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 新的人格
江似練解釋得如此詳細,她又怎麼可能不明白呢?
但她真正在意的是……
花影。
沒錯,江似練剛剛提到了花影。
而且不是那個冒牌貨花影,是真正的花影,是她。
蘇迷隱藏在袖袍下的手迅速緊握成拳,她暗暗深吸了好幾口氣,這才終於將翻騰的思緒平復了些許,心頭卻仍是疼得厲害。
她果然是南陽王的目標。
她的死果然跟南陽王有關係,她……
可是為什麼?
她與南陽王無冤無仇,南陽王為什麼要這麼對她?
蘇迷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江似練卻很快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挑眉調侃道:「你這是什麼反應,總不會是同情我,同情得都想哭了吧?」
蘇迷被江似練的聲音拉回神,也明白自己失態了,所以乾脆順著他的話接下去:「我只是沒有想到一個人竟然可以殘忍到這種地步,連自己親手培養出來的人都能下如此毒手。」
「呵,那隻能說是你見過的世面太少了,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蓮歸和山月歸對你這麼好的。」江似練略帶自嘲的說道:「說實話,有時候我還挺羨慕你的,明明有著同樣的命運,可結果卻截然不同。
你不僅逃出了南陽王的掌控,成了蘇小侯爺,還遇上了山月家那兩兄弟,而我,我們……
不管是死還是生,都只能做南陽王手裡的刀。」
蓮歸這兩個字就好似帶著某種魔力,一傳到耳中,便瞬間安撫了她那顆受傷不安的心,讓她充滿力量,也鼓起了勇氣。
蘇迷握緊的手微鬆了幾分:「雖然我相信你說的都是真的,但我還是有一件事情不太明白,花影究竟是哪裡得罪了南陽王,為什麼……」
「因為她是蓮歸唯一的軟肋。」江似練說罷,又很快補充道:「與其說他的目標是花影,倒不如說他的目標是蓮歸。」
「蓮歸?為什麼?」蘇迷的心頓時揪起,連臉上的神色都不自覺的變了。
彷彿在她看來,蓮歸的性命比自己的還要重要。
「為什麼?當然是因為他太強大了,把京城保護得太好了。」江似練答道。
蘇迷眸底的神色閃爍了幾分:「南陽王真正的目的其實不是花影,也不是蓮歸吧,他真正的目的是皇位,他想自己當皇帝。」
「你怎麼……」聽到蘇迷這話,江似練立刻驚訝的脫口而出。
蘇迷卻只是冷笑了一下:「當年的事情我已經讓靈瓏調查過了,先皇后,太子還有夏如晚的死都不是意外,而是南陽王的手筆,雖說我現在還沒弄清楚南陽王對夏如晚下手的原因,但……
如果我沒料錯的話,他之所以會對先皇后和太子下手,就是為了藉此打擊皇上,然後篡位。
我說的沒錯吧?」
見蘇迷已經把當年那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摸清楚了,江似練也不再驚訝她剛剛得出的結論。
畢竟……
像蘇迷這麼聰明的人,只要給她一點線索就夠了,她就能把所有的真相剝出來。
江似練點了點頭:「你猜得不錯,先皇后和太子的死的確是他的手筆,而他的目的也的確是想藉此打擊皇上,讓皇上崩潰,然後篡位。
至於夏如晚……
先皇后和太子死的那天,她正好入宮陪伴先皇后,他是怕她發現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才將她滅口的。
要怪,就只能怪她自己倒霉了。」
原來這才是夏如晚死亡的真相……
雖然夏如晚並不是她真正的娘親,蘇迷也從未見過,或是與她接觸過,可得知了真相以後,仍是忍不住替她感到一陣悲涼。
或許是因為悲涼,蘇迷又接著問道:「可以跟我說一說南陽王殺死花影的細節嗎?」
如今她已經可以確定是南陽王害死她的了,只是……
她依舊沒有死亡時的記憶,江似練口中那殘忍的實驗,在她看來,只是短暫的睡了一會,再醒來的時候就已經是深山裡的一縷幽魂了。
如果她沒有料錯的話,南陽王應該是先找到她,然後趁她睡覺的時候將她迷昏,進行了實驗,但除此之外,她還想知道實驗的具體過程,還想知道……
她死的時候究竟受了什麼苦。
可江似練卻很快的搖了搖頭:「花影具體是怎麼死的,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那天晚上他回來的時候非常興奮,那是一種近乎癲狂的興奮。
他找來我和菲兒,眼中泛著光,嘴裡不斷高呼著,他成功了,他研究了那麼多年終於成功了。
當時菲兒並不知道他拿死士做實驗的事情,所以不明真相,還替他感到高興,可我卻明白,一旦他成功,那就表示我和菲兒的死期不遠了。
果然……
在那之後沒多久,我就成了江似練,菲兒就成了花影。」
