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事情峰迴路轉,燧人驚喜說道:「大人所言為真?」
常羲開玩笑:「當然。不過你若是害怕我要將你們聚在一起一網打盡,也可以不信任我。」
「不,請您不要誤會。」燧人連忙否定,「若是妖族真的想要取我們性命,何必如此費事,我立馬就安排前往太陰星的方案。」
常羲也就是開個玩笑,定好時間以後便離開了人族駐地。
燧人思考半晌,忽然呼喚站在不遠處的男子:「吳剛,你過來一下。」
吳剛怔愣看著常羲離開的方向,半晌才反應過來:「啊,好的。」
燧人望著站在面前身材高大的青年,撫上他的肩膀:「這次的事情你也聽到了,我們需要選一個能力足夠的青年作為領頭之人,帶領大家前往太陰星,我想要將這個任務交給你。」
「交給我!」吳剛眼睛睜大,不敢置信地看著首領。
想到剛才離開的神女,一個想法在他心中蔓延。
「對。」燧人點頭說道,「由你們一部分年輕人帶著老人孩子走在前面,女性在中間,而我們斷後。」
「不用這樣,首領。」一位腰間纏著毒蛇的女性大臣說道,「還是按照年齡來就好了,無論男女,實力強大的在下面斷後就是了。」
這樣也可以。
燧人想了想,點頭答應了下來。
吳剛下意識問道:「我們可以在太陰星待到什麼時候呢?」
「常羲女神應該也不能多留我們太久吧?」燧人也沒有多想,「畢竟妖族那邊一時間找不到人,難道還能永遠發現不了嗎?只能拖了,也許大神回來天帝會收斂一些,又或者妖族發現不了我們,便只能放棄屠巫劍的想法。」
「大神真的會回來嗎?」吳剛呢喃。
燧人:「你剛才說什麼了嗎?」
「不,沒有。」吳剛慌亂反駁道,「只是再想那天要不要拿上我的斧子。」
燧人瞭然。吳剛修鍊偏向攻伐,一把斧子舞得虎虎生風,之前好幾次遇到危險,他都救了部落的人。
燧人有意讓他接任自己,這次也是想要鍛煉他,給他增加一些功績,好傳位的時候順理成章一些。
「這次好好乾!」燧人鼓勵道。
吳剛點點頭,斂去眸中的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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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圓之夜,由吳剛領頭,人類排成數列,站於下方。
天上明月高懸,清冷高潔,如同那天來到人族的神女,可望而不可即。
吳剛雙目痴痴望著天空,如同望著心中的戀人。
「快看!」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所有人都抬頭看去。
只見月亮之上,開始一層一層,一道一道落下階梯,階梯如玉,在月光下反射著清透的光芒,一直落到吳剛他們面前。
「是真的,天上真的有下來了階梯!」前面的人歡呼。
吳剛吞咽了一口唾沫,和旁邊同僚說道:「這樣,我先打頭,我們距離十步,若是有問題,我好通知你們撤退。」
小心點也沒什麼,和他同行兩人對視一點,點頭說道:「辛苦你了。」
「這有什麼辛苦的。」吳剛笑著說道,繼而炯炯目光盯在天梯之上,一步一步走去。
帶他走了十層階梯都沒有出問題以後,吳剛開始呼喚其他人:「我看了一下,沒問題,你們都跟著上來吧!」
剩餘兩人臉上露出笑意,連忙對身後的人說道:「快,我們可以上去了!」
在三人帶領之下,一隊又一隊人緩緩走上階梯。
天空高懸,天梯彷彿在夜風中搖搖欲墜。好在兩邊升起的藍色屏障隔開了吹來的狂風,讓眾人不至於被狂風擊倒。
饒是如此,不少孩子依舊被嚇得捂住了眼睛,由旁邊的老人牽引著向上走去。
儘管今天的也很黑,天氣也很冷,這群孩子卻沒有一個人哭泣,只是默默陪伴在老人身邊,扶著他們一點點向上走去。
首領說了,這個天梯可以救他們的性命。
他們要乖乖的,不能亂了後面的秩序。
就這樣,老者捂住孩子的眼睛,孩子攙扶著老人,一隊由兩個青年修者護衛,最前方的一群人很快便走了三分之二的道路。
夜風狂嚎著,離家的悲痛以及陰冷的氣氛讓不少人心情沉重。
唯有最前方的吳剛,望著太陰星上隱隱約約的宮殿,心中火熱。
快到了,就快到了!
想到那天常羲進來時一掃而過的眼神,吳剛心中熱切。
從未有人能那麼牽引他的心神。
他是族中的天之驕子,喜歡他的女人也不是沒有。然而吳剛看不上她們。
他一直覺得自己能配上更好的人。
直到常羲出現,僅僅是一個眼神便攝走了他的心神。
隨著愛戀出現的,還有無盡的掠奪慾望以及掩藏在心中被壓抑了很久的憤怒以及貪婪。
他想要得到常羲,這次進入月宮是他最大的機會,他不想要離開太陰星。
人類有多慘,多麼悲哀,只有他這種經常站在最前方,面對危險的修者才知道。
尤其是燧人那個老傢伙不知道為什麼老是讓他走在最危險的地方。
吳剛怕了。
一次又一次的危機,來自巫妖二族的威脅都讓他心驚膽戰,如果能夠離開人族,到達一個安全的地方,他為什麼要回去洪荒受苦呢?
