪著被他踢趴在地上的諸葛清煥,冷鷙地開口說道:「來人,將他……」
「不要……殺他……求你……求……」寧蘭虛弱地求情,話還未說完,人便暈了過去。
「蘭兒!」
諸葛清煥聞得瀚明急喚了聲寧蘭,忍著身上的疼痛,撲向抱著寧蘭的瀚明,急聲追問道:「蘭兒怎麼了?」
瀚明看了一眼暈過去的寧蘭,冷鷙地想要把他眼前的這個男人撕碎!可是,他還是極力地忍住了。
再次踹開了諸葛清煥,冷冷地叱道:「她不是你有資格過問的人!」話畢,又冷聲令道:「將他打入天牢!」
瀚明憤怒地說完,抱著寧蘭行步如飛地向著最進的蒼穹宮趕去。
他不能讓她死!
他要救她,雖然他應該恨她,雖然她背叛了他……他都管不了了,他只知道他要為她療傷,他不能讓她死,也不要她就這麼死了……瀚明從蒼穹宮走出來,天已大亮,向著朝堂的這一路,她的腦海中反覆地浮起寧蘭說的那句:他才是她的夫君?心情,說不出的複雜。
一想到寧蘭不顧性命的救那個男人,他就憤怒難平,心彷彿放在了火爐中炙烤一般,燙的生疼!
一時間,他還沒有想好怎麼處罰她,還有好多事情,他需要時間想想!
蕭靜聽完宮女的稟報,不可置信地再次問道:「真的有被大王當面撞見嗎?」
「是!」
蕭靜一陣歡喜,追問道:「呵呵!那大王如何處理的?是不是殺了她?還是打入天牢了?」
「回稟娘娘,那個男的被打入天牢了,至於王妃娘娘……大王沒有將王妃娘娘打入天牢。」
蕭靜不可置信地盯著回稟的公公,冷聲追問道:「你說什麼?大王撞見了她和別的男人私會,竟然沒有處罰她嗎?」
「是的,娘娘。」
不可能的,大王最恨女人不貞!
被大王親自撞見她和別的男人私會,大王沒有處罰,這怎麼可能啊?
「怎麼會這樣?那王妃娘娘人身在何處?」
「回稟娘娘,王妃娘娘為了救那名男子,被大王打成了重,被大王抱回蒼穹宮了。」
「被打成重傷抱回蒼穹宮了?」
「是,娘娘。」
蕭靜緊著眉頭,問道:「那她會死嗎?」
奴才為難地看了眼蕭靜,回稟道:「這個……奴才就不知了。」
蕭靜催促著說道:「那還不快去打聽!」
「是,娘娘,奴才告退。」
看來大王是真的很喜歡王妃娘娘啊!
出了這樣的事情,大王都可以容忍她,不處罰她,還親自抱著她回蒼穹宮?大王何時變的如此溫柔了?
