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蜂窩炭和焦炭
十月的最後一天下午，石山領一如往日般忙碌，農田中耕種組的農夫們正忙著除草澆田，山坡上，一匹匹馱獸正運水上山坡，澆灌那些大大小小滿山坡的果樹，大路上，一隊馱獸馱著木材竹竿向著東村走去，陽光下的石山領一派和諧興旺的景象。
老村西南面的山坡由於遠離水源，一直沒有開發，除了一條從坡下經過的大路，顯得十分荒涼，特別是連日的旱情讓山坡石隙里的雜草灌木乾涸枯黃，不過這裡倒是給村子提供了不少的柴火，平時孩子們都喜歡到這裡來收集柴草。
今天，大晌午這裡就出現了一群孩子，平時都是傍晚才來收集柴草的孩子怎麼會頂著大太陽就出來呢？孩子們清理了一大片荒坡，除去雜草灌木，在一個石坑裡堆上一小堆黑色的石頭，幾個孩子手裡還拿著長長的竹竿，還有個孩子手裡提著一個竹籠，裡面裝著幾隻肥大的山鼠，驚慌的小眼睛四處張望著。
陸有貴帶著陸湘達到的時候，正看到臉上蒙著手帕，手持長長竹竿的小六子將手裡的竹竿伸進那堆黑色石頭冒出的濃煙里，其他的孩子都在稍遠的上風處站著張望，一股黑色的濃煙隨著微風直衝天際。
陸湘拉著陸有貴的手，拽著少爺繞到南面的上風處，匯合了那群孩子，這才向著背對著他們的小六子大聲喊道：「小六子，你幹什麼呢？那麼濃的煙霧，就算沒有毒性也會將山鼠熏死，你這麼做實驗有啥用呀？！」
小六子愣了一下，趕緊收回竹竿，看看綁在竹竿頂上的山鼠，果然已經耷拉著腦袋死翹翹了，有些尷尬的朝著少爺看了看，將竹竿遞給身邊迎上來的一個孩子：「將這隻解下來，換一隻活的上去。」
陸有貴哭笑不得的看著一群顯得不大好意思的孩子說道：「不要用那麼一大堆石炭一起燃燒，你們這是弄狼煙呢？去將石炭堆打散滅掉，實驗的時候用一點就可以，讓實驗用的山鼠處於能呼吸的環境下，這麼濃的煙霧，巨熊都能熏死了。散的石炭用水澆滅，還有，你們戴著的手帕要用水打濕，不然擋不住煙霧裡的毒素的，如果有毒素的話。」
小六子趕緊按照少爺的交代指揮孩子們去幹活，自己則摘下蒙著口鼻的手帕，不好意思的舉起手想要撓頭，卻被陸湘的嚴厲的目光給阻止了，只好訕訕的放下手說道：「少爺，嘿嘿，我沒經驗哈。」
陸有貴注視著小六子和身邊留下的孩子們，半天不說話，冷冷的眼神讓孩子們很有壓力：「你們是不是覺得自己很有本事？最近作出了不少成績就覺得自己很能幹了是么？為什麼事前不先討論實驗方法？沒經驗？廢話，這個誰有經驗，嗯？」
一群孩子都羞愧的低下了頭，連剛剛滅掉活回來的幾個孩子也一起耷拉著腦袋，小六子想了想，抬起頭看著少爺的眼睛說道：「對不起少爺，是我們錯了，我們最近事事順利是有自大的情緒了，這次實驗事前根本沒有談論實驗方案，少爺放心，我們會接受教訓，以後再也不會犯這樣的錯誤了。」
孩子們一起附和著小六子的表態：「是的，少爺，以後我們一定不會了。」
陸有貴微微點了點頭：「你們並沒有對不起我，對不起的是你們自己，誰能不犯錯誤呢，我期待你們以後的表現。」
「是，少爺，我們一定不會讓少爺失望。」孩子們抬起頭看著少爺齊聲回答。
孩子們在陸有貴的帶領下下了山坡，到道路北邊的樹下坐了，開始討論實驗的步驟和方案，小文來記錄，陸湘和陸有貴坐在中間並不發表意見，只是耐心的聽著。
「我們實驗的目的有兩個，一是驗證石炭燃燒時煙霧的大小，另一個是驗證石炭燃燒時產生的煙霧是否有毒，好了，現在針對我們的實驗目的，大家可以將想法都說出來，看看用什麼樣的實驗過程能準確快速的實現我們的目的。還有，剛才失敗的實驗也要參考。」小六子當仁不讓的主持討論會。
