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危機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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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星,象徵十八行省,紅色是血,黑色是鐵,在這個群魔亂舞的末世,在這個叢林法則盛行的世界,只有鐵和血的淬鍊才能重新塑造大漢民族衰敗數百年的精神,也只有鐵和血才能洗凈這腥膻三百年的中華故地!
一個月前,武昌的新軍就是在兩面鐵血十八星旗的鼓舞下,以區區一個協的兵力浴血奮戰一舉拿下重兵防禦的兩江總督衙門,讓戰旗飄揚在武昌城頭,昭示著華夏民族重又煥發了勃勃生機!多少雄姿英發的少年郎倒在這面旗幟下,為了這面旗幟所包涵的理想灑下一腔子熱血!
眼前這面旗幟,上面有累累彈痕,旗幟的一角被燒的焦黑,斑駁的瘀黑那肯定是乾涸已久的碧血!
這面旗幟背後顯然包涵著太多的故事,看著這面鮮血染就的戰旗,柴東亮不禁有些痴迷了!而師爺高銘不曉得是牽動了哪根清腸,竟然放聲嚎啕大哭起來。
張游擊、何管帶搞不清師爺為什麼而哭,但是大清的官員都是好戲子,上官高興的時候,自己哪怕死了老子娘也要咧嘴大笑,上官哀傷的時候,自己哪怕是剛娶了媳婦小登科也得哭的痛徹肝腸。
兩個武官也跟著高銘痛哭,倒把柴東亮搞糊塗了!
「伯蓀兄,味根賢弟,二位英靈不遠,這面旗幟終有重見天日的時候!」高銘掩面而泣,哭的昏厥過去。
「徐錫麟?熊成基?高師爺原來也是革命黨?」張游擊、何管帶大驚失色。
這下,柴東亮徹底暈了,孝服男方清雨更傻了眼,原來這位留著老鼠鬍鬚一口浙江官話的高師爺,人家才是正牌子的革命黨,李鬼碰見李逵了!
張、何二人看柴東亮的眼神更是充滿了懼意,原來革命黨早就混進蕪湖城了,而且一直隱藏在欽命蕪湖兵備道範同的身邊!
這蕪湖城裡到底有多少革命黨的黨羽?
但是張、何二人轉念一想,自己不也已經是革命黨了嘛!革命黨的勢力越大,自己就越安全!
「還楞著幹什麼,請醫生來啊!」柴東亮一邊掐人中,一邊喝道。
大夫還沒來,高銘就醒過來了,把這面被戰火燒的焦黑的旗幟緊緊摟在懷裡,死死不肯鬆手,不停的抽泣著嘴裡還在絮叨著什麼。
只是,他說的是紹興土話,柴東亮一句也沒聽懂,但對十八星旗深深的依戀和濃的化不開的哀傷,依然令柴東亮感動了。孝服男方清雨更是熱淚盈眶,握著拳頭咬牙切齒,悲憤之情充溢。
柴東亮穿越之後,總有種遊戲的心態,有點隔岸觀火的意思,總覺得在看一場大戲。冷眼旁觀蕪湖官員的顢頇愚昧,人民的怯懦麻木。
從這面被血和火染成焦黑色的戰旗上,柴東亮知道了,不是每個中國人都是這樣的,就在這面旗幟下,有無數好兒男甘灑一腔熱血,大好頭顱為這片深沉的黃土地而拋擲!
此刻,他才隱約的感覺到,來到這個大時代,作為一個炎黃子孫,也許自己真的需要為這片土地和上面生活著的人們做些什麼了!
過來許久,高銘擦了把眼淚,強笑道:「我這是怎麼了?老了老了像小孩一樣!走吧,時間不早了!」
「咱們去哪裡?」張游擊壯著膽子問道。
「先去新軍的軍營何管帶,你那裡安排停當了嗎?」
「妥妥噹噹的,要是有些微的差池,高師爺您把我老何的頭擰下來當夜壺!」何管帶拍著胸脯道。
柴東亮心裡則在暗暗禱告,但願這接收新軍停停當當的,千萬不能出錯啊!
