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夜戰（4）

唐城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的心情是如此的舒暢，在時明時暗槍焰映照下的臉上更是洋溢著濃濃的笑意，好似此時不是身處戰場而是在享受一場令自己不能自拔的音樂會。穿著一件從日軍屍體上剝下來的日軍軍裝，唐城很容易就假扮成受傷的日軍混進大樓里，大樓內的日軍傷兵和少數日軍救護兵，就成了唐城獵殺的最好目標。

什麼不能傷害救護兵或者傷員的國際慣例，在唐城這裡沒什麼狗屁的國際慣例都好使，因為他牢牢的記著南京大屠殺。在他的上一世里，在中國的首都南京城裡，幾十萬已經放下武器的國軍將士和同樣手無寸鐵的平民，被日軍攻破南京之後，用各種手段屠殺一空，而自己現在，只不過是拿回一點利息。

急促的槍聲中，與槍口不住跳蕩對應的是連續中彈斃命的日軍傷兵和救護兵，而唐城的神經卻在此時高度的集中。「轟」大樓外反應過來的日軍中有人扔進來一枚手雷，然後藉助手雷的爆炸作為掩護，幾個日軍士兵快速的衝進大樓。「八嘎，該死的支那人。」大樓內血腥瀰漫的場景令這幾個殺回大樓里的日軍們無不憤怒至極，但他們一時之間，卻找不到襲擊者的身影。

唐城實際並沒有離開大廳，在大樓外的日軍士兵把手雷扔進來的時候，身穿日軍軍裝的唐城就已經藏在了一具屍體的後面，等小隊長黑騰重三帶著人殺氣騰騰殺回大樓，唐城已經給自己的駁殼槍更換好了新的彈匣。喬裝成日軍混進大樓之前，唐城就已經把自己的伽蘭德步槍和駁殼槍的木質槍盒藏在了外面，不過如此一來，去掉槍托的駁殼槍卻更加的便於出槍。

黑藤重三帶人殺回大樓，他卻不知道就在他走進大樓的同時，自己就已經被唐城鎖定。唐城並不知道這伙日軍中還有多少有戰鬥力的人，在他仔細數過返回大樓里的這幾個日本兵之後，唐城決定出手。「啪」「啪」兩聲槍響，最先中彈的是措不及防的小隊長黑藤重三和靠近他的一名日軍機槍手，而唐城手中駁殼槍彈匣里剩下的18發子彈，卻被唐城用連發的狀態射向其他的幾個日軍士兵。

噠噠噠的連續射擊聲，令大樓外受傷未死的日軍傷兵們膽戰心驚，他們想不出大樓里究竟有多少襲擊者，這怎麼連衝鋒槍都用上了。仗著自己的夜眼優勢，大樓里的唐城連續更換位置，在耗費兩個彈匣的子彈之後，終於把包括黑藤重三在內的9個日軍全數幹掉。成功擊殺返回大樓內的9個日本兵，黑藤小隊駐守的這個陣地上實際已經沒有能夠繼續戰鬥的士兵，但唐城卻不知道這些，他只是逐個的給滿地的屍體補槍以絕後患。

和黑藤小隊陣地距離不遠的國軍陣地上，20幾個軍裝破舊的國軍士兵瑟瑟發抖，遠處響起的槍聲令他們坐立難安，不知道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麼。「排長，不如我摸過去看看，這小鬼子也不知道是抽了什麼風了，大晚上噼噼啪啪的這是想要幹什麼。」老兵黃猛有些耐不住了，壓低身體移動到排長馬強身邊小聲的請求道。

馬強斜了黃猛一眼，見後者不像是在跟自己開玩笑，只好點頭答應對方的請求。躍出陣地的黃猛沒有攜帶武器，只在手裡拎著一柄刺刀，用黃猛的原話講，說不定他回來的時候還能帶回一挺小鬼子的機槍來。陣地里的其他人都沒有把黃猛的話當回事，但當黃猛決然躍出陣地之後，陣地里的其他人全都死死盯著黃猛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

黃猛躍出陣地，便盡量壓低了自己的身形，腳下更是踩著一溜小碎步朝傳來槍聲的方向疾步奔去。黑藤小隊控制的大樓距離黃猛他們的陣地並不是很遠，越過一條滿是廢墟和屍體的街道，黃猛實際已經離著那棟大樓不是很遠，只要再越過前方的一個巷口左轉，就能看到黑藤小隊的陣地和那棟大樓。

混跡軍伍多年的黃猛也是個積年老兵，所以在靠近巷口之後，黃猛並沒有直接左轉，而是先停了下來，小心翼翼的趴伏在一堆廢墟上，很是小心的觀察著遠處的日軍陣地。此時已經在大樓內給所有屍體補過槍的唐城，正側身貼靠著大樓的門洞向外張望著，大樓內的日軍已經被他全數擊殺，可大樓外卻還有受傷未死的日軍傷兵，唐城可不想自己大意失荊州被日軍傷兵給打了黑槍。