「六子哥，我覺得實驗的時候石炭那樣堆著肯定會產生大量的煙霧，你看看我們家裡燒火的時候，是要保證木柴裡面有足夠的空隙，這樣才不會產生大量的煙霧，我看我們弄個爐灶出來，不過家裡用的爐灶都是按照燒木柴做的，可能不大適合燒石炭呢。」小文平時在家裡要幫著做飯，燒火之類的事情常做，自然知道這些道理。
小文的話引起不少孩子的附合，很快這條意見就被優化成做一個小小的適合少量石炭的爐灶，連爐灶的結構都畫了一個草圖，陸有貴要過草圖，這個爐灶看起來已經有點地球上用的燒煤球的爐灶的樣子了，看來在生存環境差異不大的情況下，產生的生活習俗和文化背景也會十分接近。
「六子哥，我覺得煙霧應該也是很燙的，做煙霧是否有毒的實驗，應該避免這點，所以，我們是不是將煙霧先收集起來，再將山鼠放到裡面去驗證？」一個半大的孩子很有建設性的提出意見。
「對呀！可是我們怎麼收集煙霧呢？而且收集到什麼東西裡面呢？還有，收集的煙霧能保存得住么？」小六子立刻肯定了這個建議的正確性，並馬上提出一串疑問，想要深入發展這個看起來很有希望的建議。
「我們可以做個大木箱，收集了合適的煙霧后立刻實驗就可以。」另一個小女孩很快提出了改進的建議。
「可是怎麼確定煙霧的多少是合適的呢？我們是要模擬正常使用石炭的環境，如果用這個辦法實驗，得出的結論其實應該是特殊情況下的結果，這更像石炭沒有燃燒起來的時候產生過量煙霧的情況，而不是正常燃燒時的狀況。」小文皺著小臉提出異議。
陸湘跟陸有貴擠坐在一塊石頭上，兩個人的大腿緊緊的貼在一起，不過陸湘似乎很喜歡和享受這樣程度的親密接觸，含笑看著正在熱烈討論的孩子們，不知道是在欣賞孩子們的智慧，還是在享受跟少爺相處的甜蜜。
陸有貴感覺著隔著薄薄的衣衫仍然能隱隱體會到的嫩滑，心裡有股熱流在向下發展，趕緊轉移注意力，心裡無奈的鄙視著自己，湘兒可還是個孩子呢，放在前世還是個高中生啊，罪過，罪過。反正遲早都是自己的嘴裡貨，何必這麼猴急呢？再說，湘兒對自己可以說是死心塌地，雖說現在拿下她也不會有意見，但自己可不能虧待了她，自己心裡可一直將她當作自己的妻子的，怎麼能讓她受了委屈呢。這麼一想，陸有貴的心裡果然坦然了起來，心裡的燥熱也化作了濃濃的溫馨，忍不住愛憐的側頭看了看正柔柔的笑著的湘兒。
似乎感受到了陸有貴的目光和心意，陸湘扭過頭來看了看陸有貴，眼裡帶著喜悅和羞澀，驚鴻一瞥后趕緊將視線轉移走，害怕被孩子發現了取笑自己，心臟卻不爭氣的狂跳了幾下，讓粉嫩的臉上飛起兩朵淡淡的紅霞。
看孩子們討論的差不多了，陸有貴這才總結性的說道：「大家的意見和建議都很好，最重要的是大家都努力思考了，煅煉了自己的腦袋，這點很重要。至於實驗么，我建議找一個空置的房子來進行，在裡面做一個灶台，用符合實際使用的方法，驗證在一般情況和煙道堵塞情況下石炭發煙的情況，並驗證這些情況下對山鼠的影響。當然，這個方法中最重要的是避免出現意外，這要求你們將實驗細節都準備好，還有緊急情況下的措施，在此之前，必須大概的知道煙霧的毒性，這個很好辦，只要將山鼠置於石炭的煙霧中就知道了，這次的實驗可以不在意煙霧的濃度，只要不是太濃將山鼠熏死的就可以，甚至可以逐漸的增加煙霧的濃度來確認。」
陸有貴的總結被小文快速的記錄下來，算是這次討論會的最後結果了，有小六子主持剩下的細節討論，陸有貴準備撤退了。剛才的討論讓陸有貴想起一個問題，在地球上，人們使用煤炭做生活燃料的時候，似乎也不是直接燃燒煤炭，而是用煤球、煤餅和蜂窩煤，最廣泛的還是蜂窩煤，不但好用而且煤炭的使用效率也高。可是這些蜂窩煤之類的是如何做成的，陸有貴可不知道，只是大概的知道是煤粉與泥土混合，至於是什麼比例就不知道了，他生活的那個年代，蜂窩煤只在落後的地區還有使用，城市裡早就用煤氣了。
