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新思緒
秦悅菱站了起來，她下意識回頭想跟秦麗華故作親和，卻見秦麗華一動不動的在榻上坐著，手還壓著秦歡愉的手臂，這副動作也擺明了是有事需要單獨和秦歡愉說的。
「有勞媽媽先給四妹引路了，」秦麗華笑著看著秦悅菱，微微點頭，「四妹妹先去吧。」
秦悅菱再坐下就顯得不會看眼色了，想著沈姨娘給她叮囑，此刻不要給大姐姐留下壞印象，秦悅菱強忍著內心的好奇，三步一回頭的看了看，磨蹭了好一會才走出了偏室。
秦麗華手雖鬆開了，但她動作悠閑的喝了一口茶，小半盞茶下肚，時間也過了好一會，直至秦麗華的侍女進屋微微點頭，秦麗華這才開口。
「跟她姨娘一個心眼，表面瞧著大度，背地裡不知道要搞些什麼名堂，」秦麗華低聲嘀咕秦悅菱的心思，一面與秦歡愉又說道，「剛剛有秦悅菱在，我不好多說什麼，她既走了，那我也順口說幾句，這也是你姐夫跟我說的，你別同外說了去，不然你姐夫的官位可就不保了。」
「大姐姐放心，咱們是一條心的。」
秦歡愉笑著應答道。
「其實朝中也算不上多穩定，陛下年紀也上來了，太子又是陛下老年得子而來，雖有十餘歲，可說到底還是個稚童，哪能守住這江山的。是以，朝中不得已被分了三派，一派保皇派，想守著太子及冠的；一派是譽王，譽王年輕氣盛，又是高太妃的皇子，若是陛下真有什麼不測，太子即位，這譽王必然是攝政王的身份，高太妃母家又是武將權利……」
秦麗華拿帕子遮住了口鼻，側身與秦歡愉小聲說道，「太子年幼，聖上身子難說，就讓人有了不該有的念頭。譽王在朝中頗有地位，除卻保皇派，便屬譽王這派最為強大了。另外一派，那自然是中立的，既不偏譽王，也不偏太子，只一昧以聖上為主。」
秦麗華的話說到這裡，秦歡愉心思玲瓏，也明白京都眼下水深火熱的情況。她的兒子，如今的聖上已經年紀老邁，儲子年幼，還有高氏那不甘為太妃的心思在側……
她心思也起了別的意思。
若是陛下真處境困難，必要時刻她還是要回到京都去，把她當年安置的暗線挑出來供陛下置辦才是。
「罷了，這事兒也說不準，朝政之事，咱們都是婦人之仁，算不得什麼。」
秦麗華擺了擺手，她將帕子放了下來，話題很自然的轉移開來，笑著說道，「不過，我倒是在京都聽到一則八卦。」
「什麼？」
秦歡愉心思深沉，她還沒反應過來，直到秦麗華笑的神秘，她才反應過來接下里的話題是什麼，即刻攏了心思，細心聽著。
「陵城林氏你可曉得？」
「知道，林家起家是武將出身，林老公爺的嫡子偏偏是個文質彬彬的讀書人，末了還博了個狀元讀書郎的名號，後來一代人全走偏了，林老公爺聽說氣的不行。」
秦麗華沒料到秦歡愉對陵城林氏這麼清楚，她一時不知從哪接著說，尷尬的頓了片刻，才說道，「這兒我也是道聽途說的，倒不是這個八卦，陵城林氏二代林公爺的嫡出大小姐，林妙曄嫁給了揚州一姓顧的商人，後來這位顧老爺財運滾滾，賺的盆滿缽滿的。」
「大姐姐說的，不會是揚州首富，那個顧易敏老爺吧？」
秦歡愉對揚州最近剛有了解，秦麗華提到這號人物，她倒是能對上號來。
「正是他，這位揚州首富顧老爺的夫人，就是京都陵城林氏的嫡出大小姐，林妙曄。」
秦麗華的神色帶著幾分笑意，承昭國重農輕商，一般的商戶往往不得人尊敬的。秦麗華之所以能嫁到京都去，全靠的是在京都當了官職的三叔幫助，才脫了商戶女的身份，這也是為什麼說秦麗華是高嫁。
人人都說，水往低處走，人往高處爬。只聽得嫁女應當門當戶對亦或高嫁，卻從未聽過，一個世家嫡出大小姐，偏要自賤身份去當商戶子的正妻。
「那這位林小姐該不會和母家生疏了？」
秦歡愉皺了皺眉頭，她倒沒覺得這個八卦有多驚訝，只是感嘆陵城林氏的姑娘想必是個豁達的人，否則怎麼會願意拋棄高貴的身份，去當商戶的妻子。
秦麗華掩了眉眼間的笑意，恢復了平日端莊的氣質，細說道，「大抵是不捨得斷關係的，我也是前幾日在揚州的宴席上見著這位大小姐，才知道的事。」
「那當真是太好了，包容自己的女兒低嫁，這陵城林氏的胸懷倒是頂好的。」
秦歡愉更加感慨是陵城林氏的人心思也太好了，她話剛說出口，倏然想到，揚州顧家是首富，顧老爺的兒子她今日剛見過一面，是個年少的少年。
顧家的身份著實複雜，主背景是揚州首富商戶，可有林妙曄這個陵城林氏大小姐的身份在，背靠的是京都大世家靠山。這顧家的兒子，看著是個弔兒郎當的紈絝子弟，只要陵城林氏認這個外孫，那日後必定是要照顧這個顧家小公子的。
秦歡愉忍不住大膽的想了想，她若是能跟顧家小公子成親，借著顧家和陵城林氏的背景進京都，那不是正好可以把她當年安置的暗線布置出來？
只要靠近了天子腳下，她給稚子太子做鋪墊的方式就更方便了。
「看顧夫人的面相，確實是個心善的人，」秦麗華的閑話聊的差不多了，她站起身來，跟著秦歡愉一道走出偏室，她一面走著，一面說道，「我今年能在揚州暫住三四日，過幾日你姐夫也要過來，趁著你姐夫還沒來，我帶你去揚州宴席認認人。」
「那沈文熙既然有那個心思，咱們就不能落了她的步。」
秦麗華與秦歡愉並肩而行，邊走邊貶低沈姨娘的話。可見，秦大娘子和秦麗華與沈文熙確實有不解之仇。
等秦歡愉她們走到偏廳時，沈氏母女一站一坐在秦大娘子身邊。先前還面無表情的秦大娘子，在看見秦麗華那一瞬間，頓時喜開顏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