唐城本著小心，猶自貼靠著大樓的門洞向外觀察外面那些日軍傷兵的狀況，卻不想被趴伏在瓦礫堆上的黃猛給看了個正著。藉助日軍陣地里的那些火光，黃猛很是輕鬆便看到了正從大樓里向外伸頭張望的唐城，在他感嘆日軍中亦有少年兵的時候，卻驚奇的突然聽到了駁殼槍的連續射擊聲。

從研發出駁殼槍這種近戰武器開始，不管是德國本土生產還是其他國家仿製的駁殼槍，其中超過半數都被銷售來中國，而且中國國內同時也在大量的仿造。如果要論及對駁殼槍這種武器的熟悉程度，不單單是德國的武器製造商，恐怕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的人都無法比中國人更加熟悉這件武器的性能和射擊聲。

突然間聽到了自己極為熟悉的駁殼槍的連續射擊聲，黃猛的眼眸緊縮，目光也隨即緊緊朝著槍聲響起的方向看去。一看之下，黃猛大驚，敢情這開槍的不是別人，恰好是自己剛才看到的那個少年日軍士兵。當兵之前在關外混跡過幾年土匪的黃猛對駁殼槍是再熟悉不過的，只是聽那槍聲，黃猛便知道此時開槍的這個人是個用槍高手，那不急不躁很有節奏感的射擊速度更是已經能代表開槍者的水品高低。

正在開槍射殺大樓外日軍傷兵的唐城，並不知道遠處有人看著自己，他只是單純的避免自己出去之後，會遭到日軍傷兵的黑手。遠遠看著身穿日軍軍裝的唐城乾脆利索的射殺日軍傷兵，在感嘆唐城心狠手很之餘，廢墟上趴伏著的黃猛還在猜測唐城的身份，因為他實在是想不出日軍中有出現內訌的可能。

既然不是日軍內訌，那麼久只能有一個解釋，現在那個正開槍射殺日軍傷兵的傢伙，一定不是日本兵或者壓根就不是個日本人。槍聲終於停了下來，而身穿日軍軍裝的唐城也終於走出大樓，黃猛則大著膽躍下廢墟，縮躲在夜色之中，朝唐城那邊大聲喊了一嗓子。「那邊開槍的兄弟，你是哪個部分的？」

夜色中突然出現的喊叫聲，先是驚了唐城一大跳，在蹲低了身形並把駁殼槍平舉之後，唐城朝黃猛這邊看過來。壓低身形隱在夜色之中的黃猛自以為自己隱蔽的很好，只是他卻不知道唐城的視線並不受夜色的困擾，他頭上戴著的那頂德式鋼盔早已經被唐城看在眼裡。剛才突然出現的喊聲和現在自己所看到的德式鋼盔，都已經證明了黃猛的身份，唐城隨即收槍起身站起，並揮動手臂朝黃猛用力揮舞了幾下。

大樓外日軍陣地里的火光把唐城的反應和動作映照的很是顯眼，小心翼翼的黃猛想不看到都不可能，見對方朝自己這邊用力揮手示意自己過去，黃猛想了想，隨即起身朝大樓走了過去。「你是國軍？」黃猛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到大樓外的日軍陣地里，正俯身從日軍屍體腰間翻找手雷和香煙的唐城回身看了黃猛一眼。

黃猛並沒有馬上接唐城的話茬，而是看著唐城的這身裝束和臉上的表情，見對方盯著自己的衣著看個不停，唐城隨即笑著解釋道，「想要伏擊小鬼子，就得要靠的夠近，喬裝成鬼子兵恐怕是唯一的辦法。」說著話，唐城把身上還穿著的日軍軍裝脫了下來，並把那柄一直別在腰帶上的日軍指揮刀遞給黃猛。

「這是一把日軍的尉官指揮刀，正主已經被我在大樓里打死了，這把刀雖說比不上將官指揮刀那麼有價值，但用來和日本兵打近身戰，卻是要比刺刀好用。」唐城指了指黃猛拎著的指揮刀笑道。「我沒仔細數這裡有多少個日本兵，這裡的武器彈藥不算少也都還能用，不知道你們國軍要不要？」

平白無故就得了一把日軍指揮刀，還白白落下這滿地的武器彈藥，黃猛此刻慶幸自己剛才鬼使神差般的頭腦發熱，如果不是自己剛才大著膽子喊了那麼一嗓子，或許這把日軍指揮刀也落不到自己手裡來。但等黃猛回過神來的時候，脫下日軍軍裝的唐城早已經悄無聲息的消失在夜色之中，竟然都沒有給黃猛道謝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