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夜戰（3）

「我沒有說假話，他就像是一個幽靈一樣，我們小隊是臨時選擇在那裡停留，而且還安排了不止一處哨位。可即便是這樣，也還是被那個幽靈輕鬆突破，我們開槍，我們投擲手雷，可都不管用，我們小隊剩下的同伴都死在他手裡，還有救護隊的那些女兵。」渾身血污的早田不停喊叫著，情緒異常的激動，身邊幾個日軍老兵都沒能壓制住他的掙扎。

領先於其他人中彈的早田裝成一具屍體，這才僥倖逃過一劫，被聞訊趕來的黑藤小隊士兵救回，只是從回到駐地開始，早田便開始語無倫次，不管是誰來問他，他也只是翻來覆去的那幾句話。「野山君，你怎麼看這件事？」指揮這支小隊的黑藤重三扭臉看著自己手下資歷最深的一名軍曹，早田如此不堪的表現在黑藤重三看來，根本就是丟光了帝國軍隊的臉面。

軍曹野山是個積年老兵，如果不是因為得罪過上司，可能年過三十的野山早就成為一名軍官。盯著早田看了一陣，軍曹野山緩緩搖著頭，「我也不知道，但我能肯定早田現在的狀態並不是因為他膽小，而是他真的是被那個襲擊者給嚇到了。如果早田沒有騙我們，或許他所說的那個幽靈就是一個很難對付的作戰高手。」

黑藤重三當上這個小隊長的時間並不算很長，但野山在他手下當軍曹的時間已經超過一年，他深知自己手下這個不愛說話的軍曹是個什麼樣的人，所以他對野山的判斷深信不疑。早田所在佐藤小隊的指揮官佐藤覺長跟黑騰重三的關係並不算太好，但大半個日軍小隊遭遇夜襲，並連同一支救護隊在內全數玉碎陣亡，這可就不是什麼小事了。

佐藤小隊里唯一活下來的士兵早田語無倫次像個瘋子一樣無法提供更多的情報，黑藤重三隻好把這件事上報到了大隊，但他卻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就在當天夜裡，他指揮的黑藤小隊也遭遇到了夜襲。早田口中的那個幽靈便是獨自作戰的唐城，擁有夜眼優勢的唐城強勢夜襲了那個攜帶大量傷員的日軍小隊，在這之後的一整個白天里，唐城就縮躲在距離夜襲戰場不遠的一處廢墟里。

夜襲得手之後，並沒有馬上離開現場的唐城，不但翻找到很多日軍手雷，還把救護隊所攜帶的藥品全都打包帶走，也正是因為這些戰利品，才使得唐城沒有辦法返回靠近租界的地方進行休整。找了個已經幾乎完全坍塌的破屋子，唐城帶著自己的戰利品縮躲進破屋的角落裡隱藏起身形，漸漸冷靜下來之後，唐城這才發現，自己先前雖說射殺不少日本兵，但自己那種走到哪裡打到哪裡的作戰方式是在太過隨意。

淞滬會戰是個大戰場，不算國軍與日軍在上海外圍戰場上部署的重兵，就只單單在這城內，只犬牙交錯的雙方兵力就超過萬餘。自己這種太過隨意的作戰方式實在是太沒有章法，同樣還很危險，一旦遭遇大病歷的日軍合圍，孤身一人的自己就有可能死在日軍槍口之下，何況城內作戰的日軍還擁有艦炮和飛機轟炸這樣的大殺器。

半小時之前的夜襲作戰，為唐城打開了一扇大門，擁有夜眼的自己已經是擁有了一個強大的作弊器。只是孤身一人，所以唐城沒有辦法去跟其他人商量，但他堅定的認為，似乎夜戰更加的適合自己，因為有夜色作為掩護手段，日軍的很多優勢手段便發揮不出往常的效果，。沒有艦炮和飛機轟炸的支援，或許日軍的迫擊炮和擲彈筒在晚上也發揮不出作用，唐城已經想不出在這樣條件下的城市夜戰，自己還懼怕日軍什麼。

打定了主意的唐城一整個白天都沒有露面，只是縮躲在那間破屋子裡呼呼大睡，直到夜色重新降臨城市，已經養精蓄銳的唐城這才從廢墟中鑽出。繳獲自日軍的那些藥品，唐城只留下很少的一部分，其他的全都悄悄留在一支國軍小股部隊的必經之路上，親耳聽到那些國軍士兵因為發現那些藥品而發出歡呼聲，躲在暗處的唐城頗感欣慰。

被夜色籠罩的城市戰場里，不時的還會響起槍炮聲，也時不時的會突然騰起一團或者數團火團，但唐城卻沒有絲毫的遲疑，徑自朝著響起槍聲的地方快速移動著。仗著自己的夜眼優勢，唐城一路上已經連續避過好幾支在戰區內肅清敵軍的國軍小股部隊，但在這些國軍遭遇零星日軍散兵併發生交火的時候，唐城卻都沒有出手。

