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七寶現世

第十二章 七寶現世

第三天,朱笑東跟胖子風塵僕僕地回到京城。

王長江親自「帶著」胖子下廚,燒了一桌好菜,為朱笑東和胖子接風。

朱笑東把事情經過說了,楊薇、王曉娟對秋可儀又是惱恨,又是心痛,恨她不該與人合夥騙人,心痛她也是一個可憐人,為了自己心愛的人,差點命都沒了。

楊薇和王曉娟聲色俱厲地警告朱笑東和胖子,從今以後,不準多事,別一看見漂亮女孩,三言兩語就被哄暈了頭。

朱笑東和楊薇婚期將近,胖子跟王曉娟就更不用說了,王曉娟已經開始有妊娠反應了,更是耽誤不得。

胖子回到家,表面上唯唯諾諾,千依百順,暗地裡逮著機會就跟朱笑東訴苦,曉娟兒那脾氣,母老虎似的,有她在,怎麼也沒有在外邊舒爽……唉,歲月是把殺豬刀,媳婦兒威猛,胖子瘦了……

飯桌上,王曉娟不停給胖子夾菜,看得王長江直搖頭,說:「唉,女大不中留,有了夫婿忘了老爸……」

王曉娟趕緊給王長江夾了一塊雞肉,嬌嗔地說道:「爸……怎麼能忘了你呢,只是胖子這段時間在外奔波,勞累不堪,你看,他都瘦了一圈兒……」

朱笑東「噗」一聲笑了出來,低聲說了句:「肉麻。」

楊薇也忍著笑,給朱笑東夾菜。正要開口說話,楊薇發現朱笑東盯著王曉娟,眼睛一眨不眨。楊薇悄悄掐了一把朱笑東,低聲說:「你老看著她幹嗎?」

朱笑東出了一會兒神,轉頭問胖子:「你上次在雪山偷藏的東西呢?」

上次在雪山,胖子私藏了一件小玩意兒,朱笑東想看看,一直沒機會,此時見王曉娟手上戴著黃燦燦的金鐲子,突然想了起來。

一說到這個,滿面紅光的胖子覥著臉說:「東哥,這事都過去好幾個月了,你咋還惦記著呢。都說了,那玩意兒我已經據為己有了,最多,以後讓虎子和你挑個地方,狠狠吃我一頓,其他的,嘿嘿……沒門兒……」

胖子說得直白,反正都是自己兄弟,他也不扭扭捏捏。

朱笑東不以為意,指了指王曉娟,說:「是不是這個鐲子?胖子,你老實交代!」

胖子笑吟吟地道:「是啊,反正我做聘禮已經送給曉娟兒了,東哥不會抽兄弟的嘴巴,要我吐出來吧?」

朱笑東笑了笑:「反正這兩次出去也沒撈到什麼好處,這鐲子你要了便要了,我也沒意見。虎子哥那邊,有機會我跟他說一聲,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胖子一怔,隨即一喜,說:「東哥你快說,是不是又有什麼買賣了?」

朱笑東剛要說什麼,楊薇在桌子底下偷偷踢了朱笑東一腳,不理朱笑東疼得變了形的臉,說:「大家快吃飯,吃飯,菜都快涼了。」

王曉娟狠狠掐了一把胖子,拿著筷子指著他,說:「對啊對啊,大家難得在一起吃個飯,吃完飯,我們還有好多事要辦呢!」

胖子苦著臉,一點心情都沒有了,胡亂扒拉了幾口,放下碗筷:「我吃飽了,嗯,你們慢慢吃,我先去……」

王曉娟虎著臉:「坐下!哪兒也不準去,吃完飯,跟我們一起去辦事兒。」

胖子見王曉娟臉色不好看,只得又坐了下來。

朱笑東也吃飽了,想出去溜達一圈,但是一看楊薇的臉色,沒敢做聲,乖乖坐在一邊,等王長江、楊薇、王曉娟吃完。

胖子看著朱笑東,擠眉眨眼,暗示朱笑東想想辦法,早點脫離苦海。朱笑東無可奈何地看了看楊薇,沖胖子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沒辦法,有什麼話只能等他們吃完之後再說。