城南郊,好大一片軍營,微風吹起黃龍旗,一隻陰死洋活有氣無力的黃龍,假模假式的伸出爪子,像極了此刻風雨飄搖的大清朝。
兩個營的新軍被關進了營房,一個滿臉煙容的排長帶著幾個棚目強打著精神守在門口,禁止士兵出入。
「何三爺,您老香一口去?」一個滿臉麻子的目正諂媚的笑道。
何三爺是管帶何足道的堂弟,他鼻子哼了一聲道:「我堂哥交代了,今天誰敢不盡心巴結差事,出來紕漏,他可要六親不認了!」
「今天是不是有大人物要來啊?」
「不清楚,看樣子應該是!」
「這革命黨都打到了當塗了,還有朝廷的大官敢來視察新軍?」
何三爺怒道:「這是你們該考慮的嗎?」正準備繼續發作,就看見麻子變戲法般掏出一個紙包,上面有兩個煙泡。
「您老吞一個,暫時湊合著!」
何三爺轉怒為喜:「你小子懂事兒!回頭我向我堂哥給你說幾句好話!」
麻子目正笑的眉眼開花:「有您老人家這句話,就算周全小的草料了!」
麻子樂呵呵的走了,轉個身就變了臉,嘴角挑出一絲意味深長的冷笑。他走到大校場的西北角一間房子跟前,門口兩個看似懶散實則警惕萬分的兵卒和他眼神交流了一下,麻子回身四處張望之後敲響了門。
當、噹噹、噹噹當、噹噹、當
有節奏的敲門聲過後,「吱呀」一聲,門開了條縫,麻子鑽了進去。
屋子裡兩個人在抽洋煙,還有四個人在抽含煙,緊閉的屋子熏的麻子幾乎睜不開眼睛。
「怎麼樣?今天是不是有大官要來?」一個劍眉星目的男子問道。
麻子從桌子上拈起一片熟牛肉填進嘴裡,嚼了半天咽下去,又喝了一杯不曉得是誰的殘酒,陶醉的道:「牛肉就得吃帶筋的,有勁!」
「麻子,等會有你吃的,快說!」一個臉色如鐵的男子沉聲道。
麻子對他似乎很畏懼,就不再賣關子,笑道:「海山哥猜的一點都不錯!今天確實有個大官要來,要不然何老三會親自守轅門?」
「多大的官?」
「不知道,肯定比游擊、管帶要大,我估摸著怎麼也是個總兵、提督,沒準是安徽巡撫呢?」
「朱家寶這個混賬!三年前的仇還沒報呢!他敢來,老子送他幾個麻糖嘗嘗!」劍眉星目的男子手裡拎了個炸彈冷冷的道。
「管他是誰呢,這個時候來就是來找死!」面沉如鐵的男子緩緩的道:「弟兄們的彈藥都發了嗎?」
「發是發了,不過每人只有五發子彈,不過癮啊!海山哥,你能不能想辦法,搞幾門炮來?大風起兮雲飛揚,新軍大炮轟他娘?」劍眉星目的男子嬉皮笑臉的把玩著炸彈道。
「陸凱,你不要節外生枝,我聽說你和馬炮營在套磁?想騙一門大炮?馬炮營不比咱們,何足道安插了不少人,那裡雖說不算鐵門栓,水潑不入針插不進有點誇張,但是萬一事情泄露,也很麻煩我告訴你,今天炸彈一響,就是舉事的信號!不許胡來!子彈不夠,咱們就先打武庫正所謂」鄺海山苦口婆心的道。
「你是不是又想說,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哎,鄺老大,你就那麼怕我失身?行了,聽你的還不行嗎?呵呵,今天不曉得是哪個不開眼的傢伙要嘗嘗這麻糖了!」
鄺海山皺皺眉頭,陸凱這副混不吝的憊懶相,他還真是有點看不慣,但是這不妨礙他們倆是最好的朋友!
「今天,就用那個狗官的血,給戰旗壯壯行色!」鄺海山打開一個柜子,裡面赫然也是一面紅底黑星的鐵血十八星旗!
火塘里的火苗猛的跳高了起來,鮮紅的戰旗把幾張青春逼人的臉,映照的格外英姿勃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