這並不是唐城不想出手幫助國軍作戰，而是因為他不屑去跟兵力人數佔據較大優勢的國軍搶奪這點戰績，唐城期待著能像昨晚那樣再遇到一支防守鬆懈的日軍小股部隊。湊巧救下早田的黑藤小隊便是因為這個緣由成為了唐城第二晚的攻擊目標，經過一個白天的拉鋸戰，黑藤小隊牢牢控制著被他們佔據的這棟大樓，只要扼守住這棟大樓，黑藤小隊也就控制住了這個十字路口。

黑藤重三此時很是有點小小的得意，一個白天的戰鬥，他的小隊不過才傷亡十幾人，而被他們射殺的國軍人數早已經過百，這樣的戰績應該能說得過去了吧。只是經過一整個白天的激烈戰鬥，身為小隊長的黑藤重三早已經忘記早田所說的那個幽靈，入夜之後，黑藤重三也只是按照慣例布置了哨兵。

陣亡剛士兵的屍體已經整理好，受傷的也都包紮好了傷口，巡視過陣地后的黑藤重三對自己小隊的效率很是滿意。「野山君，來陪我喝一杯吧，雖說支那酒沒有帝國清酒那麼醇厚，但是在如此簡陋的條件下，我們就先克服一下吧。」檢查過陣地，回到大樓內的黑藤重三招呼軍曹野山一同喝酒。

酒是黑藤小隊士兵從廢墟里找出來的紹興黃酒，下酒小菜也只是用軍用罐頭燉煮的雜燴，軍曹野山對此到沒有表現出什麼不滿。幾杯酒下肚，有點暈暈乎乎的黑藤重三和野山之間的話就多了起來，而就在此時，黑藤小隊的陣地里突然迸發出幾團火球，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瞬間令黑藤重三和野山兩人僵直了身體。

「夜襲，是夜襲。」大樓外的陣地里已經響起了老兵們的喊叫聲，只是他們的喊叫並沒能阻止爆炸的繼續。「不要亂，不要亂，穩住陣地。」軍曹野山的反應速度要比小隊長黑藤重三稍快一些，抬腳踢翻了簡易爐灶的野山已經風一樣的奔出大樓，黑藤重三卻還是表情僵硬的坐在原地。

大樓外的槍聲、爆炸聲和喊叫聲響成了一片，衝出大樓奔向陣地的軍曹野山很快就被人抬了回來，只不過他此刻已經成為一具什麼都幹不了的屍體。「幽靈，是那個幽靈。」軍曹野山的屍體令正準備要走出大樓的黑藤重三失聲驚叫起來，他現在才剛剛想到那個叫早田的士兵所說的幽靈是真實存在的，而且野山也說過，對方可能會是個作戰高手。

唐城並不知道自己剛才射殺的那個日軍軍曹就是野山，連續投擲出手雷製造混亂之後，唐城便蹲坐在一堆沙包後面，用自己的伽蘭德步槍進行快速射擊。有效射距超過700米的伽蘭德步槍用在如此距離上有點大材小用，但唐城現在需要的卻是伽蘭德步槍的連續射擊作用，在伽蘭德步槍和加裝槍托的駁殼槍進行一輪交替連續射擊過後，黑藤小隊外圍陣地里的日軍士兵中已經有超過20人中彈。

「點火，把火點起來。」黑藤重三很快就在手下士兵們的喊叫聲中清醒過來，既然這個幽靈能夠不受夜色的影響，那麼自己就點燃大量火堆，至少要讓自己手下的士兵同樣不受視線的影響。火堆被連續點燃，熊熊燃燒著的火堆把大樓外映照的很是亮眼，但黑藤小隊的士兵卻忽然失去了襲擊者的蹤跡。

清點損失后，包括軍曹野山在內，黑藤小隊陣亡17人，受傷26人，如果算上黑藤小隊白天的戰損，實際上黑藤小隊已經幾乎要失去全部的戰鬥力。心中狂躁的黑藤重三不住的捏緊自己的拳頭，那個幽靈似乎已經離開，可自己的小隊卻幾乎失去全部的戰鬥力，整個小隊里包括自己在內，也只剩下9個人還毫髮無傷。

「八嘎，卑鄙的傢伙，難道就不能堂堂正正的出來跟我打一場嗎？」只剩下9個人完好無傷，這連一個班的人手都湊不夠，此時的黑藤重三有點欲哭無淚，心中更是對那個幽靈惱火之際。不知道是不是黑藤重三的這句牢騷被唐城聽著了，黑藤重三這邊才剛剛發過牢騷，就聽到從大樓里傳來兩聲爆炸，緊接著便又響起了一陣激烈的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