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鐵血軍旗
「標下給欽差大人請安!」
蕪湖道台衙門的籤押房裡,八個人齊刷刷的跪了一片。
柴東亮掛出謙和的笑容一個個給扶起,然後和聲細語的道:「我們革命黨不興跪拜之禮,而且也沒有欽差這個頭銜!大家不必拘禮,起來說話吧!」
幾個人面面相覷,楞了一下又喊道:「標下給大帥請安!」
大帥?這個稱呼不錯!柴東亮隱約記得,大帥、制軍,這是清末時候對總督的稱呼!
但是想想全蕪湖只有新軍兩個營,而且聽師爺說,裡面根本不滿員,按照規定每個營應該有五百人左右,但是實際上一個步兵營加上一個馬炮營,充其量也就五百多人,巡防營三個營,按說應該有一千五百人,實際上則打了四折,只有六百老弱殘兵!
手下滿打滿算只有一千一百人,要負責屬下五府十三縣的治安,還要防備清軍的攻打,真是夠頭疼的!柴東亮曾經萌生了在蕪湖肥肥的撈一票,拿上幾萬兩銀子去上海租界當寓公的想法。結果在書里剛隱隱透漏出這個思想萌芽,書友群就炸鍋了,大罵主角無恥!副版主馬小辮更是鬼哭狼嚎,大喊不爽,威脅著要關閉書友群,嚇得柴東亮再也不敢提這個想法了!
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不穿越不知道穿越的危險啊!
師爺高銘輕輕扯了柴東亮的衣襟一下,然後低語道:「東翁,軍心尚未歸附,這軍官換裝是否操之過急了些?」
柴東亮這才注意到,下面一共八個人,七個穿著新軍的對襟排紐西式軍裝,只是已經把頂戴花翎給摘了,另外一個是巡防營的張游擊,這位直接換了身長袍馬褂瓜皮小帽,看起來像是鄉下土財主。
這麼急著表忠心和大清朝廷撇清,這些貨色還真是當官的料!
「各位,先請回府把原先滿清的官服換好,暫時不要露聲色!以前是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兩個時辰之後到這裡集合,然後一起去軍營!」柴東亮心平氣和的道。
幾個人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滿眼的讚許之色,只是表情略顯浮誇,一看就是在演戲。
高銘把巡防營的張游擊叫了過來,附在耳邊低語幾句,又把新軍的何管帶也扯了過來,也是如此這般一番。
「標下謹遵大帥旨令!」倆人一起大聲喊道。
嗓門之大,震的房樑上的塵土撲簌簌往下掉。
高銘越俎代庖,替柴東亮發令道:「去吧,這趟差使巴結的好,升官發財由得你,辦的不好,哼哼,砍頭破家也在眼前!你們去吧張游擊,你老哥換完官服,先來一步,大帥有事兒吩咐!」
「標下必不負大帥信任!」
何管帶領著新軍的軍官舔胸疊肚做威風凜凜狀而去,臨走時帶著妒意看了張游擊幾眼,暗自納悶,莫非這廝送的銀子比大家多?大帥要提拔他?大家心裡都暗暗敲鼓,盤算著是否再回去再搜羅點銀子給這位柴特使大人加加碼?
柴東亮當著大家的面不好意思問,等人走了才疑惑的道:「老夫子,你剛才在嘀咕什麼?」
高銘抽抽鼻子,詭秘的笑道:「學生已經替東翁穩定了軍心,若是東翁肯舍些黃白之物,那蕪湖將會有泰山之安!」
手裡的銀票還沒暖熱,就打老子的主意?但是萬一軍隊嘩變,這可是有命賺錢沒命花了!
也罷,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捨不得銀子套不住新軍!
「啊」
只聽見內堂一聲慘叫,然後是凳子砸在地上的悶響,柴東亮臉色劇變,急忙衝過去,只見那個穿著孝服的傢伙躺在地上,口吐白沫。
柴東亮急忙檢查筆記本電腦,還好,充電器的插頭已經被拆開,但是還未連接。
高銘跪在地上,又是搖晃又是掐虎口、人中,過了半天孝服男才幽幽的醒轉,看見柴東亮后,滿臉的羞慚之色。
不用問也知道,這廝接電的時候被電給打昏了!
