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顧南弦和她通話
顧南弦看著林申鎖住文件的那個抽屜,心煩意亂地摸出了自己的煙夾。
裡面還有僅剩下的兩根。
最近這兩日他心情煩躁的很,而且找不到一點點釋放的機會,只能通過增加抽煙的頻率來讓自己稍微的清醒一些。
顧南弦覺得自己煙癮越來越大了,似乎也沒有辦法忍耐太久。他終於是抽出一根煙,當尼古丁的味道,從他的鼻腔里蔓延的時候,他才有了一瞬間的放鬆,好像可以忘記這所有的事情。
可是卻在煙霧被吐出去的時候,煩惱又傾刻而來,他知道這些事情是躲也躲不掉的,他突然好想抱一抱鐘意歡呀,不知道那個女人現在在劇組裡忙些什麼?
算算時間,周雲成的劇組那裡應該已經是傍晚時分了吧。
也不知道鐘意歡會不會按時的吃飯,以之前她的性子,對於吃飯這個執念還是很深的,所以無論如何顧南弦在之前都不會錯過每天的早中晚飯。
那個時候的鐘意歡就是他自己的吃飯鈴聲,只要時間一到鐘意歡就會準時的出現在他的面前,無論是他在做什麼的時候,鐘意歡都會提醒他要按時的吃飯保護自己的脾胃。
那個時候的顧南弦覺得鐘意歡的事情好多呀,就像是一個永遠都絮叨不完的老婆婆一樣,原本在他們的這個年紀輕輕的時候,多的應該是在外面夜不歸宿的玩鬧,而鐘意歡卻和別人一點也不一樣,她顧家的很。
顧南弦當時覺得自己好像娶回來的不是一個老婆,而真的是一個老婆婆。
他覺得鐘意歡沒有一些千金小姐那樣的作精。
覺得鐘意歡好像只會一頭站在廚房裡,研究一些她喜歡的菜式,或者是看看最新的做菜的電視頻道,學一學今天是不是有什麼新的菜品,或者是這個季節應該吃一些什麼樣的蔬菜來補身體。
如果你要問關於做菜方面的問題的話,鐘意歡可能會知無不盡。
她似乎已經是一個廚房的小天才了,所以在這次去到周雲城劇組的時候,顧南弦特地提前和李芸打過招呼,讓他在鐘意歡的房間內背上了簡單的廚具,以便讓這個機靈的小姑娘想要做飯的時候可以用得上。
他想自己連這麼細心的地方都能想到,鐘意歡無論如何也可以記自己一功吧。
起碼不要對自己疾言厲色就好,他覺得鐘意歡話似乎並沒有像之前那麼討厭他了,不知道是一個好現象還是壞現象,畢竟人人都說如果這個人對你不再在乎的時候,可能也會對你沒有那樣的急躁的脾氣,沒有那樣的咄咄逼人了,越是在乎你的人越是會像你胡攪蠻纏討要各種條件,所以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鐘意歡越來越不在乎自己了。
這段日子他總是從阮顏那裡知道她的消息,從那個視頻里可看到鐘意歡穿著一件短小的外套,戴著一頂黃色的小帽子用來遮陽,拿著對講機,身體瘦小的穿梭在場務工作人員中的,顧南弦還真的是覺得她有些可愛呢。
顧南弦也不知道,鐘意歡最後會選擇一個這樣的專業,會陰差陽錯地進到了周雲成的劇組內,其實若不是他主動的關注鐘意歡的狀況,憑藉著周雲成對她文章的喜愛程度,最後這筆合作也會達成的。
鐘意歡是一個很有恆心和毅力的人,所以想要學好什麼一定是可以的。
周雲成對她的評價很高,所以把鐘意歡放在周雲成的身邊,也一定會讓她鍛煉的十分出色。
鐘意歡會在周雲成的身上學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而周雲成也會將自己的畢生所學傳授給鐘意歡,或者兩人更多的是一種平級的交流狀態。
周雲成也希望得到一些在國外關於導演方面的的最新消息,而鐘意歡也希望能夠得到周雲成的這種拍攝能力,將自己的導演才華更提高一個台階,所以用周雲成的話來說,他和鐘意話是各取所需,並不存在什麼所謂的師徒關係。
不過顧南弦知道,無論周雲成的脾氣再怎麼差,鐘意歡這個小鬼精靈也一定會搞定的,畢竟之前她能在夜巷裡幹得那麼風生水起,就說明她還是有一套自己的方法的,如何的和人溝通,如何讓這個人信任自己,更好的和自己合作,這一方面鐘意歡總是能給人驚喜的答覆。
