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

這陳有功是踩什麼狗屎運了,這日子一天過的比一天好，人的戶口都轉到城裡去了。

陳有糧也是陰著一張臉，看著旁邊的院子，自從他分家之後,老三就沒跟自己說過話,說到底還是看不上自己,他有本事,自己比不上，可不知道自己是他的大哥嗎？

陳小玉也在門口看著呢，其實上輩子不是這樣的,三叔的手沒了之後，人頹廢了好久，後來才算是慢慢的找回自信的，雖然後來過的好，但是沒有這麼的順風順水,不過這樣挺好的，上輩子已經夠苦了，這輩子應該活的輕鬆一點。

陳氏在家裡跟外面的過來打探的嬸子大娘們,簡直是遊刃有餘，啥話都能接的住。

「這嬸子就是會教孩子,我瞅著你家紹爾和卷卷也要上學了吧。」

「是啊，要我說啊，還是嬸子有長遠的眼光。」

周圍的人七七八八的都在說著話，不約而同的想起來了趙家的事情,被公社裡的同志下來逼著送孩子上學,可真夠丟人的。

陳氏也明白大家的意思,不過她這會心情好啊,跟自己比，比哪樣都輸。

陳家也熱鬧了好一大會，家裡在供銷社買的硬糖也分的差不多了，畢竟是喜事，花錢多少都高興。

「今個把掛著的臘肉拿出來，炒個臘肉，再做個手擀麵，好好的吃一頓。」

姚尚清今個也高興，臉上的笑意都沒散下去，哎了一聲，就轉身進了廚房，開始做飯。

李月娥進去幫忙，兩妯娌相處的還挺好的。

陳有功拿著大掃把開始掃院子，地上扔了一些東西，把東西都掃出去，他拿著簸箕把垃圾鏟了出去。

陳有糧在家裡剛剛跟趙琴花關起門吵了一架，心裡正式憋悶呢，這會正準備出去呢，誰知道就碰見了陳有功。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陳有功只簡單的掃過一眼，就轉過頭，彷彿沒有看見人。

陳有糧握緊自己的拳頭，覺的始終咽不下這口氣。

「老三，你是不打算跟我說話了嗎？」

陳有功手裡拿著簸箕不斷收緊，他還說話呢，忍住不打他一頓就已經很不錯了，想著就準備轉身回家。

陳有糧上前拉住了他的胳膊。

「放手。」

陳有糧鬆開了手，開始苦笑，「老三，我以為你理解我的，沒想到你居然會是這樣的。」

陳有功聽著都笑起來了，「理解你？理解你什麼，理解你在我還不知道是死是活的時候，你立刻分家，還是理解你這麼對娘。」

陳有糧想解釋兩句，可是又不知道從哪裡開始解釋。

「我也沒有辦法啊，我沒本事，不像你，從小就能掙錢，聰明，我不行的，我只能照顧的起我那個小家。」

陳有功覺的自己在聽一個笑話，「我沒出事之前，哪次掙的錢沒都上交上去，家裡的各方面的，孩子的開銷，花的錢，我有什麼意見，我沒有兒子嗎？我沒有小家嗎？但凡你能撐住一段時間，我都會對你另眼相待，但是你看看你自己，撐了幾天，我的好大哥。」

