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土扒子
濃霧裡,四個人順著棧道一路摸索。才走十多米,領頭的胖子就叫開了:「東哥,這裡有些古怪。」
朱笑東走到胖子身邊,前面出現一條岔道。岔道不算隱蔽,但是在濃霧裡,又是在棧道外側,如果不細心看還真發現不了。
朱笑東想了想,問:「怎麼辦,是繼續在棧道上走下去?還是去看看昨天晚上那群陰兵?」
胖子等人看著伸進幽暗的濃霧裡的岔道,齊齊望向朱笑東,都等著他做決定。兩條路,沒人知道哪條通向哪裡,更不知道接下來將會遇到什麼。
秋可儀淡淡地說道:「既然大家都不知道這條路會走到哪兒,我想去看看岔路上有什麼。」
胖子笑道:「秋小姐不愧為女中豪傑,你都選了這條路,胖子和我還有什麼好說的。走,去看看昨天晚上那伙陰兵的老巢。」
朱笑東拿出紙筆,又寫了一張紙條,放在岔路上顯眼的地方,這才帶頭走上岔道。
走了一段,朱笑東發現這條岔路跟上面的棧道差不多寬。路面是人工硬生生在峭壁上開鑿出來的,順著棧道傾斜向下,一直延伸進濃厚的霧裡,就像是延伸到地獄一樣,越往前走越心驚肉跳。
走了三四個小時,耳邊突然傳來潺潺的流水聲,朱笑東大喜,順著溪水往前走,就會有河流,有河流多半就有人家。有了溪水,也就是說他們已經從絕壁下到谷底了,相對而言,危險小了很多。
胖子、秋可儀、小張三人也大喜。他們和秦所長失去聯繫已經十幾個小時了,去老龍灣探尋古墓取鏡子已經不可能了,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一條出山的路,有溪水,就有出路。
幾人加快腳步,走了二十來分鐘,果然發現隱藏在一片灌木中的小溪,只是霧重,看不清小溪對面有什麼。
人工開掘的棧道到這條小溪邊就消失了,看得出來,這條路應該是順著小溪繼續往下走的。無論前面有什麼,順著溪水往下走總不會錯。
胖子走得餓了,早上秋可儀就分了一小袋零食,早就消化完了。這時,就聽溪水裡一陣異響,胖子和朱笑東低頭看去,登時大喜。
淺淺的溪水裡,一群尺許來長的魚,正死命往上洄遊。有句話叫「七上八下九歸塘」,說的正是一種淡水魚類的特性,現在正是七月,魚往上洄遊產仔。
小張看了一眼,立刻叫了起來:「是喜頭子,還有白甲!」
胖子流著口水:「小張,喜頭子我知道,就是鯽魚,這白甲是什麼魚?」
小張笑了笑,說:「白甲魚,原名多鱗顏頜魚,我們也叫錢魚,一般只有清水石河裡才有,沒有泥腥味,很好吃,比人工養殖的鯉魚都好。」
朱笑東笑道:「這可是純天然野生的,當然好了,關鍵是我們現在要想辦法抓些。」
說話間,尺許長的鯽魚在半尺深的水裡噼里啪啦拍動著水花,競相往上游撲去,看得四個人眼熱心跳。
小溪不寬,也就兩三米,這段水流還算平緩,中間有兩塊圓乎乎的大石頭,把溪水分成三股,每股半米左右。
胖子縱身跳進淺淺的溪水裡,在水裡搬動小石塊,在最窄的地方圍起一道堰壩。朱笑東學胖子挽起衣袖,選了中間那股水流,就地取材,沒用多久,也圍起了一道石堰壩。
朱笑東跟胖子下河捕魚,小張就去找柴火。秋可儀在溪邊,從背包里找出一條褲子,猶豫了一下,一咬牙,將兩隻褲腳扎了,從胖子的背包里拿出砍山刀,在褲子上劃出無數小洞,遞給胖子。
胖子接過那條魚網兜般的褲子,抿嘴偷笑了好一陣,這才放在圍好的堰壩缺口處,「張網」以待。
網張好,胖子和朱笑東在水裡一陣攪動,下游的魚不上來了。偶爾上來幾條,也是使勁在水裡一彈,越過堰壩,啪嗒一聲跌進水裡,迅速往上游竄去。
