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攔截

沈文熙攥著帕子，目光緊緊的盯著遠去的馬車，恨恨的說道，「只恨當初我下手太晚了，讓那個柳月兒佔了大娘子的名分，我若沒那般猶豫選了老爺，我菱姐兒怎麼說也能是嫡出的姑娘。」

「讓那柳月兒得意吧，」沈文熙回身走進二道垂花門，她淡淡的說道，「大姑娘嫁給一個從九品的小官算什麼，我菱姐兒可是能當誥命娘子的命。」

「二奶奶說的是，菱姐兒資質比愉姐兒好多了。」

劉嬤嬤聽著忙順從的應著，哄得沈文熙的臉色終於是多雲轉晴。

秦家的馬車到周府已經是半炷香時間過去了，秦府離官區有些遠，即便是早出發了，等到了周府也正是剛好的時辰。

周府門口有嬤嬤引路，帶著秦大娘子和秦歡愉她們一道進了宴席置辦的小庭院里。庭院里已經七七八八的人在了，只是主位上還是寥寥無几几個人坐著，旁側兩邊的席座倒是都齊的差不多了。

秦大娘子領著她們坐到屬於的位置后，就與隔壁速來交往好的林家大娘子閑聊了起來。秦麗華在這兒倒也算不上被冷落，也有不少官家夫人過來與秦麗華閑聊，只是秦麗華倒是要忙碌了些。

她一面與夫人們閑聊打趣，一面又要時刻關注秦悅菱的動作。只要秦悅菱有那麼一絲不安分守己的動作，她總要示意身邊的嬤嬤過去「管教」秦悅菱。

相對比秦悅菱被人盯著，秦歡愉就自由多了，她上一世身份高貴，坐在那裡就有不少人會湧上來與她交談，已經養成了端著架勢的性子，如今成了一個平平無奇的小門戶的姑娘，她反而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

就在秦歡愉百無聊賴的坐在原位，盯著面前的酒樽發獃時，身後突然有一道無形的阻力壓著她，她下意識回頭，就正好與一個臉蛋圓潤的小姑娘撞了視線。

臉蛋圓潤的姑娘正抬手想拍秦歡愉，她卻沒料到秦歡愉會主動回頭看她，手就那麼尷尬的僵在半空，她小手握了握，不自然的嘿嘿一笑，說道，「愉姐姐你也來了呀，我還以為按照平日這些宴席，你都推卸不來呢。」

「林三姑娘安好。」

印雲見著這位姑娘來了，忙俯身請安。而那林三姑娘身後的丫鬟也朝秦歡愉俯身請安，秦歡愉一時不知道怎麼稱呼這個姑娘，她盯著林三姑娘的臉看了半響，才笑著說道，「母親讓我來的，沒辦法，母親命令難違。」

「我也是，」林淼淼看著十分開朗，她就坐在秦歡愉身後的席座上，只是身子壓著桌子前傾，小聲說道，「我母親非說今日這個宴席非比尋常，讓我過來露個面，愉姐姐想必與我是一樣的處境了。」

「非比尋常？」秦歡愉突然有點不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她頓了片刻，才開口問道，「怎麼個非比尋常呀？」

「愉姐姐居然不知道？」林淼淼瞪著一雙圓圓的眼睛，看起來格外震驚，「州長夫人近日大抵心情愉悅，主動說要給咱們這些適婚的姑娘置辦個宴席，表面看是大娘子之間的交流，實際上是各家看各家姑娘公子的。」

「還有這層。」秦歡愉笑了笑，這事兒她知道，她上一世也沒少干過這事兒。昭太祖經常說，承昭國能立起，多半都是靠這些世家的幫助，為了鞏固皇家地位，這些世家的聯姻關係最好要錯綜複雜些。

所以，上一世她沒少借著宮中宴席的由頭，讓各個世家夫人尋親，倒是湊了不少的好姻親。

秦歡愉小心翼翼的跟林淼淼對話，這一番對話她都沒打聽出來這個林三姑娘到底叫什麼，只能就這麼尷尬的聊著。

好在林三姑娘是個外向活潑的姑娘，話比秦歡愉還多，讓秦歡愉沒機會主動提及話題，也運氣極好的避開了叫林三姑娘名字的機會。

就當林三姑娘正講的上頭，倏然前頭嬤嬤侍女變多了起來，林淼淼敏銳的止住了話題，秦歡愉也察覺這一點，就順著看了過去。

正是州長夫人周氏帶著揚州首富排名靠前的幾家大娘子走了過來，看著她們落座后，就聽見州長夫人笑意盈盈的講了開宴的好彩頭，介紹了一番由頭后，就示意諸位可以自便了。

一時之間，場面又恢復到了剛剛熱鬧的畫面，有的低語私聊，有的聚在一團笑意盈盈的打著招呼閑聊。

「愉姐姐你看，」林淼淼大概特別喜歡秦歡愉，即便是場面自由了，她也要跟著秦歡愉聊天，示意秦歡愉朝高台看去，低聲說道，「愉姐姐你看著高台上，左邊第一個那個穿著素雅對襟的大娘子沒？」

「看著了，那位夫人有什麼由頭？」

秦歡愉不好駁了林三姑娘的面子，再加上她確實無聊，就索性跟著林淼淼聊著天。

林淼淼前傾身子，看著動作格外吃力，秦歡愉想了想，她主動挪了挪椅子靠近了林淼淼，讓林淼淼動作沒有那般艱難。

林淼淼見著秦歡愉如此貼心的小動作，她燦爛的笑了笑，即刻就露出她那對小虎牙，襯著圓潤小臉蛋，看著更像個糯米糰子。

「那位是咱們這兒的首富呀，顧家大娘子，聽聞娘家是京都陵城林氏世家呢，顧家小公子可是顧家的獨苗苗，年紀輕輕就養的像個京都紈絝子弟似的，哪家姑娘嫁給了他，當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秦歡愉聽著陵城林氏，不由得上心了些，她隔著好幾桌席座遙遙看去，顧夫人正坐在主位上與周身的大娘子聊著天，略略看過去，容貌瞧著不算是刻薄的面向，眉目帶著些許溫柔。

秦歡愉一直堅信相由心生這個俗話，所以經常喜歡以第一印象為主要因素判斷一個人的好壞，她看著顧夫人面相柔和的很，即刻就起了別的心思。

「淼淼，過來，」一旁正在跟秦大娘子閑聊的林夫人，一面笑著對林淼淼招手，一面對秦大娘子說道，「你還沒給秦大娘子問好呢。」

秦歡愉聽著林夫人喊得名諱，才總算知道林三姑娘叫什麼。她不由得看了過去，就見到秦大娘子朝她也微微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