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區別對待
陸全揮汗如雨的用手裡的鋼釺鑿著已經被冷水激得碎裂的石頭，石山領別的沒有，石頭可是又多又硬，用來打石盆石臼那是又結實又漂亮，但是當自己按照組長劉小三的安排來開挖新蓄水池的時候，才發現這些石頭太結實了也不是什麼好事，好在有了新的開石方法，這才讓活輕鬆了許多。
最近都是一日三餐，要不然這麼大的勞動量還不累癱了，少爺提倡一日三餐確實有道理，以前一日兩餐平時幹活的時候懶懶散散到也沒問題，農忙的時候可就覺得有些吃不消了，像現在一日三餐雖然乾的活多點，但是人覺得有力氣，精氣神都不一樣。
「好了，大夥歇會兒，喝口水。」組長劉小三大聲的喊著，雖然他也跟大家一樣幹活，不過聲音還是洪亮有力，這傢伙自從當了工程組的組長以後就特別的有幹勁，臉上也總帶著開心的笑容。
「小三，是不是彩丫答應嫁給你了，整天都這麼高興，嘴都快咧到耳朵上去了。」一個組裡的青年一邊往坑沿上爬，尋找著平坦的地方落手，一邊大聲的調侃小三子。
「嘿嘿，還沒呢，等我攢夠了禮金就去提親。」劉小三嘿嘿的笑著，走到不遠的樹蔭下，樹是上代老人種的，在鑿出的坑裡添上泥土，這些野梅子樹是村裡孩子們零嘴的來源,雖然酸得要死，樹下有後勤組早早給準備好的糖鹽水，少爺說喝這個最能補充體力。
「行啊，三哥，到時候好好熱鬧一下，咱村裡有些時候沒喜事了，要不我這剛領的薪酬你先拿去用，反正我家裡勞力多，不少這點。」另一個青年呼扇著解開的衣襟，跟著小三往樹蔭下走，這天一進入夏季就熱得極快，大太陽下面幹活一會就得河水，不然整個人都像給火燒著了一樣，從內到外都滾燙。
「誰說沒喜事的？」陸全伸手接過小三遞過來的石碗，咕嘟了一大口帶著野菊花清香的糖鹽水，滿足的哈了口氣接著說道：「上個月劉永家的不是才生了個娃子，這不是喜事呀！呵呵。」
「那算啥喜事！」開始說話的青年終於跑進了樹蔭下，一屁股坐在石鼓上面，接過其他人用過的木碗，用袖子抹了抹，伸到小三面前，嘴裡接著說道：「劉永他們家現在算不得石山領的人了，你沒看前天少爺怎麼對他們的，嘖嘖。」
青年的話人讓大家沉默了一會，都安靜的喝著糖鹽水，咕嘟咕嘟的吞咽聲此起彼伏。
「那是他們自找的！」小三用力的放下手裡的石碗，恨恨的說道：「那天他們跟著劉二娃在石堡前面跪求少爺，哭鬧的天昏地暗，他們是演給誰看呢，以為這樣就能脅迫少爺？你們說這些人的心眼怎麼這麼多，就不能好好的用在正道上！」
小三的話引起一片附和聲，不過也有不大讚同的人，陸全有些遲疑的說道：「那天那些婆娘娃子哭的也實在讓人揪心，少爺的心也真夠硬的呀！」
陸全的話也讓幾個年紀稍大的漢子贊同的點點頭，小三恨鐵不成鋼的看著陸全大聲的反駁：「陸全，你這樣說少爺可就太沒良心了！」
陸全有些急了，鼓著眼睛大聲的喝問：「三子，你怎麼說話呢？！我陸全怎麼就是個沒良心的人了，少爺的恩義難道我就不知道，今天你不說清楚我跟你沒完。」
陸全急赤白臉的樣子讓大家有些緊張，這無緣無故的鬧什麼呀，不過三子的話確實有些過了，這麼說一貫老實善良的陸全確實難以讓人接受。
「好！」劉小三忽地站起來，掃視了大家一眼，大聲說道：「那我就說說你為什麼沒良心，如果我說的不對，我向你鞠躬道歉，請大家喝酒賠禮。」
陸全瞪了小三一眼，心裡卻有些沒底：「你說！」
「全哥你說少爺的心硬，你們都說說，少爺自從回來石山領以後可曾從我們手裡拿去一個銅子？少爺又給了我們什麼？少爺給我們薪酬，讓我們的孩子上學，教我們識字，組織我們建設家園。。。少爺的心硬？你們拍著良心問問，我們給少爺付出了什麼，少爺又給了我們什麼？你們好意思說么？再說劉二娃他們，這些個連稅都不肯交的傢伙去石堡前面鬧事，那是在懇求少爺么？那是在脅迫少爺！他們憑什麼提出那些無理要求，少爺又憑什麼應該答應他們？難道他們去哭一哭，就能將他們已經給豬吃掉的良心找回來？再看看你們，你們又憑什麼去讓少爺接受他們的要挾，難道少爺欠你們的？你們自己願意施捨是你們的事情，你們可以給他們施捨糧食金錢，難道能將良心也施捨給他們？少爺說的最好，『他們缺少的不是衣食，他們缺少的是品德』！每個人都應該對自己的行為負責，難道他們就不用？只需要哭天抹淚就能將責任抹去？！」