所以顧南弦一點也不擔心,他現在就希望能夠早一點結束紐約堡這裡的事情。然後早一點回到A市去找屬於他的女孩。
這段日子他不在A市,許多風浪他都沒有替她去處理,他知道鐘意歡一定在劇組受了委屈,所以顧南弦想要提前趕回去。
他思慮了很久還是撥通了鐘意歡的電話,這麼多天自己只和鐘意歡通過一次的電話,所以今天他還是想聽聽她的聲音,如今他已經沒有了對鐘意歡的那種固執的想法了,他如今覺得更多的是平淡和安穩,也許是林申和狐狸的事情讓顧南弦意識到了什麼。
不知道周雲成那邊有沒有按時的收工,之前他和鐘意歡通話的時候,她的聲音多少顯得有些疲憊,劇組的工作是很繁瑣又累人的。
好在鐘意歡能夠吃苦耐勞,也很得周雲成的喜歡,這一點顧南弦對她還是很放心的,無論如何鐘意歡也能在這個劇組裡繼續呆下去。
只要沒有自己姑媽的搗亂,就一切能夠順利的進行,顧璠算是半路殺出來的。這件事情再他回去以後也要細細的調查一番,該是誰的責任,一定要追查到底。
是誰在劇組裡興風作浪,他也要給誰一個重要的提醒,讓他知道在這個劇組裡只能安安分分的拍戲,而不能肖想太多本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他知道鐘意歡本來是一個有仇必報,有恩必報的性子,她直言直語爽快的很,不過這些年在自己的身邊的原因她也忍了不少,也學會了如何委婉的處理事情,顧南弦不知道這樣的改變對於鐘意歡來說是好是壞。
電話響了幾聲,那邊終於接通了。
似乎是還沒有結束拍攝,所以那邊的環境比較嘈雜,時不時的還傳來幾聲周雲成的聲音,嗓門很大,也比較嚴肅,應該是在調教演員。
鐘意歡接到顧南弦電話的時候,特意走遠了兩步,找了一個人少比較安靜的角落裡接聽。
「還沒有收工嗎?」顧南弦語氣溫和的開口。
「沒有,因為還沒有到收工的時間啊,周導一般是晚上8:00才讓大家解散回酒店休息,所以現在還得再拍大概一個多小時的時間,你有什麼事情嗎?那邊進展得還好嗎?我之前聽阮顏說狐狸受了比較嚴重的傷,到底怎麼樣了?」鐘意歡的話里透出濃濃的擔憂來。
其實這兩天鐘意歡還是想問問阮顏關於狐狸的狀況,但是卻回復她說自己也不清楚那邊的具體狀況,畢竟無論是林申還是顧南弦自從那天之後就再也沒有向她透露過狐狸的病情。
所以鐘意歡還是想問問,不僅僅是替自己,也是要替阮顏問一問,阮顏這些天雖然和她有說有笑的在劇組裡生活者,但是細心的鐘意歡能看得出來阮顏還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樣,是想知道紐約堡那邊的具體狀況,想知道狐狸的傷到底恢復得如何了。
「狐狸的狀況一句話兩句話也說不清楚。你不用操心這裡的事情了,我之前聽阮顏說你在劇組裡遇到了些麻煩,不過我已經和周雲成溝通過了,他說那件事情暫時已經壓下來了。這件事情你就不用擔心了,等我回去之後我會徹底的調查清楚的。」顧南弦希望鐘意歡心裡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壓力。
鐘意歡知道這件事情無論如何或早或晚,都會傳到顧南弦的耳朵里,無論是誰說的他總要知道的。
但是鐘意歡和安夏之間已經有了約定,她就算是最後相信安夏一次,她知道面對顧璠,安夏也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畢竟安夏是希望在顧璠那裡樹立一點好的形象的。
鐘意歡始終都理解安夏的。
於是鐘意歡說道:「其實這件事情都是小事,不用大費周章的去調查了。我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所以你也不要過度的調查事情的原委了。你姑媽不是一貫都不喜歡我嗎?她不過是湊巧知道了,我在這個劇組想要刁難我一下而已,再說了,之前我受到她的刁難還少嗎?不過是一件小事情,我根本都沒有放在心上。」