見兩人擠眉弄眼的,甚是滑稽,楊薇差點把嘴裡的飯噴出來,好容易順了口氣,說:「笑東,你覺得我們很煩,跟著我們一點兒自由都沒有,我們很過分是不是?」

朱笑東趕緊搖頭:「哪兒敢,一點都不煩,一點都不過分,我們兩個不是很自由嗎?」

胖子撇了撇嘴,嘟囔了句:「肉麻,讓你說得跟做了神仙似的!」

看著幾個年輕人打情罵俏,王長江睜一隻眼閉隻眼,裝看不見,自顧自吃飯。他聽得出來,朱笑東話裡有話,他想知道朱笑東到底有什麼事,但是礙著懷孕的女兒王曉娟和楊薇的面子,也不敢問。

「嗯!」楊薇笑眯眯地看著朱笑東,「其實,我們也不是想讓你們難堪,不過我們難得一起吃頓飯,我們也不想吃不安寧。曉娟,你說是不是?」

王曉娟的飯量大了不少,嘴裡咬著一塊雞肉,連連點頭。

楊薇又說:「你心裡有事,我知道,你不說出來肯定憋得難受。這樣吧,等我們吃完飯收拾乾淨,大家坐下來一塊兒研究,怎麼樣?」

王曉娟咽著雞肉,朝楊薇一豎拇指,表示同意。

朱笑東跟胖子眼珠一轉,不等楊薇有下一步指示,立刻起身,雞飛狗跳地收拾起來,胖子對於家務,那是手到擒來,工夫不大,胖子抹著腦門上的汗就回來了,大功告成。

楊薇跟王曉娟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朱笑東和胖子這才明白過來,這兩個女人今天之所以折騰他們,是在報仇,誰叫胖子說漏了嘴,說這趟出去,一睜眼就能看見好幾個大美女。

王長江心急,也不管王曉娟和楊薇笑不可抑,徑直問朱笑東為什麼一直追問胖子從雪山帶回來的東西,到底是怎麼回事?

朱笑東把那塊玉牌拿出來,擺在茶几上,讓王長江先瞧瞧。

王長江不懂古玩鑒定,拿著玉牌看了半晌,也沒覺得有什麼好,就覺得那半首詩意境還不錯。至於玉牌的質地的雕刻的刀工,王長江還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朱笑東要王曉娟把手上的鐲子脫下來,一起放在茶几上,這才說:「你們應該還記得,胖子在陶都那件事吧?」

那次在陶都,胖子出了彩,王長江不知道,但王曉娟跟楊薇是親身經歷的,怎麼會不記得。

朱笑東說:「要說這東西,還有個故事……當年安祿山叛亂之前,曾拜楊貴妃為義母。歷史上關於楊貴妃與安祿山的傳說很多,很多人認為楊貴妃與安祿山關係不一般。《通鑒紀事本末·安史之亂》記載,天寶十年正月三日是安祿山的生日,唐玄宗和楊貴妃賜給安祿山豐厚的生日禮物。

「過罷生日的第三天,楊貴妃特召安祿山晉見,替這個『大兒子』舉行洗三儀式。楊貴妃讓人把安祿山當做嬰兒放在大澡盆里,給他洗澡,洗完澡后,又用錦繡料子特製的大襁褓包裹安祿山,讓宮女們把他放在一個彩轎上抬著,在後宮花園轉來轉去,口呼『祿兒』,嬉戲取樂。那年六月,楊貴妃三十八歲生日,安祿山重金聘請當時最出名的巧手金匠梁奇寶,打了一對指環送與楊貴妃。梁奇寶人稱『七巧寶匠』。後人將那對送與楊貴妃的指環列為七寶之首。」

胖子一拍腦袋:「想起來了,當時那位李老爺子,看見那張被畫得一塌糊塗的薄帛,那一臉無奈,呵呵……」

王曉娟拍了胖子一下,嗔道:「別打岔,聽東哥說下去。」

那時,不要說李嶸一塌糊塗,就是王曉娟、楊薇也稀里糊塗,雖說打開戒指的手法令人印象深刻,但是留下的秘密同樣撥人心弦。

朱笑東接著說:「那梁奇寶也是一個工於機關、雕刻的人物,傳說他留下來的東西,一共有七件,這才有『七寶』之說……」

胖子又忍不住打岔:「那隻戒指,我記得你說過,是什麼七寶之首,李老頭才給了兩百萬,這樣算下來,就算七寶聚齊,也不就一千多萬,有什麼好稀奇的?東哥你隨手一件,哪件不是幾百上千萬,你又何止有七寶,八寶十寶也不止。」