說完之後，他就立刻就回家了，再聽他說一句，他就想動手了。

陳有糧苦笑了一下，搖搖頭。

趙琴花在家裡收拾好包袱，就牽著陳成壯，她要回娘家去住幾天，再住下去，人都要丟完了，村裡的人都等著看他們家的笑話呢。

陳成壯在家裡正自己玩的高興呢。

「娘，我不去姥姥家。」

趙琴花著急的看著這個死孩子，「為啥不去啊，反正我要走，你不走，誰給你做飯吃啊。」

陳成壯噘著嘴，「去姥姥家，我都沒吃飽過，你自己去吧，奶奶會給我做飯的。」

趙琴花用手死命的拽著陳成壯。

陳成壯真的不想去，馬上就要嚎了起來。

趙琴花趕緊鬆開了他的胳膊，這一嗓子嚎起來，婆婆肯定聽見了，自己又得挨罵。

「你自己說的，不去是吧，我自己去。」

陳成壯看到終於鬆開自己了，還向後躲了一步，「你去就去唄，反正我不去。」

陳大玉跟陳小玉在房間里躲著寫作業，壓根就沒出去。

「娘真的走了？沒事吧。」陳大玉還是有點操心院子里的事情。

陳小玉眼皮都沒抬，默默的看著自己的書。

「走就走唄，你別管她，總會回來的。」

陳大玉哦了一聲，她又偷偷看看妹妹，現在她都會下意識聽妹妹的。

趙琴花自己背著包袱，大步一點都不留戀的走了。

陳成壯還是在院子里玩，一點也沒管。

趙琴花心裡簡直氣死了，日子過的一點盼頭沒有，自從分家之後，啥啥都不如意。

走了兩個多小時，她才走回到娘家，她娘家是在百家村的東北邊，距離其實不遠，主要是要過一個小山坡，就有點費腳程了，她有大哥和弟弟，大哥成婚了，還有個弟弟沒成家。

「你咋回來了？」她娘，吳芝妹正在家裡院子里餵雞，看到閨女回來還有些驚訝。

趙琴花看到她娘立刻就哭了起來，「娘，我委屈啊。」

吳芝妹把手裡的盆子放到地上，趕緊過去，「你哭啥啊，他老陳家怎麼著你了？說，我讓你大哥和你小弟過去好好說道說道。」說完之後摸了一下背回來的包袱，裡面啥也沒有，頓時熱乎勁就鬆了下來。

趙琴花聽到自己親娘的話，覺的還是自己親娘對自己好，「娘，你都不知道……」

「琴花回來了啊，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啊？」

周美娟心情不錯，她這一回來就看到了小姑子來了，心情就更好了。

趙琴花有些恍惚，這個嫂子脾氣是改了嗎？怎麼這麼好說話。

「嫂子，我回來看看娘。」

周美娟嘴角上揚，「怎麼下午來了啊，吃飯了沒有啊？要不我現在去給你再做點。」

趙琴花越來越覺的這個嫂子有問題，突然間對自己態度特別好的。

吳芝妹也覺的奇怪，自己的這個兒媳婦要說什麼大問題，那是沒有，小問題就是不大喜歡自己的這個閨女。

「不了，不了，我待會就走的。」

周美娟手腳麻利，去堂屋裡就搬過來幾個板凳，「快坐下，坐下說話。」

趙琴花有些忐忑的坐下了。

「琴花，聽說你家的那個老三進到傢具廠做工人了，這以後就吃商品糧了。」周美娟也不是個藏著掖著的性格，坐下就直接問了，剛剛她在外面才聽說的，她一開口，說跟陳有功的親戚關係，人家那眼神雖然有些奇怪，但她感覺那都是羨慕自己。

趙琴花臉上立刻就高興不起來了。

旁邊的吳芝妹也是一臉的驚訝，這真是件好事啊。

「對啊，我還聽說，他之前給周家村大隊長的小舅子介紹了工作，去廠子里做了臨時工，可就是臨時工也不少拿錢和票的，還有逢年過節的那補貼，給油給面的。」周美娟心裡打著盤算的，這都是親戚的，她也不說非讓人家給自己這邊介紹工作，以後有了活，能想著就行。

趙琴花倒是被這個消息震驚到了，這陳有功有工作不介紹給家裡人，都介紹給外人了，她回家一定要告訴婆婆。

「琴花，你怎麼不說話啊？」周美娟還覺的有些奇怪。

趙琴花分家的消息壓根就沒說過，又因為這畢竟隔得有點遠，啥消息也不好傳，即使有同村的人知道了，也不會說到她娘家人的臉上，無非是背地裡偷偷議論，所以吳芝妹根本就不清楚。

趙琴花覺的有些難堪，「我們早就分家了，他的事情跟我們沒關係。」

周美娟臉瞬間就變了，她突然間想到今天那人知道自己跟陳有功的關係之後，看自己的眼神，當時覺的奇怪，也沒有多想，這裡面肯定還發生了什麼不一樣的事情。

周美娟和吳芝妹逼著趙琴花把事情說了出來。

趙琴花沒有辦法算是都交待了出來，但是話肯定都是向著自己這邊說的。

周美娟深知自己這個小姑子是什麼性格，情況肯定不只是這樣的，村裡的人肯定也有人知道，只是沒人說到他們這些娘家人的臉上。

「趙琴花啊，你真是個厲害的人物啊，你看看你自己都幹了什麼事情，做個人吧，你敗壞自己的人緣沒關係，你現在都連累到我們家了，你以後還是別回娘家了，我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周美娟變的挺快的，不是她說，這樣的媳婦，誰娶了誰倒霉，真沒見過這樣辦事情的。