鐘意歡這輕飄飄的幾句話,卻讓顧南弦有些發自內心的愧疚。
他輕嘆了一口氣,的確之前在顧家的時候顧璠就對鐘意歡有種種的不滿,而且那個時候的顧靜然對於鐘意歡也有相當大的敵意,畢竟這中間還摻雜著江子白的事情。
「這件事情是我沒有處理好,我把陳銳放在公司里,也沒有想到我姑媽會做出來這麼過分的事情。不過這件事情暫時已經被壓下來了,你就不要再多想什麼,一心一意的在劇組裡,跟著周雲成學習就行了。如果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就可以告訴阮顏或者是直接給我打電話,我還是希望你能直接和我打電話了。」
最後一句顧南弦又著重的加重了些。
鐘意歡聽著他的話,突然輕鬆地笑了兩聲,調侃地說道:「顧少什麼時候對我這麼用盡心思了。若是早些時候對我有這麼細心溫柔的話,我想我們大概也走不到如今這個地方了。」
想當初鐘意歡使勁貼著他的時候,顧南弦對她是愛答不理的,還用一個假的結婚證來糊弄她。
當時鐘意歡看著拿過來的結婚證,居然一絲一毫的懷疑都沒有,還當著一個寶貝一樣那天晚上都捧在手裡,就連洗澡也要將它放在浴室的柜子上面,生怕一個不小心這個結婚證就從自己的眼前消失了。
後來想想,這一切都是她自己自作多情而已,不過那段感情和那一年時間的相處是真實存在的,所以鐘意歡對顧南弦也並沒有那麼苦大仇深,畢竟他們在一起的快樂時光還是有的。
比如顧南弦氣沖沖的板著一張臉去夜巷裡,將她從那個人潮洶湧的舞池中揪出來的時候——
還有在他喝醉酒嚴肅的和她講道理的時候——
如今鐘意歡還能比較模糊的想起之前的那些畫面,有溫馨的也有比較搞笑的,不過這都是值得懷念的。
畢竟人經歷過的都是自己的財富,在你老去的時候也都會被定位為一張一張的名片記載著人生走過的路,也足夠的珍貴。
所以鐘意歡並不避諱之前的那段感情生活,即使現在她在民政局的系統上一直顯示的是未婚,曾經被當做是一個笑柄,或者現在她在安夏的眼中依然是一個曾經被顧南弦糊弄的女人,被當做她的替身一樣的屈辱的生活過一年的時間,但是這些鐘意歡都已經不在乎了。
經歷過的事情怕什麼呢?
反正自己也做過,這都是事實情況,又還會怕別人嘲笑嗎?
當初她主動厚著臉皮追求顧南弦的時候,為了能夠離顧南弦的飯局近一些,她不顧酒店保安的攔截,衝進酒店裡見他的時候,那時候可沒有感覺到一絲一毫的丟人呢。
那個時候正是年輕有衝動的時候,她的一腔熱血和對感情的執著,全部都放在了顧南弦的身上,所以鐘意歡並不後悔。
只能說自己的運氣不好。
其他的並沒有什麼可以抱怨的。
當初是她一腔熱血聽不了任何人的勸阻撲進了顧南弦的懷抱里,也並沒有和顧南弦商量過對方是不是真的愛自己啊,顧南弦答應急匆匆的結婚,她也從來沒有過問過原因,問過他是否對自己有那麼一絲絲感情。
其實現在的他們在經歷過這麼多的事情之後,都已經不值得再提起針對於過去的原因,來細細的追究了。
那樣顯得她自己反而不太大度,好像自己還沒有放下,耿耿於懷一樣。
其實對那段感情沒有放下的始終都是顧南弦而已,她在經歷過那次的洗腦和痛苦的煎熬之後,早就已經對這段感情做了釋懷,在她吐得死去活來暈頭轉向的時候,早就已經下定決心和過去的自己告別了。
她不是過去的許薇,她是現在的鐘意歡了,所以過去的許多事情雖然痕迹還在,但是能夠對她造成的感覺卻已經絲毫沒有了。
安夏之所以抓狂,就是因為鐘意歡現在對顧南弦不咸不淡的態度,而顧南弦截然不同的狀態讓安夏覺得顧南弦很有可能是真的愛上了鐘意歡了。
鐘意歡不同的態度讓安夏覺得有些不能適應,是因為過去的那個惶恐天真的小姑娘早就已經不見了,替代她的是一個心思縝密甚至是見過許多世面的副導演,無論如何他都在職位上大著安夏一級。
安夏不喜歡這樣的感覺被人壓著一頭。
她覺得自己好像不如鐘意歡,而事實就是如此,只是安夏不願意承認罷了。