王曉娟惱了:「胖子,你就知道打岔,信不信我一腳踢你出去?」

朱笑東「呵呵」笑了兩聲,憐憫地看著胖子。

胖子一臉可憐樣,回望朱笑東。

王長江連聲責備女兒:「算了算了,曉娟,別鬧,正聽得精彩呢。」

朱笑東笑了一陣,接著說:「值不值錢是其次,關鍵是這七寶有個迷人之處。安祿山送給楊貴妃的禮物大多有跡可循,偏偏這七件寶貝少見於記載,坊間也只有傳聞,這到底是為什麼呢?胖子你們都記得,李嶸買的那隻戒指,表面看普普通通,這塊玉牌看起來也很普通,你帶回來的鐲子,除了質地是黃金的,稍顯得貴氣一點外,也不起眼。這到底是為什麼?」

「啊!」胖子張大了嘴,半晌才說道,「東哥,你說……你是說,我隨手一抓,居然抓了件價值連城的寶貝?」

胖子舉起右手,炫耀般揮了揮,嘴裡嘖嘖嘆道:「什麼叫黃金手,我這就叫黃金手,雖不敢說能點石成金,但起碼拿到手裡的東西,被東哥一點撥,還真比黃金還貴重。」

「美得你!」王曉娟沒好氣地瞪了胖子一眼。

王長江有些糊塗:「既然是寶貝,怎麼會沒有記載?既然是寶貝,為什麼不值錢?」

「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朱笑東說道,「按說,安祿山送禮物的對象是堂堂一國之母,那時,楊貴妃正是『三千寵愛集於一身』之際,想要什麼奇珍異寶還不是一句話的事,何必收幾件破銅爛鐵,白白欠安祿山一個人情?而且,這賀壽之禮要是被人看出來是平平常常的東西,他安祿山豈不是犯了欺君大罪?」

「就算安祿山是夷族,拿這些東西糊弄楊貴妃,豈不是自掉身價。安祿山一方大員,是土皇帝,不值錢的東西他拿得出手?」

胖子又忍不住插嘴:「說得也是,就算梁奇寶的玩意兒再稀奇,做工再精巧,無論如何也無法與皇宮裡數不勝數的奇珍異寶相提並論,而且,這幾樣東西也不過如此。」

朱笑東不理胖子打岔,繼續說道:「我說梁奇寶的東西有迷人之處,就是因為這些東西太反常了!」

楊薇凝想了片刻,說:「這東西有幾處反常:第一,明明是寶貝,偏偏梁奇寶把它偽裝成一文不值的東西;第二,明明是賀壽重禮,卻沒寫進禮單,使得這些東西的來歷撲朔迷離;第三,明明不怎麼值錢,偏偏跟皇宮大內的奇珍異寶相提並論……」

朱笑東讚許地看向楊薇,點點頭。

「這梁奇寶的東西充滿了神秘色彩,七件寶貝已現其三,是不是預示著,其餘四件也快出來了?」王長江問道。

朱笑東點點頭,說:「我懷疑,這七件寶物里藏著一個大秘密,我很期待解開這個謎。」

胖子想起李嶸手裡那對戒指的精巧,問朱笑東:「東哥,你說這兩個也是梁奇寶的玩意兒,那多半也有精巧的機關,不如打開來看看,說不定從裡面能找到線索。」

朱笑東嘆了一口氣:「我看過了,這玉牌和手鐲沒有什麼機關,至於要怎麼用,恐怕要把其他幾件找齊,才能看明白。」

朱笑東和胖子一心惦記著梁奇寶的七寶,楊薇和曉娟惦記的卻是什麼時候去扯結婚證,再把結婚典禮辦了。

胖子不以為然,說:「人生應該有更崇高的目標,老話說得好,好男兒志在四方,兒女情長會令英雄氣短,歲月是把殺豬刀啊……」轉頭見王長江在場,胖子趕緊把後面的話咽了回去。當著老丈人、老婆的面,他不敢作死。

縱然胖子及時閉嘴,王曉娟還是狠狠地剜了胖子一眼,說:「行啊,胖子,你長進了啊,又是英雄又是好男兒的。知不知道這兩個月你花了多少錢,才兩個月啊,花了兩百多萬,只出不進。你去四方啊,去啊,我也不留你,你這麼瘋下去,把剩下的錢瘋光了,到時我娘兒倆睡大街上去……」