過了半晌,朱笑東和胖子居然一條魚也沒抓到。朱笑東想了想,回到岸上,從秀姐手裡拿過砍刀,砍了兩根三四尺長的樹枝,給胖子一根,自己拿一根,沿岸邊向上遊走去。
走了不到二十米,朱笑東叫了一聲,小溪流到那裡,從六七米高的岩石上落下去,形成了一道瀑布,瀑布下面是一個十來平方的淺潭。洄遊的魚兒到了這裡,再也沒辦法往上遊了,所以,全聚在這裡。小小的淺潭裡,聚集了難以計數的魚兒,密密麻麻的,隨手就能抓到。
胖子聽到朱笑東的叫聲,循聲趕了上來,一見那淺潭,喜上眉梢,二話不說,跳到潭邊,拿起手裡的樹枝條一頓亂抽。
枝條抽進水裡,濺起一條水花,打死不少魚。魚群頓時大亂,亂蹦亂跳,一時間,小潭裡「噼里啪啦」響個不停,大部分魚闖過胖子和朱笑東的防線,向下游撲去。
朱笑東原本還想斯文點,沒想到胖子一下水就暴力十足地抽了起來,眼看魚群慌亂,朱笑東也只得拿起樹條,抽了起來。
兩人抽了十來下,魚群便逃得乾乾淨淨,不過,被枝條打死的也有三四十條。兩人扔了樹枝,撿被打死的魚,朱笑東才撿上來兩三條,突然想起了什麼,回頭對胖子說:「快,下面的網……」
胖子正彎腰撿魚,聽朱笑東一說,一拍腦袋,說:「糊塗,魚全下去了,那網裡不知道有多少,幹嗎在這兒撿啊!」一邊說一邊上岸狂奔。
這麼多魚往下游涌去,到了圍堰,又亂作一團,不少魚「撲通撲通」往下跳,但是大多數還是會掉頭往上游游回去。秋可儀做的那條褲子網裡早就裝滿了,少說也有二十來斤!
胖子手忙腳亂地找來石塊,把三道圍堰加得高高的,這才提了那一網兜魚上了岸,將魚倒出來,又拿了褲子網兜去捕魚。
朱笑東在上面清理魚,用樹枝串了一串,等胖子再次收網回來,把樹枝遞給他:「好了,已經不少了,剩下的也背不走,再多抓就浪費了。」
胖子猶豫了一下,這才笑著罷手,轉頭去烤魚去了。把堆得小山似的魚清理乾淨,幾個人足足花一個多小時,邊清理邊烤邊吃。等幾人吃飽了,把剩下的烤好做成乾糧,又用了三個多小時,收拾完,準備啟程時估計已經下午五點了。溪邊已經看不清楚周圍的景色了。
有三四十斤烤好的魚做糧食,朱笑東心裡終於沒那麼慌了,從胖子的背包里拿出手電筒,幾人順著小溪往下遊走。走了不到一個小時,手電筒光一暗,沒電了。好在朱笑東是夜貓子眼睛,能看清路,他帶頭帶著大家緩緩前行。
又走了許久,朱笑東突然「咦」了一聲,對胖子說:「胖子,快過來瞧瞧,這玩意兒好古怪!」
朱笑東說得容易,胖子的眼力哪兒能和朱笑東比。胖子踉踉蹌蹌地繞開小張、秋可儀,來到朱笑東身邊,看了半天:「東哥,這烏漆麻黑的你讓我看什麼啊?」
朱笑東一怔,才想起自己跟胖子的差異,隨即說道:「胖子,你背包里不是還有一個手電筒嗎,拿出來,我們今晚不走了,就地安營紮寨。」
胖子「哎」了一聲,放下背包,一陣摸索,好一會兒才從裡面摸出最後一個有電的手電筒:「東哥,你要我看什麼……」
一句話沒完,胖子也「咦」了一聲,看到前面五米遠的地方有一把登山鎬,旁邊還有一堆灰。那是新式登山鎬,在朱笑東和胖子的記憶里,這種登山鎬只有上次去雪山的時候,威斯·康科馬克給他們每人帶了一對。在雪山上,好多次因為這種登山工具死裡逃生。
這種登山鎬在內地根本就見不著,更別說買了。更關鍵的是,朱笑東讓胖子帶來的裝備包里就有這種登山鎬,胖子剛到這,才下車,就被人把包偷走了。
朱笑東跟胖子撿起那把被遺落的登山鎬,發現是他們用過的。也就是說,這是胖子在車站丟失的行李中的物品!
