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四章 好運氣
夏萱穿著件前前後後滿是Kitty貓的粉色睡裙,正盤腿坐在床上,邊翻看一本彩頁雜誌,邊津津有味地嚼著一袋乾脆面,嘴巴里嚓嚓做響。
看到林曉進來,她驚喜地叫了一聲,嘴巴里的食物影響了她的發音,她含糊不清地說:「我剛才看到你的包兒掛在牆上,就知道你回來了。」
林曉笑著說:「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剛才進屋時看你還沒回來。」
夏萱說:「我也剛進來不大一會兒,剛換完睡衣上床,你就進來了。」
林曉把手機和錢包掏出來塞進牆上的包包里,笑著問她:「又上網泡帥哥了吧,釣到新款的沒?」
夏萱哼了一聲:「哪像你那麼好運氣,不費勁就釣了條最大個的!」
林曉剛想還她一句,話剛要出口就被硬生生塞回喉嚨里,她愣住了。
她發現陳小雪的床上居然是空的,被子疊得方方正正地擺放在床頭,床單也平平整整,根本沒有剛躺過人的痕迹。
林曉心底驀的升騰起一股寒意,剛才她明明感覺那個床上是躺著人的,即便沒有開燈,她相信自己也不會看錯。可怎麼現在是空的了?難道……活見鬼了??
她連忙問夏萱:「你剛才進來時陳小雪在床上嗎?」她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抖。
夏萱又嚼起了乾脆面,「沒,我進來時屋裡沒人,不過挺奇怪,燈是開著的。」
聽到這句話,林曉稍稍有些放心了,這起碼說明陳小雪剛才是在寢室的,床上的是個活生生的人,否則誰開的燈呢。不過她緊接著又產生一絲疑惑:難道陳小雪在她出門之後緊跟著也出去了?
她神秘兮兮地在搞些什麼?
11點整,熄燈,黑暗通過窗子瞬間湧進屋內,墨黑。
林曉躺在床上豎起耳朵留意著房門,她想看看陳小雪到底什麼時候回來。
可一直到天亮,房門再也沒有被打開。
陳小雪一夜未歸。
又七天過去,又一個周末的黎明降臨。
陳銘宇正在做夢。
他夢見自己正站在教堂高大的穹頂下參加婚禮,他是快樂的新郎。
婚禮在一個巨大的白色十字架前有條不紊的進行著,不過在他看來似乎有些古怪和反常。
他身後,一個古舊的紅木八仙桌擺在潔白如玉的大理石地面上,桌上兩隻白蠟燭搖曳著豆大的燭火。
陳銘宇低下頭,看到自己身著一套全黑色的長袍馬褂,胸口別著一朵足有頭顱大小的鮮紅綢花。身邊是他的新娘,她穿的是一件猩紅的旗袍,胸前綉著一朵同樣是頭顱大小的白色月季,這個女孩像是林曉,又好像不是。
他們在紅地毯正中相擁一吻,所有人都微笑著舉起酒杯,齊聲祝賀:祝你們白頭偕老。陳銘宇也微笑著舉杯。
突然,就像一架錄音機出了故障一樣,這句話被定格了,並開始反覆播放,那些人的動作也開始了同樣的反覆,舉杯,放下,舉杯,放下,如同木偶一樣僵硬機械。
「白頭偕老……白頭偕老……白頭偕老……」
其他聲音都在一瞬間停止,只剩下這祝福彷彿從遙遠的天際傳來,空靈而飄渺,它越來越刺耳,漸變成一種古怪的腔調,好像錄音機夾住了磁帶,陳銘宇的耳膜像針扎一樣劇痛起來。
林曉在他懷裡緩慢地抬起頭,哪裡是林曉,那居然是一張陌生中年女人的面孔,慘白猙獰,她目露凶光,歇斯底里的狂叫起來:「她殺了我的孩子,我要她償命,還有你,你也一起來,投胎做我的兒子吧。」說著伸出兩隻蒼白的枯手就來掐他的脖子,十個指甲血紅。
陳銘宇大叫一聲醒來。
手機在枕頭下嗡嗡地震動著,不知道響了多久了。
屏幕上顯示的是林曉寢室的座機號碼,陳銘宇有些奇怪,平時林曉找他一般都是用手機的,很少用座機打電話。他連忙按下接聽鍵,電話里林曉的哭叫聲像雪崩一樣湧出來,嚇得他一哆嗦,這聲音無比凄厲,彷彿見了鬼一樣。
「救命!!!」
那天晚上之後,風平浪靜,陳銘宇以為不會再有什麼事情發生。結果他錯了!
