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他竟然落淚了

坦白這一切，已經讓他鼓起了極大的勇氣，而他也的確沒有在這件事情上做錯什麼，花影活著的時候，他一心守著她一個人，直到花影死後，直到她的出現，他才再一次被吸引……

而她就是花影。

所以，與其說是蓮歸在花影死後愛上了別人，倒不如說是他又一次愛上了她。

這樣的傻子，她又怎麼捨得讓他傷心呢？

蘇迷用力的咬了咬下唇，這才硬生生的把眼淚憋了回去：「不委屈嗎？」

「嗯？」蓮歸愣了一下，好似沒有想到蘇迷竟然會是這種反應，卻還是很快的搖了搖頭：「不委屈，能為心愛的人付出，都是一種幸福。」

「那……」一種想法快速在蘇迷的心底滋生，她猶豫了片刻，終是緩緩開口：「我和她，你會選誰？」

雖說她很清楚，現在躺在裡面的那個女人並不是真正的花影，可她清楚，蓮歸卻不清楚。

也就是說，對蓮歸而言，花影已經回來了。

如今新歡舊愛就擺在他的面前，她真的很想知道，他到底會如何選擇？

是選擇從前的她，還是……現在的她。

早在花影被送回來的那一刻，蓮歸就已經料到自己將面臨這樣的選擇，所以也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甚至想好了答案。

可明明是早就已經想好的答案，在面對蘇迷的時候，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了。

他很清楚，他一定不能辜負花影，因為……

花影是那麼辛苦，吃了那麼多的苦才終於走到這一步的，他又怎麼忍心讓她從前所做的一切都化為烏有呢？

所以，犧牲蘇迷是必須的。

但……

他的心為什麼會這麼痛，就好像被一雙無形的手撕裂了一般。

不，不行，他說不出口。

蓮歸痛苦的在內心掙扎著，不知何時，額頭上竟然已經布上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水，他的雙眼發紅，血絲宛若蛛網，看得蘇迷的心也不由揪疼了起來。

她想說，如果做不了決定那就罷了，反正……不管他選擇哪一個，他選擇的人都是她。

但不等她這話出口，蓮歸就終於下定決心了一般的朝她看了過來：「對不起，花影為我付出了太多太多，所以今生除非我死，否則……絕不可能負她。」

對不起，花影為我付出了太多太多，所以今生除非我死，否則……絕不可能負她？

蘇迷不知道應該如何形容自己聽到這番話的心情，只覺得心底陷落的某個角落終於被填補了，她那麼多年的等待，那麼多年的心酸，那麼多年拼了命只為活下去，只為還有機會再與他見上一面。

如今，全都因為這句話值得了。

「你哭了嗎？」蓮歸抬手輕輕撫上蘇迷的臉頰。

涼涼的，蘇迷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落淚了。

她搖了搖頭，快速將臉上的淚水擦乾：「沒有。」

「我……」蓮歸還想說些什麼。

但不等他把後面的話說完，就被蘇迷給打斷了：「什麼都不要說，我尊重你的決定，不，不止是尊重，我……謝謝你的決定。」

「謝謝？」蓮歸的眉頭輕皺了一下，只覺得眼前的蘇迷看起來有些奇怪。

她的模樣似乎並不難過，反倒充滿了開心和感動。

可是，為什麼？

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甚至還說謝謝他？

這一點都不合理不是嗎？

難道……問題出在花影和蘇迷的關係上？

「記得上次在南陽王府的時候我曾經問過你，你是不是認識花影，關於這件事情，你現在是不是也應該跟我解釋一下了。」蓮歸說道。

「我與花影的確認識，不過有些事情現在還沒有辦法向你解釋。」蘇迷思索了片刻，終是鄭重的朝蓮歸看了過去：「我還有事情要辦，就先走了，至於花影……好好看著她。」

蘇迷說罷，便要轉身離開。

蓮歸心裡清楚，讓蘇迷離開是最好的選擇，可他的理智卻根本對抗不了他的感情，蘇迷轉身的那一瞬間，他也下意識的伸手抓住了她：「等等。」

「花影在裡面。」蘇迷淡淡提醒道。

「你……」蓮歸輕皺了皺眉頭，終是把原本要說的話又咽了回去，改成：「為什麼要我好好看著她。」

他注意到，蘇迷用的是看著，而非照顧。

雖說，蘇迷一定不會希望看到他照顧花影的情景，但看著這個詞……

實在讓他有些在意。

「我聽說她是從南陽王府逃出來的，也就是說，對她感興趣的人不止有你，南陽王府的人也是，而她之前已經失蹤過一次了，你再不好好看著，難道還想再弄丟一次？」蘇迷挑眉，也快速調整好了心情，連語氣都冷了幾分。