就這水平也有臉說懂電?這廝剛才說「略知一二」絕對不是謙虛,恐怕連「一二」他都不見得略知!
幸好筆記本電腦完好無損,否則柴東亮肯定要把這位仁兄五馬分屍!
俗話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
書友群現在已經有六十多人了,那可能頂二十個諸葛亮啊!
如果筆記本電腦被電擊穿了,那就相當於一次幹掉二十個諸葛亮,孝服男,你罪過大了了!
「大人,小人再試試,這次一定行!」孝服男有曾文正公屢敗屢戰的精神。
柴東亮急忙制止道:「你辛苦了,先吃點東西,回頭再說!」
再讓你試試?你被電死不要緊,要是毀了我的筆記本,三千六百刀凌遲處死也不解恨啊!
「剛才事出匆忙,東翁尚未請教先生的台甫!」高銘笑呵呵的問道。
孝服男忙拱手道:「不敢,小人方清雨,草字慕辰!」
「慕辰先生尚未用飯吧?廚房已經準備好了酒宴,你我和特使大人共酌一杯可好?」
「多謝大人和老夫子抬愛小人冒昧,衝撞大人??」孝服男聲音有些哽咽了,看來這廝這輩子也沒被大人物關懷過。
他這種表情,柴東亮並不意外,到了二十一世紀,中國依然如此,升斗小民見了當官的,一個個依然是這副模樣,若是官員肯給個笑臉,老百姓馬上就能感動的痛哭流涕。
中國老百姓太老實了,太容易統治了,能把這樣的人逼反了,這朝廷也真是本事不淺!
過不多時,巡防營的張游擊就火燒屁股般的跑來了。一個四品的游擊,居然戴著紅頂子,而且還有單眼花翎。
清末從太平天國洪楊倡亂以後,武職就封的爛了,官照、獎札漫天亂飛,一二品的提督、總兵、副將封了幾千,三四品參將、指揮使,張游擊授了個總兵,到了五十歲混個從三品的游擊,已經夠他捧著鼻子笑了!
「張大人辛苦,一起小酌一杯如何?」柴東亮儘管不明白高銘搞什麼鬼,但是卻很配合,這讓高銘的眼裡有了些許讚歎之意。
清朝以文抑武,一二品的提督、總兵,見了二品的總督、巡撫、布政使,那是要遞手本參見的,道一聲:標下、卑職!
見到堂堂的「欽差特使」大人請自己坐下喝酒,張游擊激動的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含著眼淚跪倒:「標下怎敢和大帥同席?」
柴東亮將他攙扶起來,笑著道:「這裡沒有什麼大人,大帥,只有革命同志!今後要仰仗張游擊的地方還多著呢!要是大家今後都這般客氣,見面就磕頭作揖,那革命還有什麼意思?」
張游擊楞了片刻,一拍腦門道:「湯武興義師,鼎革桀紂之天命!我革命黨奉天承運,定然馬到功成!大帥稱呼標下同志,定然是勉勵標下以革天命為志向?標下定不負大帥之重託,今後唯大帥馬首是瞻,標下就是大帥的一條狗,大帥看誰不順眼,標下就豁出命去咬死他!」
這都是哪跟哪啊?這些人理解革命,就是一個王朝搶了另外一個王朝的江山罷了!
和他們也說不清楚,柴東亮也懶得解釋。
片刻之後,何管帶也來了,其他的幾個軍官則不見蹤影。
高銘笑道:「好了,人齊了!東翁,可以出發了!」
說罷,他手一招,外面一個親兵走了進來,手裡還捧著一面旗幟!
高銘拉著一頭,親兵拉著另外一頭,和風吹拂,戰旗烈烈!
鮮血般艷麗的紅底色,中央一顆碩大的黑色九角芒星,九角星的邊線交點點綴著十八個潢色的小圓圈!
鐵血十八星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