朱笑東跟胖子對望了一眼,偷自己的行李的人,居然在這裡。看樣子,他們在這裡宿過營,走的時候落下了這把登山鎬。試了試火堆,灰燼都是冷的,應該離開不止一天了。
朱笑東察看了一下火堆周圍,從腳印來看,應該是三個人。旁邊不遠處,有不少山洪暴發時被捲來的枯木,那三個人應該是見這裡柴火多,才在這裡紮營休整。
小張和秋可儀一臉凝重,小張是警察,對胖子他們丟失行李的事是知道的。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發現了原本屬於朱笑東他們的東西,這說明什麼,用大腿想也知道。
秋可儀沉著一張臉,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麼。
朱笑東吐了一口氣,把登山鎬收進背包,拿出砍山刀,砍下一些枯木,讓胖子生火。不到片刻,一堆篝火燒了起來,漆黑的夜頓時亮了起來。
有了火光,小張、秋可儀、胖子才發現,這是一個很寬的山洞。由於是在夜裡,又有濃霧,所以一直覺得這兒天黑得詭異。
幾人取出已經涼透的烤魚,在火上烤熱了,將就著吃了。
小張一邊啃烤魚,一邊問:「朱大哥,你確定這把登山鎬就是你們丟失的物品?」
胖子不耐煩地說:「就這登山鎬,最好的才幾千塊錢一對,我們用不著冒領。要不是用順手了,在這種地方,拿著還是額外的負擔呢。冒領?有意思嗎?」
朱笑東沉吟了半晌,說道:「胖子、小張,看樣子我們在不經意間,到了秦所長他們想要找的地方!」
胖子扭頭看向朱笑東:「東哥,你是說……我們到了……老龍灣……不可能吧?秦所長他們呢?他們一直在我們前面,怎麼可能我們到了他們還沒到?」
朱笑東搖頭苦笑:「這個,我也搞不明白。胖子你想想,我們的工具是用來做什麼的,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拿了我們裝備的那幾個人,總不會是拿著我們的行李到這裡來遊山玩水的吧?」
威斯·康科馬克為朱笑東他們提供的裝備,當然是探險探墓用的,拿了這些裝備的人,自然不可能是來遊山玩水的。
小張咳嗽了一聲,說:「依我看,八成是胖子哥你在路上露了口風,被這伙老『土扒子』盯上了。」
胖子想了想,回答:「不可能,我接到電話拿了行李,直接從京城打車來的,那司機是我一哥們兒,一路上我們根本沒說探墓取寶的事,這個我可以保證。」
「我也覺得奇怪。」朱笑東說,「胖子說他沒走漏消息,這個我相信。具體地點老龍灣,是胖子來后第二天早上出發時,我才說給他知道的。如果說前面那幾個人到老龍灣來是巧合,也太過湊巧了吧……」
小張想了想,才說:「我也覺得奇怪,難不成,我們中有內鬼?」
朱笑東沉默不語,胖子卻嚷了起來:「內鬼?嘿嘿……實不相瞞,我早就覺得這件事不簡單,只是……哼哼……」
事情當然不簡單,朱笑東發現,整件事情比想象的複雜得多,千頭萬緒,一時間也理不出頭來。
內鬼肯定是有的,只是現在沒有切實的證據。不過朱笑東相信,用不了多久,這個「內鬼」就會自己露出馬腳,畢竟老龍灣是內鬼的目的地。
胖子大大咧咧地笑著說:「跟胖爺我捉迷藏,哼哼,胖爺我最喜歡了。這事兒我們就不要談了,看胖爺我到時候怎麼收拾你小樣兒的。」