吳芝妹也站了起來，有些尷尬的看看兒媳婦和女兒，她看著生氣的兒媳婦，心裡也是暗罵這個閨女，回來就沒啥好事，現在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琴花啊，你先回去吧，怎麼說呢，還是一家人，日子總要過吧，你這麼辦事，不是丟你大哥的臉嗎？你小弟還沒娶媳婦呢，這不是凈丟人嗎？」吳芝妹是擔心自己小兒子。

周美娟哼了一聲，搬著自己的搬出來的板凳又進去了。

趙琴花沒想到會落得這個地步，她還沒說要在娘家住幾天的。

吳芝妹把人送出了家門口，就把門關上了，她也沒辦法啊，畢竟女兒又不養她。

趙琴花又一路背著自己的包袱回家了，一來一回，到家已經快要天黑了。

陳成壯剛剛去陳氏哪裡吃了飯，陳大玉領著他回來。

「娘，你怎麼回來了？」陳成壯對趙琴花沒啥意見，畢竟他的記憶里，娘對他很好。

陳大玉站在一邊不說話，站了一會就回到她們自己的屋子裡了。

趙琴花餓壞了，她這一趟過來，水都沒喝上一口，自己拿著碗到了水喝了一口。

「你爹呢？」她看了一圈也沒見到人。

陳成壯搖搖頭，他怎麼知道啊。

趙琴花去廚房給自己熱了一個窩窩頭，配著點鹹菜就隨便吃了一口，又想起來陳成壯。

「成壯，過來我問一下你，你今天吃的啥？」

陳成壯手裡拿著的東西還是陳成才的，求了他好久，才答應讓自己玩玩。

「喝的玉米糊糊，還有炒的雞蛋，三嬸烙的餅，真香，比娘做的好吃。」說著還回憶了一下。

趙琴花怒瞪了一眼他，不過陳成壯說完早就跑了。

又等了一會，陳有糧才從外面回來，趙琴花又給他弄了點飯吃吃。

陳氏在隔壁有些嘆氣，都是她的孩子，雖然不管是不管，但是大人都不見了，家裡就剩下孩子，也不知道想幹啥，站在院子里，看到隔壁的人都回來了，心裡才算是放心了。

第二天一早，陳氏起來，先洗漱好了，然後就站在院子里，抬頭看了看隔壁的院子，人是早就起來了。

趙琴花正在掀開家裡的塑料，種的菜已經不需要保溫了，站起來就看到了婆婆在看自己，下意識就覺的嚇到了。

「趙琴花，你昨個下午幹啥去了？不在家裡看孩子，幾個孩子都沒地方吃飯。」

趙琴花咽咽口水，想了半天陳有功的事情還是沒說，「那個娘，我昨天回娘家了，這不是怕家裡有事，坐了一會就回來了。」

陳氏半信半疑的看了她一眼，也沒再管她了。

陳有功早上吃完飯，就要去縣裡報道了，以後基本上都要一個星期回來一趟了，平時吃住都在廠子里。

姚尚清把他一星期的衣服都收拾好，還有一些平時用的東西。

「去了，就好好乾活，也注意安全。」

陳氏最擔心的就是安全問題了，傢具廠里也都是機器，稍微一不注意就容易出事。

陳有功點點頭，他會注意這方面的。

大約七點多，陳有功就從家裡背著行李走了。

姚尚清帶著幾個孩子送了一送，把人送到了村口。

陳有功抱著沅沅。

「你在家裡聽話，幫爹看著幾個哥哥，別讓他們淘氣。」

沅沅重重的點點頭，「那爹也要好好乾活，記得要常回來看我們。」說完之後還帶著一點想哭的鼻音，又吸吸鼻子不讓自己哭出來。

陳有功看著沅沅這樣，也嘆了一口氣，把沅沅遞給姚尚清。

「爹會回來的，給你買大白兔奶糖。」

沅沅兩個小胳膊抱住姚尚清的脖子，把腦袋扎進她的脖頸里，不願意出來。

陳有功看見了，也不強制她，其實也還好，一星期回來一趟，之前都是一出去幾個月。

姚尚清把人送走了就帶著幾個孩子回來了，家裡也有一堆事情呢。

這一周陳家趁著天氣好，地里也不是農忙的季節，就在家裡開始給幾個孩子做衣服，把舊衣服拆了，重新開始做。

一轉眼，六月份，百家村又到了收小麥的季節了，孩子也都放暑假了，陳家的幾個孩子再開學就上三年級了，陳成才上學比他們都早一年，開學就是四年級了。

陳紹爾和陳卷卷也得要去上學了。