一說到「娘兒倆」,王曉娟臉色通紅,雖然朱笑東等人揣著明白裝糊塗,不揭破,但是王曉娟自己說漏嘴就不一樣了。

客廳里靜得出奇,氣氛尷尬到了極點,連朱笑東和楊薇都面面相覷,不知道怎麼解圍。

王長江咳了一聲,說了句:「沒茶水了,你們慢慢聊。」說著,起身走了。

王長江一走,楊薇趕緊指著朱笑東說:「你也是,你們這麼瘋下去,早晚坐吃山空。我要是嫁給你,總有一天,我們娘兒倆得去睡天橋下面。」

雖然楊薇也這麼說了,但是效果遠遠不如王曉娟那句震撼。朱笑東笑了笑,連聲說:「哪能啊,哪兒能啊……」

胖子見王曉娟發飆,趕緊解釋:「曉娟啊,這也不能全怪我,對不對?你看以前,東哥每次接活兒,哪次不是賺得盆滿缽滿,就這兩次,點兒背,老遭人算計,確實沒賺到什麼錢。不過我想好了,再干一次,就干一次,把咱們的、孩子的、老爸的……需要的錢都賺回來,就金盆洗手,好好待在家裡陪你,踏踏實實過日子。要過日子,不就得有牢靠的經濟基礎做後盾,對不對?要不然,我怎麼對得起老婆大人對我的深情。」

「花言巧語,油嘴滑舌。」王曉娟嘴裡說著胖子,心裡卻像吃了蜜似的。

楊薇見氣氛緩和了,起身拉著王曉娟去了洗手間,留下朱笑東跟胖子在客廳里咬耳朵。

胖子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現在的女孩子,怎麼都一個樣,都那麼勢利,就知道錢錢錢,一點遠大的目標也沒有,看著就叫人心痛!」

朱笑東知道胖子是在胡說八道,其實心裡很在乎曉娟:「胖子,其實她們說得也有道理,坐吃山空立地吃陷,這是亘古不變的真理。想想我們這兩個月,確實分文未進,出手就是幾十萬、幾百萬,長此以往,不單害了自己,還害了別人。」

胖子嘆了口氣:「也怪威斯那老不死的死瘸子,遇到他算我們倒霉。」

沉吟了片刻,胖子又擠眉弄眼地笑著說道:「東哥,你不是有一手冠絕天下的雕刻手藝么,隨便弄幾樣出來,先墊墊底。一來可以緩解經濟壓力,最主要的是可以堵堵她們的嘴,這可是一舉兩得的好事!」

朱笑東嘆了口氣,說:「胖子,你是一家不知一家的難處,我還欠著陸林琛好幾十件玩意兒呢,一直忙著,到現在都沒來得及給人家做。你想,我要是先弄一批出來,填補了市場,然後再給他做,他會怎麼想。不說我欠他那份情,到時候他拿在手裡不值錢了,豈不是我坑了他,這樣的事我不能做!」

「我知道東哥你重情重義,對朋友沒得說。」胖子抓著腦袋,依舊嬉皮笑臉地說道,「也不多弄,弄個三件五件的,好歹先掙個三五千萬,免得家裡人嘮叨。」

「不行,一件也不行。」朱笑東很堅決,「不把陸林琛這邊的幾十件弄好,一件我也不賣。」

「是嗎?」胖子神秘地笑道,「那在湘南,你幹嗎又弄了一件?」

「你……」朱笑東無語,這個把柄算是被胖子抓住了,一時間,朱笑東找不到還擊的話。

「所以說嘛,一件也是做,三件五件也是做,何必那麼固執。」胖子笑著道。

朱笑東知道胖子是在打趣他,以他們的身家,怎麼可能被幾百萬困住。

楊薇跟王曉娟從衛生間出來,就拉著朱笑東和胖子出去逛街,兩人不敢不去。王長江可不怕兩個女孩,扭頭去店裡了。

朱笑東和胖子一路撒錢,楊薇和王曉娟買了個盡興。王曉娟又餓了,要找地方吃飯。

胖子苦笑著說:「養個老婆還真不容易,這邊玩完了,馬上又要吃的,哪樣不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朱笑東和楊薇拚命忍笑,王曉娟一邊吐酸水,一邊追打胖子。鬧了一陣,王曉娟說,其實也不是特別餓,就是嘴饞,想吃酸的。

