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爛泥扶不上牆
「秦家姑娘又不止她一個人，」秦麗華聽著自家親妹妹，胳膊肘疑似往外拐的架勢，即刻皺起眉頭，訓斥著說道，「你是秦家嫡出的三姑娘，何懼一個姨娘家的姑娘，再說了，你嫁的好，對咱們秦家更有好處，咱們還是一條心呢。」
「大姐姐說的是。」
秦歡愉被秦麗華噎了一嘴，在秦麗華滿是威脅的目光，她只能故作聽話的點頭應著好。
她想了想，沈氏母女和秦大娘子之間的恩仇怨恨，於她來說，是沒有代入感的。不僅沒有代入感，甚至還想避開這樣的鬥爭。
秦麗華似乎察覺到秦歡愉不放在心上，她拽住親妹妹的手臂，低聲說道，「不是姐姐帶壞你，秦悅菱也不是什麼好主，她自小就在沈文熙身邊長大，多多少少被耳濡目染，你不能輕易把人往好處想，明白嗎？」
「這個忠告，你得記在心裡。」
秦麗華髮現，平日里安安分分的三妹，原來還是個心思單純的小姑娘。她突然惆悵了起來，這一回要回了京都，親妹妹會不會被沈氏和秦悅菱打壓的不成樣子。
總之，秦麗華非常擔心。
以至於，擔心到，秦歡愉能夠清楚明了的感受到，她的這位長姐的目光，從恨鐵不成鋼，逐漸變成了惆悵憂慮的目光。
「……」秦歡愉沉默了半響，最後點點頭，老老實實的說，「記住了。」
秦麗華本來還想跟親妹妹在分享一些宅斗經驗，話還沒說出口，門口侍女走了進來，恭敬說道，「四姑娘來了。」
話音剛落，門框出現一抹胭脂紅的衣袂，緊接著就是少女清脆明亮的聲音，「大姐姐可算回來了，京都可有什麼新鮮的事兒嗎？」
秦麗華對這聲音不陌生，秦歡愉在耳邊只聽到一句：「晦氣。」
秦歡愉還沒反應過來，說出這句話的是那個看似端莊的大姐所說。秦麗華笑著得體的面容，讓侍女搬來小杌子在一旁。
「我來時，母親說你們出府了，也就不著急見你，」秦麗華對待庶妹，就沒了跟秦歡愉那般親和，只聽聲調平緩的詢問道，「這麼些年不見四妹妹，一切可都好？」
「勞大姐姐關心了，一切都好呢，」秦悅菱笑意盈盈的坐下，嫻熟的說道，「今日本來是想跟三姐姐一塊出府玩的，可是我去的時候，三姐姐早就出門了，都沒有等妹妹。」
秦歡愉這邊以為偷了閑空，想喝茶當配角，誰知道秦悅菱還扯著她說話。原本喝茶的動作微微一滯，在秦麗華隱晦的詢問目光下，秦歡愉笑著回道，「眼下這個節骨眼，正是詩會宴會多的時候，我從來就懶散慣了，四妹妹跟著我玩，也見不著什麼新鮮事不是？大姐姐，京都眼下都有什麼好玩的？」
秦悅菱小心思跟她娘一樣多，知道秦麗華從來不喜歡她，說話三分之二的話題，總要扯著秦歡愉，這樣一來，秦麗華不好拂了親妹妹的面子，在秦歡愉的面子下，不得不跟秦悅菱當「好姐妹」。
「揚州本就是繁華之地，京都無非就達官貴人多了些，顯得高貴些罷了。」秦麗華隨意說著話，描述京都也都格外的敷衍。
秦歡愉上一世是見著京都建起的，所以對此也沒有多少好奇心思，只是苦了秦悅菱，沈文熙平日把京都說的跟個仙界似的，秦麗華如今這麼說，秦悅菱的心思不由得活躍了起來。
「那大姐姐定然見過不少世子夫人，和那些個世家娘子罷？她們可長得好看嗎？跟我們揚州的富豪娘子對比，可有著什麼區別？」秦悅菱前傾著身子，滿臉的求知慾，讓秦麗華都敬佩三分。
秦麗華不願跟庶妹分享這些事，說的話一句比一句的敷衍，直到了後面，她隨口說了一句，「那高太妃聽聞是咸陽高氏嫡出的大小姐，那氣質倒是非凡的很。」
「咸陽高氏？是那個早年在邊疆取了戰功，賜了丹書鐵券的宣力武臣？」秦歡愉聽著這名字，即刻收了心思，忙問道。
秦麗華沒料到秦歡愉會注意這些，她頓了頓話頭，回答道，「是那個咸陽高氏，怎麼了？」
高太妃於秦歡愉來說，這可太不陌生了。
秦歡愉在宮為後十幾年，每日都在為前朝後宮之間的和睦關係，費盡心思。期間，最讓她不省心的，就屬這高氏。
高氏背後的家族背景頗為強大，父親上陣殺敵，哥哥入朝為官，頗得太祖認同。高氏入宮為妃，自然是為了撫平高家的心。
是以，高氏入宮即為嬪位，後來因為高氏哥哥屢屢獲功，即便高氏無所出入，也一路高升至妃位之首。
高氏為人心高氣傲，於她秦歡愉算是兩種極端性子，高氏太好強了，她嫌看到高氏就心力憔悴。
只是，秦歡愉是萬萬沒想到的，她薨后，原來高氏一躍成了皇貴妃，甚至還生了個皇子。
「那當今聖上的身體，可安好？」
秦歡愉想也沒想，脫口而出詢問道。
秦悅菱覺得這個問題奇怪的很，好端端一個人，問什麼遠在天邊的聖上？是以，一屋子的人目光都在秦歡愉的身上。
「倒也沒聽說聖上身子不好的時候，」秦麗華想了想，還是說道，「你姐夫與我說過，如今朝中穩定，許多工序早已有了正軌流程，已然是欣欣向榮的好景象了。」
秦歡愉聽著這話，原本還揣測不安的心，才穩了下來。她倒也不是不相信昭太祖的能力，如今承昭國的皇帝，是她上世十月懷胎的親孩兒，雖沒有什麼養育之情，但好歹也是從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總是要忍不住去打聽情況的。
她裝作沒察覺到秦悅菱那疑惑的目光，看似隨意的說道，「如此甚好，當今陛下聖體安康，那便是我們做民子的安心。」
秦麗華好歹也是官臣夫人，多多少少也是耳濡目染了政治上的風聲，她倒是沒覺得秦歡愉這話說的有什麼不對的。
「幾位好姑娘，」前廳來了一個嬤嬤，她進了屋內，便奉承的笑著說道，「席座擺好了，大娘子讓奴來領諸位太太姑娘去后廳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