「所以,煉血樓並不是南陽王建立的,南陽王不過是用了同樣的方法殺了江似練,然後把你偽裝成了江似練而已?」蘇迷思索了片刻,又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麼:「那真正的江似練的魂魄呢?」
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要是能找到真正的江似練,或許,她還能多一個強勁的幫手。
「南陽王在剝離他魂魄的時候出了一點意外,所以,他應該已經飛灰湮滅了吧。」江似練淡淡的說道。
蘇迷有些失望,乾脆轉移話題:「那你呢?」
「我什麼?」好似沒反應過來話題為什麼會突然回到自己身上,江似練就不由挑了下眉。
「菲兒之所以會繼續留在府中,是因為她並不知道南陽王的計劃,可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為什麼不逃?以你的本事,想要逃離南陽王應該也不難吧?」蘇迷問道。
「逃?你以為我不想逃嗎?」江似練嘲諷的說道:「我如果不想逃,今日就不會出現在這裡,和你說這麼多的廢話了。」
「什麼意思?難道你還有死穴在南陽王手裡?」蘇迷反應了過來,卻又忍不住覺得奇怪。
從江似練如今的話和表現不難看出,他早就已經厭倦了這樣的生活,甚至想要結束。
而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南陽王還能用什麼掌控他呢?
江似練沉默了片刻,就好似能看穿蘇迷的心思一般,緩緩吐出了一句:「死亡並不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失去自主控制能力才是。」
「失去自主控制能力?」蘇迷輕皺了皺眉頭:「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們都被南陽王下了葯。」江似練果斷吐出。
「這種葯的作用會讓你們失去控制?」蘇迷追問。
「這種葯一旦發作,就會非常痛苦,我聽說,人會在這種痛苦中分裂出另外一個不受自己控制的人格,雖說我並沒有親眼見過此事的發生,但……你不覺得很可怕嗎?
明明還是你,明明還是這具身體,卻是由另外一個人格掌控的。
最重要的是,你根本無法選擇並且掌控這個人格,也無法確定這個人格究竟是什麼樣的。
如果這個人格是諂媚的小人,是寧可殘害無辜也要給南陽王當走狗的貪生怕死之輩,是……
我想象不到。
可如果沒有選擇,或者選擇不了,那我更希望命運可以掌握在自己的手裡,而不是那個未知的人格手裡。
至少,這具身體掌握在我手裡,我還能控制他,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
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
聽到這話,蘇迷的腦海里就立刻閃過了一道精光。
對了,關於江似練心狠手辣的傳言她都只是聽說的,唯一親眼見過的只有崇武學院那一次,可……
按照江似練剛剛的說法,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南陽王示意的,並非自己本心。
也就是說攻擊崇武學院的事情也是南陽王的意思,不是他願意的。
最重要的是,攻擊崇武學院的那一次,江似練雖然埋了炸藥,卻並沒有直接開啟大屠殺。
她原以為江似練是出於好玩,出於輕敵,才會讓他們找到了反擊的機會,但如今想來,或許當時江似練根本就沒有屠殺的心。
亦或者說,他以為他是殘忍的,可實際上,他的潛意識卻並不喜歡這樣的自己。
最好的證明就是蘇爍被他們抓了以後並沒有被折磨死,即便他們離開,也沒有殺蘇爍,而是把蘇爍留在了原位,等她去救。
就當時的情況,江似練要殺蘇爍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所以,如果不是江似練有意留下蘇爍的性命,蘇爍根本不可能活到他們找到他的時候。
「那個時候……謝謝你留蘇爍一命。」蘇迷誠懇的說道,也終於明白了江似練剛剛那番話的意思。
如果是這個人格,他雖然無法抗拒南陽王的命令,甚至有可能近墨者黑,變得越發殘忍,但他至少還能保留一絲自己的意識,至少還能控制自己的所作所為。
可一旦換了人格,那個人格會做什麼,他就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他很勇敢。」江似練並沒有承認他是故意放過蘇爍的,但他的眉眼明顯柔和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