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動嘴的和動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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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有貴撥拉著在石板上扭動掙扎的兩半土蚓，看著藍色的土蚓血液，按照自己依稀記得的地球知識，藍色的動物血液似乎跟銅有關係，不過這個世界的銅不是黃色的，而是亮金色的，也許這個土蚓的藍色血液跟銅一點關係也沒有吧。
收起快要跑到天邊的思緒，看了看正圍著自己的一群泥猴似的孩子，陸有貴眼睛轉了轉，很快就發現這些孩子的頭應該是那個看起來個子不算高大的瘦削孩子，這個孩子比自己要稍微高一點，黑瘦的臉龐，亂糟糟的頭髮，看起來很油膩應該是很少清潔的緣故，身上的衣服是粗麻的，打滿了補丁，有些地方的不定已經不止一層，光著的腳丫在領主大人的注視下不安的扭曲著。
看了看正在給一個小女娃子擦著不知是鼻涕還是口水的陸湘，咧了咧嘴，轉頭看著那個孩子頭兒問道：「你叫什麼？就是你，別看別人。」
「我？。。。我。。。我叫小六子，哦，是劉小六，大人。」用力的撓著糾結成一團的亂髮，小六子不安的小聲回答。
「小六子，劉小六，嗯，是不是劉二娃家裡的孩子？」陸有貴隨意的問道，眼睛卻盯著石板上努力逃走的兩半土蚓。
「不是的！我才不是那個狗東西的孩子，我爹是劉黑子，我爹說劉二娃那個狗東西是個沒良心的牲口，當年要不是我爹他劉二娃早就被他爹掐死了，虧得我們這些鄉親伸把手，不然他們家都得餓死。誰知道這個狗東西是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不但不肯幫助村民，還要想方設法的占村民的便宜，大人，我跟這個狗東西一點關係也沒有！」小六子聽到領主大人將自己跟劉二娃拉上關係，立刻像被爆了菊花的狼獒，一下子跳起老高，大聲的反駁，雙手也用力的揮舞著，彷彿要將身上的什麼東西撕扯下來。
「少爺，小六子是黑子叔的小兒子，黑子叔是劉二娃父親的堂兄，可是關係非常惡劣，就像小六子說的那樣，劉二娃在村裡被大家不待見。」接著，陸湘紅著小臉湊到少爺的耳邊，輕聲說道：「小六子可靠，他父親劉黑子是最早來登記繳稅的。」
陸有貴揉著被陸湘說話的氣息弄得有些癢的耳朵，似笑非笑的看了看紅著小臉轉過頭去跟一個半大的女娃子說話的陸湘，轉回頭朝著站在石頭下面的小六子招了招手，讓他靠近一些。
「小六子，你平時在家裡都幹些什麼活計？」
小六子愣了下，有些不大適應領主大人忽然跳轉的思路：「我。。。平時就管一下家裡的馱獸，順便拾些柴草，有時也抓些蟲子喂雪雞什麼的，農忙的時候就去田裡幫忙，有時候也跟安大哥去打獵。」
「哦，也就是說你不是家裡的主要勞動力了？那麼，小六子，你今天回家裡問問，願意不願意為我工作，我出工錢的，一個月3個銀幣，還幫你出人頭稅，如果願意的話明天上午到石堡來。」陸有貴從石頭上跳下來，拍了拍沾滿草葉的長衫，也不管身上的草葉根本就沒有拍掉，向著一個不大的積肥堆走去。
小六子一時沒有反映過來，等領主大人已經走了幾步，他才從天上掉下來一傢伙砸到自己腦袋上的好事中回過神來，低頭拉起拽著自己衣服角的鼻涕娃，向著領主大人追去，一邊興奮的叫著：「大人，哦，不是，少爺，我當然願意給少爺幹活，我家裡肯定同意的。」
「呵呵，非常好！不過，你還是要先跟家裡商量過才可以正式答覆我。現在，我先交代一個任務給你，你幫我弄清楚這個雪雞最喜歡吃的土蚓的生活習性，不明白什麼是生活習性？生活習性就是土蚓的生存特點，比如它們喜歡生活的環境是什麼樣的，是喜歡向陽還是背陽，乾燥或者潮濕，喜歡吃什麼，雄性和雌性的比例是多少，繁殖的周期，也就是多長時間會下小崽子，多長時間能長成等等，最好都用紙記錄下來，整理好之後，這些就是土蚓的生活習性了。明白么？」陸有貴一邊走著，一邊側著頭跟小六子交代，周圍跟著一大群用崇拜和嚮往的眼神盯著領主大人的小孩子。
用蚯蚓做為雞飼料進行雞隻的集中飼養早已經是地球上人盡皆知的知識，不過在這個世界里，用動物飼料進行集中飼養似乎還沒有先例，雪雞的大規模養殖在其他富庶的地方都有進行，不過餵養的飼料是黑麥、黃米之類的穀物，但是在石山領，黑麥是不能用來進行飼養的，更不能進行大規模飼養，那是人類的主食。所以，陸有貴就將主意打到昆蟲上來，如果能發現一種易於大規模飼養的昆蟲，就能利用昆蟲來餵養雪雞，而昆蟲往往只要餵食草葉和牲畜糞便就可以，成本都是極低的，特別是蚯蚓，其最後產生的蚯蚓糞便還可以用來作為肥田料，等於是將糞便進行一次發酵處理。