她曾經的優秀讓她不可能向任何一個女人屈服,不可能在任何一個人面前低頭,更何況鐘意歡是顧南弦心中在乎的人,即使顧南弦也並沒有在安夏面前承認過。
但是作為一個女人,作為一個十分敏感的女人,安夏早就可以意識得到在鐘意歡離開后的那段時間,顧南弦徹徹底底的改變。
他開始對自己抵觸或者是找各種理由推掉她的飯局,總之不再願意和安夏朝夕相處了,那個時候的安夏覺得只不過是顧南弦無法一時從鐘意歡私自離開的事實中擺脫出來,或許是他早已經習慣了那個麻煩,也或許是因為顧南弦男性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所以才會表現出當時的那種狀態,可是顧南弦越來越多的表現證明了。
安夏的想法是錯誤的。
不過因為鐘意歡從離開之後就沒有半點的消息,雖然顧南弦通過各種渠道打聽,甚至是通過定位跟蹤鍾靳陽的位置來獲取鐘意歡的消息,卻都沒有任何的所得。
看得出來,鍾靳陽要為了讓自己姐姐躲過中顧南弦的追蹤費了好大的力氣,可是遇到的這麼多困難,顧南弦都沒有放棄,他始終覺得自己可以和鐘意歡再見。
在鐘意歡離開的那三年時間裡,顧璠也為顧南弦挑選了許多合適的女孩子,卻都被顧南弦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推脫掉了。
可是就是有一些人死活不肯退讓的,顧南弦就讓自己身邊的人,用了各種各樣的手段進行干預,迫使對方退出。
許多人在圈子裡聽到顧南弦的名字的時候都會感到害怕,畢竟這個男人在對付女人方面也一點也不心軟。
有一次顧南弦的相親實在是無法推脫,而且對方的女孩子也表現得十分的著急,顧南弦直接派人將她從自己的車上扔了下去,並且立刻逐人將他的車座全套的換了一遍。
他受不了那麼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在自己的車上搔首弄姿,他覺得一下子將他的車的檔次拉低了好幾個,而且那種刺鼻的香水味讓他覺得有些頭暈。
顧南弦靠在車座上的時候,只覺得十分想念鐘意歡身上那淡淡的柑橘香味。
可是從鐘意歡離開以後,顧南弦也試著使用鐘意歡留在衛生間里的洗髮水和沐浴露,卻從來都沒有聞到過相似的味道。
那個時候他真正的覺得有些難過,為什麼他努力的製造出種種的重合,卻都無法按照之前的軌跡生活呢?
鐘意歡不過是在他身邊短短的生活了一年的時間,卻已經將他的有些習慣和想法根深蒂固的改變了,人最害怕的就是被習慣改變,被習慣掌控,而顧南弦也第一次真真實實的感受到了這種可怕的力量。
林申曾經為了勸他說到:「你當初從我這裡找鐘意歡的時候,不就是因為她長得像安夏嗎?現在安夏都已經回來了,所有的事情都應該回到原位正常的軌跡上了,可是你為什麼偏偏抓著鐘意歡還不放手呢?也許她離開,你可以過上更好的生活,你應該祝福她才是你這麼死抓著手不放,你要如何處理安夏呢?」
那個時候的顧南弦覺得林申的話說的很奇怪,當初他決定和鐘意歡結婚的時候就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離開,而且那個女人怎麼能在他不允許的情況下私自的離開呢?
他還沒有說什麼呢,那個小姑娘居然和他自己鬧起了脾氣。
顧南弦意識到自己這樣的行為,有些渣男的傾向,可是他卻無法管住自己的。
一是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是會想起鐘意歡的種種,或許是她帶給自己的歡樂是深入骨髓的吧。
她的那種活潑幸福洋溢的細胞,已經將顧南弦體內積累多年的冷淡陰鬱衝散了不少。
顧南弦需要一個這樣的人待在自己的身邊,暖著他的心靈,而鐘意歡恰恰就是一個這樣的人,可是在他不經意離開的時候,顧南弦才會真正的意識到她的存在是多麼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