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天災人禍
百靈的表情明顯充滿了無奈，說完這句后，就順著樓梯回到了屋裡。
等到鄧安跟著回去后，百靈沒有啰嗦，直接就把自己從徐老大那裡聽來的事情全部說將了出來。
幾十年前，這裡的確是叫做雙河村，這雙，指的並非有兩條河，而是指的隔河相望的河東村和河西村兩個村子。
抗戰末年，一股潰散的鬼子小分隊逃到了這裡燒殺搶掠，最後兩個村的人奮起反抗，合力才終於把那伙小鬼子擊潰。
建國前夕，又有一股老蔣的部隊逃到這裡，仍是兩個村的人合力，才把那些敗類給趕了出去。
也因為這個緣故，兩個村子才最終合併，稱為雙河村。
當年是何其的艱辛，但在兩個村子的齊心協力下都挺過來了，沒想到，後來卻敗給了飢餓。
建國初期，全國範圍持續三年大旱，糧食到處欠收，最為嚴重的地方，甚至是絕收！幾千萬人受災，餓殍滿道，到處都是屍橫遍野！
當時雙河村也受到了嚴重的影響。
雖然名義上兩個村子是合併了，但實際上，卻還是由兩個村委所管控，普通事務上，各司其職互不干涉。
由於糧食極度匱乏，為了防止來年下地的種子也被吃掉，兩個村村委都做出了相同的決定，把種子運到山裡藏起來。
徐老大，就是當年鄧安所處河東村的藏種隊領隊。
這徐老大也的確是個人才，一進到山裡，立馬就讓人布置了陷阱，希望能弄些個野物來應應急。
然而，等到藏好種子往回走時，他們卻發現陷阱裡頭的獵物被人給偷了！
當時河西村是比他們晚出發的，不用想也知道，獵物一定是被河西村的人給順走了。
沒辦法，當時只要是個人就在遭受飢餓的威脅，別說是陷阱里的獵物了，就算是別人手上拿著的，為了活命，也有可能會上去搶。
原本獵物丟了也就丟了吧，但偏偏徐老大讓人再布置陷阱時，被派去的幾個兄弟裡頭，竟然有兩個，被河西村兒的人當成野物給誤殺了！
人死了，也就算了，畢竟別人也是誤殺。而且與其這樣忍飢挨餓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堅持不住的提心弔膽活著，死了反倒是來得乾脆。
但問題是，河西村兒的人，卻竟然還提出了把那兩個死人大家分一分來填肚子的要求！
當時的徐老大，也的確是餓得眼睛都發綠了，而且人死不能復生，與其讓他們就這樣毫無價值的死去，不如用他們的身體來多救活幾個人！等到回去以後，隊里的人輪番著照顧他們的家人也就是了。
可沒想到，在把兩個人的屍體分了之後，徐老大卻無意中聽到了河西村幾個人的談話！
「唉……早知道把那兩個也殺了就好了，當時那麼好的機會！」
「可不是，就這倆瘦得皮包骨頭的人，還要這麼多人分，塞牙縫都不夠！」
「你們懂個什麼？咱老大仁義，故意把肉多的部分分給他們，那是在給他們吃斷頭飯！」
「就是！總不能叫他們全都餓著肚子上路吧？我們這邊二十多個人，他們就只有十多個，要殺，老大早就下令把他們殺光了！」
「你們就等著接下來吃大餐吧！」
…………
一聽到河西村的人的談話，徐老大當時就如遭晴天霹靂一般。
是啊，都到了這種時候了，人為了保命，什麼事情做不出來？相傳已經有些地方，開始出現了換兒子來吃的做法！
反正是他們先動的手，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先發制人！
想明白這一點后，徐老大立馬回到了自己的隊伍安排了起來。
結果就是河西村的人滿心歡喜的想要伏擊河東村，結果卻反倒中了河東村的陷阱全軍覆沒！
二十來個勞力，就算忍飢挨餓了幾個月了，那肉割下來也還是相當可觀的。
事後，徐老大心中不忍，眾人在保下命后也是心懷愧疚，所以在徐老大的帶領下，眾人留下了一部分肉準備帶回村裡接濟鄉親，剩下的，則是準備帶去河西村。
畢竟事情不能做得太絕，他們也是別人家的兒子別人家的丈夫，殺了他們吃他們的肉，至少也要給他們的家人留條活路。
然而，就算徐老大特意把手掌腳掌這些記號肉都選了出來，事情卻還是出了紕漏！
河西村兒有一戶人家，女的洗澡被男的偷看，之後女的的父親差點兒用沙銃把那男的打死！
結果男的傷愈后，女的覺得對不住男的，女的的父親也覺得男的是條漢子，所以兩人逐結成了夫妻。
好死不死，那女的吃的肉，就是自己男人的屁股肉！而且還從裡頭吃出了幾粒當年她爹在男人屁股里留下的鐵砂！
這下可就熱鬧了！
事發后全河西村兒的人都吵著要把幾個送肉過來的人殺了償命！
當時徐老大幾個人就只能跪地求饒，最後實在沒辦法，才央求著說讓他們回家把家人安頓好，之後再過來赴死。
然而，在回到家后，徐老大卻忽然回過了味兒來。
河西村兒這是知道他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所以才放心大膽的讓他們回來的啊！他們回去河西村受死後，屍首不用說也知道會被怎麼處理。
河西村本來就比河東村大，人丁也要興旺得多，自己哥兒幾個能頂得了他們幾天飽？
等到時候把自己哥兒幾個吃完了，那豈不是就要輪到村兒里的人遭殃了？
現在才剛入冬，等到來年種子下地，就算風調雨順，也至少要過幾個月才能有收成，那麼長的時間……
想到這裡，徐老大已經不敢繼續往下想。
沒辦法，為了活命，為了全村的生計，徐老大逐召集起了幾乎全村的勞力，趁夜摸到了河西村。
以有備打無備，同時多管齊下，河西村近半數的勞力還在夢裡，就被人給抹了脖子。
之後，河西村就成了名符其實的人間煉獄！
到處都是慘叫聲和絕望的哭嚎聲，無數的孩子親眼看到自己的父母被人屠殺，之後殺人者握著屠刀一步步朝著自己走來。
無數的母親親眼看到自己的孩子被人高舉過頭，之後摔死在了地上。
但老天就像瞎了眼一樣，無論他們怎麼哭喊求救，最終都沒逃過被屠戮的命運。
「三年大旱期間易子而食的事例比比皆是，全國上下餓死的人口就達千萬以上！但絕大多數地方，衝天的怨氣都被國家相關部門化解或者鎮壓了下去，為什麼就偏偏你們這兒爆發了？對方明顯是早就知道這裡發生的事情，所以才能借題發揮。」
「難不成，是當年從河西村逃出去的人，這是回來報仇來了！」
「不，當年徐老大也怕有人逃出去揭發，所以出山的路，早就安排了人手。而且，在我來你們這裡之前，就聽說在一個月前，已經有地方出現了類似你們這裡這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