秋可儀低著頭,慢慢吃著烤魚,一言不發。
胖子笑著說:「秋小姐,這半天了,怎麼沒聽見你說話?」
秋可儀咽下最後一口魚肉,這才回答:「這喜頭子的刺太細,我怕卡住。秦所長又不在這兒,要是說話被魚刺卡到,到哪裡去找『九龍水』來化。」
吃罷晚餐,朱笑東想起一些事,和胖子準備了一堆柴火,然後說:「既然這裡已經是老龍灣了,我估計很快就會有事情發生,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今天晚上我們輪番值夜。」
胖子沒說的,張嘴就搶了第一班,小張主動認領了第二班,朱笑東最後。
這個地方見不著陽光,也沒什麼時間觀念,朱笑東迷糊了一會兒,一睜眼,想著現在應該是小張在值守吧,差不多該自己換班了,就爬了起來。
鑽出帳篷一看,沒見到小張,朱笑東心中一緊,正要叫一聲,小張從右邊隱蔽的地方鑽了出來,抱著他那個長條形的背包,走到朱笑東面前,低聲說:「我一個人值夜,不喜歡暴露在火光下,那樣要是真有什麼危險,最容易受到攻擊。」
朱笑東怔了怔,覺得小張的說法無可挑剔,在這地方值夜,就是站崗放哨,當然是暗哨穩妥些。
往火堆里加了些柴火,朱笑東示意小張再去睡一會兒,小張卻搖搖頭說,多年的習慣,一覺睡醒,就再也睡不著了,沒事躺著反而難受,還是和朱笑東一起值夜吧,等胖子和秋小姐睡醒,就該啟程了。
朱笑東也不好強求,和小張閑聊了一會兒,取出一些魚,早早熱上,待會兒等胖子和秋可儀睡醒就能吃了,節省時間,可以早點上路。
剛架好魚,就聽山洞深處傳來「啪」一聲,就像是有人在洞里放鞭炮,雖然聲音尖銳,但在洞里聽著,竟有些沉悶。
朱笑東和小張一愕,轉頭朝黑黝黝的山洞深處看去。
胖子大叫一聲,爬起來,張嘴就問:「東哥,哪裡打槍?哪裡打槍……有傷亡沒有?」
秋可儀鑽出帳篷,驚慌地望向朱笑東,問:「什麼情況,怎麼會有人打槍?」
正說著,山洞深處又傳來幾聲鞭炮炸響般的聲音。
小張凝神細聽,待聲音停下,低聲說:「是九二制式手槍,他們……他們手裡怎麼會有這樣的武器?」
朱笑東跟胖子見過槍,好幾次在槍口下逃出來,不過他們見的槍不是AK自動步槍,就是五四式手槍。他們對這種殺人武器,從來沒研究過,聽小張說什麼「九二制式」,自然不懂。
不過,對方手裡有槍,這太危險了!
秋可儀聽說前面的人有槍,猶豫了半晌,對朱笑東道:「朱大哥……這……他們有槍,太危險了,要不,我們回去……」
一聽秋可儀要回去,胖子拍著胸脯說:「秋妹子別怕,他們不就是有幾把破槍嗎,東哥和我可是槍林彈雨里摸爬滾打出來的,從槍口下不知道逃出來多少回了,現在還不是好好的?怕他們幹什麼!」
朱笑東有些猶豫,要是自己一個人,倒也無所謂。胖子說得雖然有點兒誇張,但他們死裡逃生還真不是一兩次了。再說,自己跟胖子來是想弄清楚一些事,那幫拿了他們行李的人手裡雖然有槍,但多半是為了求財,在根本利益上沒什麼衝突。何況走到這一步,實屬不易,就這麼放棄,怎麼會甘心。
小張聽了一會兒槍聲,臉上顯出少有的興奮,他跟李陽原來的任務是調查朱笑東他們失竊的行李,後來是因為屈子常他們出了事,他們才被臨時安排過來。行李被竊的事正愁著找不到線索呢,沒想自己送上門來了!