「來人!」
月暮小心翼翼地邁著碎步走到了蕭靜的面前:「娘娘有什麼吩咐?」
「下朝後,立即將這張紙條傳給大人,知道嗎?」
「是,娘娘。」蕭靜一見到簫謀頤,立即上前迎了過來:「哥哥……你們都下去吧!」
「是,娘娘。」
屏退了幾名小宮女,蕭靜對著面色凝重的簫謀頤問道:「出了什麼事情嗎?」
簫謀頤鎖著眉頭,有些擔憂地點了點頭:「恩,今天早朝有些事情。」
蕭靜見簫謀頤面色凝重的厲害,知道一定是出了什麼大事,不由肅色問道:「什麼事情?很嚴重嗎?」
「恩,你二哥那邊出了點事情!」
蕭靜緊張了起來,不由問道:「怎麼……有什麼需要妹妹做的嗎?」
「妹妹……」簫謀頤欲言又止,看著蕭靜他心裡有些沒底。
蕭靜見簫謀頤欲言又止,猶豫了起來,有點著急了,說道:「哥哥,我們是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要是有什麼事情是妹妹能幫上的,你儘管說出來。」
「妹妹,哥哥說與你聽。」簫謀頤說道這裡,環視了下,放低了聲音說道:「昨夜太傅派人快馬加鞭地趕回了京城呈了奏摺,你二哥哥派人讓哥哥半道劫下,可惜,哥哥晚了一步,昨晚本來就要抓住,被諸葛鴻先了一步!」
蕭靜停的一陣膽戰心驚,脫口追問道:「二哥為什麼要哥哥劫了太傅的奏摺?這讓大王知道可是死罪啊!」
簫謀頤介面說道:「你二哥又怎麼會不知曉?想必那奏摺上寫了什麼要害的東西,不然你二哥也不會派人讓哥哥做這樣的事情!」
「二哥到底做了什麼事情?」
簫謀頤肅色說道:「奏摺上的內容,哥哥不知道,這才著急!太傅此去就是為了查案的,哥哥猜想……恐怕……恐怕和災區的案子有關!」
「啊?」蕭靜跌坐在椅子上,一臉的緊張。
簫謀頤接著又說道:「奏摺上的內容大哥不知道寫了什麼,昨晚本來哥哥都要得手了,沒有想到遇到了諸葛鴻,那個送摺子的人被他帶回相府了,今天早朝相爺將奏摺呈給大王了,大王雖然什麼也沒有說,可是,大哥覺得一定是大事!早朝上,大王的眼神就像是刀子一般,冷嗖嗖地盯著我!」蕭靜光是聽蕭謀頤說,都可以想象得到瀚明的眼神是什麼樣子。
「二哥怎麼會和太傅查的案子有關?難道……難道二哥做了什麼事情?」
「不知道,所以……」
蕭靜急切地問道:「哥哥,我該做些什麼?」
蕭謀頤焦急地來回踱步,「哥哥不知道那摺子里到底寫的是什麼,所以才著急,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哥哥希望你……可是……」
「哥哥,這件事情妹妹知道該怎麼做了。」
蕭靜知道蕭謀頤的意思,他是讓她去看看奏摺里的內容。
蕭謀頤猶豫不決地說道:「可是這件事太危險了!若是讓大王發現,那……後果……」
蕭靜想了想說道:「哥哥放心,大王這幾日生病,妹妹就借著探病去御書房,妹妹一定會找到合適的機會!」王妃娘娘與人私通的事情,已經很讓大王頭疼了,大王此刻還生著病,他的主意力在王妃娘娘的身上……她一定會找到合適的時機看到奏摺內容!
蕭謀頤想了想說道:「那你一定要小心,無論如何你這邊不能出事,若是你二哥真的做了什麼,你在宮中也好歹能說上幾句……」
「妹妹知道,哥哥放心,妹妹會注意的。」
蕭謀頤忽然想到紙條的事情,不由問道:「妹妹找我來有何事?」
「哥哥……其實,是有關王妃娘娘的事情!」
蕭謀頤聽完蕭靜的一番話,臉色一片陰沉,忽然笑著說道:「好!妹妹,這件事情你辦的好!就讓大王把所有的心思放在王妃的身上……」
蕭靜打斷了蕭謀頤的話,說道:「哥哥,這件事情不是妹妹做的。」
「什麼?」
「哥哥,妹妹還沒有來得及按照你吩咐的去做,有人……比妹妹。」
「那是誰做的?你可有眉目?」
蕭靜搖頭狐疑地猜測道:「還沒有!會不會……會不會是那幫雪鷹族的人做的?」
蕭謀頤思索了會兒說道:「不無可能!看來這水越來越渾了,也許,水越渾對我們來說越是有利!既然有人對付她,我們就先按兵不動,看看形勢再說。」
「嗯。」
蕭謀頤想了想,補充著說道:「能將人輕易地弄進皇宮來,這就不是一般人可以做的事情,先查出幕後的人是誰。」
蕭靜點了點頭,那個幕後的人她雖然不知道是誰,可是她知道有多麼厲害,她的臉也知道有多厲害!