小三子的一席話讓樹蔭下的人們再度安靜了下來，一陣風吹過，野梅子樹枝葉晃動了一下，嘩啦啦的聲音讓沉思的人們清醒過來。
「三子，你說得對！確實是我陸全沒良心，少爺回來后一直都在為大家想辦法，少爺的心比誰都好！是我愚笨呀，被二娃他們給騙了，他們確實是在脅迫少爺，這幫子人真是可惡，我們這點善心都給他們糟蹋了。我錯了，謝謝三子你提醒。」說著，陸全站起來就要給三子鞠躬行禮。
嚇得三子趕緊跳開，用力的搖著雙手拒絕：「全哥，你可別折我的福，我可受不得你的大禮，要是讓我爹知道了還不得大嘴巴子抽我。」
三子的話引起了大家的鬨笑，讓剛才緊張的氣氛消散一空，大家嘻嘻哈哈的坐回樹蔭下接著聊天。
「要我說呀，應該將這些王八蛋都給趕走，這樣咱們石山領就安靜了，他們這三天兩頭的折騰真夠煩的，這些人的臉皮也真夠厚的，現在我看見他們就當他們是小鬼兒，咱看不見！這些人還腆著臉來搭訕，真沒法說他們了。」一青年笑著說道。
「就是，就少爺心善，還能留他們，要給著我早給他們打出石山領去了，都啥人呀！」另一個小夥子大聲的贊同。
「得了，這些事情自有少爺做主，咱們在這瞎議論什麼呀！誒，你們發現沒有，自從有了公廁以後，村裡乾淨了許多呀！」三子笑著將話題轉開了。
陸全笑著說：「哪裡是公廁的功勞，是學校的功勞，娃子們回家說少爺教他們要保持什麼衛生的，不能隨地大小便和亂扔垃圾，要是我不小心吐口痰，他們還追著抱怨我破壞衛生。」
「是『環境衛生』，少爺說環境就是咱們身邊的地界，衛生就是乾淨的意思，說是周圍乾淨的話會少生病，連喝的水都要煮沸了以後才能喝，這樣水裡的髒東西就被清除了。」一個大叔開口糾正著。
「你們說，少爺是怎麼知道水裡有看不見的髒東西呢？不過，以前喝生水經常走肚子，現在改喝沸水還真的就不會了，少爺真神奇呀！」一個小夥子感嘆著，眼裡滿是崇拜。
小三子笑著說道：「少爺可是有大學問的人，你看看我家六子和小文帶著娃子們弄的試驗田，他說，按照少爺的方法，很多以前我們不知道為什麼的東西都能找出規律，等他們的土蚓實驗完成以後，他們還想著做提高黑麥產量的實驗，信心足著呢！少爺說，有了知識才能飛得更高，以後咱們石山領一定會不一樣，看看六子他們就羨慕呀，真恨不得年輕上十歲，重新活過。」
「是呢，我家的小子丫頭也是，他們還說少爺以後要讓他們週遊世界呢，去北邊看看冰原，南邊看看大海，還有沙漠。誒，你們說，大海是個啥樣子？」一個滿臉大鬍子的漢子滿是憧憬的插嘴問道。
「去，少爺那是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好不好，什麼週遊世界呀！不過，三哥，你要是真的年輕十歲，彩姐可是不會等你的，哈哈。。。」
「哈哈。。。」
樹蔭下的笑聲驚起了躲在梅子樹上尋找蟲子的小鳥，普拉拉的飛起來，盤旋著好奇的看著屬下鬨笑的漢子們。
陸有貴的區別對待政策已經成功的將村子分化成兩個陣營，隨著兩個陣營的生活狀況迅速拉開差距，那些與陸有貴不一條心的家戶們迅速的淪為石山領的二等民，看著鄰里的日子越來越紅火，那些眼饞的娘們和嘴饞的娃子成天跟當家的男人吵鬧，也成了村子里茶餘飯後的笑談。
陸有貴的目的很簡單，將他們逼走，本來他完全可以到龍嶺鎮找來治安官和稅務官，以抗稅的名義將這些家戶發賣為奴，但是，畢竟是鄉鄰一場，再說陸有貴畢竟是來自地球的靈魂，一個在所謂講究平等人權社會成長的人，還是很難一下子接受奴役他人的思想的，所以，他這樣拖著希望他們自行離開未必沒有等自己心態改變的意思。事實上，忠爺爺早已經建議他將這些不服管教的家戶作為立威的對象，所謂恩威並濟才是王道，只不過一下子將幾十口子賣成奴隸，陸有貴實在難以接受，只好先這樣拖著，再說，遲些處理他們也還有別的好處，這些小心思就不足為人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