陸有貴拉著陸湘回到石堡就一頭扎進書房，他不知道蜂窩煤是用什麼混合比做出來的，但是這個比例是很容易實驗得到的，現在先要將使用蜂窩煤的煤爐設計出來，這種簡單方便的爐子才是使用煤炭作燃料的關鍵。
另一個讓他記起來的關鍵東西是焦炭，記得前世看到的『焦炭爭端』的新聞，焦炭似乎是鍊鋼的重要材料，甚至已經影響到了國策，可想而知焦炭是多麼重要的東西。不過很遺憾，陸有貴只知道有這麼一個東西，至於這東西如何做出來他只知道一個名詞『煉焦』，其他的一無所知。
畫好了蜂窩煤爐子和製造蜂窩煤用的模具設計圖，讓陸湘找來鐵匠組的組長馮力，這個粗壯黝黑的漢子正在忙著製作陸有貴交給他的簡易車床，要製作出這個劃時代的東西還有許多困難，但是正在逐漸被解決，他已經弄清楚了這個機床的作用，並且發現這個機床應該不止這些用途，還有更多的用途有待發掘。心裡對設計出這種神奇機器的少爺更是敬若天人，本來就有些木納的性格，在少爺面前就更沉悶了。
陸有貴等馮力仔細的看過了圖紙，抬起頭以後，這才和聲問道：「馮力，機床的進展如何？不會影響日常工具和武器的製造吧？」
馮力憨厚的笑了笑，用他洪亮的聲音答道：「不會，少爺您放心，不會影響正常工作的。機床有些部件不大好做，都是我們幾個人慢慢製作呢，不過要初步完成恐怕到年底才行。」
「嗯，這個急不來的，可能你也看出來了，雖然我畫的這個機床只是能加工圓形柱狀的物件，但是，有了這個基礎，機床還有許多的變種，來完成各種物件的加工，現在製作這個用來積累經驗吧。好了，機床的事情我只是隨便問問，具體的進度你自己把握就行。今天叫比來就是要你儘快做一個你手裡圖紙所畫的爐子，這個是用來燒石炭用的爐子。」陸有貴指著馮力面前的圖紙說道。
「我明白了少爺，機床的事您就放心交給我好了。至於這個爐子，簡單的很，我讓幾個小子今天就做出來。不過少爺，這個石炭真的能用么？」馮力對石炭這種燃料也是有一定的好奇心的，平時他們都用木炭。
正在這時，陸湘領著燒炭的老趙走了進來，老趙年紀差不多六十了，算是中年人，身體精瘦，身上還帶著一股子煙味，看來是直接從炭場給叫來的，一路上也沒有停歇，進了書房還喘著粗氣，臉上還有些汗漬，衣服倒也算乾淨，可能是在外面用笤帚掃過了。
陸有過溫和的笑了笑，指著側面的椅子說道：「老趙，坐。湘兒，給老趙倒杯菊花茶。」
老趙咧著嘴呵呵的笑著，先撫胸行了禮，這才在椅子上坐下，身體略微前傾，看著少爺說道：「謝謝少爺。少爺找我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陸有貴看著站起來準備告辭的馮力壓了壓手，示意他坐下：「馮力別走，聽聽下面的事情，也許你也有什麼建議呢。」
陸湘給兩位倒了茶水，乖巧的回到少爺身邊站著，陸有貴看著老趙說道：「老趙，你知道石炭么？」
老趙略微想了想說道：「知道，不過沒有見過，只是聽人說石炭似乎能燃燒，不過煙大不好用。」
「嗯，這個我們正在實驗，我們領地內發現了石炭礦藏。我從書中得知，石炭是很好的燃料，而且，據說石炭也可以像木材煉成木炭一樣進行提煉，得到的東西叫做焦炭，這個焦炭燃燒的時候不但沒有煙，更重要的是燃燒的熱量很大，甚至能直接用焦炭在瓶爐里練出鋼來。所以，我想問問你，能不能將這個焦炭給我煉出來？」陸有貴明亮的眼神盯著老趙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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