這個世界果然有跟蚯蚓類似的東西，並且看起來長相也差不多，就是不知道生活習性如何，不過，陸有貴可沒有時間和興趣去觀察土蚓，做這個世界上的昆蟲學家，也沒有興趣要寫一本異世界的《昆蟲記》，但是，他可以讓別人來做這件事情，他只需要動動嘴皮子就可以了，權利這種東西，有時候還是很有用的。
「少爺，我。。。我不大明白你說的東西，我是不是太笨了，還有，那個。。。我那個。。。少爺。。。不大識字。」小六子十分糾結，自己是不是太讓少爺失望了，聽起來這麼重要的任務自己怎麼不大明白是什麼意思呢？難道這個土蚓是什麼神奇的不得了的東西？
陸湘拉著兩個眨著好奇的大眼睛的女娃子，女娃子臉上鼻涕和眼淚的痕迹混雜著黑乎乎的手印，在小小的臉蛋上形成十分可愛圖案，陸湘蹲著用衣袖蹭著小丫頭臉蛋上的黑色痕迹，抬著頭看著彎腰跟蹲在地上的少爺說話的小六子，笑著說道：「少爺怎麼會不識字，小六子，你想說什麼啊。」
「那個。。那個，我不是說少爺，我是說我不大識字。」小六子一頭汗的解釋道：「我是怕辦不好少爺交代的任務！」
「不識字可以學，不懂的東西也可以學，關鍵是態度，小六子，只要你認真的做，就一定能做好，這個世界上沒有笨人，只有懶人。明天你來石堡，我給你一個表格，讓你陸湘姐姐教你識字。」陸有貴指揮者孩子們在積糞堆附近挖著地面上不多的土石，似乎這裡的土蚓長得更加肥壯，有孩子的小手指粗細了。
小六子低著頭，他害怕自己滿眼的淚水讓大家笑話，好一會才堅定的低聲說道：「我明白了少爺，我一定會好好的學，不給少爺丟臉。」
陸有貴側頭看了看用力挖著土石的小六子，本來想告訴他，學習可不是為了別人，是為了自己，學到的東西還能學到別人身上去？可是看了看身上似乎有一種火焰正在燃燒的小六子，搖了搖頭將到嘴邊的話停了下來。
「這裡的土蚓跟別的地方有什麼不一樣啊？」
「這裡的比較粗也比較長。」一個鼻涕娃興奮的大聲回答。
「還有，這裡的土蚓比別的地方多。」小六子插上了一句。
「看，通過這裡與剛才的山石邊角對比，我們就可以得到一個推測，就是土蚓喜歡背陰地，喜潮濕鬆軟的泥土，土蚓應該喜歡吃牲畜的糞便。可是，這些僅僅是我們的猜測，如果要證實這些推測，我們應該怎麼辦？」
陸有貴遞了個眼神給陸湘，示意她不要出聲，他想看看這些娃子裡面有沒有心思靈巧的可造之才。
「少爺。」站在陸湘側面的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孩子小聲叫著，陸有貴鼓勵的笑著，小姑娘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枯黃的頭髮一點光澤也沒有，臉色青黃，不過現在似乎有些害羞或者興奮，臉上有些潮紅，看起來頗有朝氣。
「少爺，我覺得我們只要多對比一些山石積土和堆肥田邊上的土蚓情況就可以證實那些推測，最好能去田地里也挖一下、比一比。」
小六子似乎受到了啟發，緊跟著說道：「少爺，我覺得這辦法是不錯，不過比較。。。比較。。。嗯，比較靠不住，不如我們按照自己的設想來做一些地方出來，等土蚓在這些地方生活一段時間不就能知道土蚓的生活。。。對了，那個生活習性了。嘿嘿」
陸有貴站起來，笑著看了看小六子和那個有些害羞的看著少爺的乾瘦女孩，毫不吝惜的誇獎道：「非常好，你們兩人說得都很好，小六子的方法更好一些，我們可以按照一些設定的環境來製造準備一些同樣大小的土地，放入同樣數量和大小的土蚓，進行對比實驗，甚至還可以按照同樣的泥土不同的食物，以及不同的乾濕程度來進行更詳細的對比，而我們所需要花費的只是一些人力，就可以用最短的時間得到最確切的知識。這些方法不僅僅是可以知道土蚓的生活習性，還可以知道我們生活中的許許多多的問題，能解決我們許多不能確定的問題，至於具體能幹什麼，你們可以自己去想，我所關心的只是我們能不能飼養土蚓，能不能快速的養殖出許多的土蚓，這個就是我要交給你，小六子的任務。還有，這個小妹妹，讓她跟你一起工作，我也給她工資，你回家裡去說一聲，她應該是石小文吧？」
最後一句話是問陸湘的，陸湘有些詫異的點點頭，陸有貴笑了笑說道：「今天就到這裡，為了感謝大家的幫助，我決定，請大家吃糖。」
「哦！。。。。有糖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