一天要過去了,已經黃昏了嗎?
她,醒了嗎?
瀚明放下手中的摺子,看著夕陽下殷紅一片的天空,走出了御書房。自從早上發生了那種事情后,他就一隻呆在御書房裡,他不想去見到她。
自從記憶過去的事情,他的心緒就很煩躁!
吉索雖然跟隨瀚明多年,卻還是有點拿不準瀚明的想法,跟隨在瀚明的身後,順著宮道走著,秋風下,樹葉發出莎莎的聲音,時而會落下幾片黃葉。
吉索見瀚明沉默不語地走著,目光定格在遠處的蒼穹宮,遲疑了下回稟道:「啟稟大王,奴才聽菱翠說王妃娘娘還未醒來……」
吉索本還想問問瀚明要不要去看看寧蘭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瀚明冷厲的目光給殺斷了,繼而低頭不敢再說話。
瀚明沉著臉,原路向著御書房趕回。
她怎麼還未醒?
他已經輸了內力治好了她的內傷,怎麼還未醒?該不會出事吧?
瀚明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想吩咐吉索讓太醫過去看看,遲疑了下還是沒有開口。
她的死活和他有什麼關係?
她不是為了那個男人受傷的嗎?
她活該受傷!
如此一想,瀚明軟下來的心,又硬冷了起來。
他沒有必要為這種不值得他愛的女人付出!女人,根本不值得愛!夏侯墨荷不就是最好的教訓嗎?那些血的教訓還不夠嗎?他為什麼要讓她好好過?當初她那麼對待他,他怎麼可以讓她好好過?瀚明如此一想,擔心的念頭,想要去往蒼穹宮的念頭,硬生生地被壓了回去。
想到天牢里管著的男人,那個寧蘭誓死要保護的人,他就忍不住地想要生吞活剝了!
那個叫清煥的人就是曾經在安國寺下遇到的那個諸葛清煥?
他們小時候就相戀?那可以說是兩小無猜,又是兩小無猜嗎?還真是郎情妾意啊!他是不是他?
想到曾經的事情,瀚明心頭的仇恨再次被扯出心頭,一股無法壓制的憤恨,讓他想要去做一件事!
他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有多麼的感情深厚!
「擺駕去天牢!」
「是,大王!」吉索威嚴立即應聲,高聲吆喝了一句。吉索從瀚明的臉上看到了憤怒,還有殺意!他知道,今天無論那個人是誰,定是要到倒霉了,而且是很大的霉!
一步步沉重的腳步,夾在這災難性的憤怒,一步步加深,伴著腳步聲落下。
「屬下參見大王……」
瀚明生硬地打斷了格勒的話:「帶路!」
格勒有些不太明白,在他觸及到了吉索的目光后,立即明白了過來,快步上前,向著關押著諸葛清煥的房間走去。
天牢中,諸葛清煥的心情忐忑極處,從早晨到現在,他還活著擔憂和忐忑之中。
他不知道寧蘭怎麼樣了,不知道寧蘭會不會死……
寧蘭早上吐血的畫片還在他的腦海中盤旋不下,無奈被關在這鐵牢里什麼也做不來!
她,一定會很疼的!
是他,若是他注意到,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寧蘭為他擋下那一掌的!
諸葛清煥想到寧蘭昏迷過去的樣子,就心如刀絞,如坐針氈一般焦急,擔憂,在牢房裡來來回回地走著!
他此刻非常想長了一雙翅膀,可以飛出牢房,飛到寧蘭的身邊,守護在寧蘭的身邊!
可是,任由他怎麼拍打牢房的鐵門,任由他怎麼叫嚷,即使他的手都拍破了皮,嗓子叫啞了,還是沒有半個人影出現!
當諸葛清煥扶著鐵柱子,癱坐在地上,無比絕望的時候,聽到了一陣漸漸走進的腳步聲。
一陣驚喜,低落和悲傷的眼神,迅速向著發出聲音的地方開了過去。只要有人來,只要還有一點點的機會可以知道寧蘭現在的情況,要他死他都願意!
