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雨夜（1）

「閣下，只是為了對付一個支那人，就把我們整個小隊從滿洲調來上海，軍部這樣做是不是太有些小題大做了？」橋本義龍手下的狙擊手中，有人對這次被突然調來上海的命令還是有些耿耿於懷，尤其他們和橋本義龍一樣，根本不屑於海軍陸戰隊的這些廢物同行為伍。

「早本君，你的廢話太多了，我們是軍人，既然是軍部的命令要調我們來這裡，就一定有軍部的理由，咱們只需要按照命令行事就好，其他的事情，自然有上級去考慮。」橋本義龍的目光落在了早本熊義的臉上，眼神中帶著一絲警告，而後者則忙不迭的表示自己不會再發出這樣的牢騷。

實際上，橋本義龍自己也對軍部的這道命令感到疑惑和不解，他們是狙擊手小隊，並不是那種用於戰場突擊的普通步兵，上海戰場是否順利，也似乎並不管他們的事情。在離開東北之前，橋本義龍接到他的兄長橋本義城的電報，在關東軍參謀本部任職的橋本義誠告誡自己的弟弟，這次的任務並非來自關東軍軍部，而是直接來自本土大本營。

抽調一隊狙擊手，居然需要來自本土大本營的命令，著其中明顯透著一股子詭異，而這也是橋本義龍為什麼會一直裝著若無其事的原因，他也很想知道這是為什麼。「橋本君，我是上海特高課的小花建三，你們這次的行動，我會一同隨行，而且在行動之前，我會把上海特高課搜集到的一些情況告知給你們，希望你們能對你們的對手有一個初步的了解。」

身穿便裝的小花建三表現的很是禮貌，但橋本義龍和他手下的一干狙擊手們，卻對小花建三這樣從沒有真正上過戰場面對過死亡的傢伙表現的很是不屑一顧。「八嘎，你們這些該死的陸軍馬糞，真希望你們能被刺客好好教訓才是。」小花建三強忍住心中不住翻騰的怒火，極力保持著臉上的笑容，向橋本義龍等人介紹上海特高課目前做掌握到了一些情況。

「橋本君，你們這次的目標是一個戰場幽靈，到目前為止，被他射殺的帝國勇士已經超過200人，另外還有超過百餘帝國勇士受傷退出戰鬥。」小花建三這番話令橋本義龍等人的神情為止一愣，而小花建三似乎很滿意橋本義龍等人的表情變化，隨即加重了語氣繼續說道，「沒有人知道這個戰場幽靈是什麼樣的人，也不知道他是軍人還是平民，就連那些被他擊傷的帝國勇士們也沒有真正看到過他的真面目。」

「因為這個戰場幽靈喜歡晝伏夜出，所以，我們姑且稱呼他為刺客。」小花建三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盒子，打開盒子，橋本義龍等人看到的是幾枚彈殼。「這是我們在刺客離開的地方撿到的彈殼，經過我們的仔細比對，我們能夠確定刺客所使用的武器有兩種。一種是美軍新近配備軍隊的美式伽蘭德步槍，另一種是德式毛瑟衝鋒手槍，也就是中國人常說的駁殼槍。」

小花建三從盒子里拿出一枚彈殼遞給橋本義龍，「這就是美式伽蘭德步槍的彈殼，和帝國軍隊配備的三八式步槍相比，這種美式步槍的子彈口徑更大，而且實際殺傷射距也要比三八步槍遠一些。更重要的是，這種美式伽蘭德步槍是半自動步槍，一次裝彈8發，射擊中不需要手動完成推彈上膛的動作。」

仔細看過手中的彈殼，再聽過小花建三的介紹，橋本義龍心中原先的那點不耐早已經煙消雲散，就憑手中的這枚彈殼和對方的擊殺數量，橋本義龍就認為這會是一個很難對付的對手。「小花君，不知道你們特高課還有沒有其他的情報？比如，這名刺客進場活動的區域，或者他有沒有什麼特別引起你們注意的地方？」橋本義龍的發問令小花建三有些難看的撓著頭，直到目前為止，他們也就只是撿到了這些彈殼，至於其他的，則是完全沒有一點頭緒。

橋本義龍見狀，只好拿出自己剛從海軍陸戰隊那裡弄來的市區地圖，「小花君，不如這樣，你在這張地圖上，把刺客曾經活動過的區域給我標記出來，或許我們可以根據他的這些行動軌跡，找出我們需要關注的重點來。」橋本義龍的話瞬間點醒小花建三，隨即馬上拿起筆，為橋本義龍在地圖上標註出特高課已經確認的那些區域。

橋本義龍一行人在上海特高課的配合下，對唐城曾經出沒過並實施過襲擊的區域進行推演，結果卻一無所獲，因為唐城出沒的根本就沒有規律可言。一無所獲的橋本義龍最後只得決定，把自己的狙擊小隊分成若干小組，分別進駐到與國軍部隊形成對峙狀態的區域中區，用守株待兔的辦法然後靜待那名刺客的再次出現。