私自盜墓是違法的,更不用說手裡還有槍這種管控嚴格的武器了,本來只想抓幾個小偷,沒想到釣上來一條大魚。
朱笑東猶豫了一下,說道:「秋小姐,你也知道我們這次來的目的,危險肯定是有的,要不然你先回外面等我們,或者自行回去。我們已經走到這兒了,實在沒辦法放手,希望你能理解。」
秋可儀見勸不動三人,只得低下頭,幫著翻烤魚,臉上滿是憂慮、擔心。見秋可儀不說話,朱笑東暗暗嘆了一口氣,隨後想到這個洞里的環境很怪異,所有電子設備都不管用,趁大家在吃飯,得趕緊想辦法做幾個能照明的東西。
秋可儀把魚烤熱能吃了,三人做了一大堆火把,少說也有二三十支,分成四份,每個人帶八九支。不知道會在洞里待多久,這些朱笑東還嫌少。
飽飽吃了一頓早餐,帶上火把、裝備,收拾妥帖,仍由朱笑東打頭,胖子第二,秋可儀舉著火把,為殿後的小張照亮。
一路上,小溪彎彎曲曲,忽隱忽現,朱笑東偶爾發現洞壁上有人工開鑿的痕迹,越往裡走,痕迹越多。走了兩公里,前面出現了岔洞,一模一樣的洞口,都是人工開鑿出來的,鑿成兩道圓門,左邊的門虛掩著,露出兩尺來寬的縫隙,右邊的門上掛著一把大大的石鎖。
朱笑東上前仔細檢查了一下,右邊這道門沒人動過,想來,前面有槍的幾個人進了左邊的洞。
幾人商量了一下,小張想去抓小偷,抓盜墓賊,可是又忌憚他們手裡有槍。朱笑東和胖子想走另一扇門,暫時避開前面那些人。秋可儀一聽,像是鬆了口氣,小張怪異地看了她一眼。
胖子說干就干,找來一塊四五十斤的大石塊,一使勁舉過頭頂,「砰」一聲砸在石鎖上,砸得石鎖冒出一串火星。石鎖紋絲沒動,胖子手裡的石頭「嘩啦」一聲碎了。
胖子不信邪,又找來一塊石頭,舉過頭頂使勁向石鎖砸去,「砰」一聲,碎石滿地,石鎖紋絲不動。胖子一連砸了七八塊,直到舉不起石頭了,這才抹了一把汗,一屁股坐在地上,喘著粗氣說:「小張,該你了,無論如何,我們也得把鎖砸開,還沒見過砸不開的鎖,打不開的門!砸,使勁砸!」
朱笑東跨過一地碎石塊,俯身看了看石鎖,一隻手搭在石鎖上,橫著一拉,石門動了動,接著「喀」一聲悶響,竟然動了一下。
胖子和小張看得目瞪口呆,胖子用那麼大的石頭都沒砸開,朱笑東也太厲害了,輕輕一拉,門就動了。
朱笑東見胖子和小張兩人獃獃地看著,忍不住說道:「快來幫忙啊,這門這麼重,我一個人哪兒推得開。」
胖子一躍而起,訕笑著說:「東哥,你腦袋裡到底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東西,能不能給透個底兒?」
朱笑東沒搭理胖子,朱由校的工木機關研究得最明白,就算跟胖子說了,一時半會兒他也聽不明白。
三個男人一起使勁,「喀喀……」一陣響,石門打開一道兩尺來寬的縫。石門一開,裡面吹出一股冷幽幽的涼風。
朱笑東帶頭,穿過石門。石門後面,空氣居然很清新,不過裡面狹窄低矮,幾人就像是走城市的下水道。往前走了一段,洞壁上又出現了人工開鑿的痕迹。
走了一百多米,轉了個彎,朱笑東皺著眉停下腳步。前方洞壁合攏,留下一點兒縫隙,不超過五十公分。因為不知道縫隙後面什麼樣,他不敢貿然進去。
胖子不死心,走上前來,湊近那條縫隙往裡看,縫隙後面黑黢黢的,不知道還有多長,五十公分寬的縫隙少說也有一兩米。這麼窄的縫隙,胖子這樣的身材,根本過去不。
胖子無奈地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退了回來。
朱笑東從背包里取出手電筒,上前查看,看了一會兒,轉過身,對胖子他們說:「我覺得縫隙後面有東西,我想進去看看,你們就在這等我消息吧。」
胖子攔住朱笑東:「東哥,你是咱幾人的主心骨,怎麼能讓你去,還是我去吧。」