當瀚明的身影闖入諸葛清煥的眼眸中,諸葛清煥心裡知道,來者不善,他是凶多吉少了!
可是,他心裡還是歡喜的!
也許,從耶律瀚明的口中,可以得到寧蘭的安全消息!
瀚明滿臉寫著憤怒,看著扶著牢房鐵門緩緩站起的諸葛清煥,心頭的火焰燒的越來越烈!
「將他帶出來!」瀚明說完向著刑具房走去!
「跪下!」兩個侍衛將諸葛清煥帶著了刑具房,強硬地將諸葛清煥按跪在地上。
諸葛清煥目光冷厲地盯著耶律瀚明,追問道:「蘭兒她怎麼樣了?你把他怎麼樣了?」
瀚明清冷的臉上怒意更濃,猛然對著諸葛清煥踹出了一跤,看著被他踹出血的諸葛清煥,字字鏗鏘有力地說道:「蘭兒,這兩個字豈是你可以叫的?」
諸葛清煥直覺得心口要裂開了一般,疼痛!
艱難地站了起來,還沒有站穩又被侍衛給按跪在地上,
諸葛清煥吃力地問道:「你……蘭兒到底怎麼樣了?她是不是死了?」
他不怕耶律瀚明,不怕他打他,不怕他殺他,他此刻顧不得自己,只想知道寧蘭到底怎麼樣了,他心裡唯一想的只有一個,寧蘭到底怎麼樣了?!
蘭兒?蘭兒這個名字除了他,誰都不可以叫,他不允許除了他之外的男人叫寧蘭『蘭兒』,絕對不可以!
惱怒中的瀚明,立即從刑具中抽出了一條鐵鞭子,一連在諸葛清煥的身上抽出了好幾鞭子!
鞭鞭見血,打的諸葛清煥皮開肉綻,看的吉索和格勒都一陣心驚膽戰,背脊發冷。
他們跟隨大王這麼多年,還是第一回看到大王發這樣大的火,而且還是對著一個文弱書生出這樣重的手!
被打趴在地上的諸葛清煥,好一會兒才吃力地用手撐著雙膝頂著地,擦了擦嘴角的獻血,瞅著盛怒中的瀚明說的:「你可以打死我,可是,我希望在我死前……你可以告訴我……蘭兒……她……她到底怎麼樣了?」
『嗖』的一聲,瀚明又是一記很鞭子打在了諸葛清煥的身上。
「啊!」諸葛清煥再也忍不住了,一聲慘叫出聲,直覺得一直頭暈目眩,原本撐著地面發抖的雙手,出現了一道血痕,像是一條赤色的火焰,看的人刺目驚心!諸葛清煥還想說什麼,可是他的意識在零散,身上的疼痛也在他的意識中漸漸淡去,再一次趴在了地上。
「大王,他暈了!」
瀚明等了一會兒,見諸葛清煥沒有起來,聽到侍衛的稟報,在他身後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隨即給格勒使了個眼色,手中的鐵鞭子往桌子上一放。
格勒立即命人擰了一桶冷水過來,二話不說,『嘩啦』一聲,一桶冰冷的水,潑在了諸葛清煥的身上,昏迷過去的諸葛清煥,一聲疼哼,從昏迷中醒來過來。
也許是太疼,也許是太冷,也許是太擔心,也許是太疲累,諸葛清煥的意識清醒了過來,全身彷彿是麻了一般,感覺不到痛……
好一會兒,才艱難地抬起頭來了,看向瀚明,嘴角浮出一抹富有挑釁的淡笑,吃力地擦掉臉頰上帶有汗與血混合在一起的水珠,憤恨地瞪著瀚明說道:「若是蘭兒出事了,我就算是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你……你這個暴君,你……根……根本不配……擁有蘭兒!你根本……配不上……蘭……兒!」
瀚明看著被他打的全身是血的諸葛清煥,本來有些消火的他,被諸葛清煥的一番斷斷續續的話,再次激怒,瀚明一把抓起放在桌子上的鐵鞭子,揮起鞭子便向著諸葛清煥的身上打了過去!