胖子連忙說,他知道有個果園,就在城郊,遠是遠了點兒,但是那裡有四時果鮮。有種李子,就是這個季節成熟,有一次打哪裡經過,沒忍住買了幾斤,咬一口,甜甜的,帶著酸味,那滋味兒,一輩子都忘不了。超市裡雖然也有,但根本沒法跟剛從樹上摘下來的比。

胖子說得有滋有味,王曉娟聽得口水直流,扯了楊薇,就吆喝胖子頭前帶路。朱笑東和胖子笑著說,今天反正是交代給你們倆了,要去哪兒都奉陪到底。

四個人坐車去了胖子說的果園。

城區近郊,很多人會在田裡種些蔬菜、果品,讓城裡人自個兒來採摘,當然,價錢比市場上的要貴一些,時令果蔬有時會比市場上高出一兩倍,但是生意依然紅火。

胖子說的果園就是這樣一個地方,時下正是李子成熟的時候。一路上,王曉娟口水直流。

到了胖子記憶中的地方,一看,這裡已經變成了工廠模樣的建築,高高的圍牆上還架了鐵絲網。門口兩個保安,帶著四五隻大狼狗巡視著,防衛還挺森嚴。外面也沒掛牌,看不出裡面是幹什麼的,裡面除了一溜廠棚,什麼也沒有。

見朱笑東四人下了車,往裡面望,一個高大的滿臉橫肉的保安牽著一隻狼狗就過來了,問他們是幹什麼的,態度甚是生硬。

胖子上前,笑眯眯地問:「大哥,原來這裡是一片果園,怎麼改建工廠了,原來的果園呢?」

一聽是來問路的,保安臉上橫肉一抖,說:「剛來,不知道,沒事的話別在這逗留,出了什麼事,後果自負。」

朱笑東上前,手裡捏了兩張鈔票,在那保安眼前一晃:「我們只是聽說這裡有片果園,想過來採摘點新鮮水果,問個路。這兩百塊錢,大哥拿著,買包煙抽。」

一出手給兩百塊錢,對保安來說,也算是一筆不小的外快,而且,對方只是問個路,也不算違規。

沒想到那滿臉橫肉的保安一臉輕蔑,連看都沒看朱笑東手裡的錢,呵斥道:「你幹什麼?快走開,再不走,我就要放狗了!」

朱笑東這個氣啊,不就是問個路嗎,至於嗎?又不是白問,敢情這地盤是你家的?

楊薇趕緊拉著朱笑東走了:「我們是出來散心的,沒必要跟這些人計較,問個路而已,他不說,再找別人不就得了,別壞了興緻。」

胖子和朱笑東氣鼓鼓地轉身走了,心情頓時低落了許多。

幾人一路走一路問,還真找到一個果園。果園裡果樹低矮,青翠的綠葉間稀稀疏疏地掛著果子,大多青中透出微黃,尤其是李子。朱笑東只是看著,就覺得牙酸。

主人笑著說:「本來還沒熟,現在就摘了有些可惜,不過你們也難得來一趟,就隨便摘一些吧,不過,價錢肯定要貴一點。」

胖子高興壞了,價錢不是問題,能讓王曉娟開心比什麼都好。當下掏出五百塊錢給了主人,說:「恐怕我老婆摘的時候,會忍不住偷吃,您老多擔待。吃夠了,摘多少咱們再過稱,有多少算多少。」

主人拿著錢眉開眼笑,就算四個人放開肚皮吃,這又酸又澀的青頭李子,能吃多少,摘完還過稱,那等於是白賺的。

主人大方地說:「你們只管吃,只管摘,注意別傷著樹枝就成。」說完便自顧自的鏟草去了。

王曉娟歡呼一聲,上手就摘了一捧李子,到灌溉果樹用的水龍頭邊,略略洗了洗,就開始大快朵頤。

看王曉娟吃得香甜,楊薇忍不住挑了一個李子,放進嘴裡輕輕咬了一下,才咬下半片果肉,就覺得又酸又澀,瞬間牙齒倒了一大片,皺著眉頭直甩腦袋。

王曉娟奇怪地看著楊薇,一邊吃李子一邊說:「薇姐,有那麼難吃么?我怎麼吃著又香又甜,而且越吃越好吃呢。你看……」

王曉娟說著,隨手拿了一個李子,一口就咬掉一半,大口大口地吃著,不但不覺得酸澀,還像是十分可口。

朱笑東幫著胖子摘,看著青色多過黃色的李子,硬是沒敢嘗。倒是胖子,跟王曉娟一樣吃得香甜,摘下來之後都懶得洗,在衣服上蹭了蹭,一口咬下一大半。朱笑東看著,嘴裡都忍不住冒酸水。

