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殘酷的等待

等到所有人都撤走之後，顧南弦也徹底的鬆了口氣，將後面的人也都吩咐到了各自的崗位上去，而他看著站在自己身邊的主任問道：「是不是她的情況不太好？」

主任推推自己的眼鏡，神情無奈。

「其實這種搶救在我們這裡看來是毫無作用的。畢竟她已經沒有醒過來的希望了。多一分搶救對於病人來說也是多一分的折磨，人活著是給你們留一個念想，可是現在對於患者本身來說，每次搶救都需要她承受巨大的身體上的折磨，所以我並不建議你們再這樣繼續耗下去了。而且我已經和病人的主治醫生溝通過了，大概就是這兩天的事情了，所以我希望你們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畢竟，沒有誰是能夠比較坦然面對這樣的事情的，拖拉了這麼長的時間，我知道你們也都在等待一個奇迹，包括我們醫院所有的醫生護士也都等待奇迹的到來，可是終究是沒有什麼作用的。」

話說到這裡，主任拍了拍顧南弦的肩膀以示安慰。

顧南弦也已經知道接下來要面對的事情了，他有些無助地靠在醫院的牆壁上。

這麼多天的祈禱都沒有起到絲毫的作用，看來上天真的是希望能夠早一點將狐狸帶到自己的身邊呀。

「和你一起的那個小夥子，他的情緒很容易激動，我就不親口告訴他了。你們是兄弟吧，這件事情還是由你告訴他更為合適一些。」主任說完剛想離開，卻被顧南弦拽住了手臂有些忐忑的問道：「主任，那今天的搶救？」

主任的眼神里是情緒複雜，輕輕的拍了拍顧南弦的手掌，而後嘆了口氣，離開了。

顧南弦是絕頂聰明的人啊，怎麼會不知道這其中的意義呢？

他回望了一眼搶救室那裡的燈還亮著。

他想走到林申面前去告訴他剛剛主任告訴自己的話，可是無論如何腳下的步子也沒有辦法邁起來，似乎是有千斤墜在他的肩榜上壓著讓人無法走動。

他看到林申也在往這個方向看自己，可是無論如何自己的目光也沒有辦法聚焦，看到的林申也是模模糊糊的。

賀梁是看著古吉他們的人撤走了，擔心還會有其他的動作，所以特意將他們跟出了醫院，返回時看到顧南弦，頹廢地靠在牆壁上，身體有些虛晃，於是快步的走了上去扶住了顧南弦問道：「顧少，你沒事兒吧？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顧南弦，推開賀賀梁。

拿出煙夾，點燃，狠狠的吸了口氣。

沙啞著嗓子吩咐——

「去聯繫私人飛機吧。今晚我們就回A市。」

「什麼？今晚就回去？」

聽到顧南弦的吩咐，賀梁大失所措。

怎麼會這麼突然呢？他們原本不是打算將這裡的力量重組之後才回去的嗎？

「顧少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怎麼這麼急著改變主意呢？」

顧南弦想說卻又說不出口。

「去準備吧。」

「那我們具體什麼時候離開？」

「待命。」

所有的問題都沒有得到具體的答案。

賀梁也不多問，只是點點頭，腳步匆匆的去準備了。

既然是顧南弦先安排的，必然會有他的道理。

而林申此時朝著顧南弦走了過來，裡面的搶救還在繼續，他並不知道剛剛主任和顧南弦在說什麼，只是看著顧南弦的狀態，有些不好於是走過來問道：「你是不是有些不舒服？要不先回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守著就可以了。我剛剛聽那個小護士說沒有什麼問題的。狐狸的主治醫生技術不錯。」

說這話的時候林申還時不時地鬆口氣，聳聳肩膀，好像是在故意彰顯出來自己很放鬆的樣子，可是他越這樣做了解他的顧南弦就越清楚，他現在也是十分的緊張。

無論如何顧南弦也不能將剛剛主任告訴自己的話告訴林申，若是真的告訴他的話，恐怕下一秒他就要綳不住闖進搶救室內了。

顧南弦在心裡默默的祈禱著，這次狐狸能夠再挺過這個難關。

他安慰自己說狐狸的身體素質和別人不同，肯定會比別人更加幸運一點了。

「你在想什麼？」林申看著顧南弦陰沉著臉不說話，只是悶悶的抽煙，以為是今天和安德烈的見面並不順利，可是從賀梁回來報告給他的情況來看，安德烈那邊也並沒有為難他們，而是主動的將原本他們的力量剝離出來了。

顧南弦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只是有點累了。」

「那你就先回去吧，我在這裡守著狐狸。那個護士說不會有事情的，放心吧。」就是因為林申這樣一遍一遍的勸導顧南弦，才能讓他自己在心裡稍微有了底氣，好像他在寬慰顧南弦的時候，也在讓自己逐漸的相信狐狸是真的不會有問題，真的會再一次從死神手裡搶救回來。

可是顧南弦要比林申清楚啊，那扇門打開的時候，有90%的幾率是宣布一個噩耗。

顧南弦太懦弱了，不敢去看也不敢去想。

手術室內所有的醫療器械都格外的冰了，一次一次的電顫，試圖恢復狐狸的意識和呼吸。

「重新調整！」

「現在已經一分半了，還要繼續搶救嗎？」

現場的助手醫生有些著急的問道，以現在這種情況，就算他們搶救過來也沒有任何的意義呀，但是主治醫生並沒有放棄，他有一種冥冥的感覺。

他可以感受到病床上的這個病人求生的意識。

沒準奇迹就在這剎那之間發生了。

「病人的血壓持續下降！」

「靜脈注射，幫我搶時間！」

搶救室里的一切也都在緊張有序的進行著，誰也並沒有提前要放棄。

只是大家都覺得之前手術因為嚴重缺血造成的昏迷，已經不可能再醒過來了。

卻在如今的手術室里碰到了這樣奇怪的案例。

他們沒有辦法解釋。

或許這就是迴光返照吧。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病人似乎是要有蘇醒的跡象了！」

「天啊！」

大家都激動不已，可是主治醫生卻知道這並不是個好現象。

主治醫生滿頭的汗水，旁邊的護士幫他擦汗之後，也一臉緊張的盯著他。

希望他能拿出最後的方案。

「把搶救室的門打開吧，轉到普通病房去。」

病人有蘇醒的跡象，可是這病人的身體體征明明是已經快不行的樣子了。

旁邊的一名醫生有些擔憂的說道：「若是現在將病人推到普通病房去的話，很有可能會直接…」

「相信我。」

「那病人家屬那邊呢？」

最難溝通的就是病人家屬了。

誰也不願意接受噩耗的。

「病人家屬那邊我會溝通，你們先轉到普通病房去吧。」主治醫生渾身疲憊。

而外面搶救室的紅燈滅掉之後，林申和顧南弦兩人都朝著搶救室門口跑了過去。

先是看著狐狸被推了出來，卻沒有朝著重症病房的方向，而僅僅是手術室旁邊的普通病房。

林申自然看到了這些，擔憂的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兒？醫生是她的情況有所好轉嗎？」

顧南弦看著推向普通病房的狐狸也不清楚醫生為什麼要這樣做。

主治醫生將口罩摘了下來。

輕輕的說了句：「很抱歉，我儘力了。」

你看，多麼老套又俗氣的套路和畫面啊。

在遇到所有的不治之症的時候都這麼說。

就是這短短的七個字，壓垮了不知道多少的鐵血男兒。