朱笑東拍了胖子的肚子一下,笑著說:「放心吧,我也是槍林彈雨里摸爬滾打出來的,從槍口下不知道逃出來多少回了,現在還不是好好的?放心,我捨不得你楊薇嫂子。再說,就你這肚子,還是留在這邊吧!」
見胖子臉上訕訕的,朱笑東笑了一下,說:「不管我過去多久,只要沒發信號,就千萬不要跟過來。三個小時之後我要是還沒出來,你們就原路返回,這裡的事就不要再管了,知道嗎?」
胖子鼻子一酸,差點流出淚來,拉著朱笑東不肯放手。
朱笑東見了,連忙說:「胖子,我不會有事的。」
胖子哽咽著:「誰知道有事沒事啊,東哥你這跟留遺言似的,我能不傷心嗎,我……」話沒說完,朱笑東差點兒給他一巴掌。
朱笑東拿了把手電筒,一支火把,氣哼哼地轉身鑽進縫隙。往前擠了兩三米,前面豁然開朗,朱笑東進了一條完全由人工開鑿出來的通道,通道最矮的地方也有一米五,雖然簡陋,但也算得上寬敞。
朱笑東繼續往前走,通道彎彎曲曲,時寬時窄,顯然開鑿的人是依據岩洞本身的走勢把通道拓寬了一些。洞壁上鑿痕凌亂,滿地石屑,看得出來,修這條通道的人很著急,剛剛那兩三米狹窄的縫隙,很可能就是因為太著急了,才沒修完。
朱笑東順著通道一直往前走,差不多走了半個小時,通道還沒到盡頭。朱笑東怕胖子他們等急了,只得回頭,先去把胖子他們接過來。
回到縫隙,胖子他們早等得不耐煩了,聽朱笑東把這邊的情況一說,胖子更是急不可耐,恨不得馬上鑽過來。
秋可儀到底是女孩子,身材苗條,鑽進縫隙,把幾個人的背包遞給朱笑東,輕鬆走了過來。小張不敢留在最後,讓胖子先過,小張在後面使勁推。胖子使勁收著肚子擠進來,還是在半道卡住了。胖子被卡在縫隙里,進退不得,胸口憋得難受,便叫了起來。
他一叫,兩頭的人都著急。不得已朱笑東和小張兩頭使勁,把胖子拉倒了,一個往裡面拽,一個在後面推,這才在胖子殺豬般的叫聲中,把胖子從縫隙里硬生生拽了出來。
胖子的衣服都被汗水濕透了,像被潑了一瓢水似的,人也差點昏過去。朱笑東半抱著胖子,又搖又叫,好歹把胖子叫醒了。
小張順利鑽過縫隙,見了胖子的模樣,嚇了一跳。胖子臉色死灰,原本挺著的肚子也癟了,身上有好幾處刮傷,手腕兒、腳踝烏青烏青的,怪不得胖子叫得那麼慘。總算是把他弄出來了,要不然,胖子鐵定會憋死在裡面。
休息了一個小時,胖子恢復了點兒,朱笑東背了胖子的背包,又要去扶胖子。胖子哼哼唧唧地不讓,堅持自己走,還說,虧就吃在一個「胖」字上面,回去以後得好好鍛煉一下,減減肥。說得小張和朱笑東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聲來。
四個人順著通道走了一個小時,通道才到盡頭。盡頭處在洞壁的半腰,腳下是深潭,朱笑東打開手電筒,四處照了一下,看不到邊,少說也得有二三十米,腳下的水潭上,水霧蒸騰,遮住了視線。看不清楚對面,跟這水霧有很大關係。
通道盡頭,有一道一米多寬的鐵索木板橋,兩根鐵索在上面,算是扶手,三根在下,上鋪木板。鐵索都是兒臂粗的鐵環相接成的鐵鏈,雖然有兒臂粗,但是銹跡斑駁,誰也沒有把握走在上面不會斷開。橋面的木板朽得一碰就碎了。
現在他們只有兩條路,要麼往前走,要麼退回去。退回去,胖子打死也不幹,就算死,他也要死在前進的路上。
朱笑東看了看,鐵索離下面的深潭少說有二三十米。洞壁筆直如刀削,要下潭,背包里有繩索,倒是不難,但是下去之後,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下去能幹什麼?
這洞里的潭水可比不得外面河裡的水,洞里的水溫差不多是零度,人要是掉到裡面,用不了多久就會凍僵,溺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