家裡就剩下陳紹致和陳沅沅。

陳有功今年就不能回村裡雙搶了，畢竟廠子里的活也不停的。

陳有剛還是家裡的主要勞動力。

陳氏就讓姚尚清每天多做一點好吃的，現在家裡的壓力不大了，也讓陳有功想辦法弄點肉回來，幹活最勞累的幾天，伙食是要跟上的，吃飽，吃好，幹活有勁。

雙搶結束的時候，已經到六月底了，百家村的人才算是能休息一下。

河堤里的大河，也有人跳進去摸魚，岳川不管這些的，反正也不是村裡自己養的，再說了，都被撈了很多了，也沒有那麼多魚撈了。

岳川又從公社領了幾頭小豬仔回來，開會分配讓大家養。

陳家當然是當仁不讓的，去年的時候，養的豬確實很肥。

剩下的還有幾頭，這養好了，能多分給有些肉，但是要養的不好，那肉還是要少分的，這就是怕大傢伙不上心的規定。

王芬也舉手了。

「大隊長，我們家也想養。」

本來還亂糟糟討論的大家都安靜下來了。

「王嬸子，你家能養嗎？這要是到明年交豬的時候不夠，那咋辦啊？」村裡一個大膽的小媳婦開口了，這畢竟關係到每家過年能吃到的肉的多少。

王芬雖然生氣，但還是耐著性子，「我家怎麼不能養啊，誰還不會割豬草啊。」

「誰家都能割豬草，但是你家有人割豬草嗎？」小媳婦說完，底下的人都哈哈笑了起來，誰不知道啊，趙方松是個懶蛋，他媳婦更別說了，縣裡的知青，更懶了，一家人的人品都得不到啥保證。

王芬被笑的臉上一點面子都沒有，不過她還是堅持想養，她可不認為自己家養豬會差，又不是沒養過，頂多沒有那麼多肉出來，養的也差不離。

岳川今年本來是沒打算讓趙家養的，畢竟趙家今年發生的事情太多了，豬是村裡的集體財產，交到人品得不到保證的一家人身上，那財產受到損失了，誰能保證賠。

「大家要不投票表決吧，願意讓趙家養的，咱們就把小石子放到桌子的左邊，不願意的就放到右邊。」他這也算是想了一個臨時的辦法。

大家也都挺有興緻的，反正也不是啥難事，比起來過年分到的豬肉，這都不算啥。

岳川等到大家都投完，數了數小石子，還真別說，就差一票，趙家就不能養了。

王芬得知結果，歡天喜地的就帶著自己的豬仔走了。

只是走的時候豬仔嗷嗷的叫了好幾嗓子。

王芬回家的時候，就把豬仔放到了圈裡，然後把趙彎彎幾個人叫到面前。

「這上山割豬草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一定要把豬照顧好。」

趙彎彎低著頭沒精打採的，她想去找陳小玉。

「我們要上學了，沒時間去割豬草。」她有意無意的提醒著王芬這個事情。

王芬當然記得這個事情，「那也不耽誤你們割豬草，放了學也可以去。」

王芬說完就不願意搭理她們了，轉頭就去自己的小孫子了。

趙彎彎撇撇嘴，誰願意干誰干。

下午她背著背簍說是出去割豬草，但實際上是偷偷摸摸的過來找陳大玉。

陳大玉也正巧準備一起去割豬草的。

「正好，我們一起去吧。」陳大玉為好朋友高興，畢竟開學了大家都能一起上學了。

趙彎彎不想去割豬草，那河邊的豬草還有點腥，特別的難聞，她去過一次就再也不想去了，但是現在沒辦法。

陳小玉把家裡的門關好，三個人就一起出去了。

陳大玉和陳小玉都想好了，雖然豬不是他們家的，但是是奶奶家的，反正也沒啥事，能幫一點就是一點。

等到三個人到了地方，趙彎彎故意跟陳小玉湊在一起。

「小玉啊，你最近沒有什麼想法嗎？」趙彎彎特別迫切的想知道這個事情，她都等陳小玉回來都等好幾年了。

陳小玉一臉迷惑的看著她，啥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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