一鞭子剛剛下去,再起的一鞭子還未打下,動作生硬地斷了!
瀚明望著漸漸走近的身影,手上的鞭子生硬地僵在了半空!寧蘭剛剛醒來,便見到了蕭靜,當她聽完蕭靜的話,便一刻也不停地趕到了天牢。看著趴在地上全身血跡斑斑的諸葛清煥,她心痛的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目光冰冷而又陌生地盯著瀚明手上的鐵鞭子,只手拿著匕首抵住她的頸脖處,一步步走了過來。
寧蘭沒有想到瀚明竟然如此的狠,竟然會對一個文弱的書生下如此的很手!竟然像魔鬼一樣地鞭打著諸葛清煥!他是一國之君啊!
怎麼可以欺負一個文弱書生?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即使有恨,也不該如此以強欺弱!
她最痛恨以強欺弱的人!
冰冷地對著侍衛和奴才吼道:「全部退下!」
格勒和吉索等人遲疑了下,目光看向瀚明,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做是好。
寧蘭已經顧不得許多了,當她看到諸葛清煥全身的衣服上都是血的時候,她就顧不得了!
雖然,她曾經答應過她的二皇兄,她永遠不拿自己的性命去威脅別人,這一刻,她真的不知道還能用什麼辦法可以救諸葛清煥!
她在賭!
「讓他們全部退下,不然我就死在你的面前,立即死在你的面前!」
瀚明盯著寧蘭頸脖處的匕首,以及寧蘭目光中的很絕和鄙夷,握著鐵鞭子的手,不禁顫抖了起來!
她,該死的,她竟然為了她用自己的生命來威脅他?她就那麼愛他嗎?
寧蘭再次告訴吼道:「退下!」
『啪』的一聲巨響,瀚明用力揮出了一鞭子,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原本好好的木頭桌子被瀚明抽出一道裂縫,瀚用的手也同時被震麻了!
瀚明額頭上青筋全都凸了起來,雙眸被氣的痛紅,憤聲叱吼道:「全部退下!」
這一刻,他的憤怒成了烈火,熊熊燃燒,恨不得一把掐死眼前威脅他的女人,讓他不得不就範的女人!若是可以,他想捏碎了她!
寧蘭見所有的人都退下了,正準備拿下手中抵著頸脖處的匕首,不想,瀚明身形快如閃電,出手更是電掣雷擊一般,在寧蘭還沒有反應過來,匕首已經被瀚明給奪了過去,並且頸脖被瀚明給用力地掐住!
瀚明憤怒至極地用力掐著寧蘭的脖子,字字帶著憤怒:「沒有人敢如此跟孤王說話,沒有人敢如此威脅孤王,沒有人!」
「咳……咳……」被瀚明掐住的寧蘭,一陣呼吸不暢。
瀚明手上的力度漸漸加強,他這一刻徹底的惱了,所有的理智都被寧蘭給逼的蕩然無存!
「你這該死的女人,你以為孤王不會殺你嗎?孤王現在就成全你,了結了你們,讓你們在黃泉路上做一對痴情的苦命鴛鴦!」
「蘭兒,不要殺她……」諸葛清煥用力爬到了瀚明的跟前,狠狠地在瀚明的腿上咬了起來。
「該死的!」吃疼的瀚明手上一松,鬆開了寧蘭的同時,一腳將抱著他腿的諸葛清煥給踹飛了!
重傷的諸葛清煥,哪裡經得起瀚明如此的一踹?
但聞,咯噔一聲,諸葛清煥重重的撞在了桌腿上,頭破血流,直接暈死了回去。
寧蘭見勢瞪大了眼睛,看著流血的諸葛清煥,心痛地驚呼:「不!」正要向著諸葛清煥撲過去的寧蘭被瀚明一把給拽住!