唐城並不知道上海日軍為了對付自己，居然會大費周折的專門從關東軍抽調來一個狙擊手小隊，他也更加不知道自己居然已經在這場戰事中闖下了偌大的名頭，而他已經被日軍給盯上了。在瀝瀝細雨中度過一整個白天的唐城，在夜幕照常降臨之後，冒著細雨走出自己的藏身之處，朝距離他不過幾個街區外傳來槍聲的地方走去。

唐城的行動一直沒有明顯的目的性，只要聽到了槍聲，唐城便會朝著傳來槍聲的方向移動，而這也就在造成橋本義龍他們無法確定唐城行動軌跡的困惑。用力甩掉黏在鞋底上的濕泥，端著伽蘭德步槍的唐城壓低身形，小心翼翼的轉過身處的街角，將自己很好的隱藏在街邊的陰影里。就在他正前方不遠處，一支國軍部隊，正跟對方的日軍激烈交火，呼喊聲和槍聲交織在一起，使得這個雨夜尤為的熱鬧。

唐城沒有貿貿然向前移動，而是先靜靜的觀察著戰局，約莫幾分鐘之後，一直隱蔽在街邊陰影里的唐城終於動了。把步槍斜背在身上，唐城伸手攀住已經垮塌一半的磚牆，踩著濕滑的磚石用力攀爬上身側這間屋子垮塌的山牆，極目遠眺之後，唐城隨即攀爬上到屋頂之上。仗著自己的夜眼優勢，唐城順著屋頂慢慢向前移動，直到屋頂上的唐城找到了一個適合自己快速撤離的位置，他這才終於停住了腳步。

能打能撤，唐城往往在出手之前，就會選好這樣的一個位置，因為唐城既不想在自己出手之後被日軍纏住，也不想自己被國軍發現。確認位置之後，已經蹲坐下來的唐城取下斜背在背後的擲彈筒，再從挎包里取出三枚擲彈筒榴彈擺在手邊做好準備。綿綿細雨似乎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而交戰雙方也似乎憑盡全力想要在這個雨夜獲得最後的勝利，唐城略微停頓之後，終於抓起一枚擲彈筒榴彈塞進管體內。

「轟」日軍陣地里騰起一團火光，就藉助著那一閃即逝的光亮，唐城把擲彈筒管體內的榴彈打了出去。「轟」日軍陣地里騰起火團，原本那挺不停噴吐金屬彈丸的輕機槍隨即啞火，不過唐城卻並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剩下兩枚擲彈筒榴彈也被他連續打向日軍陣地。在唐城已經打開的光幕下方，殺戮點瞬間出現變化，唐城知道突然增加的那5個殺戮點，應該就是剛才那三枚擲彈筒榴彈的功勞。

擲彈筒是唐城花費殺戮點從光幕中兌換而來，而那些擲彈筒榴彈卻是唐城從陣亡日軍士兵的屍體上繳獲來的，比之唐城每每需要從光幕中兌換子彈，似乎在戰鬥中使用擲彈筒獲得殺戮點的代價更小且速度也更快一些。唐城的挎包里還有最後兩枚擲彈筒榴彈，他沒想著要把所有的擲彈筒榴彈都打出去，但他知道，日軍士兵使用的步兵手雷也是可以用擲彈筒發射的。

把帶著餘溫的擲彈筒重新斜背在背後，唐城抓起腳邊的步槍起身跳下屋頂，然後順著後巷快速向前移動，直至他距離正在發生交火的地方剩下不到百米。幾個被同伴攙扶著的國軍傷兵從前方退下來，唐城只得側身縮躲在一堆雜物後面，聽著傷兵們發出的呻吟聲漸漸遠去，唐城暗自慶幸，還好沒有被這幾個受傷的國軍士兵發現了自己。

鑽出後巷的唐城順著剛才那幾個國軍傷兵撤下來的路線向前移動，很快，唐城就看到了一個滿是槍焰和彈丸激射的戰場。國軍一方佔據人數優勢，卻無法從日軍實施的火力壓制中掙脫出來，只短短几十秒，唐城就已經看到有好幾個國軍士兵連續中彈。日軍士兵的槍法普遍會比國軍精準，這是抗戰歷程中一個不爭的事實，唐城現在要做的便是開槍幫助這些被日軍實施火力壓制的國軍。

踩著巷口那些國軍留下的沙包，唐城翻爬上距離戰場只幾十米的一棟房子，按照慣例先給自己找好了後撤的位置，唐城這才挪動到了屋頂上最適合開槍的地方。舉槍射擊並不算難，可要保證自己打出去的子彈能夠準確的命中目標，這就需要花費時間和子彈一點點的練習，而像唐城這樣能在夜間準確射擊的，那可就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