她剛剛已經失態讓蓮歸對她產生懷疑了，所以……

她不能再有任何失誤了，否則別說是蓮歸了，恐怕就連這背後的人都要懷疑她的身份了。

「……」蘇迷話中的冷意就好似一把鋼刀狠狠刺進了蓮歸的心口，他吃疼的皺了下眉頭。

蘇迷卻直接甩開了他的手：「既然大人已經做出了選擇，我與大人也已經把話說清楚了，那就請大人別再糾纏，還我自由吧。」

還我自由吧？

是啊。

他現在除了自由，還能給她什麼。

他什麼都給不了了！

「對不起。」蓮歸放下手，整個人都退入了黑暗之中。

蘇迷不忍的輕側了下頭，想在這件事情解決之前最後看一眼他的模樣，不遠處卻突然傳來了硯書的聲音：「大人……」

硯書的聲音裡帶著激動和顫抖，即便他只是喊了蓮歸一句，並沒有把後面的話說完，蘇迷也能猜出他接下去要說的究竟是什麼。

如果她沒有料錯的話，他接下來要說的，應該是「花影」醒了吧。

畢竟，今晚的蓮闕監，應該再沒有比「花影」醒來更值得激動的事情了。

想到這，蘇迷也下狠心般將側的頭又轉了回來：「應該是花影姑娘醒了，大人快去吧。」

「那你……」蓮歸欲言又止。

「我就不需要大人擔心了。」蘇迷說罷，便大步離開。

她不能在這裡多逗留，更不能與蓮歸多說，因為她隨時都有可能會忍不住撲進蓮歸的懷裡，隨時都有可能會忍不住告訴他，她才是真正的花影。

但現在時候還沒到。

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蓮歸就這麼愣愣的站在原地，看著蘇迷的身影一步一步的遠去，最後終於化作了一個黑點，消失不見。

而他的心也彷彿瞬間空了一般，虛無，悲涼，寸草不生。

蓮歸輕輕抬手撫上自己的胸膛，只覺眼角突然冰涼了一片，他……落淚了。

從前承受了那麼多的痛苦，就連發病發到生死邊緣的時候，他都不曾落淚過。

可如今，他竟然落淚了。

原來，看著自己心愛的人離開，這麼痛！

「大人。」見蓮歸始終站在原地，硯書也不得不上前提醒道：「花影姑娘醒了，知道這裡是蓮闕監以後……想要見您。」

想要見他？

蓮歸的眸色微深了幾分，卻沒有多說，而是直接轉身：「帶我去吧。」

兩人很快就朝「花影」所住的院子走去，或許是他們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花影」身上，也或許是夜色太黑，叫人太容易隱藏，竟然沒有一個人察覺還有一個身影正不緊不慢的跟在他們後面。

只等蓮歸和硯書進入房間，蘇迷這才小心翼翼的揭開房頂上的瓦片，朝屋內看去。

既然蓮歸已經誤會了她對「花影」的態度，那就絕不可能再讓她見「花影」了，畢竟……

一旦她和「花影」情敵見面分外眼紅，打起來，他將會成為最難辦的那個。

所以，她乾脆不再開口讓蓮歸帶她過來見「花影」，而是偷偷用自己的方式來確定，確定……

這個「花影」究竟有多真。

竟然真到連蓮歸與她那麼多年的感情都能被矇騙過去。

只見，蓮歸緩步走到床邊坐下，聲音溫柔得叫人嫉妒：「你醒了？」

「嗯。」「花影」點了點頭。

「好些了嗎？你的傷口……」蓮歸伸手想去查探「花影」肩膀上的傷，可就在他的手指即將碰到她傷口的那一刻，卻又猶豫了。

「怎麼了？」見他這樣，「花影」就不由好奇問道。

蓮歸的眉眼輕垂幾分：「沒什麼，我怕會弄疼你。」

「傻瓜，大夫都已經幫我包紮好了，我也已經不疼了。」「花影」輕笑，抬手便抓住蓮歸的手，把他的手往自己的肩膀上放，一邊放還不忘一邊強調：「你看，我一點都不吸……」

她想說她一點都不疼了，可話沒說話，便吃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氣，嚇得蓮歸趕緊收回手：「怎麼樣，是不是碰到你的傷口了，我馬上讓硯書叫大夫。」

「別……」蓮歸緊張的轉身就要去吩咐硯書，卻被「花影」很快抓住了：「我不疼，沒事，你剛剛沒有碰到我的傷口，讓他們出去吧，我……我現在只想跟你兩個人單獨的說一會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