「怎麼?心痛了嗎?啊?」
「你……你,我要殺了你!」
寧蘭立即一掌劈向瀚明,不想卻被瀚明輕易地給躲開了!
瀚明再次掐住寧蘭的脖字,怒極反笑地說道:「就憑你這點武功也想殺孤王嗎?」
寧蘭心頭一陣悲痛,看著趴在地上的諸葛清煥,憤恨地瞪著瀚明吼道:「他是無辜的,他真的是無辜的!」
瀚明手中的力量因為失聲的大笑,鬆了下來:「無辜?他是姦夫,你竟然說他無辜?哈哈!」
「他不是,他不是姦夫!」
「這你該死的賤人!孤王親眼見到你們有奸清,還能有假?」
「他不是,我喜歡的人不是他,他不是姦夫!」瀚明微微一怔,大聲怒笑道:「你把孤王當傻子嗎?你以為孤王會相信你的話嗎?」
寧蘭目光含淚,緩緩地跪了下來,求道:「求你,別殺他,救救他,求求你,你怎麼對我都沒有關係,求求你!」
寧蘭越是求情,瀚明的殺意就越是堅決!
「你……你!好!呵呵,真是情真意切!為他你可真是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連你的驕傲也不要了嗎?啊?」
「我到底該怎麼做,你才願意放了他?給他一條生路?」
瀚明手握成拳,陰鷙地問道:「你這個不貞不潔的女人,你覺得你還有什麼資格和孤王談條件嗎?」
寧蘭聽完瀚明的話,面色一陣蒼白,緊咬著唇瓣,壓下心頭的屈辱,說道:「耶律瀚明,我和他是清白的!你不可以如此侮辱我!」
看著寧蘭慘白的臉,瀚明有了一種報復的痛快感,一把捏住寧蘭的下巴,問道:「清白?你以為孤王還會相信嗎?」
寧蘭一把揮開瀚明捏著她下巴的手,緩緩地站了起來,「士可殺不可辱,耶律瀚明,你可以殺了我卻不可以如此侮辱我的清白!」
瀚明逼問道:「清白?哈哈!你到是說說你怎麼證明你的清白?」
「用我的血!」
寧蘭被瀚明的話,徹底的激怒,所有的淡定,所有的冷靜在這一刻土崩瓦解了,話畢,一頭向著牆壁撞去!
瀚明反應過來立即租止,雖然抓住了寧蘭,減輕了撞擊在牆壁上的力度,卻還是晚了一步,寧蘭的頭還是重重地撞在了牆壁上,鮮血順著她的額頭流了下來。
「蘭兒!」瀚明看著寧蘭流血的額頭,一時間忘記了憤怒,被憤怒擊潰的理智,漸漸拼湊恢復,一把將寧蘭緊緊地抱在懷中。
瀚明見寧蘭雙眸漸漸閉上,立即搖著寧蘭威脅地說道:「蘭兒,你不可以死,你若是死了孤王立即殺了諸葛清煥,將他千刀萬剮,你聽到了沒有?」寧蘭虛弱地睜開了雙眸,目光有些零散,望著面容布滿緊張的瀚明,斷斷續續地說道:「不要……殺她,求你別殺他,我心裡喜歡的人不是他……我跟他……是清白了的……相……相信我……」
「你若是死了,孤王絕對會讓他生不如死,你知不知道?」
「我和他……真的是清白的……我,我……沒有……背叛你……相信我……」
「孤王相信你!」
瀚明見寧蘭額頭上還在流血,越來越虛弱,滿腔的憤怒化成了恐懼,抱著寧蘭一邊向著天牢外奔跑,一邊大聲吼道:「太醫!快傳太醫!」吉索快速地小跑著追了出去。
瀚明抱著寧蘭走後,其中一名侍衛望著地上的諸葛清煥問道:「將軍,這個人怎麼辦?」
格勒望著瀚明消失的方向,遲疑了幾秒,令道:「趕快給他止血,不要讓他死了!他若是死了,你們也別想要腦袋了!」
「是,將軍!」一個侍衛立即將諸葛清煥給扶過身子,另外一個侍衛立即撕下了布條為諸葛清煥包紮額頭上的傷口。
跟隨在瀚明左右的格勒,雖然不是很了解瀚明,可是……從瀚明剛剛抱著寧蘭離開時,那一臉的緊張樣子上看來,他很清楚,這個小王妃在大王心中的分量,是空前絕後的,是絕對無人能比的!