妖族想要的是讓數萬人族神魂祭煉屠巫劍。與其躲過去,等待終爻來救他們這個不知道能不能實現的可能性,不如讓他們完成這個願望。
那樣的話,他們也就不會將目光打在他的身上。
而只要能留在太陰星,總有一天,他一定能打動常羲女神的。
越想,心中彷彿就有一團燥火凝聚在那裡。
吳剛斂去心中的狠意,望著之餘不到三十階的天梯停了下來。
「吳剛,你怎麼不動了?」身後兩人以為出了什麼問題,連忙就要衝上來幫他。
「不用!」吳剛連忙阻止他們,「還剩最後一點了,我有點不放心,先上去,你們等一等,聽我的指示,可以了我會呼喚你們的。」
後面兩人鬆了一口氣,大聲喊道:「那你一定要小心啊!」
「好嘞!」吳剛拿出自己的斧頭,冷著臉向著天梯的盡頭走去。
他肯定會小心啊,畢竟這天宮之中,沒有誰比他更加愛惜自己的性命了。
一步一步,走到還剩最後五階階梯的時候,吳剛回頭,望著下方密密麻麻站著的同族,眸中閃過一抹抱歉,繼而撈起自己巨大的斧頭,迅速砸向下方的階梯。
他是人族裡修為最好的年輕一輩,手中這把斧子更是燧人為他們這些年輕勇士所打造的。
金色光芒覆蓋著斧子,錘到天梯之上,只聽幾聲巨響,便出來一道極大的裂縫。
巨大的撞擊聲同樣穿到下方的人耳中。
最前方的兩個青年忙問:「吳剛你沒事吧,怎麼忽然打起來了?」
吳剛沒有回答,繼續用力砸著階梯。
兩個青年又詢問了一句,吳剛依舊沉默,只是砸著階梯。
沒有聽到回答,兩個青年等不及,以為他遇到了什麼危險,讓其他人守在那裡以後,連忙三兩步沖了上來。
見到吳剛一下一下砸在天梯上,他們面色慘白,其中一個人質問道:「你在幹什麼?」
「吳剛,你快停下來,難道你想要我們的命嗎?」
「對不起。」吳剛陰沉著臉色看了他們一眼,砸斷最後一點階梯,「我不想再回去了,不想再被巫妖二族威脅,再不想再永遠面臨危險。」
天梯也終於被他砸斷。
沒有了最上方源源不斷傳輸來的神力,人類腳下的天梯一點點消失。
無數人驚恐地望著天梯斷裂,繼而在沒有支撐的狀態下掉落下去。
慘叫聲鋪天蓋地,無數的人類從天上掉了下去。
最先遭殃的便是那些最高處的老人以及小孩。
慘厲的哭聲彷彿化作無數道凄厲的指責,圍繞在吳剛的耳邊。
「我也是沒有辦法。」吳剛抹了把臉,捨棄不必要驚恐以及愧疚,「這是我能為人類做得最多的了,反正到時候也要數萬人魂,老人與小孩子那麼弱小,捨棄了也就捨棄了。我也是幫你們做了決定,之後人族還能留下大量的活著的人,你們應該感謝我才是。」
說完這話,吳剛轉身向著太陰星走去,將身後的哭泣聲全都拋在腦後。
「這是怎麼回事?」
常羲停注入神力,連忙向外看去,卻只能看到斷裂的天梯以及不斷下降死亡的人類。她心中一驚,連忙同嫦娥以及十二個小月亮下去救助其他人類。
天梯之下,燧人他們一批本該是最先上去的,此時還未登上天梯。
天梯斷裂,他們也猝不及防。
女性大臣驚叫:「怎麼回事,難道是有埋伏?」
然而很快,他們便看到常羲飛於天空之中救人的場面。
此時,中間的人類修士騎著飛鳥跑了下來,慌亂報告:「首領不好了,吳剛背叛,砸斷天梯,常羲大人維持住了中間的天梯,可是最前面的老人以及孩子……全都摔死了。」
眼淚從報告的人族臉上流下。那裡面還有他的孩子以及父母,若不是還要救人的心思支撐著他,他恨不得那從天地掉落的人是他。
燧人眼前一黑,幾乎站立不穩。
「首領!」旁邊的大臣連忙扶住了他。
燧人穩住身體,咬牙說道:「先撤退,你們先撤,剩餘的人快去找人,能救多少便救多少。」
都是他的錯,都是他的錯,若是他沒有那麼信任吳剛,也不會釀成如此大禍。
他是人族的罪人。
忍著悲痛,燧人同樣飛起,前去救援存活著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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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荒流人族興盛於三皇治世以後。
伏羲,神農,黃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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