陳銘宇衝進林曉寢室時,她正蜷縮在牆角發抖,懷裡緊緊抱著她們宿舍的電話座機,睡衣上沾滿了灰土,披頭散髮,神情恐懼。
她身前不遠處的地面上,躺著那部紅色的三星608,不過電池板已經被摔掉了,整部電話分為兩截,如同一具身首異處的屍體。
屋子另一側的上鋪,陳小雪正神情冷漠的倚靠在被子上看書,她應該是一直保持著這樣的姿勢與表情,眼前發生的一切彷彿與她毫不相干。
屋子裡只有她們兩個。
看到陳銘宇,林曉撲到他懷裡,「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像個受到極度驚嚇的孩子。
面對著陳銘宇的追問,她斷斷續續地講述了事情的始末。
今天一大早還不到六點,林曉就給夏萱搖醒了,夏萱穿著一身墨綠色的運動裝,還扎了條粉紅色的頭帶,一副全副武裝的架勢。她在林曉床前一邊嘿休嘿休地做著廣播體操中的伸展運動,一邊問林曉要不要到操場上跑圈。
跑圈當然為了減肥。女孩子都愛好減肥。
林曉一隻腳還踩在夢鄉里,很捨不得離開,她眯縫著眼睛連連晃了幾下腦袋錶示不去。於是夏萱就晃晃悠悠地獨自出發了。
林曉繼續睡,反正是周末,沒人管。
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到手機響了,她迷迷糊糊地抓過來,見有人給她發了條彩信。
順手打開,屏幕上的小漏斗轉了幾轉,一張圖片展開在她眼前,乍一下林曉沒看出是什麼,她換了個角度再看,這次看清楚了。
那是一張臉,嬰兒的臉,滿滿地佔據了整個屏幕。這張臉看上去黏糊糊的,雙眼緊閉,但嘴角卻奇怪地向上翹起,構成了一個詭異的微笑表情。
一瞬間,林曉感覺到心臟彷彿停止了跳動,就在這時,手機突然發出一陣嬰兒咯咯的笑聲,這笑聲天真無邪,但在林曉的耳中卻恐怖無比,緊接著,笑聲嘎然而止,繼而變成一陣虛無縹緲的嬰兒哭。
周圍的一切好像都模糊起來,林曉看到屏幕上的嬰兒彷彿慢慢地動起來了,他咧開黑洞洞的小嘴,伸出淺灰色的小舌頭,這可怕的啼哭聲就是這張小嘴裡發出的,她覺得握著的也不再是手機冰涼的金屬外殼,而是嬰兒那具又冷又滑的肉體,那感覺,如同攥著一把死去的蚯蚓……
林曉用盡全身力氣把手機甩出去,手機直直地飛向牆壁再反彈出去,像一隻中槍的死鳥一樣跌落在地上,一分為二。
隨著那聲斷裂的脆響,那可怖的嬰兒臉連同令人魂飛魄散的哭聲一道消失了。
這時候她才想起給陳銘宇打電話,幸好座機就在旁邊,如果再離得稍遠些她是不敢去拿的。
這就是事情的經過。
聽完之後,陳銘宇感覺有些不可思議,這明明就是個玄秘的靈異故事嘛,怎麼可能發生在這光天化日之下?
他彎腰撿起那個手機,扣上電池,隨手按下開機鍵,屏幕閃爍起一陣淡藍色的流光,居然啟動了,這手機還真結實。
收件箱中的確有一張新圖片,和林曉描述的一樣,是一個嬰兒的面孔特寫,挺可怖,足以令女孩子們玩命尖叫了。
陳銘宇看了看發信人的名字,只是個135開頭的陌生號碼,回撥過去,關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