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大王為了個女人,這樣緊張憤怒過!
所以,這小王妃在乎的人,她要救的人,自然是不能死了!
大王這麼在乎小王妃,若是小王妃要救的人,死了,追究下來,責任肯定是他們了!
其中一個侍衛問向格勒:「將軍,他身上其它的傷怎麼辦?」
「你們看著辦,這個人的命就是你們的命,他死了你們也別想活了!知道嗎?」
兩個侍衛立即應聲,「是,將軍!」
「恩,這裡就交給你們了!」
格勒說完,收回盯在侍衛身上的冷目,轉身向外走去。蒼穹宮的寢宮中,瀚明獨自一人坐在龍榻邊,握著寧蘭冰潤的小手,心疼盡寫在了他的臉上。
這一刻,他已經分不清他握著的到底是夏侯墨荷的手,還是寧蘭的手了。
曾經幾何有過這樣熟悉的場景?這樣熟悉的緊張?
當他站在生死輪迴的邊緣線上,他有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恨,還有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的不甘心,他有太多的不明白和憤恨,因為這些不明白和憤恨,他選擇了再次輪迴,步入永世的情劫之中……
他應該恨她的,卻不知道該恨哪一個她!前世她為了向天羽背叛了他,此生她為了諸葛清煥生死相搏,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看著受傷的人兒,他的心裡竟然沒有半分的報復的痛苦感,這是怎麼了?
她為了表明清白,竟然……她的性子剛烈,一如墨荷……也許,他真的誤會了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天,也許是一天半,也許是一天一夜,就這樣靜靜地握著寧蘭的手,瀚明充滿憤恨的情緒,波瀾漸漸平靜,此刻,她只想靜靜地守著她!
「你醒了?」盯著烏黑修長的睫毛動了動,滿臉疲累和緊張的俊容,浮起一抹燦爛的笑容,乾淨通透而清新。彷彿是陰雨過後的陽光,溫溫的,柔柔的。
寧蘭睜開黑亮的大眼睛,盯著瀚明臉上的笑容,唇齒相扣,怔了幾秒,一陣頭疼,讓她不自覺地抬起手摸向額頭,眉心緊緊鎖起。
瀚明見勢,臉上笑容瞬間收起,一臉溫和地問道:「是不是很疼?」
她竟然沒有死?她還以為她死了!
盯著瀚明溫和的面容上閃爍的溫柔,寧蘭的心升起了一縷眷戀。到底哪一個他,才是真正的他?他不是要殺她嗎?為什麼此刻如此待她?他不是認定她的不貞,與諸葛清煥有染……忽然想著諸葛清煥,寧蘭看著瀚明問道:「你是不是殺了他?」
瀚明臉上的溫和剎那間凍結成冰,烏黑的眼睛中閃過一道陰霾和黝黯,盯著寧蘭的眼神漸漸犀利。她醒了,第一句花,第一個關心的人,竟然是天牢里的那個男人?她心裡在乎的人,是那個男人嗎?