最後,胖子和王曉娟乾脆蹲在水龍頭邊上,你一個我一個風捲殘雲般吃了起來,還一邊吃一邊低聲商量,五百塊錢哪,東哥他們兩個又不幫忙,我們倆得把錢吃回來。

朱笑東跟楊薇一邊摘,一邊笑著看那兩個吃貨吃得不亦樂乎。

新果稀疏,朱笑東和楊薇兩人採摘的速度都快趕不上王曉娟跟胖子兩個人吃的速度了。一連跑了七八趟,胖子和王曉娟的速度才慢了下來,胖子拍著肚皮,打出一個又酸又澀響亮不已的飽嗝,這才滿意地對王曉娟說:「曉娟,你繼續戰鬥,我去準備彈藥。」說完,跟朱笑東他們一起去摘半生不熟的李子。

過稱的時候,摘下來要帶走的李子有十五斤,算算錢差不多三百塊,加上先前給的,一共八百塊錢。

胖子付了錢,趕緊走人,等主人發現半個園子的李子都讓幾人幹掉了,肯定要懊惱好一陣。

幾個人說說笑笑地走在路上,準備找個計程車回家。這時,身後響起剎車聲,幾人回頭看去,見車裡下來一個人,看到這個人朱笑東又高興又慚愧。

來人是陸林琛。朱笑東高興的是,見到陸林琛,他們就不用在這人跡罕至的郊區壓馬路找計程車了。慚愧的是,自己欠著人家幾十件東西,到現在還沒還上,自己兩次進京,一次招呼也沒打。

陸林琛可能早就認出胖子跟朱笑東了,高興壞了,幾步跑到朱笑東面前,上來就是一個熊抱,笑著說:「想死老哥了,老弟也來賭石?」

朱笑東笑著搖了搖頭,說是陪兄弟過來找果園,采點時令鮮果,並不知道這地方能賭石。

陸林琛笑著說:「也難怪,這個地方,不是會員不讓進,所謂會員,都是老闆知根知底的人。現在賭石的風險比以前大了,所以,沒有人引薦,就算是有錢也進不去。」

胖子好奇地問陸林琛,到底是怎麼回事。

陸林琛跟胖子也熟,笑著說:「賭石雖然和做生意沒什麼兩樣,但這玩意出貨的幾率少得可憐,要考賭石人的眼力,眼力好的機會也大些,眼力差的話就完全憑運氣了,基本上是十賭十輸。」

朱笑東點點頭,說:「有那閑錢,玩玩也可以,但要是執迷其中,傾家蕩產也是早晚的事。」

陸林琛笑了笑,點頭稱是,說:「我也有這方面的愛好,還好只是逢場作戲,沒有沉迷。今天林老闆說新到了一批貨,要我過來看看,算是應酬吧。」這話的意思是,他來這裡肯定要賭上一把,但不會大賭。

他們有四個人,一車也坐不下。王曉娟吃飽了,此時正昏昏欲睡,胖子卻一臉躍躍欲試,陸林琛就說,要不讓司機先把兩個女孩送回去,朱笑東和胖子既然來了,就進去看看,不賭也可以結識一些人,都是做生意的,多個朋友多條路。

楊薇本想跟朱笑東一起去,但是見王曉娟困得不行了,不能讓她自己回去,又不忍壞了朱笑東跟胖子的興緻,只好叮囑朱笑東不許賭,別把胖子帶壞了。王曉娟勉強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地說了胖子幾句,坐車走了。