他想說諸葛清煥被他五馬分屍,碎屍萬段,被他殺死了,可是話最終被她緊擰的眉頭以及蒼白的面容給逼退了回去。
瀚明鬆開了寧蘭的手,冷聲說道:「他還活著!沒死!」
寧蘭見瀚明臉色冷下,讓她捕捉不到瀚明心裡到底在想什麼,不過,盯著瀚明漸漸攥緊的拳頭,寧蘭知道他還沒有打算放過諸葛清煥。
「放了他,他是無辜的,你若是恨我,可以對我報復!」
瀚明冰冷地盯著寧蘭,嗖聲一笑,笑容之中沒有半分毫的感情,「事到如今,你還是如此袒護他嗎?你就那麼的愛他嗎?」
「他是我的朋友,只是朋友,我愛的人不是他!」
瀚明眸子帶有審視地定格在寧蘭的目子上,再次開口問道:「你說你不愛他?為了他你連命都不要了……你覺得孤王會相信你與他之間是清白的嗎?」
寧蘭聞言心頭不禁惱了起來,接語說道:「士可為知己者而死,他是我的朋友,他是我的子民,對他我不能見死不救,你不能武斷地說我們之間……我們之間是清白的,我對他真的沒有男女之情!」
她一直說她喜歡的人不是諸葛清煥,她是把他當成瞎子嗎?難道……是那個黑衣人?他……他也來了?
「那你對誰有男女之情?是向天羽嗎?」
向天羽?向天羽是誰?
寧蘭一臉不解地看著瀚明,「向天羽是誰?」
瀚明欲言又止:「你……」
向天羽是誰?鷹目一片複雜,從寧蘭的面容上他沒有看到她的躲閃和含糊其辭,更或者是心虛,有的只是困惑和不解,她難道忘記了向天羽?還是說她完全忘記了過去?她……眼前的她,只是寧蘭?那,那個黑衣人是誰?天下間,那種冷鷙眼神,除了向天羽,還能有誰?
瀚明轉口沉聲說道:「就算你愛的人不是諸葛清煥,可是他卻生了非分之想,心裡有了對你不該有的感情,就該死!」寧蘭深深地看著瀚明,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啟口說道:「每個人都有喜歡人的權利!」
「雖然說每個人都有喜歡人的權利,可是,身為人臣,是不可以對王妃,已經嫁為人夫的女人產生此等不該有的感情,更不能生帶走王妃私奔的非分之想!」
想到諸葛清煥說的話,以及諸葛清煥為寧蘭視死如歸的樣子,瀚明心頭的憤怒之情就積聚上升!
寧蘭有些千口難辨,吃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說道:「這……其中有誤會!我既然嫁給你,就會恪守婦道,不會做出對不起你的事情,我不會跟他走。」
「恪守婦道?你們在御花園裡摟摟抱抱……虧你還說的出口!」
寧蘭有些無力地笑了,耶律瀚明不相信她,即使她再解釋也沒有用,無論說什麼他都不會相信,何必多費唇舌?「你開個條件,如何才能放了他?」
四目相視,火紅四迸,一番兵戈相較。
瀚明淡冷地笑問:「放了他的條件?你想知道如何孤王才能放了他嗎?那就要看你如何做了!」
「你想要本宮做什麼?」
瀚明一瞬不眨地看著寧蘭問道:「孤王說的任何條件你都能答應嗎?」
寧蘭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什麼條件?」
瀚明問過,一顆心緊繃的厲害。他希望寧蘭的回答不是一口回應『是』!可是寧蘭的問話,打碎了他心裡最後抱著的希望。
她對諸葛煥如此昭昭的關心之情,讓他如何願意放過那個被關在天牢里的人?他不會讓霸佔他心的男人活者,絕對不會!他也不會讓羞辱他,讓他蒙羞的人活著!
即使如何的不捨得,他也不會要一個對他不忠的女人留在他的身邊!
他不允許,他最恨女人的背叛!曾經他被一個女人背叛,害的……前車之鑒,他不允許同樣的錯誤再犯一次,絕不允!
他絕對不會再做一次炎殤!
瀚明陰霾著臉,一字一頓地說道:「現在,此刻,侍候孤王!」瀚明灼灼地盯著寧蘭,他在等待她的回答,若是她……他會殺了她!他竟然提出這樣的要求?他竟然如此無禮的要求?他把她當成什麼人了?
寧蘭盯著瀚明,心裡一陣難過和屈辱,烏黑的眼睛漸漸紅了起來,心隨著她的呼吸漸漸疼了起來……這個人當真是他的夫君嗎?眼前的這個人當真是她要相守到老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