胖子和朱笑東跟著陸林琛走了一段路,發現陸林琛要去的地方竟然是先前問路那個工廠。

走到門口,滿臉橫肉的保安看見陸林琛,認得是熟人,連忙點頭哈腰,一點兒也不橫了,還堆著笑臉跟朱笑東他們打招呼,彷彿不記得先前趕過他們似的。

陸林琛是這裡的會員,自然有資格帶朋友過來,這點規矩他們還是知道的。縱然胖子丟了他一個白眼,那傢伙也只裝著沒看見。

陸林琛帶著朱笑東、胖子進了工廠車間一樣的大棚,朱笑東眼前一亮,近千平方米的場地上鋪著大理石地板,一排排架子,各種不規則的石頭擺在架上。架子上都貼著標籤,供人選購,價格都不低。裡面只有十幾個人,不時有人付錢,讓切石師傅切開自己選中的石頭。石頭開出,或失望或驚喜。

其中一個戴著眼鏡的男子,比朱笑東還高半個腦袋,精瘦,兩隻老鼠眼在鏡片後面冒著精光,見陸林琛進來,笑著走了過來,拱手說道:「老陸,怎麼才來,別人都看了好一會兒了。」

陸林琛笑著說:「林老弟,接到你的通知,我可是緊趕慢趕,沒想到起了個大早還是趕了個晚集,誤了林老弟一片好意,慚愧慚愧。」

「沒事沒事。這兩位是?」陸林琛口中的林老弟,就是這裡的主管林志文。這種人都是有後台的,看著跟陸林琛一起進來的兩個陌生的年輕人,眼中滿是戒備。

「呵呵……」陸林琛笑著,「來來我介紹一下,我帶來這兩位可都大有來頭,這位……」

陸林琛伸手一指朱笑東:「這位是天然集團的大股東,朱笑東。來,朱老弟,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賭石界大佬林志文,林先生,你們可得好好親近親近。」

朱笑東和林志文互相問了聲好,照例寒暄幾句。

介紹胖子時,陸林琛給胖子腦袋上加了一個虛銜,說是王氏企業的女婿,王氏企業未來的東家。從來都不怕吹破牛皮的胖子居然紅著臉跟林志文打了招呼。

林志文可不管他們是股東還是東家,既然是會員引薦的,只要在這裡花錢,那就是兄弟。

陸林琛帶著朱笑東、胖子,順著擺滿原石的架子一塊塊看起來。陸林琛看的原石,多半是已經開了「門子」的原石。所謂「門子」,就是賭石商為了吸引人而將原石的誘人處露出來,將可能出現好貨的石頭撕開一條口子,讓人通過原石開的「門子」看到裡面的玉。

這樣的原石,價錢比沒開門子的要高好幾倍,但能不能賭漲,還得看個人的眼力。

胖子對這些或褐或綠的石頭非常感興趣,但看著架子上的原石標價,禁不住咂舌,大大小小的石塊,動輒幾十萬上百萬,有的甚至標出上千萬的天價。好在陸林琛百問不厭,胖子每每發問,他都一一詳細作答。

「賭石能賭色、賭種、賭地張……老話說,神仙難斷寸玉,賭石這行沒有誰十拿九穩,就看運氣。曾經有個身家過億的玩家,一夜之間將全部身家都輸光了,最後就開出一塊價值不過十萬,對他來說就是廢石一塊的翡翠。」

胖子沒注意陸林琛說的賭色、賭種、賭地張……只一溜看著標籤上的價錢。

「所謂種,就是翡翠的透明度,翡翠越透明,種就越好,翡翠從好到差順次分為玻璃種、冰種、油種、豆種、干白種,種越好收藏價值越高,玻璃種、冰種即便沒有綠色,也值得收藏,而豆種、干白種的翡翠,如果色彩不濃艷,綠色的面積不大,則沒什麼收藏價值……」

朱笑東跟在陸林琛身後,像個小學生一樣聽陸林琛講,偶爾經過的林志文臉上禁不住露出一絲喜色。

像林志文這種規模的賭石場,有很多大師級的高手,既然是賭,肯定有準備。好的、有把握的,多數都開了門子,把價錢往高里抬,那些高手也不敢肯定,或者價值不大的,才賣原石。要不然,賭石場去哪裡賺錢。

這時,切石台那邊傳來一陣刺耳的聲音,估計是有人看中了原石,現場解石去了。

陸林琛也不急著下手,見那邊有人開石,便帶著朱笑東過去看。現場解石的,是一個戴著金絲眼鏡、一身白西裝的中年人。陸林琛說這人姓嚴,有些來頭,賭石很有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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